第三十五章 賠禮並道歉
作者:南珣      更新:2022-07-01 15:45      字數:5446
  第三十五章 賠禮並道歉

    空忱子確定是占卜出下雨的第一人。

    空忱子入了空空子道長門下, 成為了抱樸真派第二代弟子。

    空忱子是最有道緣之人,賊老天為了遏製他,收走了他言語的能力。

    在這個信奉神佛的年代, 一個得到萬民信任的道長, 你敢得罪嗎?

    不敢,但是,何家已經得罪了。

    在空空子為萬民祈福後,陸陸續續有人想要與司馬佑安論道,他也當真挑了幾位有道緣的人與之論道,所有同他論道之後的人, 都發自肺腑的表示,空忱子道長道法高深,與其論道, 收獲頗多,倒是又讓他的名聲又上了一層樓。

    但何家所有拜帖均被他拒絕了。

    修建白玉台階又如何,可不是司馬佑安指使他們做的,難道不是他們為了福報自願為之?白玉台階對世家來講九牛一毛, 如此就想將事情揭過, 未免想的太美了。

    營養充足已經長了一個頭的無甲從外麵跑了進來, 經曆了老天下災、萬民齊心修台階之事, 他比以往沉穩不少,但遇見高興的事, 尤其是在長輩麵前, 還是會表現出稚氣。

    “師叔, 何家又有人來了, 他們說願意給觀中捐錢, 讓咱們重塑神像!”

    司馬佑安雖然年歲與他相當, 可能還比他小點,但他無比信服又沒有障礙的喚了他師叔,甚至養成了遇見俗事找他的習慣,心裏隱隱真將他當成了長輩。

    閉目打坐的司馬佑安睜開眼,無甚表情地打起手勢:“回絕。”

    無甲砸吧嘴,他們觀裏的神像還有一個壞了沒修呢,就委屈問道:“為什麽啊?”

    “因為觀中不需要不誠心之人的捐贈,空忱子亦不需要他們的道歉,你便如此答複便好。”

    何家人聽聞此話,冷汗連連趕忙向家主轉達,何家家主望向窗外開得冷豔傲梅,隻道:“羊皮紙卷注定與我何家無緣啊。”

    即使知道羊皮紙卷可能真的在辛子伯女兒手中,他們也必需當作不知情,甚至要都不能再要了。

    沒見萬民信服,連登天梯都修建出來了,如此大勢,何家怎能迎麵撞上。

    不僅不能得罪空忱子,還得捧著敬著,想方設法去賠罪!

    何家家主轉過身吩咐:“下次辛家還來鬧,直接亂棍打走,另……”

    奴仆聽得渾身戰栗,低頭回道:“是,郎君。”

    此刻辛家村內一片狼藉,下雨之後,臨湖的小漁村被淹無地放可去,他們索性就來蹲守辛家了,他們一定要拿到羊皮紙卷,領了那一百兩銀子!

    辛家人被他們騷擾,氣得和他們打了一架,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小漁村的人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不怕,這可把辛家氣得牙根癢癢,索性道:“咱們都被辛離離她那個從母騙了!羊皮紙卷不在我們手裏,在她們那,走,咱們一起去何家解釋清楚了!”

    “走,去何家!”

    辛家人惡狠狠瞪著小漁村的人,帶著他們往何家而去,迎麵正好碰見何家來人,辛子叔趕緊狗腿地迎了上去:“何兄,你們可來了,都是誤會,我們真是被那婦人騙了!你看,我們重新獻上竹簡,那羊皮紙我現在就帶人給你們要來。”

    牛車上車簾掀開,可不是之前跟辛子叔有過往來的山羊須了,此人身材健壯,一身腱子肉幾乎要撕裂衣裳衝出來,他嘴裏嚼著果脯,瞅著就凶狠,嚇得辛子叔往後退了一步。

    何家上下所有混的有出息的奴仆均姓何,這可是對他們的恩寵,在辛子叔麵前這人,名十五,是他們這一代第十五個被賜姓的。

    何十五一邊嚼一邊笑,“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上前頭說。”

    辛子叔點頭哈腰,“好好。”

    路邊京口縣少有的農田都還泡在水裏呢,如今天氣冷了,水結冰,被凍得結結實實,一片平整的冰,何十五便在此叫停了隊伍。

    “這,這還沒到我們辛家村呢。”

    “不用到,我觀此處正好,”何十五依舊嚼著他的果脯,從牛車上翻身下來,他拍拍沾了糖漬的手,說道,“你們這是又打算去鬧?”

    “這回可不是我們要去鬧,”辛子叔趕緊叫道,伸手指向小漁村的人說,“是他們,他們沒皮沒臉非讓我們交出羊皮紙卷,一幫強盜!他們一個個看著病懨懨的,誰敢動手打他們,我們實在被他們纏得沒法子了,隻能過去求助了。”

    小漁村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有何十五在,都不敢反駁辛子叔的話,欺軟怕硬的很。

    何十五聽後非但生氣,反而很是愉悅,說道:“你們就是小漁村的人,巧了不是,在這碰見你們,不然還得去你們那一趟,那麽多水,可真懶得過去。”

    小漁村的人麵色一下就白了,瑟縮問:“郎君找,找我們何事?”

    “好事,別怕,”何十五咽下果脯,說道,“之前到你們村管你們要地要房的人已經被我們老公處置了,那人欺上瞞下,就是想討好我們老公,我們老公知道後,勃然大怒,將他貶到莊園幹活去了,你們日後大可放心,房啊地啊,沒人會要了。”

    “真、真的?”小漁村的人麵露喜色,又問了幾遍,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差點喜極而泣。

    “太好了,我們的地和房不會沒了。”

    可轉瞬他們臉上又充滿了苦澀:“但,發水之後,水還沒全下去,我們的房子也住不了人了啊?”

    便有人大著膽子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那之前承諾的交上羊皮紙卷給一百兩銀子的事,還作數嗎?”

    這真是問到了點子上,何十五雙手抱胸道:“既然是他私自主張,我們老公都不知情,怎麽還能作數呢?”

    小漁村的人慌了:“不作數了?”

    “不作數了之後我們怎麽辦啊?房子都被淹了,我們,我們上哪整錢搬家啊?我們去哪啊?”

    何十五不知又從哪摸出塊果脯嚼著,聞言說道:“那羊皮紙卷又不是你們的東西,你們傷心個什麽勁兒,就算給錢,按理也不該給到你們手裏才是吧?難道不應該給羊皮紙卷的主人嗎?”

    不少小漁村的人聽了他的話,當即就蹲了下來,捂著臉嗷嗷哭了起來,若是不作數了,他們這些日子都在幹什麽啊!

    他們這邊哭得凶狠,那邊辛家人卻也是害怕的睜大的眼睛,辛子叔見何十五朝他望來,拚命擠出一個笑來。

    之前跟他聯係的人被送到莊子去了,何家家主怎麽可能不知道羊皮紙卷的事,可如今他卻要否認,這是,這是要斷了辛家和他們之間關於羊皮紙卷的交易啊。

    他們的莊子啊!

    辛子叔舔著臉問道:“郎、郎君,那,那我們?我們的……”

    “噓!”何十五突然露出一個滲人的笑,“你們的什麽,何家不是將你們送去的竹簡都退回去了,何家還差你們那點東西了?”

    所有的辛家人都急了,忍不住上前幾步,辛子叔道:“不是,不是竹簡,是羊皮紙卷,之前明明說好了……”

    “啪!”何十五伸手給了辛子叔一個巴掌,凶狠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何家和你有什麽交易?我剛剛說了,都是被扔進莊園的那個人,為了討好老公自作主張的,除了他,沒人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麽交易。”

    “這事你可找不到我們何家頭上!”

    辛子叔被打了一巴掌差點被打蒙了,他當即就跪了下去,拽著何十五的褲子道:“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啊!你們明明答應過的!你們答應過用莊園換羊皮紙卷的!”

    聽見他真的說了出來,何十五臉色一沉,喝道:“找死!”

    他一腳將辛子叔踢開,指著一臉憤怒想要衝上來的辛家人道:“給我打!”

    被何十五帶來的何物護衛紛紛奔向辛家人,辛家人如何會是他們的對手,沒兩下就被撂倒,隨後就是單方麵的毆打。

    小漁村的人在一旁嚇得瑟瑟發抖,抱團在一起說道:“我們不是辛家人,我們不是他們的人!”

    冰上很快就開出了一朵朵色澤萎靡的鮮花,被按在冰上的辛家人不斷求饒:“啊啊,別打了別打了!”

    而辛子叔則享受了何十五的親切招待,何十五踩著他卻沒像那些護衛般著急動手,而是問道:“我說是奴仆自作主張,此事老公不知,記住了嗎?”

    辛子叔拚命點頭,因恐懼眼淚鼻涕齊出,他飛快點頭道:“記住了記住了。”

    “根本沒有什麽莊園和羊皮紙卷的事,你和那人就隻有竹簡的交易,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

    何十五從牛車上抽出早就準備好的棍子,向下比劃了一下,在辛子叔肝膽俱裂的嘶吼聲中,一棍子敲在了他的膝蓋骨上。

    “啊啊啊啊啊!”

    辛子叔聲音太過淒慘,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何十五招手,護衛們紛紛扔下辛家人走了回去。

    何十五道:“日後,不準再去找你侄女和她從母的麻煩,也不許再來我們何家,聽見了嗎?”

    “啊啊啊,”辛子叔抱著自己的斷腿,哭道,“記住了,啊啊。”

    將棍子一扔,從牛車裏掏出早就準備好,要給辛子叔醫治的錢財扔在他身上,何十五道:“走。”

    事情很快由何十五稟告給了何家家主,又被特意告知給了抱樸真道觀上的司馬佑安,而司馬佑安依舊沒有反應。

    直到袁依婉和辛離離意外得到了小漁村村民的道歉,又見到了辛離離的姑姑,在她們聲淚俱下說自己做錯了的時候,他才同意與何家論道。

    而何家為表誠意,還不止做了這些。

    兩輛牛車先後從京口縣城門駛出,打頭的牛車內,一位約十四五歲的少年郎,低頭喝著杯中熱水,他身旁的奴仆氣道:“他們主家得罪了人,憑甚讓郎君你去道歉,這都第幾次了!”

    何家少年郎嘲諷一笑道:“誰讓我是庶出一脈的。”

    “庶出怎麽?要不是有郎君所在的庶出一脈經商攬銀,他主家吃什麽喝什麽,用什麽在洛陽打通人脈!”

    “慎言!”何家少年放下杯子,拿出托他轉交的房契道,“怪隻怪,我們是庶枝,被人嘲笑、不招人待見……”

    少年郎的話語隱藏在了車轍聲和路邊百姓的說話聲中。

    自從萬民登天梯修建好後,京口縣百姓們就養成了日日爬次山,上道觀敬香的習慣,而外地人聽聞抱樸真道觀的事跡,也紛紛前來拜拜,順便親自走一遍萬民登天梯。

    用辛離離的話說,萬民登天梯就相當於現代的華山棧道,來都來了,不爬一次怎麽行,她看抱樸真道觀都快成五A級景區了,偏偏道觀上下清廉的很,不收門票不收香錢,隻收人們誠心的捐贈,這捐得多了,還得勸勸你,心到了就行。

    她覺得,不用多久,抱樸真道觀就要重現往日的貧困之態了,她恨不得一天在司馬佑安耳邊叨叨八百遍錢得重要性。

    搖搖頭,她跑回了商鋪的屋子,一把抱住她從母的大腿,撒嬌道:“從母,你那些豆子給離離用一下吧,求求了。”

    袁依婉此時正在打掃她們家朝向衝外的商鋪,後院的幾個屋子都收拾妥當了,這商鋪空著,她實在看不下去,索性過來打掃。

    而閑來無事的辛離離,就盯上了她們家的大豆!

    現在湖水正在退去,等天再冷時還是要結冰的,根本就打不了魚,她們家的漁船,正放在三郎家呢,三郎家離湖邊是最遠的,漁船對他們家來說比生命都重要,是以兩條漁船是安穩鎖在專門放漁船的屋子裏頭的。

    也幸虧是放屋裏了,這要是放院子裏,一個浪頭打過來,漁船就得散架了。

    打魚打不了,陳柏卓又整日黏在她們倆身邊,也不去京口縣打工,同司馬佑安說了一聲,在她們家對麵的商鋪住下了,就推著她們家的小推車上山賣水。

    小推車專門放魚湯的桶被裝了滿滿一桶熱水,底下又有柴火燒著,一直溫著,他學著辛離離,買了雞蛋放裏麵,他就順著登天梯旁邊的土道走到半山腰吆喝著賣起水來了。

    都不用辛離離提點,他自己就賣出了現代景區那高昂的礦泉水價格,不過畢竟考慮到百姓們居多,他也就溢價了兩個銅板而已。

    也有人學他的樣子挑水來賣,可等挑到半山腰時,水都快凍上了,哪有陳柏卓這一看就幹淨的小推車、熱乎乎的水和雞蛋有吸引力。

    是以,他憑借著這獨一份的東西,每日竟然淨收入兩千個銅板!

    對此,辛離離隻想大喊,瘋了吧!果然遊客的錢最好賺!

    因著是用袁依婉家的推車,雞蛋還是辛離離教的,陳柏卓是要給袁依婉一半錢的,袁依婉自然不會收,辛苦上山的可是陳柏卓,平常人爬一次山就累得夠嗆了,他可是每日來來回回要爬許多次的,賺得都是辛苦錢,她每日隻要租車的三百文錢。

    有這三百文錢,哪怕她和離離不去京口縣賣魚肉夾饃,日子也過得下去,她甚至還給陳柏卓提建議,小推車往日裏放餅子的地方,他完全可以買些水袋灌好水放上,省得要爬上爬下許多次,也可以帶些餅子溫著賣。

    至於你要問,為什麽她們倆不重操舊業,反而將車租給陳柏卓,隻能遺憾的告訴你,因為,沒有魚了啊!

    漁船不能打魚,賣什麽魚肉夾饃,她們家也沒養什麽雞,雞肉夾饃都搞不了!

    要不辛離離能著急地天天圍著她從母轉,就想對大豆下手做豆腐賣麽!

    她爸之前一道文思豆腐直接在她心裏封神了,她自然是跟著老爸學過做豆腐的,所以讓她試試吧,做出豆腐出來賣,日日看著家門口路過這麽多百姓,卻不能吆喝他們過來賺他們的錢,離離心痛啊!

    袁依婉不為所動,家裏的魚隨她鬧,但大豆可不行,這可是她們娘倆過冬的口糧,被霍霍幹淨了,到時候飯都沒得吃。

    辛離離要用出終極大招了:“從母,你要是不同意,離離可用自己的錢去買大豆了!”

    這死孩子!

    袁依婉停下了打掃的手,掐著她的小耳朵說:“你這小豚,讓你背得書不好好背,整日就琢磨家裏這點吃的。”

    “從母,疼疼疼,你就讓我試試吧。”

    辛離離可憐兮兮用小手比劃,捧著手心給她從母看:“我就,我就要一捧大豆!做出來的豆腐都給你吃!”

    何家小少年尚未來得及敲門的手一頓,隻能達官貴族吃,取名黎祁(注1),又有玉膏之稱的豆腐?

    作者有話說:

    我們離離的事業線也要開啟了,之後就要進入高速的情節階段了哦,我們離離和大郎要放大招騰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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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從網上看來的段子,給大家分享:當時淮南一帶盛產,這裏的山民自古就有用山上出的豆漿作為飲料的習慣,劉安每天早晨也總愛喝上一碗。一天,劉安端著一碗豆漿,在爐旁看煉丹出神,竟忘了手中端著的豆漿碗,手一撒,豆漿潑到了爐旁供煉丹的一小塊石膏上。不多時,那塊石膏不見了,液體的豆漿卻變成了一攤白生生、嫩嘟嘟的東西。八公中的修三田大膽地嚐了嚐,覺得很是美味可口。可惜太少了,能不能再造出一些讓大家來嚐嚐呢,劉安就讓人把他沒喝完的豆漿連鍋一起端來,把石膏碾碎攪拌到豆漿裏,一時,又結出了一鍋白生生、嫩嘟嘟的東西。劉安連呼“離奇、離奇”。這就是初名“黎祁”,蓋“離奇”的諧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