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搬家與示警(晉江首發)
作者:南珣      更新:2022-07-01 15:45      字數:5276
  第三十一章 搬家與示警(晉江首發)

    別了, 風景秀麗的湖邊小屋;

    別了,聲聲入耳的佛山無影腳;

    別了,小漁村。

    天邊放藍, 烏雲退去, 乘著火燒雲,車轍嘎吱嘎吱行走在雪麵上,終是趕在日頭徹底消失在天穹之上趕回了道觀山腳下。

    月兒悄悄爬了上來,可大家不覺得累。

    屋內已經被灑掃的很幹淨,可自己要住的家,還是要自己再打掃一遍!

    整間商鋪承回字形, 最前麵是商鋪開店招攬生意的屋子,屋子空曠采光極好,中間便是自己住的後院, 廚房、臥室、書房,當然書房很有可能是賬房,不過他們家暫時不需要啦,反正是一應俱全。

    最後臨山的那麵, 則是一整片平整的土地, 可以種東西的地!

    天知道辛離離瞧見這一畝二分地的時候有多開心, 有地就可以自己種吃的, 她真的想念白菜、西紅柿,土豆、地瓜和大米。

    也不知道有沒有, 總要盡力找找, 就算沒有, 種點大蒜, 用大蒜苗炒炒菜也行啊。

    陳柏卓裝雪煮水, 袁依婉和辛離離拿著小抹布東擦擦、西看看, 先把兩個臥室給收拾了出來,至於前麵商鋪和後麵菜地等有空再說。

    辛離離還以為自己可以擁有獨立小屋的時候,迎來晴天霹靂,那個臥室是袁依婉要給司馬佑安留著的,現下天晚,陳柏卓無法趕回小漁村,是以,他要先住在此。

    而司馬佑安為了盯他,今夜便不回道觀了,已經同空空子觀主打過招呼了。

    戀戀不舍的收回羨慕的目光,離離有小情緒,離離又不是真的小孩子,離離想自己一個人睡,擁有自己的房間。

    哎,愁啊。

    “離離,過來看看,你這些小玩意都給你放在哪?”卻是在另一個房間的袁依婉喊她。

    辛離離眸子一震,頓時將這點小愁緒拋在了腦後,顛顛跑回了她和袁依婉要睡的房間,她的小金庫!

    袁依婉捧著司馬佑安特意給辛離離做的錢盒,輕輕晃了晃逗她:“這段日子,攢了多少錢了?”

    “也就兩千多個銅幣吧!”辛離離搖頭晃腦自豪道,她接過小錢盒,又尋出了這段日子搜集起的好看貝殼、五顏六色的石頭、司馬佑安給她編的蟈蟈、給她做的小推車模型、她愣是磨著他給她編的草荷包,好家夥,這一數,收集的東西就屬司馬佑安給她做的居多。

    她在屋中掃視,很快就在袁依婉含笑的目光下,尋到了被她遮擋在身後的物件。

    奔了過去,抱住她從母,撒嬌:“從母,你讓讓,你後麵那是什麽了?”

    袁依婉揉揉辛離離細軟的發,讓開自己的身子,小聲道:“離離,記得同大郎道歉,知道嗎?”

    出現在辛離離麵前的是比她高約一頭的置物架,整間架子是從旁人家淘換來的書架改造的,司馬佑安重新上了油,盡力將斷腿的地方修補到看不出來。

    架子一共三層,最下麵的空間最大,他在上麵放置了一個空箱子,可以讓辛離離存放些雜亂物品,上方的架子就可以擺她的零碎。

    辛離離放下手中錢盒,眼睛都亮了,繞著置物架走了一圈,指著它道:“這是給我的?”

    天啊,小反派專門給她做了一個置物架啊!

    袁依婉笑著道:“不是給你的還能是給誰的?誰讓家中就離離最矮,也隻能離離使用了。”

    可不是,這個置物架還不到袁依婉胸口高,不就是專門給辛離離做的。

    之前看得匆忙,她們好多東西都沒看見,還是收拾的時候一樣樣給發現了出來,比如這個置物架,比如從母梳妝台上小巧玲瓏的首飾盒。

    嘿嘿嘿,辛離離傻笑,和袁依婉一起將置物架擺放在屋內案幾旁,此案幾還是原先那個,它從辛子伯的案幾變成了司馬佑安睡覺和看書的地方,現在又成了辛離離學習的書桌。

    屏風還是老樣子擺放在房間內,書房袁依婉想留給司馬佑安使用,縱使知道他每月大半時間都要住在道觀,可總能放假歸家的麽,比如今日不就可以在家中睡。

    何況,家中有他專門的屋子,就好像有了牽住他的繩索,不會擔心他真的修道有為乘風歸去。

    是以,用屏風隔出小型書房,那就是辛離離學習的地方了。

    對此,辛離離表示,書房是什麽,她不需要!

    小心將自己的錢盒放在箱中,她將自己這段收集的東西,全都放在了置物架上,然後眼珠轉轉,抓著自己的裙擺就往廚房跑。

    身後袁依婉喊道:“辛離離,好好走路,有個女郎樣子。”

    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天性,跑起來,離離衝!

    “砰!”她一頭撞上出來拿柴的司馬佑安身上,他近日吃得好,又順利進了道觀,個頭蹭蹭長,目測已經比辛離離剛見他的時候長了一個頭。

    辛離離也長個了,然後她還是全家最矮,此時一撞,正好撞進司馬佑安懷中,他一手扒住門框,一手扔下柴護住衝到他身上的辛離離,眼神不善的看著她。

    眨眨眼,辛離離趕緊起身,再將已經快要失去平衡,並且因為自己差點出醜而麵色冷凝的司馬佑安拉好站直,啪啪像回事地給他拍拍衣裳。

    而後傻兮兮的咧開一張小嘴道:“大郎,感謝給我做了置物架。”

    她做西子捧心狀,頗有些賤嗖嗖的樣子:“我超級喜歡的。”

    司馬佑安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柴火,無視她走進了廚房,他就多餘給她做東西,誰管她喜不喜歡。

    辛離離表達完自己的感謝,搖頭晃腦蹦蹦跳跳地跑走了,廚房內燒火的陳柏卓看著兩個孩子的互動,目光中滿是笑意。

    又看向雖然嘴硬,可動作比之前利索,明顯要開心一些的司馬佑安,感歎道離離可真是個家中的開心果、小可愛,他日後得多刷離離的好感。

    待司馬佑安拎出泡在涼水中解凍的魚,熟練地去鱗,趕緊過去幫忙,將他攆到一旁做輕省活計。

    司馬佑安看了他半晌,方才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陳柏卓暗暗吸氣,隻怕想融入這個家,路途遙遠啊。

    晚間,一條清蒸魚上了桌,魚肚子上的兩片肉,全分給了辛離離和司馬佑安,生怕他們卡到刺,魚頭陳柏卓主動要了,卻將魚尾肉厚的地方給了袁依婉。

    辛離離和司馬佑安下意識就對視了一眼,頗有些同仇敵愾,又欣慰、又擔憂、又懷疑的感歎。

    感情之事說不準,可是家是實打實的搬啦!

    幹魚湯!

    明早又是美好的一天!

    清晨,鳥雀聲嘰嘰喳喳將辛離離吵了起來,山林中鳥兒多,這回好了,沒有公雞打鳴,卻有無數小鳥落在房頭對你叫,叫得那是一個開心,曲子那是一個不重複。

    頂著雞窩頭,辛離離睡眼朦朧,原以為搬家之後,到了新環境會睡不著,可她心中裝得全是對未來的無限暢想,昨晚被從母摟著,挨著枕頭就睡著了,想什麽想,想也沒有從母懷裏香。

    自己洗臉梳頭穿好衣裳,打著哈欠開門問:“從母,幾時了?”

    在院中掃雪的司馬佑安嫌棄地扭過頭去,還是砍柴的陳柏卓回了話:“離離起得正好,你從母在廚房做朝食呢。”

    哎呦,她沒起晚啊,這準時的生物鍾。

    辛離離揉揉眼,進廚房幫袁依婉做飯,眼一掃,她從母烙了好些餅子,這會兒功夫都有兩鍋十多張餅子了,她現下還烙著。

    烙得不是往外賣的麵餅,而是攙了豆粉的餅子,這樣能做得多些。

    她啞著嗓子問:“從母怎的烙了這多的餅子。”

    走了一圈發現沒有燉魚,疑惑道:“不做魚肉夾饃嗎?”

    袁依婉抽空看了她一眼說:“不做了,我給道觀烙些方便的餅子,魚一會兒大郎回道觀的時候,給直接帶上去幾條,都是凍上的,壞不了,想吃就自己煮。”

    而後她壓低聲音道:“若真是半月之後會下雨,我們現下得多儲存糧食,空空子觀主是個虛懷若穀之人,他若知道此消息,定不會置之不理,恐怕道觀內的小道士要跟著忙了,就先幫他們做些吃食出來。”

    因著家中司馬佑安在道觀中當小道士的原因,袁依婉和辛離離與道觀的關係日漸親密,道觀中的情況她們都是了解的。

    聽袁依婉這樣說,辛離離重重點頭,也上前去幫忙。

    這個廚房非常寬廣,足有五個灶,每個灶又有兩個眼,辛離離嚴重懷疑這商鋪之前是飯店來著,她找了個小灶,燒柴熱水,另一個鍋就開始跟袁依婉一樣烙餅子。

    袁依婉日日烙餅早以有了心得,可辛離離烙餅卻總有一種美感,不多放也不少放,手一抬一壓,一個餅子就成型,就這樣兩人烙了五十張餅子。

    又是餅子又是魚,都是極重的東西,山路難走,又下雪了路滑,司馬佑安和陳柏卓均不讓袁依婉和辛離離上山,兩人背著背簍深一腳淺一腳往身上而去。

    袁依婉喃喃道:“願老天爺善待。”

    辛離離歎氣,恐怕是不行了,她記得這本書的氣候,是以小寒潮為準模擬寫的,屆時,整片土地上的氣溫都會下降,花期拖延、糧食減產、天災頻頻,所以大立朝才會亂象頻出,讓男主有用武之地,釋放男主光彩啊。

    多想無益,沒人能控製老天爺怎麽樣,短暫的天晴之後,烏雲重新蓋了上來,日頭被遮擋,空氣像是被凝滯住了一般,如同在憋著什麽大招一樣。

    抱樸真觀中,空空子麵色凝重。

    司馬佑安回道觀說自己觀天象,半月之後將有大雨至,屆時妖風四起、大水漫灌、冰凍萬裏,還望觀主早日做準備。

    空空子聽聞此消息,一向瀟灑的神色頓時凝結成了冰霜。

    他本人善觀星,早已察覺天象不對,此刻他聽見司馬佑安的話,竟是有一種合該如此又怎該如此的矛盾之態。

    但司馬佑安一人之言,終究不可全信,當晚,大雪停歇,露出夜空星辰之際,他讓無虛道長扶著他去了觀星台。

    因有司馬佑安的提前預警,所以他著重觀察代表水的星位,腦中不斷閃現古籍中的話,“石氏曰:‘辰星犯守水位,天下以水位害,津關不通;一曰大水入城郭,浸傷人民,皆不出二年。’”

    與星象正相契合!

    水星忽明忽暗,遮掩在其他星之後,就像如今大雪紛飛,卻隻是暴雨前兆一般,將自己藏匿了起來,若不是以懷疑監測之態看之,隻怕還不會發現。

    短暫又美麗的星空就如同老天爺最後給的機會,厚重壓抑比之前還要寬廣的烏雲重新覆蓋了上來,它掛在天穹之上,仿佛隨時都會掉落下來,又近得好像隨手就能觸碰到它似的。

    縱使日月交替,星光、月光、日光,也再無一絲能穿透雲層。

    飄飄揚揚的雪花兒落下,落在了空空子花白的發頂、綴在他睫毛和胡須上,讓他從心底裏冒起涼來。

    待司馬佑安和陳柏卓艱難地走到道觀時,已經走熱渾身冒著熱氣的兩人一下就察覺出了不對。

    道觀太安靜了,小道士們呢?平日這時,他們吃完朝食,合該做早課才是。

    司馬佑安稍一尋思,抬腳往一個方向而去,陳柏卓趕緊拎住他後背的背簍,迅速將兩人帶來的東西放到廚房,快步追上司馬佑安。

    來到觀星台,果然見到在薄雪中緊閉雙眼,快成了一個雪人的空空子,在他身旁是焦急卻又無可奈何的無虛道長。

    小道長們膽小害怕的已經在旁邊偷偷抹眼淚了,大得則仗著自己年紀小,爬到高台上,給空空子擦雪,見到司馬佑安回來,頓時提高了聲音:“師祖,空忱子回來了!”

    空空子睜開了那雙清澈可以洞悉人心的眸,雪花簌簌而下,兩人隔雪對視,一眼化作萬般句話。

    他顫巍巍伸手,無虛道長趕緊上前攙扶。

    他站在觀星台上,因他長時間在外嘴中已無熱氣,便是說話都沒有哈氣,他沙啞著嗓子問:“《黃帝占》曰‘辰星出北河戍間,若留守北戍;若居南戍間;若守兩戍間;’後一句是什麽?”

    司馬佑安十分恭敬地比劃:“為天下有難起,道不通。”

    “空忱子,抱樸真觀以及周邊縣城合該慶幸有你。”空空子說完,扭頭看向無虛道長和一群小道長們,他目光悲憫又堅定,說道:“你們生在此世間,入本觀,幸也不幸。”

    小道長們不知這是何意,無虛道長卻隱隱察覺到了,他握緊空空子的手,笑說:“尚能活著已是幸事。”

    “好,甚好!”

    空空子大笑不止,山間回音久久不散,而後倏地停歇收斂神色,道:“抱樸真道觀弟子聽令!”

    所有人正衣冠排排站到空空子身前,便是無虛道長也如此,他們緊張又熱忱得看向空空子。

    “半月之後,大雪停,暴雨至,湖麵漲,水漫四野而後冰凍萬裏,生靈慘絕,天下有難,爾等既入道中,便應扛起責任!”

    “現命爾等下山,將消息傳遞出去,可能做到?”

    小道長們緊繃著小臉大聲道:“能!”

    空空子點頭,他手指輕顫,語氣緩和溫聲道:“且注意安全。”

    “是,師祖!”

    “是,師父!”

    他目光在每一個人臉上看過,最後落在司馬佑安的臉上,說道:“空忱子扶我回房,爾等速去收拾下山用的東西。”

    無虛道長領著小道長們離去,司馬佑安上前扶起空空子,空空子目光複雜,知他道法高深,卻未能料到會高深至此,能窺視出連他都發現不了的東西。

    空空子活得很久了,久到嚐過浮名,吃過暗虧,心冷過,又歸於平靜,他開口道:“無虛將領之才稍弱之,像我亦不是我,觀中諸事我打算交給你處理。”

    司馬佑安一怔,還不待放手比劃,空空子已經按住他的手說道:“不必謙之,無虛為人過於正直了,我將帶著無虛拜訪京口縣縣令,盡力說服他,但也不可將希望全壓他身上,便由你安排他們向外傳遞消息。”

    “空忱子啊,也許你身負奇遇,也許你天縱奇才,但記住本道這句話,”他的語氣縹緲,伸手畫了一個圈虛虛點在他胸口,“責任二字不好寫,亦不好擔。”

    司馬佑安那自空空子在觀星台上發出那番激蕩之言,胸中盤旋著得一股熱氣直竄腦頂,他鄭重點頭。

    作者有話說:

    遠香近臭:在道觀心中牽掛在小漁村的從母和離離,大郎給做置物架做首飾盒;在道觀山腳下的房子裏,大郎:辛離離怎麽還是這麽邋遢!嫌棄。

    【之前因為本書拖欠太久才開,在wb上承諾給你們日六日萬,我來兌現諾言了,下個月爭取給你們日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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