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承上
作者:昭崽      更新:2022-06-30 10:00      字數:3182
  第七十四章 承上

    沈毅,一款有名的護夫寶——

    許老爺子的喪葬之禮也算是盛大, 好在他生前就留了口信,說自己的後事一切從簡,隻要將他與愛妻合葬一處便是。

    否則偌大一個京城,怕是有一半的人會搶著來送行。

    許暮舟並未參與, 隻在喪葬之禮結束後, 抽空去見了許雙檀一趟, 現在這整個許家, 也隻有許雙檀這一個能管事的人了。

    雙檀在正堂備好了茶水點心, 一身孝衣, 頭上不戴發飾,隻在鬢邊有一朵白花。這些日子, 她一個人打理內外事務, 也是身心俱疲了, 但麵上還是從容平靜的。

    反觀大公子許修雨, 最護著他的爺爺走了, 他便像一隻失了庇護的雛鳥, 蔫巴巴的縮在窩裏。

    因而許暮舟一來, 見了雙檀妹妹的精氣神, 直言老頭子看人是準。

    許雙檀不解,許暮舟一邊將給小妹帶來的甜糕放在一旁, 一邊耐心解釋道:“老爺子也算是為這個家操心了一輩子, 他大概早知自己要不久於人世了, 許家的將來,他又怎會不考慮呢。”

    所謂考慮將來,也不過就是老爺子要選一個在自己死後, 堪擔重任的家主。

    “雙檀妹妹, 眼下家主之人選, 非你莫屬。老爺子也是這個意思。”許暮舟看向許雙檀,神色溫和,他雖不曾參與老爺子的喪葬之禮,但這幾日,也都穿了素衣。

    和雙檀這麽對麵而坐,倒很像一對親兄妹了。

    “,”許雙檀先是一陣驚異,後來又平複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難怪,探查名伶樓這件事,是爺爺在考驗我,對吧?”

    許暮舟點頭:“正是。妹妹天生聰慧。”

    原來,許老爺子一早瞧出了有人別有用心的陰謀,並猜出了「曹掌櫃」的身份,還知曉此事有西涼勢力牽涉其中。

    但若派自己的人手前去探查,京城遍布金千歲的眼線,極易打草驚蛇,同理,許暮舟和沈毅,自然也不便出手。

    這時候,便需要一個絕不會惹人懷疑的局外人涉入名伶樓,這樣,許暮舟才有絕佳的借口,進去尋人。

    而雙檀,則正是執行此事的最佳人選。

    所以許暮舟派了阿鳶,去小妹必將經過的菜市口等著,務必要把人領回來。隻不過這計劃進行之順利,比想象中更甚。

    之後讓阿鳶隨行前往名伶樓,一來是為保護許雙檀的安全;二來,也是為了更深切的探知名伶樓的秘密。

    左右影江盟的高手都已經布置好了,許雙檀和阿鳶,誰都不會有危險。

    聽到此處,許雙檀歎了聲氣,“我曾一直疑慮,二哥哥解決此事,解決得未免過於輕鬆,我想過許是二哥哥你布的局。”

    “沒想到,竟然是爺爺對我的考驗,那,我可合格了?”

    許暮舟原本還擔心,許雙檀可能的小女兒心態,一知曉自己是布局中的一環,多少會有一點被利用的感覺,繼而接受不了。

    好在老爺子看人的眼光又準又毒,他早說過,他們家雙檀,絕不是這般脆弱之人。

    “當然,雙檀妹妹膽大心細,比世間大多男子更有勇氣,而且做事謹慎,遇事冷靜,許家家業交到你手上,老爺子也就放心了。”

    許暮舟盡力的當好一個傳話使者:“我沒有添油加醋,這都是事後老爺子給我的回信中,他親自寫下的言語。”

    就是這般,許雙檀正式接手許家家主之位,掌印也由老爺子手下那神神叨叨的「半仙」心腹,親手交給了她。

    而許家的這一代小輩,前小半生都在為家主之位明爭暗鬥、兄弟相殘,看起來,簡直是個笑話。

    許雙檀接掌了許家的所有生意,給大哥許修雨留出了一小部分,而剩下的絕大多數,都拿來與影江盟合作經營。

    這當然是許暮舟的主意,許雙檀認為二哥哥提議在理,與影江盟聯手,便也相當於有了皇家的關照。

    如此,處於家主更新換代的許家,才能穩穩站住腳跟。至於事情的結果,自然也是可喜的,有了攝政王這條路子,再加上影江盟的對外拓展,許家很快走出了低穀,三方合作共贏。

    許氏,依然還是京城第一貴商,豐國的首富。

    許雙檀以女子之身成為家主,一開始也飽受爭議,隨著許家營生的恢複與不斷擴大,非議也逐漸消失了。

    隻是與此同時,許家還發生了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情。

    且說自從沈毅與許暮舟成婚以來,沈氏與許家還未有過一次往來,畢竟是姻親之好,這樣在旁人看來,怎麽都不大適合。

    以前老爺子在時,還沒有人敢妄議太過,如今老爺子仙逝,外頭的議論便鼎沸起來。說是兩家後生都已是有名有份的姻親了,怎麽兩邊氏族卻像是永無交集的仇人一般。

    沈毅是當朝攝政王,身份自是最高的,沈家又是皇親國戚,再加上先前許軒陽那檔子事情,許煥夫婦已是聲名狼藉了。

    現如今眾人都說他們不僅教子無方,還苛待庶子,把人家遠遠流放了出去,不顧死活,現在結了姻親,也無任何表示。

    何況對方還是沈王爺,有蔑視皇親,不尊攝政王之嫌。

    受不得眾人一人一口唾沫的重壓,許煥夫婦終於在許暮舟與沈毅成婚大半年後,登了沈王府的門。

    雖然許煥是許暮舟的生身父親,但君臣之分永遠是第一位的,合該他們上門敬拜沈毅和許暮舟。

    不過也巧得很,許暮舟這一日恰好出了門,唯有沈毅在府上,二位也就恭恭敬敬地向沈王爺問了安,繼而寒暄了幾句。

    然後也不知發生了何事,隻傳出許煥的副手連俅,誤入了王府禁地,觸犯了先皇禦賜「護國長劍」之威,被攝政王下令處以軍法。

    打了五十大棍,扔到街上去了。

    那執行軍紀用的棍子,可非尋常人家中隨處可見的木棍子可比,再加上軍中打人的都是好手,這一頓下來,那連俅,也真是被要去了半條命。

    許暮舟一回來,便聽說了這件事。他心中發笑,走到沈毅的書房中去找人,沈毅此刻正埋頭公務,許暮舟便搬了一把椅子,在他身邊輕輕坐下。

    “今日那連俅,當真是觸犯長劍之威了?”許暮舟笑著問。

    沈毅頭也不抬地答道:“本王說他觸犯了,就是觸犯了,還能冤了他不成?”

    許暮舟知道這必是沈毅故意做局,這裏是攝政王府,隨意引誘著人,觸犯一兩條禁忌,還不都是沈毅動動嘴的事。

    他是記恨著在夏梁郡時,連俅帶著禦賜的金鞭,當街鞭打了許暮舟一頓的事。

    若非許煥再怎麽說也還是沈毅的老丈人,沈毅必是要連他一起打的。

    隻可惜沈毅到底還是沒有那麽離經叛道,許煥打不得,隻能拿連俅出氣了。

    “怎麽了,你覺得我做得不好,?”沈毅黑漆漆的眼珠,望著許暮舟,這般神情顯得十分乖巧。

    沈毅不在乎全天下的人拿他當「惡王」,但若說是許暮舟的看法,他便還是略略有些緊張了起來。

    畢竟有些時候,他在處置犯人,以及犯人黨羽和親眷時,許暮舟偶爾會皺起眉頭,質疑他的做法過於殘忍。

    不過這次,許暮舟卻是從背後擁住了他,在他耳邊吻了吻:“我也不是那麽不識好歹之人,你是為我以牙還牙,我怎會覺得你不好。”

    “再說,我也早就想那麽做了。在夏梁郡的時候就想。我是要謝謝你呢。”

    沈毅被許暮舟哄得心裏熱騰騰的,恨不能現在就滾到床榻上去,縱情親熱一番。

    然而手頭上的公務,卻是耽擱不得,這雖然磨人,但沈毅還是將國事放在第一位的。

    “怎麽了,朝局之勢,有何變化麽?”許暮舟已察覺到了,這幾日公文送來的尤其多,沈毅也尤為忙碌。

    估計是邊關戰事又有異動。隻是先前許暮舟忙著許家那頭的事兒,到今日,才抽出空閑來問問。

    沈毅眉頭不展,已是憂心非常了:“名伶樓中出現西涼武者,而這名伶樓,可是明晃晃開設在我朝都城之內的!”

    “那個「曹掌櫃」又是金玉賢手下的人,可見金玉賢,已同西涼勾結,西涼摻和進來,又怎會少了北燕。”

    “這是一個征兆。他們現如今還沒有任何動靜,可越是按兵不動,越會暗藏危險。”

    許暮舟點頭,他讚同沈毅所言,隻是有一點他想不通。

    這金千歲是個土生土長的中原人,他費勁畢生心力,攀爬到現在的地位,已是萬人之上。

    可他為何還要與西涼人暗中勾結,若是北燕、西涼兩邊夾擊,豐國孤立無援,勢必覆滅,那他爬至高位的心血,豈非全部白費了?

    這麽做,究竟對他有何益處?

    沈毅捧了捧許暮舟的臉,鼻尖碰著鼻尖,溫聲道:“他是個瘋子,瘋子是怎麽想的,我們常人又怎能了解。”

    “自打我記事起,這閹人,就處處與我沈家作對。可他是宮廷內侍,我家是朝堂外臣,沒有一絲利益的衝突。”

    “你說,他這又是因何緣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