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破鏡
作者:昭崽      更新:2022-06-30 10:00      字數:3238
  第六十三章 破鏡

    一段甜蜜的日常。

    沈毅雖然醒了, 但距離自如的下床行走,還不知道要養護多少時日,總之王醫官是說急不得,這次算沈毅命裏帶硬, 撿回條命來。

    但若是不好好休養, 莫說胸前傷口隨時可能破裂, 更嚴重的, 是要留下終身的病根。

    這些事情其實本用不著王平特意交代, 誰會不明白呢。隻是這攝政王強得很, 平時恨不能吃飯、睡覺都住在書房裏,凡事公務為先, 拿自己的身體反而不當回事。

    偏偏他們府上還沒人管得了他。

    許暮舟聽後點了點頭, 讓王醫官放心, 左右這裏是聽雨苑, 不是攝政王府, 總是有人能管他的。

    司衡聽到這裏, 連忙湊上來告狀, 說這沈莊白是不像話得很, 剛生完孩子,連月子都不想坐, 要急著去上朝。

    “若不是我們所有人拚死攔著他, 他就真不管不顧的去了!”司衡似是對此不滿許久,“好說歹說,最後也隻坐了十五日。”

    “二公子,你可得好好管管他!”

    許暮舟神情一派溫潤, 看不出心中想著什麽, 隻聽得他道:“過去的事, 多說無益。不過這回,我會盯著他,不把箭傷養好,自然是不能下床的。”

    這番話也不知怎麽的,就傳到了沈毅耳朵裏,若是換了旁人,這般出言不遜、大言不慚,必是要被沈毅叫人打一頓的。

    可惜這話出自許二公子之口,攝政王是不敢怒也不敢言,乖乖的全部認下了,簡直像一隻乖巧的小狐狸。

    這日中午,許暮舟坐在床頭給沈毅削蘋果,沈毅現在還不能坐起身來,一日三餐也隻能喂一些湯湯水水,許暮舟覺得這樣太單調,便每日找來不同的水果削給他吃。

    蘋果的清香竄入鼻息,沈毅卻隻覺得眼前的男人,比這蘋果更加清甜,看上去就秀色可餐的。

    隻是,他也不敢放任自己的眼神過於放肆,畢竟許暮舟先前是不想要他的,陷入昏迷前的那個輕吻,現在想想,也如夢似幻。

    “想什麽呢?”許暮舟把蘋果片成小塊兒,用小簽子戳起一塊,喂到沈毅嘴邊。

    沈毅乖乖張嘴,接受投喂,一邊輕道:“許少爺,你是真的想跟我好麽?真的是真心的麽?不是因為,我受傷了?”

    他喜歡許暮舟,隻要能叫許暮舟回心轉意,他什麽都願做。但真到了這個份上,終歸還是會覺得別扭。

    巧得很,沈毅昏睡的這些日子,許暮舟早已把這個問題翻來覆去思考了好幾百遍了,但他不想明說,隻是先問:“之前你不是也不想認我,後來卻也改口,這又是為何?”

    “是因為我在駢州,「死」過一次嗎?”

    沈毅沒辦法說不是。現在想來,若沒有駢州火藥爆炸,他和許暮舟,現在大概還在兩相對立,不可終日。

    “這就對了,若非真正「失去」,便不知道自己無法承受這「失去」。”許暮舟口吻淡淡的,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尋常。

    反正他已經想的很通透了。在沈毅幾乎已經死了的時候,他深深知道自己舍不得。就算他心裏還有糾結、計較,和猜忌,也得沈毅活著才能成立。

    隻不過現在沈毅確實活下來了,他好像也懶得去管那麽多了。

    沈毅想了想,的確是這麽個道理,他又看了看許暮舟的臉,止不住的笑:“其實那時候,我真以為自己快死了。”

    “但是許少爺在旁邊哭得太慘,我便又想我可一定不能死,不然留你一人在世上,你要是天天想我可怎麽辦?豈不是太可憐了。”

    沈毅的尾音有些活潑的上翹,俏似狐狸的眼睛裏,也滿是挑逗意味,一點也不似他身為攝政王該有的莊重和狠厲。

    非要說的話,倒是夏梁郡許宅裏的那個莊白,好像又活過來了。

    許暮舟順著他的話說:“說的是啊,有些人已經撇下我偷跑過一次,如果再來第二次,那就真是缺了大德。”

    “所以沈王爺您現在好好活著,姑且算是良心未泯。”

    沈毅眼睛笑得彎彎的,專注地望向許暮舟:“可惜我現在不能坐起來,不然我定要親親你。”

    “,嗯,我倒也不介意代勞。”許暮舟起身彎腰,兩手捧住沈毅的雙頰,兩個人的嘴唇,又輕輕貼合在一處。

    司衡進屋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般的畫麵!

    自從沈毅醒過來之後,為方便王醫官隨時診脈、換藥,在夜晚來臨之前,許暮舟的這間臥房,房門總不會關死。

    因而是誰都進得來。

    沈毅醒來的前幾日,說是想女兒了,司衡瞧今日天朗氣清,便去了王府,親自把小侄女接了過來。

    本來是想解一解他表哥的思女之苦的,誰知這一進來,受苦的人分明是他!

    “,咳咳咳,”司衡不自在的咳嗽了幾聲,心中慶幸小侄女尚是繈褓中什麽都不懂的年紀,否則看到兩個爹爹這樣,他還得費心捂住孩子的眼睛。

    溫存被攪擾,許暮舟和沈毅又立刻分開。

    許暮舟走到房門前,把四個月大的女兒接到了自己懷裏。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小姑娘,飽滿的小臉,大而修長的眼睛,紅紅的嘴唇,真是叫人無法不喜歡。

    司衡站在旁邊,看一眼小侄女,又看一眼小侄女的親爹,然後心服口服的感歎:“還真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這話許暮舟聽了自然是受用的,抬眼看了看沈毅,聲音溫柔如水:“莊白給我生的女兒,自然像我了。”

    不過話是這麽說,但這第一個孩子,自然還是要姓沈的。畢竟沈毅也說過,他要留下這個孩子,也是為了給沈家後繼香燈。

    這並非信口胡謅。

    好在許暮舟根本也不在乎這個,反正孩子是沈毅辛苦生下的,跟沈家的姓也合理。

    叫他有些不舒服的,其實是另一件事。且說沈家的第一個孩子,理應繼承父親朝中攝政王的位置,但也有個前提——這第一個孩子,須得是男孩兒。

    畢竟這個時代,是不可能由女兒承接父位的。

    或許也正因為如此,在沈毅生下閨女後,這朝堂中忌憚沈氏的人,竟是都煞有介事的鬆了一口氣。

    把小姑娘放在沈毅身旁,兩個父親圍在她兩邊,沈毅見許暮舟臉色不是很好,自然也知道是什麽緣故,便用比哄女兒還輕柔的聲音道:

    “別生氣嘛,就算女子承不得王位,我也會將最好的給她。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姑娘,又是你我的骨血,自是不可被半分虧待。”

    許暮舟吻了一下沈毅的額頭,“傻瓜,我又不是生你的氣。”

    沈毅也支起脖子,狠狠在許暮舟臉上啄了一下,然後兩個人就這麽你儂我儂,腦袋貼著腦袋的躺在一起。

    小霜兒被圍在中間,偶爾會被兩個爹爹的動作吵醒,但小娃娃瞌睡多,轉眼又睡過去了。

    沈毅在床上躺了近二十日,王醫官最終確認他的傷口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許暮舟終於允許他靠著床簷,半坐起身來。

    隻不過想要起身行走,還得再躺些時候。沈毅心說這是把他先前沒坐的月子,一並也給坐了呀。

    “朝堂上這幾日怎麽樣?”原本沈毅一醒過來,便急著要問朝局的情況,許暮舟不讓他問,免得傷精神。

    沈毅也乖乖聽了話。現在他可以坐起身來了,掛在心上的事,終究還是要問。

    許暮舟給他端來一碗小廚房裏燉的雞湯,已經特意先放涼了些,“沒什麽異常。金千歲派人伏擊,到底還是落空了,那麽眼下三足鼎立的局勢不會有改變,也就掀不起風浪。”

    “至於每日送到攝政王府的公務,你也不必擔心,有你的景和堂弟操持著呢。”

    雖然沈毅昏迷之前交托過許暮舟,要他看顧沈氏一族,但是真要處理朝政,許暮舟還是不能自己上手的。

    而這時,沈毅的堂弟,沈景和——許暮舟也是最近才知道他的名字,應該是在城外養病之時,聽說了堂兄傷重的消息。

    便拖著病軀,趕到攝政王府來,這些日子所堆積的公文,皆是他替沈毅處理掉的。

    按說,許暮舟合該好好謝謝人家才對,但兩人一見麵,許暮舟便隱約感覺到,沈景和似乎是對他抱有敵意。

    先前沈景和跟在沈毅身邊,不大引人注目,然而單獨碰上,許暮舟才感覺到那個少年的氣場,竟然還蠻強大的,

    “這些天,其實我一直在想,那日在城外襲擊你的人,當真是金玉賢派來的?”沈毅果然還是個操心的命。

    許暮舟也差不多,兩個人的腦子,都得一刻不停的轉,“師道青說過,那些人都是一流的殺手,且所修煉的內功,皆偏陰柔,應該切實是紅花會的弟子無疑。”

    “那既然是紅花會的人,自然也就是金玉賢派出的。”

    許暮舟分析得頭頭是道,但神情卻遠沒有那麽輕鬆。因為他知道沈毅為什麽會這麽問。

    “那一支箭,你也覺得非同尋常吧。”許暮舟眼神變得深邃,“按說,紅花會的暗器皆是淬毒的,怎麽正好瞄準我後心的這一支箭,並未淬毒呢?難道是突發善心?”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