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突襲
作者:昭崽      更新:2022-06-30 10:00      字數:3475
  第六十一章 突襲

    追夫最後一步,以身擋箭。

    “是何因由?”孔夜問道。

    司衡猶疑再三, 還是選擇說出來:“因為莊白派了軍隊到夏梁郡鎮守。說是「鎮守」,實則自然是保護許宅的安全。”

    孔夜有一點驚訝,他這一年多來,日夜跟在許暮舟身邊, 許暮舟所獲得的消息, 幾乎也逃不過他的耳朵。

    但是這其中確實不包括司衡剛剛說的這件事。沈家軍身為皇城最強勁的精銳之師之一, 任何的調度, 都不可能無人洞察。

    可是這麽就以來, 的確不曾聽說過沈毅把軍隊往夏梁郡調。甚至扈清漣那邊的來信, 也從未提及此事。

    怕是夏梁郡裏的人,自己也不清楚。

    “他們當然不會清楚, 因為莊白是暗中做的這件事, 調用的也不是沈家軍。那老閹賊恨不能長八雙眼睛盯著沈家軍的動靜, 貿然調度, 不是把夏梁郡的無辜平民往火坑裏推嘛!”

    司衡既是激動, 又有些傷感,“其實,莊白不是那麽冷酷絕情的人, 雖然他從來沒說過, 但我也知道,他護著夏梁郡, 也不僅僅是為了許二公子。”

    “而是他失離的四個月裏, 許二公子在那裏為他搭建了一個世外桃源。若不是因為京中朝政丟不得, 他會想永遠留在那兒的。”

    司衡眼睛亮閃閃的,說得有些動情,孔夜等他平複了些, 才繼續問:“並不是沈家軍, 那又是誰?”

    黑衣劍客總是不願多說幾個字。

    好在司衡琢磨了一下, 也能讀懂他的言簡意賅。“是司府手下的地方軍。”司衡道,“在街頭遇見許二公子的第二天,莊白就派軍過去了。”

    司衡的母親,與沈毅的母親,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妹,長姐嫁了京中的攝政王,妹妹則遠赴濱州,嫁了老國公爺的兒子。

    司老國公隱退朝堂,身居田園,子女也不再涉朝政,三個兒子都未考功名,隻靠長子子承父位,承個虛名,做個閑散人。

    但追隨老國公的司家軍,卻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平時打漁種田,但若主公有任何吩咐,仍是一呼百應,萬死不辭。

    因那濱州與夏梁郡距離近些,又因司家父子的鹹魚之態,叫世人時常忘了,司家軍曾經亦是一隻善戰之師,所以調他們去坐鎮夏梁郡,是合適的。

    那一晚沈毅赴鳳蕪郡主之約,卻意外在街頭遇見了許暮舟。

    沈毅便知金玉賢設的危局,許暮舟終歸還是踏進來了,這一進,便再無全身而退的可能。

    而完全暴露在明處的許宅,裏麵又全是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勢必會成為金玉賢要挾許暮舟的最大籌碼。

    因而沈毅當天夜裏,便讓司衡趁夜色聯係了自己的濱州老家,地方軍連夜趕路,第二天清晨,便已將夏梁郡暗暗包圍起來了。

    話至此處,孔夜隻是默默聽著,沒有發表任何想法。

    司衡也曉得人家兩個人之間的事,他這個外人原是沒有插手和說話的資格的,可問題就出在這兒!

    沈毅那個性子,要他道歉可以,用實際行動補償也可以,唯獨要他將私底下為人所做之事拿出來講,他是萬萬做不來的。

    那司衡不厚著臉皮來多管閑事,誰又還能管呢。

    “二公子到了京城,莊白冷臉相待,但他也沒有一天停止過操心二公子的安全。摔碎玉簪的那一日,金玉賢的眼線,就等在刑部附近。”

    “從這次兵部尚書趙琨一事也能看得出,朝中六部的高官,幾乎都成了那閹人的走狗,如果他不做得狠絕,二公子立刻會陷入危險之中。”

    司衡真可謂是苦口婆心,“破鏡難重圓,話是這麽說,可是,莊白待二公子,卻也是真心的。”

    “,莊白,他也不似世人所想的那麽壞。”

    一番夜談結束,司衡回了攝政王府,孔夜也將小公子的話,完完整整的轉述給了許暮舟。

    原本在歡歡喜喜分食宵夜的一屋子人,霎時都安靜下來。

    阿鳶最先沉不住氣,小小一張娃娃臉上寫滿不滿:“司衡公子是沈王爺的表弟,他當然向著沈王爺了。”

    “可是我們少爺誰來心疼呢!”

    自從沈毅在婚禮當天突然失蹤,至今已有一年多了,阿鳶是親眼看著自家少爺這一天一天都是怎麽過的。

    沈王爺不願示弱於人,那他家少爺又何嚐不是?那位王爺給他帶來的傷害,也遠比他展露出來的,要多得多。

    至於許暮舟,倒不似阿鳶這般激動,他現在心中無比平靜,唯一有波瀾的,便是他的猜測得到了印證。

    金玉賢為何不拿許宅眾人做要挾,許暮舟自然是疑慮過的,甚至連這背後的原因,許暮舟也不是沒揣測過。

    隻是他當時有意不讓自己深思,怕多思多錯,自作多情。

    而現在,關於沈毅的事,許暮舟暫時都不願再深談。正好,下個月,一年一度的武林大會便要召開,地點定在柳州。

    許暮舟身為影江盟的盟主,自然是要前往赴會的。這也是在瓦解紅花會之後,影江盟頭一次以江湖中呼聲最高的第一大幫派之姿,在武林中現身。

    先前紅花會勢大,根基亦極穩固,現在雖是大勢已去,但武林中定然也留存著支持他們的餘黨。

    再者,以金千歲的狠辣,必定不會放過這個從中作梗的機會。因而能否把現在的位置坐得更穩,這趟柳州之行是關鍵。

    “旁的事情先擱下吧,眼下最要緊的,是把武林大會之事度過去。”許暮舟執起茶盞,裏麵是今晨集市之上新購而來的麥茶。

    喝起來有一股米香味兒。

    裴雲初看了許暮舟一眼,眼神意味深長,“若是不將你與沈王爺之事說清楚,之後司衡公子怕是還會上門。”

    “不如你就此表了態度,勞阿夜再原樣傳一次話,以後便無需再煩惱了。府你專心思慮武林大會的事,亦有益處。”

    許暮舟確實露出一個燦爛而無奈的笑容:“裴叔叔,若要論「說清楚」,那我已經同沈王爺說清楚過了。我現在不想再煩心旁事,待我從柳州回來再說吧。”

    許暮舟一撒嬌,裴雲初便無法再勉強他了。

    可是裴雲初心裏曉得,隻不過是再回絕一句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拖著。何況,許暮舟從來不是個拖泥帶水之人。

    他是在回避,或者說,逃避。孔夜所轉述的司衡的一番話,定然已經擾亂了許暮舟的心思。

    畢竟,他是那麽喜歡莊白。

    可是他或許也無法忍受自己的動搖,恰好,柳州的武林大會,提供了一個絕佳的借口。

    然而話雖如此,許暮舟現在為沈毅動搖了,那柳州之行回來,這種動搖便會消失麽?裴雲初不想自欺欺人。

    再說沈毅這邊,武林大會的消息很快傳到了他這裏,又得知許暮舟會遠行赴會,沈毅的警鍾,自然而然的長鳴起來。

    從京城到柳州,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偏偏就是山路最多,如若他是氣急敗壞的金玉賢,一定會選擇在這密林星布的山路中,安排埋伏。

    沈毅如此猜想。

    所以沿路加派人手保護許暮舟的安全,成了當務之急。盡管許暮舟身邊有暗衛,還有絕世高手跟著,但有時雙拳難敵四手,還是要親自布置了人手,沈毅才能放心。

    於是,沈毅特意抽調了沈家軍中的一小路人手,在許暮舟沿途的必經之地,紛紛安排了兵卒。

    仿佛一個金剛圈,把許暮舟圍在了中央,隻要待在這個圈子裏,便什麽妖魔鬼怪都難近身。

    不過說來也奇怪,沈毅和許暮舟都覺得柳州之行,於金玉賢而言,是一個絕佳的報複之機。

    畢竟是出了京城,沈家的耳目全都失了用場,若不趁機動手,待許暮舟安全回京,就更找不到良機了。

    然而,從許暮舟去到柳州,參與了為期十日的武林大會,再至返京,一切都順順當當,金玉賢似乎還真就並未設下埋伏。

    這叫許暮舟和沈毅都頗感意外。

    不過平安順當終歸是好事,沈毅得到許暮舟一行即將返京的消息,心中一喜,想著要去城門口接人。

    即便許暮舟不想見到他,也總是要親眼見一見,懸著的心才能放平。若是許暮舟不願意,那他大不了就遠遠看一眼,不打擾了人總可以吧。

    結果就想有意捉弄人一樣,前麵一派祥和,沈毅這一去,偏偏就遇上事了。

    且說許暮舟這次隻與師道青結伴同行,加上藏身暗處的影衛,攏共三個人,一架破破爛爛的小馬車,便足夠作為代步工具了。

    小馬車行駛到京城的城門前,扒在窗戶邊看風景的師道青,輕輕吹了聲口哨,意味深長的指著外頭:“嘖嘖嘖,人家專程來迎你呢。”

    “不愧是我徒弟,就是招人愛。”

    許暮舟知道他說的是沈毅,卻也隻是無奈的翻了個白眼,起身走下馬車,配合駐守城門的士兵核查身份。

    往斜前方悄悄瞟一眼,沈毅果然站在那,不過好像並沒有要走過來的意思。

    許暮舟在心中暗罵自己,想這麽多做甚,人家願意站在哪裏,走不走過來,跟他又有什麽相幹。

    沒想到就在他正要反身上馬車時,一直藏於風平浪靜之中的襲擊陡然降臨了。

    一群身著夜行服,麵蒙黑巾,頭上也裹著黑布的殺手,突然就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師道青和孔夜自然是各自施展功夫。

    但殺手們的攻勢還是太猛烈了,就連城門前的無辜官兵,也都慘遭毒手。不過這幫人的目標當然不是其他人,而是許暮舟。

    甚至,在無人發覺的暗處,一支銳利的羽箭,正悄悄對準許暮舟的後心。「嗖」的一下,許暮舟聽到了利箭射向自己的聲音。

    但箭頭並未刺入他的身體,而是好像有人擋在了他身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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