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教訓【三合一】
作者:三生糖      更新:2022-06-29 17:33      字數:8731
  第34章 教訓【三合一】

    賀烺訝異地挑了下眉。

    陸驍才和小師妹認識多久, 就說要娶她為正妻?

    “殿下可知自己在說什麽?”謝肆麵色並沒有因為陸驍的承諾而好轉,目光反而愈發冰冷,“你的正妻, 便是大魏太子妃, 未來的國母,嬌嬌怕是無福消受。”

    弄丟謝晚之後, 謝肆早已看淡名利,太子妃聽起來尊榮無限, 可背後心酸何人知?

    除非雲霏霏也對陸驍有意,否則謝肆絕對不會讓女兒踏進這個火坑。

    謝肆聲音冰冷淡漠:“若殿下隻是怕我或義父怪罪於你,你大可不必擔心, 如此胡亂許諾,接回他們母子三人之後,我會為嬌嬌尋一門好親事, 絕不怪你。”

    陸驍直視謝肆,清冷的眼眸中帶著不可動搖的堅定與鄭重。

    “孤知道,無論現在孤說什麽, 不論是你們, 或是嬌嬌, 都不會相信。”他的聲音同樣鄭重。

    “且看以後吧。”

    陸驍不到五歲就跟著謝肆習武,謝肆當然也知道他一向說一不二, 說到做到,可這皇宮是個人吃人的地方。

    謝肆想起雲霏霏一身粉衣宮服, 乖巧地低著頭的模樣,眸色微暗。

    他話鋒一轉:“殿下若是不介意,我想與她單獨說說話。”

    陸驍道:“孤介意。”

    賀烺讚賞地看了太子一眼。

    他們倆果然是師兄弟,從小到大都勇於挑戰師父權威。

    謝肆眯了眯眼。

    “師父莫要誤會, ”陸驍早他一步開口解釋,“嬌嬌出生低微,一向謹小慎微,膽子也小,您若貿然與她親近,她會嚇到。”

    “還是讓孤陪著她吧,有孤在,她便不會那麽怕。”

    謝肆沉默良久,點頭道:“好。”

    陸驍轉頭看向賀烺:“你……”

    賀烺懶洋洋地抱著胳膊,一邊倒退走,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我知道,我這就走,順道叫小師妹進來。”

    他一身正紅底繡金官服,勁瘦的腰身佩戴著黑色的寬腰帶,肩膀寬闊,雙腿勻稱又修長。

    從營帳退出時,紮在後腦勺那利落的高馬尾跟著輕輕甩動,肆意不羈又充滿了少年氣。

    雲霏霏就守在營帳外,看到賀烺出來,就要行禮。

    “不必多禮。”賀烺飛快擺手製止。

    發現自己聲音似乎太凶,賀烺皺了皺眉,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下來:“太子殿下讓你進去。”

    這可是小師妹,凶不得。

    雲霏霏感受到賀烺釋出的善意,受寵若驚地點頭,微微一笑:“多謝賀指揮使。”

    直到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曆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雲霏霏嬌弱的身影消失在營帳內,賀烺才堪堪回過神來,眸光複雜。

    小師妹長得那麽好看,笑起來又燦如春花,難怪太子那家夥會被她一眼就迷住。

    就是個妖精。

    賀烺用舌尖頂了頂腮幫子,轉身就走,他走路的姿態有種難以言說的瀟灑不羈。

    營帳內,雲霏霏來到陸驍麵前,正要福身行禮,又被陸驍打斷。

    陸驍淡聲道:“嬌嬌來。”

    雲霏霏緊張地看了陸驍一眼。

    謝統領還在這,殿下怎麽就當著他的麵,喊她小名。

    謝肆聲音還是那樣的僵硬冷酷:“坐吧,我有些事要問你。”

    雲霏霏可不敢跟他們平起平坐,戰戰兢兢地行了一禮:“不知謝大統領有什麽事要問奴婢。”

    謝肆狠狠皺了下眉,他目光不凶,甚至稱得上柔和,莫名帶著威嚴。

    雲霏霏背脊下意識僵直,心中惴惴不安。

    這模樣簡直與剛才的雲裴如出一轍。

    陸驍的確沒有騙人,雲霏霏膽子很小,與自幼千嬌百寵長大,自信又意氣風發的謝晚完全不同。

    謝肆看著她,心裏特別心疼,越心疼,他的眉頭便皺得越深,雲霏霏也越發不安。

    陸驍看不下去,直接將人拽到自己懷中,讓雲霏霏坐他腿上。

    雲霏霏嚇得差點魂兒都飛了:“殿下!”

    坐在兩人對麵的謝肆臉色簡直要冷出冰渣子,聲音裏帶著濃濃的警告意:“殿下。”

    陸驍麵不改色,開門見山地說:“這位謝統領是孤的師父,他說你長得很像他的一位故人,想知道你跟那位故人,是否存在著什麽關係。”

    雲霏霏迷茫地看著陸驍,又看了看謝肆。

    她長長的眼睫垂了下來,在麵上投下陰影:“奴婢進宮前一直待在侯府,鮮少出門,怎麽可能跟謝統領的故人有關係。”

    謝肆目不轉睛地看她:“你可聽過十五年前的靖王之亂?”

    雲霏霏嘴唇微微哆嗦,麵色蒼白。

    謝肆身居高位過久,周身充斥著鐵血寒氣,無形中透著一股壓迫感,別說雲霏霏,就連禦林軍都很怕他。

    雲霏霏被他嚇到,那再正常不過。

    陸驍蹙眉,寬大炙熱的掌心輕拍了拍她的背脊。

    他不知道他的表情有多溫柔,眉眼間透著足已讓人沉醉的繾綣。

    謝肆看了眼人前冷酷無情,如今卻眉眼溫柔的陸驍,微微抿了下唇,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要那麽冷酷和僵硬。

    “我這個故人,便是在十五年前戰亂時走失,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尋她。”

    雲霏霏點點頭,小聲地說:“十五年前奴婢尚未出生,不太可能與您那位故人有關係。”

    謝肆看著她與謝晚同樣精致漂亮的眉眼,目光不自覺溫柔下來。

    “你和我的那位故人,長得很像,或許,你便是我那位故人的孩子。”

    雲霏霏纖長的眼睫輕輕顫了下,下意識抓住陸驍圈在她腰上的手。

    經過短暫的相處,謝肆已經知道雲霏霏有多膽小,他並不想嚇到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謝肆起身,朝陸驍拱了拱手:“多謝殿下,今日是臣冒昧了。”

    雲霏霏愣愣地看著謝肆高大的背影。

    她莫名覺得謝統領的那位故人,肯定是個很重要的人,否則他不會露出那麽溫柔的眼神。

    陸驍很不喜歡雲霏霏看別人,就算謝肆是她的生父也不行。

    “明日狩獵結束,孤教你騎馬可好?”陸驍大手捏上她的下巴,強勢卻又不失溫柔地將她的臉扳向自己。

    雲霏霏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就被轉移了。

    “要是被別人看到……”

    陸驍打斷她的話:“不用管其他人,你隻說你想不想學便行。”

    雲霏霏做了大半年的夢,夢裏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再陪著陸驍與不會騎馬。

    夢裏的她似乎很自責自己不會騎馬,才會連累陸驍逃亡。

    不管夢會不會成真,都得防患未然,雲霏霏用力頭點:“奴婢想學!”

    陸驍狹長鳳眸愉悅地眯起,一副滿足的模樣。

    經過剛才的失控,陸驍已經不太相信自己的自製力,沐浴時,並沒有讓雲霏霏伺候。

    雲霏霏也趁機回到自己的營帳沐浴,浴桶並不大,但能夠泡澡雲霏霏已經很滿足。

    最後一件小衣解開後,雲霏霏臉微微紅了。

    她四肢纖細,曲線玲瓏,肌膚比尋常女子還要嬌嫩,晶瑩剔透猶勝美玉,稍微一用力就會留下痕跡。

    原本白瓷一樣細膩的肌膚,此時多了些青青紫紫,柔軟的凝脂酥玉上還有著不明顯的指痕,隱隱作痛。

    雲霏霏將自己整個人都泡進水中,凝脂般白皙的肌膚漸漸染上一層漂亮的淺粉色。

    陸驍在人前總是一副冷漠無情,無欲無求的模樣,與她獨處時,卻又像變了個人。

    極致的溫柔與極致的強勢,渾然成天地揉和在一塊,讓你根本拒絕不了,甚至欲罷不能。

    這樣的太子殿下雖然有點可怕,雲霏霏內心卻不討厭,甚至可恥的從心底生出愉悅。

    就是陸驍的力勁實在太大了,哪怕他已經極力克製,對雲霏霏嬌弱的肌膚來說,還是太過粗`暴。

    她突然學陸驍捏了捏自己。

    不知道是水太熱的關係,還是別的,雲霏霏的臉頰一下就紅通通的,耳根也紅欲滴血。

    她捧起一把水潑在臉上,用力拍了拍臉頰,自言自語:“叫你好奇,叫你好奇!”

    幸好陸驍不在,否則要被她惱羞成怒的模樣可愛死了,再將人按在浴桶裏好好欺負一番。

    謝氏是個癡兒,沈氏對雲霏霏又是兩麵三刀,雲霏霏明麵上的禮儀規矩學得很好,挑不出錯誤,很多小女兒的私密之事卻都沒人教。

    當初來了癸水,她還以為自己生了什麽大病,躲在屋裏偷偷掉眼淚,後來還是何嬤嬤發現,才告訴她那是怎麽回事,雲霏霏會好奇這種事情也很正常。

    沐浴過後,雲霏霏原本雪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白裏透紅,巴掌大的精致小臉,泛著淡淡的緋紅,如出水芙蓉一般,明豔奪目又不失清純可人。

    她飛快擦幹濕漉漉的漂亮長發,利落盤好,換上合身的淺粉色宮女服。白色的衣帶一束,小腰纖細漂亮得令人挪不開眼,簡直渾身上下都美得恰到好處。

    雲霏霏雖然是東宮的一等宮女,但來到圍場,營帳也沒辦法挨著太子的,隻能乖乖待在宮女太監們的休息地。

    她隨身的小銅鏡用了很多年,早就照得不清楚,根本不曉得自己此時有多誘人,剛掀開簾子走出營帳,便吸引來不少目光。

    宮女太監都有,畢竟靜安太後不喜宮女過於美豔,像雲霏霏這麽好看的宮女並不常見。

    雲霏霏早就習慣旁人的注視,並沒有多在意,她還得伺候太子就寢,頭發半幹,換好衣裳,便提著八角琉璃宮燈,趕往太子營帳。

    夜宴尚未結束,一路上人並不多,營地裏到處都立著火把,每一區的營帳中央也都有篝火,將夜空照得相當明亮。

    雲霏霏心中卻莫名不安,總覺得有人在後頭跟著自己。

    她不安地回過頭,四處張望了下,確認周圍的沒有任何可疑人影,才又繼續往前走。

    貴人們的營區和下人們是分開的,雲霏霏還要走一段路才能回到皇子們的營帳前。

    偷偷摸摸跟在雲霏霏身後的沈言之,見她離開宮女營區,進到略顯漆黑的小道,終於現身,快步跟上。

    聽到後麵傳來腳步聲,雲霏霏不敢回頭,也不管宮燈會不會熄滅,加快腳步往前跑。

    沈言之腳程很快,按理說輕易就能追上他,卻剛剛才邁開腿全力衝刺,膝蓋便砸來一顆小石子。

    沈言之本來就隻會些拳腳功夫,真遇上會武功的人就是個弱雞,砸石子的人力道大、手勁狠,他猝不及防狠狠撲倒在地。

    膝蓋骨像被砸碎一樣,因為是石子路的關係,沈言之來不及反應,斯文俊秀的麵容也被尖銳的石子磨得慘不忍睹,猙獰可怕又鮮血淋漓,全然沒有平日裏的溫文儒雅。

    “誰?出來!”沈言之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這石子是有人故意砸的,他抱著膝蓋在地上打滾的同時,陰沉地抬頭掃視四周。

    小道上雖然都有火把,但也不是一整路,而是每隔一段距離才有,沈言之摔倒的地方剛好沒有,漆黑一片。

    沈言之連人影都沒看到,頸側一痛,昏了過去。

    寧王營帳內。

    營帳燃著火盆,十分溫暖,陸知禮仍舊披著羽緞的披風,拿著帕子掩嘴低咳,披風領口鑲了一圈柔軟的狐毛,襯得他唇紅齒白。

    隻可惜唇上的那抹紅,是腥紅的鮮血。

    陸知禮臉色蒼白得厲害,卻依舊強撐著身子,麵無表情地聽著暗衛的回報。

    沈言之醫術的確很高,但沈言之隻是個幌子,真正替陸知禮調養身子的太醫另有其人。

    前些日子陸知禮的藥被人動了手腳之後,他的身子便每況愈下,哪怕那位太醫再厲害,也總是時好時壞。

    他其實不該來秋獵的,但是他實在無法放棄雲霏霏。

    陸知禮一開始接近雲霏霏,不過是想引誘個小宮女當自己的棋子,等他將人安排進東宮之後,想做什麽事都很方便。

    隻要一想到從小可憐自己,總是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自己,奪走了父皇母後所有目光及疼愛的兄長,一朝跌落雲端,陸知禮便覺得難以抑製的興奮。

    那麽多新進宮女中,陸知禮一眼便相中了雲霏霏。

    雲霏霏出身卑微,心思單純膽子也小,既漂亮又脆弱,看起來就很好玩弄於鼓掌之間。

    陸知禮知道,隻要自己略施恩惠,出手相助,她便會將自己當成朋友,甚至是恩人。

    雲霏霏果然如他所料,是那種別人對她好,她就會對別人更好的人,隻要他經常送吃食給她,她平時得了什麽賞賜的好東西,也會留下來送給自己。

    那些東西陸知禮根本看不上眼,在他眼中甚至隻是上不了台麵的破爛玩意,她卻當成寶一樣送給他。

    甚至在他染上風寒的時候,讓在東宮當差的兄長,替他求來止咳溫養身子的藥方,不止如此,還自己掏錢讓兄長送藥進來。

    那是陸知禮頭一次生病,旁人沒有用同情憐憫的目光看著自己。

    雲霏霏那雙清澈純淨又漂亮的美人眸裏,隻有單純的關心,沒有其他多餘的情感。

    陸知禮覺得很可笑,雲霏霏明明那麽柔弱,隨時都有可能被自己長姐弄死,居然還有心思擔心著別人。

    然而他就像一個表裏不一的瘋子。

    明明覺得那些破爛玩意兒很可笑,卻還是興高采烈的收下,還將它們全都好好收了起來;明明覺得雲霏霏愚蠢得要命,心髒卻不受控地狂跳起來,就連心尖都在發顫。

    雲霏霏長得貌美傾城,卻完全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根本不知道要不是自己在暗中護著,她早在剛進宮時,就該被司禮監的那群小太監帶走,玩到壞掉。

    陸知禮知道那群小太監是惠嬪暗中指使的,不止那一次,後來還有許許多多次。

    明明都是雲家子女,惠嬪卻對這個庶妹恨之入骨,非致她於死地。

    陸知禮替雲霏霏擋了很多次惠嬪的毒手,擋到都有些累了,甚至覺得這顆棋子實在太麻煩,想著要不幹脆換個人算了,卻又覺得她跟自己同病相憐,忍不住一再出手幫她。

    因為這顆善良卻又愚蠢的小棋子,是那麽地脆弱,要是沒了自己,很快就會無聲無息消失在這深宮之中,屍骨爛了都沒人知道。

    陸知禮自幼病弱,他沒辦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更別提習武、騎馬射箭。在眾人麵前,他永遠是虛弱的,是可憐的,是需要被保護的。

    可陸知禮是個男人,他不想要被人保護、被人可憐,甚至同情!

    雲霏霏就像一個精雕細琢的瓷娃娃,脆弱而又美麗,還對陸知禮毫不設防,充滿依賴與信任,完全滿足了陸知禮身為男人與生俱來的保護欲。

    “殿下,”暗衛稟報完畢,見陸知禮許久不答話,不得不開口詢問:“屬下可要將沈太醫帶回來?”

    陸知禮剛才想著雲霏霏,根本沒聽清楚暗衛之前說什麽。

    他動作優雅地擦掉唇上的血,慵懶沙啞著開口:“沈言之又怎麽了?”

    “沈太醫跟在雲姑姑身後欲圖不軌時,被她身邊的暗衛擊暈,背到了榕樹上掛著,那顆榕樹極高,隻要沈太醫醒來稍稍一動,便會摔下。”

    沈言之雖然隻是個棋子,但要是沒了也很麻煩,陸知禮不想再找新的棋子,知道他得罪陸驍之後,便派了暗衛跟在他身邊。

    兩天前,陸知禮就知道沈言之騷擾雲霏霏,沒想到沈言之已經被謝肆教訓一頓,居然還賊心不改。

    陸知禮端起茶盞,用茶蓋慢條斯理地撥動著茶麵,漂亮的眉眼輕彎了彎,笑容溫柔:“本王一根頭發都舍不得碰的人,他都敢碰,救他幹嘛?讓他受點教訓也好,別將人弄死就行。”

    “是,屬下遵命。”

    另一頭,守在太子營帳外的魏行看到雲霏霏跑著過來,臉色驀然一變,迎上前去。

    “雲姑娘這是怎麽了?”

    看到魏行,雲霏霏終於安心下來,小聲道:“方才有人在後頭追我。”

    魏行臉色變了變,正想說什麽,陸驍低沉清冷的嗓音便從營帳內傳了出來:“進來。”

    雖然沒有指名,雲霏霏卻知道太子說的是自己,連忙鑽進營帳。

    雲霏霏剛進到營帳,就被陸驍握住手腕,帶到懷裏。

    “殿下。”被男人熟悉的氣息包圍,雲霏霏緊繃的心弦瞬間放鬆下來,不自覺伸手回抱住陸驍。

    秋夜裏的寒風已經很冷了,雲霏霏頭發還沒幹,又不能披大麾,路上還受了驚嚇,不止手冰冷冷的,身子也是冰的。

    陸驍掃了眼她微濕的頭發,皺著眉將她手裏的宮燈置到一旁,一把將人打橫抱起:“怎麽頭發還沒幹就往外跑,受了風寒該如何是好?”

    他剛服下安神湯,周身都是令人安心的淡淡藥味,雲霏霏長睫微微顫了下,心有餘悸地將臉埋進他溫暖的胸膛之中。

    陸驍將人抱上軟榻,脫掉外袍後,上榻將人摟進懷裏,低沉的嗓音帶著極輕的笑意:“怎麽突然撒起嬌來?”

    雲霏霏難得沒有逃開,甚至主動湊進他懷中。

    沈言之摔倒時發出了痛苦的悶哼聲,雲霏霏雖然離得有些遠了,卻一下就認出沈言之的聲音。

    她根本沒想到沈言之會那麽大膽,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自己,要是剛才沈言之沒有摔倒……

    雲霏霏越想越害怕,整個人都蜷縮在陸驍懷中。

    陸驍察覺到她的惶恐不安,皺著眉,捧起她依舊有些冰冷的小臉,低眸望著她問:“怎麽了?”

    男人手很大,掌心溫暖,貼在臉上很舒服,雲霏霏忍不住在他掌中蹭了蹭。

    小貓兒撒嬌似的。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雲霏霏蒼白的臉色終於浮現一絲紅暈,軟綿綿地趴在他懷中,一動也不敢動。

    看著她慢慢羞紅的耳根,陸驍喉結滾動了下,呼吸沉重幾分:“雲霏霏,發生了什麽事?”

    陸驍雖然能從暗衛口中得知一切,卻更想親自聽雲霏霏依賴自己,並且主動告訴自己。

    最好受了委屈、被人欺負了就想到自己,而不是自己獨自忍耐。

    前世她已經忍耐得夠久了,陸驍不希望這一世雲霏霏還要忍耐。

    雲霏霏小聲道:“殿下,方才過來時,後麵有人在追我。”

    陸驍鳳眸眯了眯,倏地將雲霏霏整個人按進懷裏,下巴抵在她的發頂上眸色晦暗不明。

    雲霏霏長得太美了,被人覬覦很正常,陸驍明明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事,依舊止不住心中的暴怒與瀕臨瘋狂的占有欲。

    “可有看到他的容貌?”

    雲霏霏纖細柔軟的腰肢被緊緊箍著,雪白修長的雙腿也緊緊挨著陸驍結實有力的大腿,兩人的心跳聲糾纏在一塊。

    他的胸膛滾`燙`似火,要是以前,雲霏霏早就難為情得渾身顫`栗,此時此刻,卻隻覺得安心無比。

    陸驍對雲霏霏向來是很有耐心的,知道她害怕,不再催促,隻是輕輕拍撫著她纖瘦柔軟的背脊,用嘴唇一寸寸溫暖她冰涼的肌膚。

    “殿下,”感覺到衣襟又散開了,雲霏霏終於動了下,微微將陸驍推開,“奴婢沒看到他的臉,但是聽到聲音了。”

    陸驍漫不經心地“嗯”了聲,垂眸看著雲霏霏樸素單調的小衣。

    她上一件小衣也很樸素,白底繡著簡單的海棠花,這件更素了,連花紋都沒有。

    陸驍將她戴在懷裏的玉佩摸了出來,玉佩沾染了她身上的氣息,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可認得他的聲音?”陸驍低下頭,想親一親玉佩,看到藏在小衣下的青青紫紫驟然一愣。

    他知道雲霏霏的肌膚稍微用力就會留下痕跡,卻沒想過自己會將人傷成這樣。

    陸驍一下翻坐起身,扯過一旁的錦被蓋住雲霏霏。

    雲霏霏呆呆的看著突然跳下軟榻,東翻西找的太子殿下。

    “殿下想找什麽?奴婢幫您。”她剛低頭整理衣裳,就被陸驍連人帶被抱到腿上。

    雲霏霏看清楚他手上拿著紫玉散瘀膏,臉一下就燒了起來。

    “殿下,奴婢用不得這麽好的東西。”

    怎麽用不得,等回了京,謝氏母子三人被襄國公與謝肆認回去,領回謝家,比這更好的東西都有。

    陸驍垂眸看她:“別怕,以後比這更好的東西都有。”

    雲霏霏不知道陸驍在說什麽,隻以為他在哄自己開心,難為情地低下頭去。

    陸驍喉結滑動了一下,嗓音有些喑啞:“讓孤幫你上藥可好?”

    雲霏霏猶豫了下,吶吶道:“奴婢能自己擦嗎?”

    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讓陸驍看得無奈又心疼。

    “好。”陸驍知道她剛才被沈言之嚇到了,不想再嚇到她。

    他將人放回榻上,打開紫玉散瘀膏塞到她手中,轉過身去,輕聲道:“好了便喚孤。”

    雲霏霏抱著錦被,看著陸驍高大的背影,感覺自己被人丟進了蜜罐裏一樣,渾身冒起了甜滋滋的泡泡。

    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殿下。

    雲霏霏心尖酥酥麻麻的,唇邊笑出兩個甜蜜蜜的梨渦,目光觸及紫玉散瘀膏時,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心跳瞬間冷靜下來。

    她終究是要離開殿下的,就算再喜歡也不能依戀。

    翌日。

    賀烺與陸驍早上都有練武的習慣,哪怕今日要狩獵,兩人也沒落下這個習慣。

    “昨日殿下與師父交手,我看得心癢癢的,殿下傷可好了?跟我比試一把可好?”

    賀烺武功雖然不如謝肆,但也是一上擂台其他人就沒得玩,他不想出風頭,除非陸驍上場,否則他都當看客。

    陸驍嗓音冷漠:“什麽傷?”

    他一身勁裝,抱著的胳膊,清晰地勾勒出漂亮的肌肉輪廓。

    雲霏霏就跟在陸驍身後不遠處,聽見他要與賀烺比試,兩人還真的走向寬闊的大榕樹旁,心一下就提了起來。

    她看著已經開始比試的兩人,小聲地問魏行:“魏公公,殿下與賀指揮使,誰厲害啊?”

    待會兒還要騎馬,沒辦法像昨日那般赤手空拳的打,陸驍與賀烺各提一把長劍,你來我往。

    魏行看了眼賀烺,語帶保留:“不好說。”

    雲霏霏瞬間就不說話了,一瞬不瞬地盯著陸驍。

    刀劍碰撞聲剛響起不久,兩人身旁的榕樹便傳來一道重物落地聲與痛苦的哀嚎聲。

    陸驍飛快地挽了個劍花,與賀烺拉開距離,反手收劍入鞘。

    賀烺皺著眉掃了眼聲音來源。

    雲霏霏想上前查看,卻被陸驍攔下。

    沈言之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在樹上醒來,被刀劍打鬥聲驚醒,以為刺客來了,剛翻身下榻就一陣天旋地轉,直落落地滾了下去,雙腿當場就斷了。

    如此大的動靜一下就引來周遭的金吾衛,就連正在整頓禦林軍的謝肆都來了。

    謝肆看了眼雲霏霏,才走向已經被人抬上擔架的沈言之。

    沈言之的臉本來就因為昨晚的摔倒,讓人不忍直視,如今從高處摔下更是一塌糊塗。

    謝肆剛走近沈言之,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

    顯然是昨晚夜宴,沈言之醉了之後自己爬到樹上,才會天一亮就從樹上摔下來。

    謝肆皺著眉看著已經痛暈過去的沈言之,沉聲吩咐:“先給沈太醫煮一碗醒酒湯,再去通知寧王殿下,沈太醫醉酒不甚摔落一事。”

    雲霏霏聽見謝肆的話,雙眸微微瞪大:“殿下,那個人是沈太醫?”

    陸驍淡淡道:“謝統領既然那麽說了,想來不會有錯。”

    發生了這樣的事,陸驍與賀烺自然沒心情再比下去,各自回到營帳整裝。

    秋獵開始前還需舉行祭天儀式,吉時一到,景帝帶著太子及三皇子祭了皇天後土,帶著群臣來到圍場外圍。

    大魏的皇子都要習武,景帝也是自幼習武,騎射一流,每年的秋獵他都會親自下場,今年也不例外。

    “大魏的天下是從馬背上打下來的,老祖宗們格外重視秋獵,朕也不例外,狩獵得首名者,必有大賞!”

    景帝話聲一落,便率先策馬衝入率先衝入林中。

    群臣緊隨其後,圍場上頓時黃煙滾滾。

    秋獵正式開始。

    進了林子後,皇子及群臣的隊伍便分散開來,各自去獵殺野物。景帝身邊跟著許多人,禦林軍統領謝肆及金吾左衛指揮使,還有幾位武功高強的侍衛,都緊跟在他左右。

    忠勇侯一心想在皇上麵前出風頭,自然不會離景帝太遠,毫不猶豫地策馬跟了上去。

    謝肆回頭看了忠勇侯一眼,冷峻的麵容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可不像太子那麽好耐心,能慢慢等到回京請襄國公出手,再整治忠勇侯府。

    景帝很快就射下一隻野鹿,緊跟在後的忠勇侯也跟著搭箭,欲射殺一隻野雉,急馳中的馬兒卻突然抬起前蹄,仰天發出一聲憤怒的長嘶,暴躁地想把背上的人甩落。

    忠勇侯嚇得緊緊勒住馬韁繩,意圖安撫胯`下駿馬,卻沒能定住身子,哎喲一聲摔下馬背,尚來不及反應,狂暴中的馬兒就一腳踩上他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