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作者:狂且懦      更新:2022-06-28 17:49      字數:3377
  第105章

    李長秋是段立肖之前的賬房先生,因為用著順手,就把她扔到官府裏,讓他掌管銀錢。

    每次鄭章找他,他態度都特好,臉上的褶子都能堆成菊花。

    但是談到跟錢有關,就光棍得很,隻有一句話,府衙沒錢。

    怎麽會沒錢呢,段立肖上一任政府斂財無度,花出去的錢隻是一部分,還有一大部分錢沒有花,光是這部分錢,就能給士兵提供三年的糧草。

    說什麽沒有錢,隻不過是得了段立肖的指令不想拿。

    每次從他手裏要錢,都是吭吭哧哧不肯掏錢。

    泥人也有三分氣性,伸手朝人要錢的滋味不好受,鄭章早就忍受夠了這個李大人。

    一直不發難不是自己還沒被逼到爆發點,而是時機未到。

    現在東西兩個大營都已經被他穩穩握在手裏,他也到了該向府衙揮刀的時候。

    剛好李長秋給他提供了一個契機,一個排除段立肖親信和清除府衙裏酒囊飯袋的機會。

    鄭章垂下眸子,對李長秋說,“你說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你去把幾位大人叫過來,我們討論一下這個問題。”

    鄭章這話說的含糊,李長秋還以為鄭章說的是,把人叫過來討論一下,府衙沒錢怎麽解決。

    全然沒想到鄭章所說的解決問題是解決他,然後府衙自然而然就有錢了。

    李長秋從房間裏出來,瞬間換了一副嘴臉,不是剛才一臉堆笑的模樣。

    他十分的不屑,就是一個小毛孩子,隻要自己這邊態度稍微強硬一點,他就沒有辦法了。

    就是這樣的小崽子,也不知道趙彪那群大老粗為何會嚇成那副模樣,不敢反抗。

    莫不是換上一身官皮之後,身上的蠻橫勁也沒了。

    李長秋去把人都叫了過來,等著看鄭章接下來要怎樣做,反正他絕不允許從他口袋裏掏出一個銅板。

    都在鄭章的下首落座,“把諸位大人叫過來,各位應該知道是什麽原因,這應該不用我再多說。”

    州府衙門就沒有秘密,鄭章最近忙些什麽,大家都知道,無非是沒銀子給鬧的。

    其實這事情也好辦,想要什麽主意都有,就看鄭章是想從誰身上下手,即便心裏有想法,但沒有一個人給鄭章支招,這是油滑人為官處事的準則,寧可不做,也不要做錯把人給得罪,隻當自己是個蠢貨就是了。

    手下人跟自己不是一條心,鄭章做起事情不僅沒有助力,阻力相當大。

    鄭章淡淡開口,“沒錢,對於衙門來說,這個問題很致命。衙門的日常運轉需要錢,各地區發生災禍鎮壓需要錢,雖然說咱們都是讀聖賢書,講孔孟輕利之道,可衙門不能沒有錢。”

    “前幾日聽李大人說咱們府衙沒錢,我聽完之後特別著急,轉眼就到了發俸祿的日期,若是沒有錢,各位大人拿什麽跟家裏的老婆孩子交代。而且我也奇怪,聽說我上任前大家的俸祿都按時發放了,怎麽我剛來沒一個月,這府衙就恰好沒錢。”

    “我這麽想也是人之常情,各位大人應該可以理解。”

    鄭章說完視線掃向眾人,似乎是征求大家的想法,隻見下首的所有大人都紛紛點頭。

    就好像是小朋友找同盟,所有人都同意他的意見,鄭章滿意地繼續往下說。

    “本官也不是覺得這其中有人搗鬼,就是在想剛來不足一月,府衙就沒錢,傳出去被百姓知道,那百姓還不得說燕王這人貪得無厭,剛來一個月時間,府庫的錢就被我揮霍一空。”

    鄭章歎氣,“若真是被我揮霍,那我自是不該有怨言。各位大人知道,我到任到現在,一個銅板的俸祿都沒有領取。本官不能白白頂了這惡名,所以就差人去查。”

    原來今天把人都叫來,目的是這。

    鄭章的笑裏帶著幾分少年人應有的得意和狡黠,“大概是老天爺都覺得我太過無辜,十分輕易地讓我拿到了能證明我無罪的證據。”

    鄭章的視線本是看向所有人,說完這句話,一直停在李長秋的臉上。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李長秋心理素質好,麵上端的很穩。但心裏惴惴不安,這小子擺出這陣仗,是不是要針對自己。

    說了這一大通話,口都幹了,鄭章灌下滿滿一杯熱水,才繼續說,“那結果是真讓人吃驚,原來是咱們主管的李大人,把府衙的錢財都劃到段大人名下,明明是想借著段大人的名頭,把錢都塞進自己的口袋裏,竟然惡毒至此,意圖讓段大人替他背黑鍋。”

    “你們說,是不是很過分!”

    這個推斷,讓在座的幾位大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真實原因是什麽,大家都十分清楚,是段立肖把府庫變成自己私庫,就連他身邊的賬房先生,都搖身一變,成了府衙主管銀錢的官員。

    其實這位李大人還是他的賬房先生,隻不過主管的內容從段家的錢財,變成了整個兗州的銀錢。

    用李長秋來管,證明他把整個兗州都當做自己家。

    這是府衙裏眾人皆知的事情,要說鄭章不知道,他們絕對不相信。

    更像是這小崽子找了個借口衝李長秋發難,至於為什麽不借機向段立肖發難,大概是還不想跟段立肖完全撕破臉。

    “你!”李長秋站起身,向來對人三分笑的他,此刻怒目圓睜。

    確實,鄭章沒有劍指段立肖,就是因為他現在還不想跟段立肖撕破臉。

    即便是直接開撕段立肖,他也會把李長秋推出來做替罪羊。到處聲稱自己不知情,都是李長秋背著他做的,至於李長秋的目的是什麽,這他也不知。

    有句話叫先撩者賤。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他們看不到段立肖把位置讓給鄭章背後的算計,隻看到鄭章在接受段立肖的位置之後,翻臉無情甚至趕盡殺絕。

    在這種輿論之下,鄭章隻能簡單的處理掉\'陽奉陰違\'的李長秋。原本可以拔出蘿卜帶出泥,把段係州府官員處理掉。可就因為過於心急,失了民心不說,很大的一個陣仗,隻處理李長秋一人。

    鄭章現在不想著所有的事情都一步到位,他現在要做的是一步步斬斷段立肖的臂膀。

    如果說段立肖的右手是東西大營,那州府就能稱得上是他的左手。

    左手雖然不如右手靈活,能做很多複雜的動作。

    可在失去右手時,左手也能夠勉強做出簡單的動作,維持工作生活的需要。

    鄭章輕笑,“李大人不必急著自辨,可以先看看這內容,再發表你的意見。”

    鄭章手指輕點桌上的賬本,讓他自己過來拿。

    李長秋麵色不善地把賬本拿走,即便是聽到鄭章的那一席話,他依舊不覺得鄭章拿到證據,小毛孩慣會虛張聲勢罷了。

    可看到賬本裏的內容後,他的麵色越來越難看。

    其他的大人可不像是李長秋,有賬本能看,不看賬本就隻能看他那張神色越來越難看的老臉。

    這還有什麽可說的,他那臉色就很能說明問題,看來這賬本是真的嘍~

    李長秋也是沒想到,明明是幫著段立肖做的事,結果罪責都變成了自己。

    他的腦子在轉,自己這樣已經必死無疑,既然如此不如帶上鄭章一起死。

    李長秋伸手抽出宇文允腰間的佩劍。

    宇文允還以為他要自盡,覺得這人倒是蠻讓人佩服,可他還不能死,準備上前一步,把他手裏的劍給踢飛。

    然後就看見他手裏的劍向著鄭章刺過去,原來是準備拉鄭章做墊背。

    原本準備把劍踢飛,宇文允半路換了一個姿勢,身子前探,手腕翻轉,那劍就到了宇文允手裏,在眾人沒看清時,那劍尖微動,順便斬下了李長秋的右手。

    鄭章既不擔心自己的安危,也不怕宇文允下手太重,李長秋直接沒命了。

    這點默契還是有的,李長秋現在不能死,宇文允肯定不會殺了他。

    隻是可能會受一番苦頭。

    李長秋隻覺得眼前一花,自己右手突然很痛,不過這痛感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他就直接昏過去了。

    不讓人沒命,宇文允不僅要負責下手,還要負責救人。

    他在倒下的李長秋手臂上輕點兩下,保證他不至於失血而亡。

    鄭章微微有些嫌棄,宇文允這次搞出來的現場,賬本上濺滿了血,他離得近,身上也濺到一些。

    血還是小事,主要是不遠處躺著一隻斷手。

    其他的幾位大人們,從李長秋拿起劍開始就尖叫不止,更是快被那隻斷手給嚇死了。

    這幾位大人的尖叫引來執勤的衛士,還有周圍的房間辦公的其他大人。

    剛進來就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不遠處還有一隻斷手。

    這幾位大人的語言中樞顯然已經失靈,衛士過來問發生何事時,他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還是一位稍微年輕一些的大人率先回過神,跟衛士解釋,“李大人想行刺燕王,多虧燕王身邊的護衛身手好,護住燕王,隻是下手稍微重了一些。”

    看李大人那樣子,這下手應該不止是稍微重了一些。

    對燕王行刺,這罪名屬實不小。衛士不管李大人還在昏迷,就要把他拖走,送入大牢。

    鄭章製止住衛士的動作,“先去找個郎中,把李大人的命保住。”

    他終究要死,隻是現在不能死。

    衛士是鄭章安排進來的人,對他的話言聽計從,當即就去找郎中。

    郎中過來之後,很快把傷口包紮好,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便匆匆離去,發生在府衙裏的命案,過於複雜,他不敢多摻和。

    作者有話說:

    淩晨有一章,可以明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