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作者:狂且懦      更新:2022-06-28 17:49      字數:4795
  第93章

    鄭葳沒想到倆崽子年齡不大,一出手就直擊命脈。

    因著年齡的緣故,鄭葳不太放心把事情完全交給他倆。

    已經開口了,就沒有再反悔的餘地。一直不放手,他倆就一直不經事,不遇事就不能長大。

    但她每天都要問問祁春,倆崽子前一天的進程,總怕他倆會造成無以挽回的後果。

    祁元潛悠閑,還嫌棄鄭葳操心太多,既然決定放手,就不要不放心。

    延壽司的人各有擅長,有擅長暗殺的,就有擅長情報打探的人。

    段立肖手下大多是經曆長久落魄然後一朝得誌,這樣的人在得誌之後就會迅速地放縱自己。

    甚至不加掩飾自己的犯罪行為,用延壽司勘察情報工作的人,去調查段立肖的屬下,那簡直是殺雞用牛刀。

    延壽司的人輕鬆調查到他們的犯罪記錄和犯罪證據。

    像是鬧市縱馬打架鬥毆,這都是小罪;強並民田,強搶民女這都是常規操作。

    他手下的幾個心腹,出的問題就像是篩子一樣,渾身上下都是毛病。

    收到很多的罪名和罪證,鄭章和宇文允經過投票,在這之中選擇了一個縱子殺人、強搶民女的案件。

    趙彪,男,太明縣大慈鄉人,四十五歲,原本是混混出身,平日裏橫行街頭,由於在街上打傷了人,被捕快抓進牢裏。

    在大牢裏結識了因為被告通奸蹲大獄的段立肖,段立肖覺得這人麵相凶狠,了解到趙彪的案底之後,便起了結交之心。

    因為飛飛跟嚴老板起了衝突,讓他意識到豢養打手的重要性。

    在段立肖被放出來之後,他便用錢財把趙彪保釋出來,雇傭趙彪做他的打手。

    事實證明趙彪確實為段立肖立下汗馬功勞,他是第一個衝進太明縣令家的人,揮起屠刀向著縣令一家人。

    段立肖在占領整個兗州後,封趙彪為兗州司馬,可謂是段立肖親信中的親信。

    趙彪在成為兗州司馬披上一身官皮之後,開始稍微約束自己的言行,他沒有之前耍凶鬥狠。

    主要也不是因為趙彪的自我約束,是他身上的官位高,身邊人不會跟他一爭長短。

    趙彪自己約束自己的言行,卻不記得提醒家人。

    這次鄭章收到的犯罪記錄裏,就有他的長子,趙虎。

    趙虎平日裏遊手好閑,在太明縣裏的時候就喜歡滿街調戲小媳婦。現在他爹的官位越升越高,他在街上越來越囂張。

    從原本的跟著一群狐朋狗友,現在是前呼後擁一群小跟班。

    趙虎在如往常一樣上街調戲大姑娘小媳婦,看到了一個長相特別出色的有夫之婦,他不顧人家已經成婚,說了不少的輕佻話。

    那女子的丈夫就在旁邊,怎能忍受妻子在自己麵前受辱,是個漢子就沒法忍受,便跟趙虎一夥動起手。

    趙虎本身就是個小混混,平日裏幹的最多的就是逞狠鬥凶,他非常擅長打架。

    就靠單打獨鬥,那女子的丈夫都打不過他,更何況他身邊還跟著好幾個狗腿子。

    單方麵毆打了一會,那人就沒了氣。

    那個小媳婦都傻了,怎麽出來一趟,丈夫就沒了。

    趙虎這一夥人也是,雖然平時遊手好閑橫行鄉裏,可從未出過人命官司。

    趙虎也真對得起他的名字,那是真的虎。

    前腳把人家的丈夫打死,後腳就拉著人家媳婦幹那種事。

    那婦人不堪受辱,丈夫又剛在自己麵前斷了氣,實在是沒辦法接受,於是便投井自盡。

    那被打死的男人,家裏兄弟三個,他是老二,上頭一個癡傻的哥哥,底下有一個還未成家的弟弟。

    他可謂是家裏的頂梁柱,家裏一下子失去兩口人。

    這一對健全的夫妻倆沒了,家裏隻剩下一對老爹老娘,傻哥哥小弟弟,還有剛會走路的兒子。

    這一對老兩口是那種窩窩囊囊的老實人,一輩子沒有跟人起過爭執。

    二兒子二兒媳婦沒了之後,也不敢去找趙家人算賬,覺得人家位高權重,自己得罪不起。

    死的人已經死了,家裏還有個小兒子大孫子。

    不敢去告官,鄰居們都知道,偶爾會在背後議論。

    倆崽子會選上趙虎這個案件,有兩個原因。

    首先是因為趙彪是第一個衝進蔣嘉澤姨媽姨夫家裏舉起屠刀的人,蔣嘉澤的敵人很多,除了背後的推動者段立肖之外,這些劊子手也應該有仇。

    蔣嘉澤為他們提供了很多有用的內部情報,他現在還沒有開始向這些小嘍囉報仇的打算。

    蔣嘉澤想的是,搞死段立肖這些小嘍囉便不足為懼,先向小嘍囉們下手很容易暴露他自己。

    除了有蔣嘉澤的原因在,還有祝姝的緣故。

    趙虎今年二十六歲,喪妻,有一個半歲的兒子。

    他遊手好閑蹉跎年華,家裏既沒錢又沒權,長得也不行,沒有那種瞎了眼的老丈人願意把女兒嫁給他。

    直到趙彪跟著段立肖幹出事業,才有那趨炎附勢的把家裏的女兒嫁給趙虎。

    趙虎那夫人實在是個不自量力的,沒練成金鍾罩鐵布衫就敢嫁給趙虎。

    即便生出兒子,整日裏仍舊要遭受趙虎的拳打腳踢。

    娘家不知道女兒的真正死因,趙家人都說是踩到了地上的水,一時腳滑,他們都認了。

    反正趙家人許諾了不少的好處,一個女兒而已,也算是死得其所。

    趙虎死了老婆,家裏人就張羅給他續弦。

    這續弦的人選就沒那麽好挑,和趙家水平相當的,看不上他家泥腿子出身。

    而且趙虎遊手好閑還打老婆,心疼女兒的不會選趙家。

    雖然他家壓著不讓人說,趙虎老丈人家礙於趙家的權勢,不敢到處瞎傳。

    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早就傳得滿城風雨。

    這時冒出了一個想要討好趙家的祝父,非常喜歡靠嫁女兒,提升自己的社會地位。

    祝父地位不高,家裏剛好有一個年齡大的女兒尚未出嫁,腦子有病沒事,能生孩子就行。

    趙家有很大的可能,跟祝姝結親。

    祝姝為他們提供了一個重要的消息,雖然暫時沒用上,但不代表以後用不上。

    簡而言之,祝姝和蔣嘉澤,這兩個人,一個跟趙彪有仇,一個急於擺脫趙家。

    用趙家開頭,簡直是一舉多得。

    倆崽子想用趙虎,一下子討好回饋蔣嘉澤和祝姝兩個人。

    鄭章讓人把這消息讓元子倉無意中知道,趙彪跟元子倉是競爭對手,前一段時間,兩人爭奪兗州司馬,最終這個位置落到了趙彪頭上。

    這可把元子倉給氣壞了,他是士族子弟,看不上趙彪這種出身。然而可笑的是,趙彪竟然成了他的頂頭上司。

    這如何能讓元子倉接受,他時刻準備著在趙彪身上撕下一口肉來。

    元子倉表麵上性子剛直,卻十分小心眼。

    他跟趙彪不同,分屬段立肖手下的兩個陣營。

    段立肖的手下,根據出身不同,粗粗能化出兩個陣營。

    一派是從太明縣跟著段立肖起事的一群人,這些人多是底層出身,被段立肖招募而來。

    另一派或是殺了頂頭上司或是拉著同僚一起,手捧郡縣衙的印鑒鑰匙,向段立肖投降,這些人多是士族出身,再不濟也是個讀書人。

    這兩派天然瞧不起對方,一方覺得對方粗俗沒文化,沒辦法與之溝通;另一方覺得那群小白臉,每日裏隻知道咿咿呀呀的之乎者也,這天下都是他們打下的,那些讀書人還想要更大的權利,真是可笑。

    兩派一直存在爭端,趙彪是段立肖親信中的親信,但是段立肖也要顧忌元子倉。

    由於段立肖從不處理,一直當和事佬,想要保持那麽一個權利的平衡,兩派的矛盾從未解決,一直在掐架。

    元子倉猶豫了好幾天,畢竟告狀可不算是君子所為。

    做了好幾天的心理建設,他才終於勸好自己,他這是為民除害,拯救萬民於水火之中。

    做好決定,他就趁隻有段立肖在書房的時候,似是無意的開口,“我這幾日聽說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段立肖一聽被勾起了興趣,“什麽趣事,說來聽聽?”

    元子倉臉上沒有了笑容,有些惋惜地說道,“也算不上是件趣事,說起來怪讓人難過的。”

    他這樣一說,段立肖就跟更好奇了,到底是什麽事啊?

    元子倉便繼續說,“城北有對老實夫妻,第一胎生了一個癡傻的兒子,這兒子平時哪裏都很好,可就是生活沒法子自立。這兩口子又生了一個兒子,為了日後兩口子百年之後,能有人照顧這個大兒子。二兒子很聰明,早早地跟著木匠學了手藝,後來那木匠師傅看他能吃苦,人又機靈,就把自己的女兒許給他,不求大富大貴,隻求能有個知冷熱的人。這媳婦長得很漂亮,說是沉魚落雁也不為過。然而沒人能想到美貌給這一家帶來了滅頂之災。”

    “這小兩口在上街時,無意中被一個衙內看到了妻子的容貌,就要強搶,丈夫遭到了惡霸的一通毒打之後人死了,小媳婦死了丈夫,還被惡霸給強迫,便自盡了,隻留下尚年幼的孩子。”

    聽到這,段立肖知道了元子倉此行的目的,這不是來講故事,這是來告狀啊!

    這就是個惡衙內當街強搶民女,害得人家夫妻雙亡,留下年幼的孩子,老邁的父母,癡傻的兄長無人照料。

    段立肖有些意興闌珊,他將之歸結為,聽到了人間慘劇,心情難免會不好。

    “行了,你就直說,是誰家的二世祖,該殺殺,該罰罰,絕不姑息。”

    被段立肖看出小心思,元子倉沒有絲毫的羞赧,他很絲滑地說出那個在心裏被他罵過無數次的名字,“是趙司馬家的大公子。”

    聽到趙彪的名字後,段立肖有些沉默,倒不是他跟趙彪感情深,不舍得殺他兒子,實在是趙彪的情況特殊,若是換個人,此時那人已經伏法了。

    段立肖猶豫再三,隻在第二天,不淺不淡地申斥了趙彪兩句。

    趙彪沒有立刻回家找兒子算賬,而是在想段立肖為何會知道這件事,他不應該會知道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肯定是有人告狀。

    會是誰呢?

    趙彪跟值守的護衛打聽了昨天有誰過來,逗留了多久。

    很巧,昨天隻有元子倉一個人過來,聽護衛說,他在書房裏待了很久,那肯定是元子倉這孫子沒跑了。

    不過當了這麽長時間的官,趙彪也不是毫無長進。

    也不能冤枉了元子倉,雖然在他心裏是元子倉做的,已經板上釘釘了。

    他又回到段立肖的書房裏,問是不是元子倉那孫子幹的,段立肖沒有否認,趙彪就知道了答案。

    段立肖不責罰,的確是有自己的考量在。

    上位者想要一直穩坐高位,下屬要和和氣氣,那上司就要擔心自己的位置坐不坐得穩。

    由於這個原因,段立肖對兩派的矛盾並未插手化解,反而樂於見到這種狀況。

    他習慣了不插手。

    不處理趙虎,元子倉不滿意,若是處理的話,就會在那群親信元老中,失去人心。

    趙彪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你在大人麵前說我壞話,你是什麽意思?

    你以為你真是什麽冰清玉潔的白蓮花啊,真要找毛病,那白蓮花的根子上還全都是爛泥呢!

    至於元子倉那邊,這麽大的罪責,段大人竟然不責罰,他十分不滿意。

    趙彪那泥腿子,甚至開始說他有問題,這哪裏能忍?

    就這樣打起來了,元子倉和趙彪互相揭短,慢慢的戰爭從兩派中的一個人,蔓延到整個黨派。

    今天你揭我的短,都不用等到明天我就揭你的短。

    段立肖越含糊,兩派吵得越凶。

    從朝堂吵到民間,甚至成了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班驊芸的裕泰茶館很快找到新商機,說書先生開始講朝堂battle的內容。

    段立肖先關注到班驊芸,是因為裕泰茶館這個名字,深入了解後發現,她做生意的套路和商業模式,全都是現代的那一套。

    便猜到她也是穿越人士。

    段立肖突然過來,欒英騏不知原因,還以為是自己暴露。

    班驊芸猜到原因,讓他不必擔心,欒英騏哪裏能不擔心,但班驊芸不讓他進去,他隻能在門外等待。

    段立肖是過來跟班驊芸合作,他的觀點是,自己也是穿越人士,兩人是老鄉,理應互相幫助。

    班驊芸不想跟蠢貨合作,雖然段立肖現在的地位高,以後段立肖還有沒有現在的位置那可不一定。

    但沒必要現在拒絕段立肖,讓他記恨自己。

    段立肖讓班驊芸立刻停播這個欄目,班驊芸不打磕巴地就同意了。

    反正州府的其他茶館茶樓看她這個欄目吸引到客人,便有樣學樣,開設了這個說時政的欄目。

    叫她旗下的茶館關停,還有其他的茶館,這個話題不會因此消失。

    班驊芸有自己的私心,故意沒有提醒段立肖這一點。

    祝他好運嘍!

    如同班驊芸料想的那樣,即便全州府所有的裕泰茶館、茶樓都關停了這個欄目,傳播並沒有停止。

    短短幾天的時間,兩派互掀老底,底褲都被百姓看到了。

    都到了這程度,段立肖還心存僥幸,一心捂住百姓的耳朵和嘴巴。

    也不是段立肖不想處理,而是這二派他都想搞下去。

    這都是什麽事啊,剛當上芝麻大點的官,人就變質了。

    原本還想著,這些人跟著自己好幾年,勞苦功高的。可看到他們互相揭露的醜聞,他就開始想,這個官他們似乎不適合做了。

    作者有話說:

    怕吵到室友睡覺,沒寫到想寫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