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作者:
狂且懦 更新:2022-06-28 17:49 字數:5425
第69章
段立肖在家裏收到門房送到他手裏的信,一定要他親啟。
搞什麽,神神秘秘的。
一個普通無比的信封上隻有秀氣的兩個小字:寧壽。
想到一些電視劇裏會在信紙上下毒,他讓門子把信拆開抖了抖,才接過去。
那門子不識字,他不擔心這若是密信,有什麽秘密被他知道。
段立肖手上裹了一塊手絹,盡量不讓自己的手直接接觸到信紙。
門子對他舉動不明所以,迷茫地問了他一句:“主人,您這是?”
段立肖衝他笑了笑:“沒事,你回去吧。”
門子點頭應是,然後離開,他沒有注意到,段立肖手裏的那塊手絹和信紙都在抖。
信紙上隻有一行大字,根本不用細看,他掃一眼就知道了這其中的內容。
僅看了一眼,就足以讓他心驚。
那上麵寫的是:邀七皇子仙鶴樓敘舊。
兩個什麽樣的人,能用得上敘舊二字,得有舊交才能敘舊。
最讓段立肖驚詫的是,太明縣這個小縣城裏,竟然會有七皇子的舊交。
段立肖又想起了封麵上那兩個被自己忽視了的字,寧壽。
單單拿出寧壽兩個字,不會讓他敏.感,但若跟七皇子放在一起,那這個寧壽很明顯就是指寧壽公主。
是了,也隻有寧壽才能跟七皇子敘舊。
寧壽公主竟然在太明縣,她跟七皇子一同下落不明,她不僅沒死,還出現在太明縣。
一直認為的已死之人,突然給他寫了一封信,這讓段立肖心裏惴惴不安。
七皇子會不會也沒有死,他會不會出來拆穿他。
甚至七皇子有可能一直跟寧壽公主在一起,這個信雖然是以寧壽公主的名義,但是卻是七皇子授權。
寧壽公主隻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不太聰明的漂亮女人,能被未婚夫和親姐姐耍得團團轉的一個花瓶。
她怎麽可能會有主動邀請他的勇氣。
他的心裏冒出了無數的猜想,這些都是猜測,問題是他現在要不要受邀請。
他手裏沒有真的七皇子,而對天下人說自己要扶持七皇子,無論如何都是他撒謊了。
饒是他心理素質如何強大,也總歸有些心虛。
可若是寧壽公主想要拆穿他,就沒有必要寫信邀請他去仙鶴樓敘舊,他們完全可以找人宣傳這件事。
這樣一想便覺得寧壽公主給他寫信不是為了拆穿他,而是想要加入他的隊伍。
同時他想這也是一個機會,畢竟他府裏沒有七皇子這個人,若是有人質疑,那肯定會影響他在隊伍裏的威信力。
若是有了七皇子和寧壽公主這兩個人在陣營裏,那他舉事就會更方便。
有這兩人存在,對於後期分功勞時,肯定會出現問題。
這也好辦,讓他們意外死了便是,再把責任推給對家。
已經有了想法,這個邀請就一定要去。
可他自認為是個惜命的人,千金之子戒垂堂,萬一這是他的仇人,隻是找借口引他入甕。
即便隻有萬分之一的危險,他也不想冒。
就這樣放棄這個機會,他又覺得不甘。
段立肖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富貴險中求。
鄭葳一行人在仙鶴樓的包間裏,等了許久,遲遲沒見到段立肖的人影。
直到鄭葳有些不耐煩,段立肖才姍姍來遲。
仙鶴樓老板早在災民作亂時,就遣散夥計,帶著家人孩子逃到了鄉下老家,現在仙鶴樓早就是一座空樓。
一些不受控製的流民曾進入仙鶴樓哄搶一番,後廚的米麵菜蔬這都不必說,是最先被搶奪的對象。
後來就是桌椅板凳,就連牆上裝飾的書畫,都被搬空,現在仙鶴樓是真的成為一座家徒四壁的空樓。
鄭葳和祁元潛偶爾會跟倆崽子一起到仙鶴樓打牙祭,仙鶴樓大廚有幾道招牌菜,會讓人念念不忘。
祁元潛上街,就看到仙鶴樓門窗大開,裏麵空曠曠的。
鄭葳在給段立肖寫信時,思考在哪個地方相見,他就把這酒樓現在的情況簡單講了一下。
簡而言之一句話,是個好地方,可以在這個地方見麵。
鄭薇相信祁元潛才在行軍布陣方麵的能力,就把白鶴樓作為見麵的地點。
段立肖在進入白鶴樓時,被這周圍黑漆漆的場景嚇了一跳。
這個酒樓空曠陰暗。好像鬼片的拍攝現場。
他小心翼翼地踏入,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甚至有一瞬間想要開門離開。
段立肖在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上看到了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她戴著錐帽擋住了臉,但還是能看出,這個女人應該長得很漂亮。
這就是寧壽公主,他有點不敢確認。
“閣下何故裝神弄鬼?”
段立肖衝著二樓大喊。
老老實實坐在樓梯上的鄭葳:……膽子小就不要學人家造反。
宇文允覺得這人可能是怕黑,非常貼心的掏出火折子給他照明。
段立肖差點嚇尿了,他隻看見鄭葳,就以為整個仙鶴樓隻有鄭葳一個人,突然二樓冒出光亮,真跟鬧鬼似的。
鄭葳歪著頭,“你是不是誤會了,我沒有裝神弄鬼。”
是個軟糯的女子聲音,鬼可怕,但是美貌的女鬼不可怕。
這人腦回路與眾不同,鄭葳不想跟他糾結在有沒有裝神弄鬼的問題上。
“段老板,我們還是不要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上多費口舌,直接切入正題,我們找你來是有筆買賣想跟你合作。”
這時宇文允也手持火折子,走到鄭葳身後,段立肖看這隻是一個小孩子,就沒有那麽多的防備心。
一個小孩子嘛,又能有多危險呢。
隻是他心裏也有一絲警惕,這女子是寧壽公主的話,他就應該是七皇子。
鄭葳拍拍身邊的樓梯,讓宇文允靠在她邊上坐下。
“什麽買賣,您說?”他假裝沒有猜出這倆人的真實身份。
“做買賣之前,我們不如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段立肖僵直脊背:“談什麽?”
鄭葳語氣輕鬆:“不如我們就討論一下,七皇子的蹤跡這回事。”
繼而鄭葳把祁元潛昨夜分析的內容原樣複述給他,在樓上的祁元潛聽到這一席話,禁不住勾起唇角。
“你沒有證據,你說這話,沒有人會相信。”段立肖說完,覺得自己瞬間落了下風,自己好像是無聲地承認,在對天下人撒謊了。
段立肖為自己找補,“流言就是這樣傳出來的,不造謠,不傳謠……”
但無論講得如何天花亂墜,他在氣勢上,就輸了一大截。
鄭葳搖了搖頭,她的語氣像極了電視劇裏的反派,“你不要敵意那麽重嘛,我們可以成為合作夥伴,隻要你想。”
“你什麽意思?”
這時段立肖已經確認麵前的女子不是寧壽公主,若是寧壽應該不會用這種語氣。
“當然是跟段縣令合作,我想您需要一個七皇子,至於我們嘛,在你事成之後跟你喝口湯就行。”
段立肖的狀態沒有那麽緊繃,他仰頭看鄭葳:“看閣下遮遮掩掩,可不像要跟我合作的樣子。”
鄭葳連說了幾聲不不不,“必須要遮著麵龐,若段縣令不願跟我們合作,日後打擊報複我們怎麽辦。”
她話音一轉,“不過呢,我們非常希望能跟您合作。如果希望落空,我們可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
“有時候,女人家就很容易管不住自己的這張嘴,說點什麽影響您的大事,這可就不好了。”
段立肖大腦在飛快的權衡利弊,他確實沒有選出假七皇子的人選,既然有人上趕著送死,那又有何不可。
隻是麵前這女人藏頭露尾,讓人不太敢相信。
鄭葳像是讀懂他的心思一般,下一秒將麵前的帷帽摘下。
伸出纖纖玉手:“合作愉快。”
隨著鄭葳把帷帽摘下,段立肖隻覺得眼前一亮,這灰敗的酒樓都因為有這張珠玉一般的麵龐,蓬蓽生輝。
沒想到會是她。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苦苦追尋不得,她卻以這樣一種意外地方式,闖進他的生活。
段立肖很快轉變了另一副麵孔,他趕緊上前一步,握住鄭葳的小手,隻覺得柔嫩無骨,讓人不禁浮想翩翩。
“看公主殿下這話說的,不知道我們七皇子現在在哪裏,是這小子嗎?”
宇文允:我就是單純出來嚇你一下,不是想當假七皇子。
段立肖的手一直握著鄭葳的手不鬆開,鄭葳稍微用力,把自己的手給抽出來。
鄭章在猶豫自己要不要現在就出去,就這樣走出去好像有點刻意。
祁元潛看鄭章站在原處,似乎沒有要動的打算,他攬住鄭章的肩膀,跟鄭章並排走出。
角落裏並排走出來兩個人,段立肖一直沒有意識到這個屋子裏還有第四個和第五個人,突然出來兩個人讓他有些緊張。
尤其是,那個男人身上壓迫感十足,讓他感覺到不適。
“這兩位是?”段立肖的語氣帶著敵意,尤其是看向祁元潛時,格外地明顯。
鄭葳指著祁元潛和鄭章給他介紹:“這是我夫君,這是我外甥。”
段立肖滿滿都是不可置信:“你成婚了?”
鄭葳大方承認,她能看出來,這位穿越同鄉在看到自己真容時,不加掩飾的沉迷,為了某些不必要的麻煩和誤會,她覺得應該把祁元潛是她丈夫這件事擺在明麵上。
她沒有換掉祁元潛,找眼前這個自大男做丈夫的打算。
“對啊,難道看不出來?”
段立肖勉強掩飾自己眼裏的失落:“是啊,你看起來跟還沒出閣的小姑娘似的,看不出已經成婚了。”
挽住他的胳膊,頭靠在他的肩膀:“那當然是因為他對我好。”
看在正常人眼裏,這儼然一個陷入愛河的幸福小女人。
然而看在段立肖眼裏,這就是一個被渣男PUA的小可憐,一個什麽能耐都沒有的男人,能娶到這麽漂亮的妻子。
靠坑蒙拐騙,她不會表現的這麽幸福,一定是被PUA。
真是可憐,陷入渣男為她編織的美夢,卻不自知。
他一定要讓她看清楚這渣男的真麵目。
祁元潛看不出眼前這男人對鄭葳別有居心嗎?
且不說雄性的直覺天生能感受到,哪個同性對自己的配偶有旁的心思。
單就祁元潛從戰場上廝殺出來的,野獸般的直覺。
感覺到自打鄭葳摘下帷帽,露出真容,段立肖就開始發.騷。
這是為什麽,當然是因為被鄭葳的美貌給迷住。
真是個膚淺的色中餓鬼。
段立肖迷戀鄭葳,但他還不足以被祁元潛劃入情敵的行列。
有威脅的才是敵人,沒有威脅的隻能是一個普通路人罷了。
未來當鄭葳站到更高的位置上時,欽慕鄭葳的人會更多,他完全沒有必要把這些人都劃入情敵的範圍。
段立肖不算路人,他應該算是一個小醜。
鄭葳跟祁元潛越是恩愛,段立肖越覺得她中毒嚴重。
段立肖錯開視線,不去看這對恩愛的夫妻,他手指宇文允,“那這位是?”
宇文允驕傲的指著鄭葳說:“這是我舅媽。”
那他就是她丈夫的外甥,怪不得那麽討人嫌,跟他舅舅一樣。
兩個男孩子,但隻有一個七皇子,段立肖的視線在宇文允身上沒有絲毫停留,看向鄭章。
他是她的血親,那就是他未來的親人。
段立肖衝鄭章半彎腰,恭敬地說:“七皇子,在下有禮。”
這禮行得怪裏怪氣,但是鄭章還是錯開身子:“不敢當。”
不驕不躁看起來十分謙虛,很尊重段立肖的樣子。
這姿態就讓段立肖十分滿意,雖然這是個假的七皇子,也不能仗著他的身份暫時高,就對他頤指氣使。
傀儡就要有傀儡的樣子,不然就到了他的死期。
而且這個男孩子舉止大方得體,沒有出身小戶人家的畏縮氣息。
這兩個男孩子舉止都不像是小戶人家出身,隻是另一個看著過於張揚,一看就不好掌控。
“不知公主下一步打算怎麽辦?”
鄭葳入戲特別快:“但憑段縣令安排,我們姐弟逃亡之人,哪有什麽意見。”
“不如公主與殿下回臣的住處,臣的住處雖簡陋,但還算安全。最重要的是,您不能跟普通人混住在一處,這於理不合。”
鄭葳不同意他的想法,但不想在這時就跟他產生分歧,態度很好的跟段立肖解釋:“此事沒必要隱瞞,未來總會有曾經的故人見到我,那時候解釋更複雜。欲蓋彌彰,反而不妥。”
“既然這樣,不如把我曾經的經曆光明正大地擺在大家麵前,現在會麻煩一點,但會規避掉很多未知的麻煩。”
主要問題是,鄭葳以假公主的身份住進段府,很難把祁元潛和宇文允一起帶進去。
這倆人都能保護她的安全,沒有他倆在身邊,她心裏不踏實。
鄭葳隱隱用上了某些電視劇的情節,去說服他。
果然某些刻進DNA裏的尷尬片段,喚起了他的記憶。
#論對症下藥的重要性#
段立肖鬆口:“這樣的話,怎樣能讓你身邊人相信你是真公主,你有想法嗎?”
“我有一個小方法,不過還需要縣令的配合。”
“請說。”
叛亂過去一段時間,縣裏在逐步恢複秩序。
很多在縣裏有家產的人家,看形式在一天天變好,於是從鄉下回到縣裏。
縣裏有了人,秩序就能運轉。
風頭過去,縣裏再也沒有一.夜殺幾十戶的事情出現,孫瑩覺得現在的縣令已經忘記了自己家。
她是出嫁女,出嫁前和嫁人後嫂子的態度完全判若兩人。
這不是嫁人的問題,問題是丈夫的縣令姑父死於非命,她沒有了靠山,丈夫的身份又敏.感。
嫂子的態度讓她不想在娘家住,自己又不是沒有房子,她可是在縣裏都有房子,何必過著仰人鼻息的生活,於是她同丈夫一起回到縣裏。
隔壁的薛大夫一家孫瑩家一樣,看形勢轉好,就又回到縣城裏。
周圍的鄰居多起來,就發現一件事,這位新縣令每天都會或是穿著官服,或是穿著常服,到那個齊家拜訪。
“還能因為什麽,還不是人家家裏有個天仙,你家裏要是有個那樣長相的夫人,縣令保證也能每天上你們家拜訪。”這是說鄭葳和段立肖關係不正當,段立肖才會每天都去他們家。
“瞧你那張嘴,一開口必是往那種惡心的事情上想。”
“不然還能是怎麽回事。”他滿不在意的說。
“你見過哪個情.夫,對著人家的孩子,抱拳鞠躬,就像是對待上司似的。”
“你這是什麽意思,說清楚點。”
“我的意思是,縣令曾經說過的七皇子,可沒人在縣令家裏見過七皇子,那是縣令撒謊,七皇子不在咱們縣?”
那不能,段縣令是什麽人,愛民如子,把壓迫他們的狗官和為富不仁的有錢人都給殺掉,怎麽可能騙人。
“難道說七皇子就在齊家?”
相似的對話,還出現在縣裏的其他地方。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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