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作者:狂且懦      更新:2022-06-28 17:49      字數:11078
  第34章

    鄭葳想到便又問:“那你一個月去一次難道客戶不會不滿意嗎?”

    她隱約記得自己來這地方已經一個多月,這一個月的時間裏他隻消失一整天。

    對這一片她從未涉足過的領域,她屬實有點好奇。

    祁元潛聽到這裏的時候隱約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不就是殺個人,怎麽還扯上客戶。

    而且鄭葳現在的眼神,憐憫中帶著幾絲興味?

    他沒看錯吧。

    祁元潛冷靜叫停:“等一下,我們剛剛在討論什麽問題?”

    鄭葳自覺這話題屬於十八禁,不能被孩子聽見,衝他擺擺手,讓他低頭,湊到祁元潛耳朵邊小聲說:“我們不是在討論你被富婆包養了的二三事嗎?”

    祁元潛的耳朵瞬間爆紅:“不是,我沒有。”

    鄭葳回過神,“那你以為我在問什麽?”

    祁元潛堅決不肯說:“沒什麽。”

    他對著鄭葳解釋道:“恰巧遇到了之前的一個朋友。”

    說到這祁元潛艱難地組織了一下語言:“他被富婆包養。”

    “所以你說的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祁元潛快速回答,生怕慢一秒這鍋就到自己頭上:“不是!”

    雖然很好奇這個真的被富婆包養的朋友,鄭葳還是在揪著剛才的問題不放:“但是我還是很好奇,你剛才到底以為我們在討論什麽問題。”

    祁元潛:“還有一堆年貨沒翻,你不繼續看了嗎?”

    鄭葳癟嘴,他這是明顯是怎樣都不肯說了,隻能繼續指揮鄭章翻年貨,把年貨都看個遍,又指導家裏剩下三個手腳健全的男人,把東西都規整入庫,能用的就直接拿出來用。

    沒有一定要下地的理由,她就趴在炕上趴著,如果一定要下地,就得鄭章扶著她慢慢挪。

    祁元潛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問:“我給你揉一揉會好受一點,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走路都費勁。”

    忍到現在才說,是因為鄭葳畢竟傷在腰上,腰又是一個比較敏感的位置。

    男女有別,他們雖是名義上的夫妻,但兩人之間從未逾舉。

    今天跟她說要給她揉一揉,屬實有一些冒犯。

    鄭葳心裏沒有祁元潛那麽多想法:“你會嗎?”

    “我之前在部隊裏,經常要麵對各種跌打損傷,對於這個也算久病成醫。”祁元潛解釋得很詳細,就差給自己貼上靠譜倆字。

    那這還猶豫什麽,鄭葳把身上的被子掀開:“快點,我希望經過你的手,我就能恢複如常,健步如飛。”

    “那可能有點難,受傷之後一定要休養一段時間。”

    不然怎麽有那麽一句話,傷筋動骨一百天,閃到腰雖然不是傷筋動骨,但也肯定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複。

    祁元潛的手放到鄭葳腰上時,覺得自己好像說了大話,他那個位置很少給人複位正骨,這個經驗真的算不上豐富。

    正是騎虎難下的時候,不會按也得繼續按下去。

    而且女孩子的身體跟大男人的身體不一樣,軍營裏的大老爺們都跟鐵打的似的,如何用力都沒事。

    祁元潛按下去發現鄭葳腰肢柔軟,讓他不敢用力,生怕使點勁就斷了。

    鄭葳趴在那裏,感受不到什麽力的作用,於是問:“你是不是今早沒吃飯,沒有力氣啊?”

    祁元潛的動作一滯:“我怕用力,給你按壞。”

    鄭葳:這是什麽虎狼之詞,還用力會按壞。

    她把自己大腦中的黃色廢料甩出去,“你正常力氣就行,就這樣按到來年也不會好。”

    至於什麽大膽的說,使勁按,她受得住這種話,她絕對不敢說,她還沒活夠呢。

    祁元潛身上的肌肉那可不是假的,真要使勁,她能表演一個當場去世。

    聽到鄭葳的吩咐,祁元潛小心翼翼地按到了實處,是的他剛才一直在給衣服和空氣按摩。

    終於按到腰上,他的心尖尖都在發顫,總覺得隔著衣服能感受到她肌膚的柔嫩。

    才按了兩下,祁元潛頭上就冒出汗珠,這樣實在是太累,怕用力傷到她,又怕力氣太小被她嫌棄。

    鄭葳告訴他哪裏最疼,祁元潛就以那塊為圓心用力揉,聽到鄭葳是舒服,而不是痛苦的吸氣聲,他才放心地繼續按摩。

    不得不說祁元潛的正骨還是有兩下子,連著兩天的按摩加熱敷,到了第三天,鄭葳已經可以正常下地走路。

    鄭葳這人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腰還沒完全好,就出門看熱鬧。

    到了年根底下,各個地方都熱熱鬧鬧的,喜事一件接著一件。

    就比如今天孫有餘家傻子兒子成親,這個孫有餘的傻兒子跟孫晴天淵源不淺。鄭葳還記得她剛來村裏沒兩天,孫晴天被她叔嬸賣掉,嫁的就是這個傻子,這親事被孫晴天大鬧一場給取消掉。

    孫晴天定親的彩禮錢,被他叔叔孫求財拿去走關係,去鄉佐家裏做了小總管,本以為能憑此跨越階級,但孫求財被鄉佐打了一頓逐出家門,現在還在家裏躺著養傷呢。

    孫有餘家傻兒子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孫彥涵,他原本是個小神童,過了童生試,但是因為淋雨發了高熱,燒退之後,人就變成了一個外人口中下雨壞天不知道往家裏跑的傻子。

    孫有餘家還算有幾分家資,聘禮給的高一些,取回來的新娘子就是家裏貧寒,目的就是為了那高價聘禮。

    孫有餘夫妻也是有兩分智慧,雖然娶回來的這女子目的為了錢,但這女孩在四裏八鄉的名聲還不錯,做事勤懇為人樸實,而且這女孩愛錢也是有原因的。

    為了給身子骨不好的爹娘看病,把自己嫁給傻子。

    還是挺讓人敬佩的。

    況且孫彥涵除了人憨傻一些,沒別的不好。家裏有餘錢,公婆和善,家裏隻有這一個兒子,未來就是兒媳做主。

    有時候傻人比壞人強。

    聽說孫有餘因為兒子成婚,特意雇了一個戲班子來唱戲,鄭葳就忍著腰還不太舒服,帶著祁元潛鄭章和宇文允出來看熱鬧。

    畢竟這年頭的消遣不多,看戲就算得上一個。

    祁元潛買回來幾本書,有兩本話本子,正戳鄭葳的興趣點。剩下的幾本都是聖人言,是鄭葳不愛看,但一頁能看很久的類型。

    看書和聽戲是不一樣的感受。

    鄭葳非常熱衷參與村裏的各項活動,這導致她雖然沒來村裏多久,已經跟村裏人混熟了,現在沒人拿她當外人。

    尤其是鄭葳家隔壁孫全財和他老娘去世的喪禮,鄭葳去是因為隔壁大姐對她很好,這成為她積極融入村裏的一個信號。

    而且這村裏都是一個老祖宗,在白事上出力一個非常容易拉好感的事情。

    結果就是,鄭葳到孫有餘家,有人見到她,積極地帶她到處看新房。看新房很有意思,但她這次的目的主要是為了來聽戲。

    鄭葳問那個拉著她的婦女,一連串問了三個問題:“大姐,我聽說今天有戲班子來,啥時候開始啊,上哪兒看啊,我咋沒聽見聲兒呢?”

    這女人是孫家村嫁去別村的姑奶奶,是孫有餘的侄女,叫孫香娟。

    孫香娟:“戲班子那得是晚上才會開始演。”

    鄭葳皺眉:“哎呀,我都忍不住想看了,我從小到大就沒看過幾次,聽說有戲看我就巴巴跑過來,沒想到來早了。”

    這話不假,在宮裏的時候她忙著上各種私教課,沒啥時間看唱大戲。

    就算有時間,她寧可看話本子也不願意看戲,沒辦法,沒有那個欣賞能力,唱戲咿咿呀呀的,她實在欣賞不來。

    沒想到有一天,她會帶病看戲。

    孫香娟哄小孩子似的哄她:“沒事,馬上新娘子到了,先去看新娘子,看完新娘子留下吃飯,吃完飯就能看戲了。”

    隨後把鄭葳送回吃宴席的地方,祁元潛已經就座,孫晴天也坐下,他倆之間隔著一個空座,位置大概是給鄭葳留的。

    鄭葳轉頭跟孫香娟說:“大姐,我回去了,你去招呼別人吧,不用管我,咱都自己人。”

    “好,我那還有事,就先不管你,有什麽事你就叫我。”

    鄭葳見到孫晴天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麽會來?”

    差點就成了這場婚禮的主人,這關係怪尷尬的。

    孫晴天揚高聲音回答:“你看你這話說的,我為什麽不能來,主事的一個是我叔,一個是我嬸子,今天成親的是我哥我嫂子,我不來這還像話嗎?”

    說完這冠冕堂皇的一席話,孫晴天覺得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小寡婦湊得近了,自己都變得不要臉不少。

    鄭葳很不優雅地翻了一個白眼,不知為何,自從知道孫晴天和她一樣同為穿越者,她在心裏覺得孫晴天親近不少。

    更願意把她當作朋友對待,而不是放在一個敵對者的位置。

    到了上菜的時候,鄭葳才知道孫晴天來參加婚禮的真正原因。

    這場宴席使用的點心,都是出自孫晴天的手筆,作為供應商她不來屬實不像話。

    這場喜宴的規格不低,鄭葳給的定義是相對村裏的其他人。從連點心都是孫晴天出品,就可見一斑。

    孫晴天賣的點心,說是走平民路線,但那都有成本價,再是便宜,她也不能賠本賣。

    所以她賣的點心,大多數人都是偶爾買一次改善生活,能天天都吃得起,那都是不差錢的人。

    就像是一個農村婚禮,用好利來做份菜。

    不算頂高檔,但也拿得出手了。

    到了新郎輪桌敬酒的環節,不是新郎的兄弟跟他一起敬酒,是孫全財帶著兒子和兒媳一桌桌地敬酒,順便把人介紹給新兒媳,讓她認清楚別人都是什麽親戚,該怎麽叫。

    兒子不頂事,就相當於把家事直接交給了兒媳。

    鄭葳覺得這個敬酒形式很好,特別接近後世的婚禮,女人不是披著蓋頭坐在新房裏,等著喝得醉醺醺的丈夫回來。

    她在想如果她還是公主,那她要是成婚,是駙馬披著紅蓋頭,還是她披著蓋頭?

    隻能是且必須是駙馬披著蓋頭。

    祁元潛見她一直盯著新人,眼睛亮晶晶的,還以為是羨慕他們的儀式:“在想什麽?”

    鄭葳看了他一眼:“你說成婚像傳統一樣,在婚房裏坐著比較好,還是像孫家兒媳婦這樣出來敬酒好一點。”

    祁元潛不假思索:“那肯定是坐在婚床上比較好。”

    鄭葳:好的,看來他更願意坐在婚床上等,有品位,就給他這個機會。

    吃完飯,梆子聲一敲,鄭葳心心念念的小戲開演。

    戲曲很能反映地區特色,兗州的小戲就跟京城的戲曲差別很大,一個婉轉柔美,一個粗狂豪放。

    坐的是那種沒有靠背的凳子,鄭葳時不時地揉一下腰。

    孫晴天看她一直揉著腰,啐了一口,小聲道“你可要點臉吧,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昨晚幹了什麽似的!”

    鄭葳無辜臉,我怎麽不知道我做了什麽。

    孫晴天:就一夜七次郎的那種事唄,至於弄得人盡皆知嗎!

    她順著孫晴天的視線,停在自己揉腰的手上,解釋道:“我伸懶腰的時候,不小心把腰閃了,現在還沒好。”

    孫晴天無語:“你騙人也編個像樣點的理由,哪怕說自己搬東西的時候閃到腰也行,我就沒見過有誰伸懶腰能閃到腰的。”

    鄭葳更無語:“你不相信的話,我也沒辦法。”

    等到戲班子散場回家,鄭葳才想明白孫晴天眼裏的意味深長,到底是為了什麽。

    她不會是誤會了什麽。

    臨近過年,附近的喜事一件接著一件,前兩天是孫彥涵成親,今日隔壁孫求財家就有媒人上門定親。

    定親對象是孫求財大女兒孫晴月和一個鄰村的鰥夫男人,臘八是個好日子,早上鄭葳在熬煮臘八粥的時候,聽到隔壁的吵鬧,她沒忍住跑出去看。

    就看孫求財家一改多日的低氣壓,孫求財老婆站在門口揚眉吐氣似的讓送聘禮的,把箱子往院裏搬。孫求財也不像之前一直趴在炕上,老太爺一樣坐在院裏的凳子上,跟未來女婿說話。

    未來女婿低眉順目地弓著腰,更襯得孫求財特別威風。

    孫求財的這個未來女婿雖說是鄰村人,平時在鄉裏做小買賣,做了不少年生意,沒少賺錢。

    按理說家裏有錢,不缺媳婦,可他長得有點不太盡如人意,前一任老婆病死,留下一個三歲大的孩子。

    老婆剛病死沒半個月,他就讓媒人給他找媳婦,美其名曰為了孩子。

    媒人給他介紹了幾個老實本分但長得差了點的女子,他都沒看上,一眼就瞧上了長得嬌媚可人的孫晴月。

    孫晴月老老實實不作妖的時候,給人留下的印象很不錯,算是一個小家碧玉的美人。

    加上孫晴月在吊著異性方麵,有著一套傳自她母親的經驗,夏尚偉一發不可收拾地墜入了孫晴月為他編織的愛河。

    孫晴月會同意定親,主要是看上的他的多金本質,雖然這人長得醜,但她喪心病狂要的那些聘金他都同意。

    孫家這段時間為了孫求財治病,可謂是掏空老底,正不知道哪裏搞點錢過年呢。

    本來正在家琢磨,是不是在孫晴天身上搞點錢來花,由於他們這一陣沒在蘇晴天身上討到好處,不敢貿然向孫晴天下手。

    瞌睡正好有人送枕頭,如此冤大頭,哪裏還能找得到?

    孫晴天聽說這消息,半下午趕回來,那時候夏尚偉還在孫家沒離開。

    屬於孫家的熱鬧她是一次也不想錯過,哪怕要趕一小時的鄉下土路。

    要說這夏尚偉跟她之前還算有點交情,同為在鄉裏做生意,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夏尚偉那個去世的妻子經常帶著孩子到孫晴天的攤位前買點心,偶爾妻子不方便,他便自己來,一來二去就熟悉起來。

    孫晴天剛知道這未來妹夫就是夏尚偉,心裏痛罵渣男賤女不要臉,人家老婆去世還沒一個月,這倆人就勾搭在一起。

    自從這夏尚偉成了孫晴月的未婚夫,孫晴天跟他就再也沒能繼續相處下去的可能性,此時不噴更待何時。

    去孫家無差別掃射一番,在撕逼這方麵這一家子加起來都不夠孫晴天一個人撕的。

    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孫晴天就是那不要命的。

    孫晴天這次回來的著急,沒帶點心回來,去孫家嘲笑了一番,就去鄭葳家裏坐了坐。

    鄭葳家現在都快成為孫晴天的第二個家了,孫晴天每次有事回村,不管目的地是不是她們家,她都一定要來坐一會,討杯水喝。

    以後可以討杯茶,因為祁元潛去州府,還帶回來一包茶葉,喝膩白水,這茶葉即便口感不如他們之前喝得好,接受落差都很快。

    就是茶葉喝得多了,晚上容易睡不著,喝了一天茶葉的四個人大眼瞪小眼直到半夜,才最終睡著覺。

    鄭葳在孫晴天剛坐下,就給她盛了一碗早上熬煮的臘八粥。

    沒辦法早上熬了一大鍋,用日常做幹飯的量熬粥,出來的成品數量可想而知。吃到中午也沒吃完,她恨不得見一個人就發一碗出去,不過她還沒蠢到到處當冤大頭,那不是就怕別人不知道我們家有錢的傻子嗎?

    粥越熬越香,在鍋裏咕咚快一整天的臘八粥甜香濃糯,孫晴天一進屋子就聞到一股勾人的甜味,竟是這粥的香味。

    原來今天竟是臘八,被她給生生的忙忘了。

    就算沒忘,她對待早餐也是非常的糊弄,對付一口能保證一上午的所需營養足夠就行。

    香甜的濃粥還冒著熱氣,孫晴天一口氣吃完,喝完之後,她怒視鄭葳:“都怪你。”

    鄭葳一臉懵,怪我什麽?

    孫晴天癟嘴:“這粥好好喝,吃完以後我都沒有奮鬥欲。”隻想躺平。

    鄭葳一把奪去她手裏的碗,想都別想,繼續奮鬥,這以後得是她複興大業的優秀員工,作為一個喪心病狂的資本家,怎麽能讓員工躺平呢!

    “你置辦房產了嗎,在縣裏有房嗎,在州府有房嗎,在京都有房嗎?”

    “你開店了嗎,手下管著幾個人啊,天天風裏來雨裏去掙幾個錢啊?”

    紮心了老鐵。

    扶我起來我還能再幹!

    鄭葳沒有停止,繼續紮心:“現在掙的錢能養活起一家老小嗎?”

    孫晴天爾康手,這我就得打斷一下,我們全家就我一個人,我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不存在有家小要養的情況,再說了,我一個女孩子,怎麽能讓女孩子養家呢,這像話嗎?

    “是,你現在還沒有家小,那這不能保證你以後沒有,萬一遇到一個家境貧寒但白淨精致的男孩子,揮金如土但溫柔似水,那你怎麽辦?”

    骨子裏隱藏的女A基因好像一下子被點燃了,別說了我去幹!

    孫晴天氣勢洶洶就要離開。

    “你不留這兒吃晚飯了嗎?”

    孫晴天嚴詞拒絕:“不吃了。”

    再說了,晚飯還是臘八粥,雖然好喝,但也不能一直喝。

    鄭葳有點惋惜,“真的不吃嗎?”

    自己是不是猛藥下多了,痛失一員喝粥猛將。

    孫晴天在場的時候,祁元潛都會避開,但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鄭葳身上。

    他在堂屋,隱約捕捉了幾個關鍵詞。

    白淨精致的男孩子、溫柔似水。

    她喜歡這個類型的異性嗎?

    緊盯著自己小麥色的手背,明顯不白也不淨。

    溫柔似水嗎?

    這個詞跟他之間沒有任何的關聯,也沒人能從他身上得到溫柔這個結論。

    政敵不會,柔然不會,手下的士兵更不會。

    鄭葳在孫晴天走的時候,給她帶上一封紅糖,這紅糖是祁元潛從州府帶回來的。不是祁元潛買的,是班驊芸送的禮物裏帶著的。

    紅糖在鄉裏不太常見,之前孫晴天在縣裏買到幾包,送給鄭葳一包。

    孫晴天拿著紅糖回到家,家裏原本應該有個除她之外的人存在,但現在整個房子空空如也。

    經過鄭葳下午的一頓push,她對那男人的行蹤也不是很在乎了。

    鄭葳:專業畫餅大師

    隻是經過一下午的奔波,她非常疲憊,匆匆洗漱上床。

    但晚間的睡眠,沒有讓她的疲憊減少,因為她做了一個火光衝天的夢。

    第二天早上,她早起趕回村裏,把還在睡夢中的孫求財一家人,從炕上薅起來。

    祁元潛帶著鄭章宇文允早起跑圈,恰巧看到孫晴天砸門衝進孫家的一幕。

    等他們跑圈回來時,孫晴天帶著孫求財一家人向著外麵走。

    鄭葳生無可戀地坐在炕上,頭發雞窩似的亂糟糟的:“外麵幹嘛啊,吵死了!”

    是跟孫晴天有關的事情,鄭葳應該會很關心,隻是祁元潛卻睜著眼睛說瞎話:“沒什麽事,你再繼續睡一會?”

    “不睡了,也該起床了。”鄭葳又打了一聲哈氣,本想伸懶腰的,動作做了一半,便停在半空中,她想起來自己因為伸懶腰,腰一直到現在還沒好。

    一直過了好幾天,鄭葳才知道那天早上的動靜是怎麽回事,原來是孫晴天一大早上拿著刀逼孫求財跟她分家。

    一頓威逼利誘,孫求財跟孫晴天在族長和村長的見證之下,分了家。

    誰也不知道她當時的心血來潮是為了什麽?

    鄭葳知道是一件大事後,仔細打聽了一番為什麽,但誰也不知道原因。

    祁元潛不解:“你為什麽那麽關心孫家的事情?”

    那是我穿越老鄉,我不關心她關心誰啊,但話不能這麽說。

    她給出的理由很離譜,也很鄭葳:“孫家天天那麽多戲,你問問村裏哪個人不關心他們家啊?”

    “就這?”

    鄭葳眨眼:“那不然呢?”

    臘八過後就是年,喝完臘八粥,年味越來越重。

    祁元潛去州府,一些附近能買到的年貨,他沒有買。

    在鄭葳的腰恢複得差不多,她大手一揮,全家一起去鄉裏采購年貨。

    去的時候,坐著村裏的驢車,這是鄭葳第一次坐驢車,鄭葳想讓祁元潛鄭章他們跟她一起坐車去。

    被祁元潛拒絕,車上還坐著幾個女人,他們上去不太好。

    給趕車的老劉頭五個銅板,他們不緊不慢地跟在驢車的後頭。

    驢車走得沒比人快很多,坐車主要是可以省點力氣。

    家裏不缺吃的,除了吃的之外,過年最需要的就是爆竹和對聯。

    男孩子都喜歡爆竹這種刺激性東西,鄭葳在這上麵沒小氣,每年就這麽一次,那幹脆多買一點。

    畢竟倆男孩,買得少容易打起來。

    祁元潛把他兄弟的賣身銀子拿到鄭葳麵前給她看,告訴她家裏不缺銀子,叫她別摳摳搜搜的不舍得花錢。

    既然有錢,那這年完全可以過得敞亮一點。

    買了一堆爆竹,放在背簍裏,讓祁元潛背著。沒等祁元潛伸手,宇文允先自告奮勇,看他這主動地樣子,應該是對買爆竹非常的滿意。

    宇文允在同齡人裏個子不矮,但背起這個大背簍還是有點吃力,從後看去就像是一隻殼子很大的烏龜。

    在各個攤位中,賣春聯的攤位前圍的人最多。

    鄭葳墊著腳往裏望了一眼,客人多的原因是攤位前隻有一個老秀才在寫對聯,他不僅要寫對聯還要收錢。

    本身歲數大,手腳就不麻利,周圍人多便不可避免地緊張,這樣一來他寫得就更慢了。

    鄭葳胳膊肘碰碰身邊的祁元潛:“想吃肉嗎?”

    祁元潛:?

    宇文允答得響亮:“想!”

    看鄭葳一臉興致地看向正在寫對聯的老秀才,祁元潛心中產生一絲不好的預感:“想吃肉的話,我這裏有錢,我們還是不要……”

    鄭葳按住祁元潛正在掏錢袋子的手:“錢還是要自己賺來的,花著才過癮。”

    祁元潛湊到她耳邊小聲說:“我以為你會說,不是自己賺的錢,花著才過癮。”

    雖然我確實是抱著這種不勞而獲的想法,但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麽形象啊!

    鄭葳頓時覺得,這個人沒有發展成為對象的可能了,她還是努努力,把他發展成下屬吧。

    看在你幫過本宮很多的份上,給你個大總管做做。

    鄭葳橫了他一眼:“沒有,不要到處這樣說,敗壞我的名聲。”

    雖然沒得到鄭葳的認可,但她的眼神就是在說他沒有說錯。

    於是祁元潛鼓起勇氣說:“你有沒有覺得,盡管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卻對彼此非常了解。”

    然而祁元潛鼓起勇氣的那句話,鄭葳沒有聽到,在祁元潛湊過頭小聲說話時,她非常不巧地又踮起腳,看了看人群中的場景。

    真是媚眼拋給瞎子看。

    鄭葳拽著他的衣服就往前走:“走啊,掙錢去。”

    祁元潛任他拉著,行吧,她喜歡那就跟她一起去吧,另一隻空著的手,把宇文允和鄭章攏到身前。

    鄭葳撥開人群往前擠的低素質舉動,經過時引起一片咒罵,她仿若未聞。

    她賤兮兮地湊到老秀才身邊:“大爺,人挺多的,寫不過來了吧。”

    她一個打岔,大爺險些寫錯字,一張紅紙差點廢掉。

    “大爺,大爺,不是這樣寫的,是橫不是撇。”

    氣得老秀才一吹胡子,把筆一扔:“你到底想幹嘛?”

    同樣不樂意的還有站在桌子前,老秀才正在給他寫對聯的客戶,不過他不敢發怒,鄭葳身後正站著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那男人正和平地看著他。

    他總覺得,他敢抱怨一句,這男人能把他頭擰下來。

    感動嗎?不敢動不敢動。

    “這不是有個共同致富的方法,我出力,你出紙墨,收到的錢對半分,怎麽樣,我寫的字又快又好。”

    說著她拿起桌上的筆,在老秀才寫廢的紅紙上,寫了一個福字,來為她上麵說的話,添加佐證。

    鄭葳繼續宣傳自己:“寫得好不是我最大的優點,寫得快才是。你看你現在這裏排著這麽多人,寫得慢就有人會走,損失的就是錢。你讓我來寫,你自己不用出力不說,省的時間就相當於賺的錢,你不心動嗎,你隻要付出很少的代價,就會得到一個雙贏的局麵。”

    趙老秀才仔細端詳鄭葳寫出的福字,作為一個讀書人,書法是必修課,畢竟考卷上的字跡有時候會影響科舉的名次。

    字體遒勁有力,能看出寫字這人基礎紮實,看著這個福字,他隱約覺得這字體有些熟悉,想多看幾個字,確認一下:“你寫一副對聯給我看看。”

    鄭葳刷刷幾筆,筆走龍蛇的黑字躍然於紅紙上,為了炫技她特意找了字體中名聲最大的一種。

    很巧,趙老秀才就是這字體的小迷弟,但他的字寫得不如麵前這小女娃。

    鄭葳:小班教學的優勢啦!

    趙老秀才讓出位置:“你想怎樣?”

    鄭葳嘻嘻笑:“還是那句話,你出紙,我出力,賺的錢咱們五五分。”

    這要求不離譜,老秀才欣然應下:“好。”

    很快就成了第一單,客戶遞過來錢,鄭葳催還不伸手的趙老秀才:“大爺,收錢啊。”

    老秀才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寫好的對聯,鄭葳隻好讓祁元潛收錢,為了避嫌祁元潛收到的銅板直接被他扔進桌子上的籃子裏。

    鄭葳寫出來的對聯和福字又快又好,很快聚在攤位前的顧客都買到了對聯,攤位前沒人她沒停下寫對聯,一直寫了十多張,才停下歇歇。

    再來新客人就可以交錢拿對聯就走,不用浪費時間,客人都喜歡來這邊買對聯。

    大冬天在外麵用手寫字,並不是一個好體驗,鄭葳寫一會就要伸進袖子裏暖和暖和。過了一會,伸進袖子裏也沒用了,她隻能哈氣暖手。

    老秀才還想繼續看鄭葳寫字,怕她因為凍手就不寫了,“讓你男人給你暖手唄,反正都是兩口子。”

    鄭葳:大爺你作為孔夫子的學生,有點過於開放了。

    她抬頭看祁元潛,哪成想祁元潛正一臉無辜地看著她,好像在說我都可以沒意見。

    老秀才從未有過的思想開放,覺得這倆年輕人怎麽那麽墨跡呢,都有倆孩子了,還在這羞羞答答。

    老秀才意見很大,很不滿,被凍壞的手可是會影響寫字的。

    老秀才舉起祁元潛垂在身側的手,搭在鄭葳的手上。

    鄭葳的手原本放在嘴邊哈氣,老秀才動作粗暴地把祁元潛的手放在她手上。

    祁元潛的手指蹭過鄭葳的臉頰,她的臉暴露在冷空氣裏,涼涼的。

    祁元潛的手指劃過,鄭葳能感覺到他指尖灼人的溫度,好像把她的臉給點燃了,露在冷空氣中的皮膚一下子感覺不到寒冷。

    下一秒,祁元潛握住了鄭葳的手。

    這個動作,祁元潛是下意識,但也是一時衝動。

    衝動的結果就是,他握住鄭葳的手後,不敢再有動作。

    祁元潛的手很熱,她的手很快上了溫度,但鄭葳覺得她現在的耳朵更熱。

    鄭葳從沒有比現在更能感到祁元潛是個攻略性極強的男人,他一隻手能把她的兩隻手握住。

    祁元潛覺得全身的感官仿佛都在此刻消失,隻留下他的右手能感知世界。

    右手裏涼涼的、軟軟的,是鄭葳的手。

    三九的冬天很冷,但他就覺得,從未有哪一天比今天更暖和。

    #關於生理發熱的二三事你值得擁有#

    宇文允和鄭章齊齊一眨不眨地瞪大眼睛,等這倆人的下一步動作,然而這好像就是全部。

    眼前這倆人好像石化一般,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動作。

    老秀才看到這倆人奇奇怪怪的動作,很不理解,這樣一動不動的,能暖和嗎?

    挺大的一個小夥子,怎麽跟個木頭似的,希望不要影響這女娃寫字。

    不過在今天之前有誰敢在老秀才眼前做這種親密的舉動,老秀才能把他們的十八輩祖宗一起噴,生養出這種不知禮儀廉恥的子孫,真是丟人。

    這樣僵持的狀態持續了很久。

    直到一聲“妮兒,是你嗎?”

    祁元潛的手快速鬆開,鄭葳也連忙收回手,就是臉頰紅紅的。

    這是個花白頭發的中年婦女,看頭發像是七八十歲的老婦,看長相也就四五十歲的樣子。

    那人仔細伸長脖子仔細打量一番鄭葳,最終得出結論:“真的是你。”

    從來視旁人的目光於無物,這次因為剛跟祁元潛摸了一下小手,有些不自然地錯開了這女人的目光。

    鄭葳深吸兩口氣,才讓本來腦袋裏一團漿糊的自己,清醒下來。

    “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

    她不可能在這個地方有認識的人,她的熟人都在京城,這個地方出現勞什子的熟人,那都別有居心,所以鄭葳否認得很幹脆。

    這女人花白的頭發在冷風中倔強地站著,跟她本人一樣:“不會認錯。”

    她在周圍掃視一圈,找到正在吃瓜的鄭章:“這是你兒子,咱當時一起逃難,我走到前頭的理蘭鄉就沒往下走,沒想到你也停下了。”

    鄭葳她仔細端詳這人的臉,是有一點眼熟,在她的記憶中翻了翻,逃荒大部隊裏好像有這麽個人,她兒子和男人都死在逃荒的路上。

    她記得這女人的丈夫姓黃,她當時一直叫她黃大嫂,隻是現在不能再這樣稱呼,她身邊還站著一個黑胖的男人,這大概是她的新丈夫。

    鄭葳臉上帶笑:“大嫂是你啊,沒想到這輩子還能遇見你。”這話不假,萍水相逢遇見的人,誰能想到以後還能再碰見呢。

    這大嫂遇見鄭葳他倆也很開心,興奮地給她介紹:“這是我丈夫,姓劉。”

    鄭葳客氣地跟他打招呼:“劉大哥跟大嫂一起出來買過年的東西嗎,不買兩張對聯回家?”

    這話純粹是多餘問題,這倆人手裏拎著不少東西,一看就知道是出來買年貨的。

    “我們要買兩副對聯,大門一副屋門一副,謝謝妹子了。”

    這兩口子恰好沒買對聯,來到他們這個攤位前,就是打算買點對聯回去,不成想會遇見熟人。

    本來有舊的對聯,鄭葳還是特意當著劉大嫂的麵,寫了兩副。

    “劉大嫂,我給你兩張好看寓意好的,你回家之後記得跟親戚鄰居替我宣傳啊。”

    劉大嫂對著正在寫對聯的鄭葳沒話找話,“剛看到你們母子倆,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我就知道你們逃荒前不是普通人家,你看你能寫會畫的,不愧是皇城根底下的人。”

    皇城根下的百姓就都識文斷字嗎,那可未必,恰恰相反,京城裏的乞丐比外地的乞丐多得多,百姓都覺得天子腳下生活得一定很好,有很多人都喜歡往京城湧。

    尤其遇到大災大難之後,然而京城也不會因為自己是一國首都而對自己的百姓多少優待,隻會更加的高高在上。

    皇城根下的人?

    聽到這位劉大嫂這樣說,祁元潛默默把這個信息記在心底。

    作者有話說:

    這大爺能處,快來跟我說謝謝大爺

    我是不是很出息,今天更了兩萬唉

    誰能再說我短小,叉腰~

    預收《德妃是個正經人》歡迎大家收藏

    我是德妃,雖然我抽煙喝酒跟皇帝身邊的太監頭子好上了,但我是個正經人

    但那都是未來,她現在隻是個剛入宮的采女,是未來姘頭派進宮的奸細

    還把自己的入宮任務,和頂頭上司給忘掉了

    他是不是以為我是故意的,隻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

    好吧,就當我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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