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賺錢養家

  　　許沁問, “檢查賬目了嗎？”

  　　許敏點頭，“檢查了，檢查了兩遍, 現金也數了兩遍，就是少三十塊錢！”

  　　許沁勸慰道，“不要著急，先把冰激淩吃了再說吧！”

  　　她幾乎每次都會帶點好吃的, 每到這個時候，三個小姑娘都特別高興, 小嘴巴一個比一個甜, 但今天沒有，許敏三口兩口吃完了冰激淩, 小張和小李也是如此。

  　　許沁認真翻看了一下賬目, 按照上麵記下來的明細，現金櫃裏的確少了三十塊錢。

  　　這錢說多也不算多，但說少也著實不算少了，冬天吭哧吭哧給人送煤球的臨時工, 一個月才掙二十多。

  　　但店裏的三個人, 看起來都不像是會偷錢的，許敏雖然有些小毛病, 但她不會做這種事兒的，小張和小李按道理講應該也不會。

  　　這倆姑娘都是吳佩蘭介紹的, 校長是她鄰居家的小孩，小李是她姐姐婆家遠房親戚的小孩，都是知根知底的, 而且都住的不太遠。

  　　她們歲數比許敏還小, 初中畢業不好找工作, 在微風賣衣服雖然不是正式工，但一個月不但有三十塊的基本工資，還有提成呢，比正式工掙得還多呢。

  　　見許沁沉默不語，許敏有點慌了，自從開業一來，除了售賣衣服，所有的現金都是歸她管的，錢櫃裏和店鋪大門的鑰匙隻有她有。

  　　許敏說道，“姑，有個事兒我得跟你說一下，中午我和小張出去買飯，為了方便找錢，錢櫃是沒有上鎖的！”

  　　小李氣得臉都紅了，“許敏，你不用這麽說，你要懷疑我就直說，可我敢對天發誓，我沒偷一分錢！”

  　　說完委屈的掉淚了。

  　　她和小張都是初中畢業，小張是學習不好不想上學了，她卻不是，她學習很好，但爸爸早逝，媽媽身體也不好，弟弟妹妹還小，她就提出來要早早上班掙錢。

  　　她很珍惜也很喜歡現在的工作，她自己偷偷算過好多次了，這個月她賣了不少衣服了，下個月工資加提成能拿□□十塊了。

  　　不但能把欠叔叔家的五十塊錢還上，剩下的也足夠他們一家四口的生活費了。

  　　許沁遞給她一塊手帕，“好了小李，你佩蘭姑姑總誇你是個懂事的姑娘，不哭了啊，沒人說是你偷了錢，許敏隻是說她中午不在。”

  　　她說這話，小張也緊張了，“姑姑，我也沒偷！”

  　　許沁點點頭，“好了，今天也不早了，你們都先回去吧，明天周末，大柵欄人多，早早來上班啊！”

  　　她二人走後，許敏委屈的說道，“姑，她倆沒偷，那我也沒偷！”

  　　許沁敲了一下她的頭，“誰說你偷了，不過你今天的確有錯，你不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懷疑小李。”

  　　許敏不服氣的說道，“可中午真的就她一個人在啊，我和小張出去買肉燒餅，買的人太多，等了半天呢。”

  　　許沁問，“那你走的時候，有沒有數一下櫃子裏的錢？”

  　　許敏愣了一下，低聲回答，“沒有。”

  　　“那小李是不是也可以懷疑，錢是你走之前就少了的？”

  　　許敏嘟著嘴不吭氣了。

  　　許沁吩咐，“你把最近這七八天的賬目都過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

  　　姑侄倆查了半天賬，還真找出來問題了，前幾天小張的媽媽來買了一件短袖襯衫，正常售價四十，內部員工直係家屬享受成本價，一件三十塊錢，許敏賬目做的很認真，凡是這種顧客都會寫上名字，但第二天，賬上還有一條小張媽媽的三十塊錢。

  　　並不是她連續兩天都來店裏買了一件衣服，而是回去後覺得穿著有點緊，回來換了一個大號的。

  　　許敏懊惱的說道，“那天我本來想把頭天的賬劃掉的，一忙又忘了！” 她現在想起來了，她要劃掉的時候，來了一個熟客要買旗袍，她放下筆就趕緊過去了。

  　　許沁又拍了拍她的腦袋，“以後細心點，明天你跟小李道個歉啊！”

  　　許敏不情不願的答應了。

  　　許沁盯了她一眼，“小敏，你是不是覺得，小李能力比較強，影響到你了？”

  　　許敏心裏的確這樣的想的，但嘴上是不可能承認的，“姑，沒有，從開業到現在，還是我賣的衣服最多了！”

  　　許沁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世界上能人多了，現在小李不如你賣的多，可能是業務還不夠熟練，以後就說不準了，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長處和優點。”

  　　許敏輕輕點了點頭。

  　　姑姑說的沒錯，因為小李賣貨好，她的確心裏不舒服，平時閑了都是跟小張說話，卻很少搭理小李。

  　　其實小李這人還是挺好的，剛來上班那幾天，還給她帶過自己家裏做的豆瓣醬，用雞蛋炸過的，沾著饅頭吃可香了。

  　　“上次我就告訴你了，現在你的任務不僅僅是銷售，更重要的是要把店裏的賬目管好，而且要和小張和小李搞好關係。”

  　　許敏低下頭，卻又忍不住問，“姑，那我以後還能當店長嗎？”

  　　許沁說，“按照你現在的表現，肯定是不行了，做管理，哪怕是小小的店長，也要有容人之量，即便你現在當了店長，你覺得小李心裏會服你嗎？”

  　　許敏搖了搖頭，卻又不甘心的說道，“姑，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為什麽小李之前都沒賣過衣服，而且對做衣服完全不懂，專業知識遠不如我，她為什麽能賣掉那麽多衣服啊？”

  　　許沁說道，“這個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找。”

  　　第二天，許敏還算真誠的跟小李道了個歉，並且中午請她吃了一頓炸醬麵，小李就原諒她了。

  　　閑暇的時候一起聊天，許敏很快就注意到了，小李的確特別聰明，許沁曾經給小李和小張做過幾天簡單的培訓，小張基本上都忘光了，但小李卻是每一句都記的，對店裏的衣服也是了如指掌，總能根據顧客的特點，推薦合適的衣服。

  　　比如今天上午有個打扮挺講究的中年婦女來買旗袍，許敏當時有顧客，是小李接待的，小李給顧客推薦了合適的旗袍之後，還很自然的指了指旁邊八十塊一套的睡衣。

  　　最後中年婦女不但買了睡衣，還買了一件真絲連衣裙。

  　　說實話，目睹了整個售賣過程，許敏沒覺的小李表現的有多好，畢竟她專業知識有限，好幾次顧客的問題她都答不上來。

  　　但她自始至終都很堅持，堅持自己店裏的衣服最好，堅持衣服是特別適合顧客的，這個時候，顧客是最容易出現衝動購買的，也就成交了。

  　　許敏雖然也算是老銷售了，但她的確沒有如此強的求勝心。

  　　又過了兩天，當她了解到小李家裏的情況，明白了她如此賣力，不過是想多掙點錢，心裏更加愧疚了。

  　　好幾次主動把上門的顧客讓給了小李。

  　　七月中旬，很難得的，全家都放了暑假，林東他們學校沒搞特殊培訓，許沁學校也沒組織學習班。

  　　不知不覺間，幾個孩子都長大了，大國和二強馬上要升四年級了，三剛也要上小學了，最小的四麗，很快也要過五歲生日了。

  　　這幾年孩子們的生日，最多就是當天煮個生日麵，現在許沁有時間，也有錢了，決定好好給四麗過個生日。

  　　她親自設計，親自動手為四麗做了一個異常漂亮的裙子，是用粉色綢子做的，胸前有大大的蝴蝶結。

  　　林四麗很想穿，每天早上醒來都會問，“媽媽，今天是我的生日嗎？”

  　　林三剛已經學會了看日曆，數字也都認識了，指著日曆牌說道，“還有好幾天呢！”

  　　許沁笑笑，“四麗，你要是在想穿，現在穿也可以，但穿著這個裙子，就不能去公園玩水了。”

  　　最近林東在家，幾乎天天領著孩子去後海，去積水潭，劃船遊泳撈魚，孩子們每天不玩到天黑不回家。

  　　四麗現在已經扔掉遊泳圈，可以自己遊上一會兒了。

  　　林四麗很喜歡遊泳，她猶豫了一下，嘟著嘴說道，“好吧，等過生日再穿。”

  　　吃過飯，許沁留在家裏跟兩個師傅學習做旗袍，旗袍這衣服和一般的衣服不太一樣，對製作工藝要求是很高的。

  　　林東現在皮膚曬得更黑了一點，身材也更壯實了，他衝妻子笑笑，“小沁，你總在家也太悶了吧，要不，今天你也一起去吧！”

  　　林大國也愛撈魚，也愛遊泳，但他自從上了三年級，特別是當上了學習委員之後，就特別愛學習了。

  　　這都七八天了，天天跑出去玩兒，雖然跟爸爸還有弟弟妹妹一起玩挺開心，但白天玩累了，晚上沒精神，做不了一會兒作業就困了，他的暑假作業，連一半都沒完成呢。

  　　許沁拒絕了，“今天不行，過幾天吧。”

  　　昨天她為自己設計了一款旗袍，已經打好版了，這是她上手的第一件旗袍，必須做好才行。

  　　林大國也趁機說道，“爸爸，今天我也不去了，我要留在家裏做作業。”

  　　林二強猶豫了了數秒，也說，“爸爸，我要和大哥一起在家做作業，我也不去了。”

  　　林東苦笑，“三剛四麗，你倆去嗎？”

  　　林四麗鼓著腮幫子點了點頭，林三剛卻聰明的談起條件，“爸爸，你教我劃船，劃完船吃冰激淩，我要吃兩盒，吃奶油和巧克力的！”

  　　其實林東已經教過三剛劃船了，但教過兩回之後，三剛還是沒掌握住要領，林東就放棄了。

  　　每次去公園也都會買冰激淩，不過是一人一盒。

  　　作為爸爸，教他劃船是沒問題的，但買兩盒冰激淩是不行的，小孩子不能吃太多冷飲，這一點是不可能讓步的。

  　　林東瞪了三剛一眼，“不想去可以不去，今天一盒冰激淩也不買。”

  　　林四麗在一旁弱弱的問道，“爸爸，那可以買橘子汽水嗎？” 比起冰激淩，她更喜歡喝汽水，每回都是爸爸和哥哥們吃冰激淩，她喝汽水。

  　　林東生怕嚇著女兒，語調不知覺就柔和多了，“當然可以了。”

  　　林三剛覺得，沒有冰激淩有汽水喝也不錯，而且大哥和二哥都不去了，沒人跟他搶著劃船了。

  　　他扯了一下爸爸的衣角，“我可以拿著新做的撈魚網嗎？”

  　　“可以。”

  　　

  　　認認真真的做了一上午旗袍，許沁覺得有點累，她在院子裏溜達了一會兒，舀了水給牆邊的月季澆水。

  　　這邊兒院子裏，也有一叢月季，不過，是她去年從市場上買回來的，特意挑了最大的苗子，現在已經挺有看頭了，順著牆往上爬，堪堪沒有爬到牆頭。

  　　開得都是黃色的大花，也有幾朵粉紅色的。

  　　王嬸子拎著兩隻網兜進來，一個網兜裏是青菜，另一個網兜裏沉甸甸的，是兩隻宰殺好的公雞。

  　　她笑道，“小許，今天的雞肉可是真好，我看著殺的！”

  　　許沁也笑了笑，“那就一隻白斬，一隻也煮了醃起來吧。”

  　　天氣太熱，生肉根本放不住，但這種土雞，不是天天能買到的，家裏吃飯的人多，每次都要買兩隻。

  　　一頓吃一隻，兩頓也就吃光了。

  　　雖說煮熟了又醃製之後的雞肉，第二天吃完全沒問題，但肯定還是不如放到冰箱裏保鮮。

  　　現在冰箱可不好買，國產的是不用想了，現在還沒有生產民用冰箱的廠家，進口的百貨商場也沒有。

  　　得找二道販子買。

  　　不過，她沒直接去警備區找齊家軍，而是找了他的好兄弟陳海峰。

  　　“姐，你要買冰箱啊，真有錢，你找我軍哥就對了，不是我吹牛，整個北京城都算上，也就我軍哥手裏有現貨，是小日本的東芝冰箱，最近買的人可多了，估計也沒幾台了，不過你放心，就是最後一台，也給您留著！”

  　　許沁笑道，“那感情好，那你跟他說吧，要是有空，明後天就直接給我送過去吧，要大的不要小的，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要求！”

  　　“放心吧姐，你就擎等著好兒吧，明後天要是我軍哥沒空，我一準兒給您送過去！”

  　　第二天下午，齊家軍開著一輛小型貨車，親自把冰箱給送來了。

  　　他得意的掀開蓋著的帆布，“姐，你看，這是最大的冰箱，就剩這麽一台了，製冷功能特別好，把自來水放進去，沒一會兒就凍成冰棍了！”

  　　冰箱如果沒有冷凍功能，還能稱之為冰箱嗎？

  　　許沁沒當回事兒，林三剛卻驚訝的大聲叫了起來，“真的？”

  　　齊家軍笑道，“那還有假，叔叔不能騙你！”

  　　林東和齊家軍小心的把冰箱從車上抬下來，放到了堂屋裏，許沁通上電源試了試，有點嫌棄的說道，“這噪音可真大！”

  　　就這又小噪音又大的冰箱，一台要兩千五呢。

  　　齊家軍笑道，“姐，這哪是噪音，這是派場，就你們這胡同，能趁冰箱的，估計也就你一家吧？”

  　　許沁搖頭，“那還真不是。”

  　　巷子東頭張畫家家裏，人家早就用上了，在他家幹活的保姆經常和王嬸子一起出去買東西，炫耀了好幾回呢。

  　　齊家軍嘿嘿一笑，“那又趁汽車，又趁冰箱的，肯定就你家吧？”

  　　王嬸子招呼他，“小齊同誌累了吧，快喝杯茶水吧！”

  　　齊家軍將一杯涼茶一口氣喝完，“姐，我聽說，前門開了一家挺紅火的服裝店，是你開的吧？”

  　　許沁點點頭，“是啊。”

  　　齊家軍其實已經去了服裝店兩回了，第一回 純粹是好奇，見到許敏在店裏，他自己就知道老板是許沁了。

  　　他和許敏不對付，也沒說幾句話就走了，也是巧了，那天他挺閑，就順著大柵欄那條街閑逛。

  　　走出去沒多遠，看到有一家茶葉店剛開業，就去湊了個熱鬧，這一進去不要緊，一眼就相中站在櫃台旁邊的姑娘了。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楊嵐的名字。

  　　就覺得這姑娘可真漂亮，可真洋氣，可真好，一眼就相中了。

  　　但他學精了，可不敢一上來就說要跟人家處對象，而是耐下心來觀察，他在茶葉店盤亙了很久，裝作很懂又很感興趣的樣子，買了兩罐茶葉還不肯走，跟人家一頓閑扯。

  　　後來都中午了，他準備走了，突然許敏跑來了，並喊那姑娘楊姑姑。

  　　齊家軍樂的不行，隔了一天又去了找許敏，套出來原來心上人叫楊嵐，是許沁的同學。

  　　他清清嗓子，“那不遠處的茶葉店，是你同學開的？”

  　　許沁又點了點頭。

  　　齊家軍總覺得嗓子不爽利，又清了清嗓子，“那楊嵐，有對象了嗎？”

  　　許沁愕然，繼而忍不住笑道，“你今兒是來送冰箱的呀，還是讓我幫你介紹對象啊？”

  　　齊家軍笑道，“主要送冰箱，介紹對象是捎帶著的。”

  　　許沁說道，“楊嵐可是我們係的係花，追她的人可多呢！”

  　　齊家軍十分自信，“姐，你隻要幫著牽個線就成了！”

  　　有了冰箱，家裏可就方便多了，許沁去副食店買了一些老酸奶，加上用白砂糖煮好的紅豆，放在小碗裏做凍碗給孩子們吃，都說比買的還好吃，她也想做奶油冰激淩，因為市麵上賣的都是植物奶油，不是純正的動物奶油，吃起來味道差多了。

  　　但市麵上壓根兒買不著真正的奶油。

  　　夏天能吹風扇，能隨時吃冰棍和冰鎮西瓜，孩子們已經十分滿足啦，二強的暑假作業其中一項是寫作文，題目是我的———，二強寫的是我的快樂假期生活，裏麵就提到了，家裏有汽車，有冰箱，有電風扇，媽媽還會做各種好吃的。

  　　總而言之，就是□□裸的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