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賺錢養娃
作者:雪上一枝刀      更新:2022-06-28 12:33      字數:6058
  第69章 、賺錢養娃

    那看來還得趕緊去張羅房子。

    北京的確比寧縣冷多了, 這都七九了,突然又下開雪了,雖說稀稀落落的不算大, 但可還刮著西北風呢。

    雪花被風吹成一團專門往人的脖子裏鑽。

    林東瞅了瞅陰冷的天兒,“小沁,要不,咱明兒再去?”

    許沁裹緊圍巾, 隻露出烏黑的大眼睛,“別呀, 就現在去, 又不遠,萬一明天還下雪呢?”

    兩人互相攙扶著進了胡同, 何大爺不在家, 何大爺的老伴兒笑嗬嗬的說道,“一大早就出門打聽去了,這會兒應該快回來了!” 說著,又給倒了兩碗糖水, 這回加的糖比昨天略多了一點。

    果不其然, 很快何大爺就回來了,身上都白了, 一起來的還有一個打扮挺利索的中年婦女。

    何大爺一邊拿毛巾拍打身上的雪,一邊笑道, “林同誌,許同誌,這位萬主任, 就是你房主。”

    中年婦女很有派頭的點了點頭, “我聽何大爺說, 你們要買房子?”

    萬琴是區副食的主任,單位有家屬院,不缺房子住,也不怎麽缺錢,按理祖上傳下來的老宅子,哪怕是白白擱著,那也不能賣。

    她本意也是不想賣的,但若是不賣,隻怕她那堂哥還會來鬧,半年前她讓警察把那不要臉的一家子轟走後,也是巧了,管道局突然把萬成調到廊坊去了,那一家子隻能灰溜溜的離開了,但最近她聽說了,萬成正在拚命的托關係找門路呢,一門心思想要調回來。

    所以要趁著那些人沒回來,她趕緊把房子給賣了。

    自家的房子看著哪哪都好,卻沒料到這都半年了,也沒人買,倒是有人來看房子,但要麽是賃,要麽是一聽價格轉身就走了。

    何大爺說,這兩位是真心想買,而且人家也是有本事的人,兩口子都考上了大學了,萬琴聽著也覺得靠譜,她急著把房子脫手,心裏盤算好了,也不喊高價了,差不離兒就行了。

    四個人再次去了景新胡同,但這回就不用在外頭趴牆頭看了,萬琴掏出鑰匙打開大門,客氣的說道,“先請進吧!”

    走過高高的門檻,先是看到一麵影壁牆,斑駁的青石刻畫經受住了時間的考驗,還能分辨出花鳥,再往裏走,就是一處寬敞的大院子。

    院子中間青石板鋪路,無論是廂房還是正房,維持的都挺好,門窗也都是完好的。

    就是屋子裏啥也沒有,牆皮也都破壞嚴重,得重新修繕了。

    但總體來說,房子比許沁預期的還要好。

    萬琴有些著急的問道,“林同誌,許同誌,你們覺得這房子咋樣?”

    林東覺得挺好的,比寧縣城東那宅子還要更好,但他沒發表意見,而是看了看許沁,許沁笑了笑,不提這事兒,反倒問道,“萬大姐,你喊我小許就行了,我想問一下,這房子帶戶口嗎?”

    萬琴的表哥就是附近派出所的所長,倆家的關係特別好,平時走動的挺多,所以這事兒她還真知道,“帶著戶口,不過必須是城市戶口才能遷過來。”

    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兒,不過許沁沒表露出來,林東作為一個有經驗的刑警,自然也不會表露出來,他反而更嚴肅了一些,“萬大姐,這房子,你準備賣多少錢啊?”

    萬琴覺得自家的房子好,一開始開價是兩萬,嚇跑了兩個買主之後,她自動給降到了一萬八,但一萬八也沒人買,今天她打算再降點兒。

    “一萬七。”

    其實這價格在許沁心裏已經等同於白菜價了,但林東可不這麽認為,他皺了下眉頭,笑著問道,“萬大姐,這價格也太高了,昨兒下午我們還看了一處院子,比你這略小一點,人家才要一萬一,後來還追著我們說,要是真買,一萬也成!”

    許沁暗暗瞧了林東一眼,嘴角忍不住翹了翹,何大爺也想促成這樁買賣,也覺得一萬七是高了,“萬主任,您的房子是一等一的好,我也跟小林和小許說了,同樣的價錢,肯定要買你家的房子,您是不知道,現在北京城買房子不多,能掏出一萬塊現錢的更少,這四合院不好賣,還趕不上人家一間半間的廂房好出手!”

    自家的房子賣了半年都沒賣出去,萬主任自然也知道,現在北京房市的行情不好,但,要是讓她一萬塊就賣了,那也不能。

    那可太虧了。

    她猶豫了片刻,“小林,小許,那你們出個價,我聽聽合不合適?”

    林東丟了個眼色給她,許沁笑道,“萬大姐,我們大老遠來的,為的是上大學,帶著孩子能有個落腳的地方,說實話院子再小點也沒關係,就是圖的近點兒,你看一萬一怎麽樣?”

    殺價就是這樣,第一刀必須夠狠,不行再往上加一點。

    要是以前,萬大姐聽到這話立馬就生氣的轉身走了,現在她沒走,但也有點生氣,帶著點情緒說道,“不行,一萬一也太少了,你說的小院子,是不是隔壁胡同趙家的,那房子比我們家的小了將近一半呢!”

    最後談成的價格是一萬四。

    簽合同過戶之前,許沁又說道,“萬大姐,這遷戶口的事兒,我心裏沒底,要不等我們再去問問?”

    萬大姐生怕馬上要到手的錢飛了,笑著說道,“錯不了,我表哥就在這一片的派出所戶籍科,你要不信,我親自陪你去一趟!”

    一行四人就去了附近的派出所,接待的民警認識萬琴,態度挺熱情,查了查說現在的宅子是空戶,隻要本身是城市戶口,都可以遷進來。

    第二天辦妥所有的手續,許沁立即第一時間給許支書發了電報,許支書接到電報,立馬就把許沁和幾個孩子的戶口手續都辦妥了,然後一個人買了進京的火車票。

    沒幾天,一家子的戶口都順利的落在了景新胡同。

    看著嶄新的戶口本,許支書還有點不敢相信,他閨女這一家,從此以後就是北京人啦!

    這可真是,做夢都沒想到會有這麽好的事兒。

    許支書笑道,“小沁,你和林東帶著孩子還是住在招待所,我和你媽就不用了,來回跑實在太麻煩了!”

    他來到北京後,沒顧上到處去看看,第二天就忙著張羅修房子了,給一個胡同的幾個大爺都散了兩隻煙,就托人家找到瓦匠和小工了,現在堂屋的老牆皮都鏟下來了,火牆也快砌好了。

    怕人家幹活兒不仔細,許支書天天在旁邊盯著。

    其實不光是來回趟的跑太麻煩,最主要的還是心疼錢,這軍事指揮學院的招待所住著是挺舒服的,但一天一塊五呢,要是沒買房子也就算了,景新胡同那宅子那麽大,點上爐子住在廂房裏就行了。

    許沁不同意,“爸,這兩天路上都打掃幹淨了,沒雪也沒冰了,騎自行車過去也就幾分鍾的事兒,不算太麻煩吧,那邊啥也沒有,這大冬天的,怎麽住啊?”

    王美蘭也想住過去,“小沁,你爸說的對,我和你爸先過去,啥也沒有咱不會添置,買張床,你爸不是帶了鋪蓋卷,再買個爐子和鍋碗瓢盆,不就行了?”

    許沁還是不同意,正要繼續反對,許支書大手一揮,“行了,就這麽定了,等火牆和爐灶都盤好了,你們也都搬過來,哪能天天住招待所啊?”

    連住加吃,一天估計至少得十五六塊。

    自家閨女有錢他是知道的,但買房子一下子花了那麽多,估計手頭也沒多少錢了,過日子,哪能這麽個花法兒?

    其實不用他說,許沁也住不了兩天暖氣房了,因為新生報到的日子馬上就結束了,必須抓緊去學校報到了。

    這天上午,林東陪著許沁去師範大學報到,順便去找了相關領導,提了孩子上學的事兒,行政科的副科長倒是一口答應了,說師範大學就有自己的附屬小學,把孩子的資料給他,跟學校報備一下,就可以去上學了。

    這些天一直懸著的心事兒總算是解決啦。

    師範大學管理沒有那麽嚴格,許沁為了照顧四個孩子,選擇了走讀,但林東的大學屬於軍校,是全封閉式的,要求必須住校,林東選擇了最後一天去報到,他在大門口看著許沁和幾個孩子漸漸遠去的背影,眼睛竟然一下子濕潤了。

    負責接待新生的是個軍官,笑道,“不舍得老婆孩子了,現在立馬辦理轉學還來得及!”

    林東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新任教官洪子義氣得拍了一下桌子,這活兒可真沒意思,這些剛考上來的學生看起來特別呆板,好不容易來個年齡大點的,卻連個玩笑都開不起。

    不過話說回來,剛才那小子長得是挺精神,人家的老婆孩子也是真好看,看他的履曆表,還比自己小兩歲呢。

    想到自己還打著光棍,洪子義有點酸,也有點可憐自個兒。

    他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還是中級尉官,咋就連個媳婦都找不上呢?

    景新胡同的老房子粉刷好了之後,裏麵還挺亮堂的,王美蘭用抹布把窗台地麵都擦得幹幹淨淨,還把火牆提前給燒上了。

    是用柴而不是用煤球。

    現在什麽都是憑票供應,買煤,也是,許沁一家現在是北京人了,去街道領了糧本和各種供應本,這蜂窩煤供應還挺緊張的,一家一冬就給兩百斤,加一個人多二十斤,一家六口就給兩百八十斤。

    聽起來似乎挺多,但蜂窩煤不是煤,加點石灰或者黃土還能更多,做好的蜂窩煤一個都兩斤多了。

    反正最後就給了一百一十個蜂窩煤。

    家裏的爐子若是一天到晚的燒,一天咋也得四五個,火牆燒得就更多了,還不夠一個月用的。

    許支書就四處轉悠,終於打聽到有賣柴的地方,花三塊錢買了一大車,都是山上砍的樹枝,有小孩胳膊那麽粗了,挺耐燒的。

    “爸,明天我領著大國和二強去學校報到,把三剛和四麗送到托兒所後,你倆出門隨便逛逛吧!”

    她給三剛和四麗找的托兒所是街道辦事處開辦的,上托兒所比上小學簡單多了,人家一看戶口本就是這一片的,立馬就收了。

    老兩口來了淨跟著忙活了,還沒顧得上出去看看,連□□都沒去呢。

    王美蘭說道,“不急,天這麽冷,出去瞎轉什麽?”

    別的事兒她張羅不了,想張羅著趕緊給四個孩子找個合適的保姆,要不然等她和許支書走了,閨女根本忙不過來。

    許支書輕輕咳嗽了一聲,“這可是北京,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去□□看看,不虧的慌?”

    王美蘭一想也是,“那咱去□□瞅瞅就回來。”

    其實許沁也一直琢磨找保姆的事兒,她已經托了何大爺幫著找了,到現在為止還沒找到合適的人。

    許沁辦好大國和二強的入學手續,有個老師直接把兩個孩子給領走了,看看時間不早了,車子騎得飛快,幸而趕到學校還沒遲到。

    她喘著氣坐到最後一排座位上,旁邊一個年輕姑娘笑了笑,低聲問道,“同學,你是走讀的?”

    許沁點了點頭。

    一堂課結束後,年輕姑娘立即自我介紹,“我叫楊嵐,也是走讀生,你叫什麽?”

    許沁笑道,“我叫許沁。”

    楊嵐摸了摸她身上的磚紅色呢子外套,“你這衣服可真好看,裏頭套的這是棉襖?”

    許沁點點頭,“對,是絲綿襖。”

    羊毛衫不夠暖和,羽絨服還沒有賣的,自己做太麻煩了,而且也沒有合適的麵料,也就這絲綿襖能兼顧保暖和輕便,她給自己做了好幾件,一件原來穿的立領的,一件小翻領的,還有現在穿的一件是衛衣款式的,因為有帽子,實用性更強。

    再冷的天外麵套上呢子大衣,也特別的暖和。

    楊嵐是個愛美的姑娘,家裏條件好,穿著打扮自然也挺時髦,她身上穿著呢子大衣,裏麵套著開司米的羊毛衫,褲子是彈力呢的,腳上穿的是皮棉鞋,這些全都是從上海買回來的,都是如今最時髦的款式。

    但有一點,上海的冬天不是貨真價實的冷,這身打扮是足夠了的,在北京就不就行了,她係著圍巾,戴著手套,但還是有點冷,鼻子尖都紅啦。

    楊嵐跺跺腳,不由有些後悔,早知道就聽她媽的話了,在呢子大衣裏麵套上小棉襖,指定就不冷了。

    本以為這麽穿會特別土,沒想到同學竟然也有這麽穿的,隻是人家的棉襖更高檔也洋氣一些。

    跟著人流走進食堂,打好飯菜兩人找個地方坐下,聊了幾句學校的事兒,她倆都是師範大學的新生,對學校了解不多,話題又轉到別處了,“許沁,你家在哪兒住?”

    許沁喝了一口熱湯,“景新胡同。”

    楊嵐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說道,“不會吧,我也在景新胡同,咋沒見過你?”

    “我才剛搬過來沒幾天,你肯定沒見過,還真挺巧的。”

    “是啊,咱倆太有緣了!”

    楊嵐笑道,“既然是鄰居了,我也就好意思問了,許沁,你穿的這絲綿襖,是從上海買的?”

    北方不產蠶絲,商場裏也沒有賣絲綿襖的。

    許沁搖搖頭,“蠶絲是托人從上海捎來的,但衣服是我自己做的。”

    楊嵐一愣,笑道,“你自己做的?你這麽厲害啊?”

    許沁笑笑,“沒來上學之前,我在我老家寧縣開了個裁縫店,喏,這呢子外套也是我做的!”

    楊嵐見許沁長得漂亮,打扮的又那麽講究,本來以為和她一樣,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小姐呢你,沒想到她竟然開過裁縫店。

    做衣服看著簡單,其實可難了,她表姐總想自己做衣服,結果做出來的褲子尺寸不對,屁股那兒太小了,根本穿不上!

    楊嵐為了自己能盡早穿到洋氣的棉襖,把自己能想到的誇人的話都說了一遍,最後問道,“許沁,我讓我媽去買布料和蠶絲,你能幫我做一件嗎?”

    許沁笑眯眯的說道,“不行,我現在沒有機器,機器已經托運了,得過幾天才能運過來!”

    楊嵐立即又說道,“那等機器到了,就幫我做好不好?”

    許沁點了點頭,答應了。

    

    雖然趙大姐手裏有錢,但買縫紉機和鎖邊機不是想買就能買的,得托人找關係,她急得不行了,許敏也是急得不行了。

    見天兒的跟在她屁股後麵催。

    “趙姨,鎖邊機已經買了,那縫紉機啥時候能買到?”

    趙大姐也是愁得不行,要是全買新的沒那麽費勁,但她想省幾個錢,鎖邊機買的是舊的,隻花了五十塊錢,還挺好用,所以縫紉機也想買舊的。

    “小敏啊,你別急,我明兒再打聽打聽,有合適的了就趕緊買下來!”

    趙大姐說話是好聲好氣,但許敏卻更急了,“萬一沒合適的你就不買了?我姑把店盤給你了,可不要包括機器啊,讓你暫時用著,但你不能用起來沒完啊!”

    她爺爺走得時候再三交代了,一定要把機器全部托運了,才能買北京的火車票,趙大姐這樣,她啥時候才能去北京啊?

    許敏急歸急,到底做不出硬把機器拉走的事兒,晚上吃飯的時候,長籲短歎的。

    吳嬸子給她出主意,“小敏,要不,你先發走一台縫紉機和鎖邊機,等這邊小趙買好了,然後再發走剩下的兩台?”

    這也倒是個辦法,但許敏覺得,如果這樣做,趙大姐肯定還會多拖兩天,那她就要更晚去北京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

    第二天一早,趙大姐往裏走,許敏推著車子出去。

    “小敏,出去買東西啊?”

    許敏板著臉回答,“不買東西,我出去發電報,告訴我姑,說你因為買不到縫紉機,我沒法把機器發過去!”

    趙大姐一聽,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不自然,“小敏,我抓緊買,你別發電報了啊。”

    她跟著許沁沒少學東西美女,許沁算是她半個師傅了,人家這麽紅火的店轉給她了,要是許敏拍了這樣的電報怕,以後她還有什麽臉麵見許沁呢?

    許敏氣呼呼的說道,“就給你一天時間,明天買不了我也得運走了!”

    趙大姐雇了兩個小姑娘在街上發宣傳單,最近的生意挺好,其實買台新的縫紉機也不是不行。

    次日早上,許敏剛起來吃早飯,就有兩個工人抬著一台嶄新的縫紉機進來了,趙大姐喜氣洋洋的跟在後麵。

    許敏趕緊三口兩口吃完了飯,把縫紉機和鎖邊機的機頭卸下來,然後用破布給包好,又跑到回收站買了四個特別大的紙箱子,把整個機器都轉進去,最後再和趙大姐一起抬著,放到了許支書提前打好的木箱裏。

    四口大木箱子全部弄好已經中午了,她跑到外麵找了兩輛三輪車,把三台縫紉機和一台鎖邊機放上去,直接拉到了火車站辦了托運。

    許敏坐火車來到北京,出了站口看到高高的門樓,興奮的簡直要尖叫出來了。

    她真的來北京了,村裏能來北京的年輕姑娘,她應該還是頭一個呢!

    按照許支書電報上的地址,許敏順利的坐著三輪來到了景新胡同。

    “爺爺,奶奶,姑,我來了!”

    許敏來了,有她走街串巷的攬活兒,裁縫店也可以張羅起來了,隻要再找兩個活兒的裁縫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