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賺錢養娃
作者:雪上一枝刀      更新:2022-06-28 12:33      字數:6188
  第44章 、賺錢養娃

    小馮一開始也沒覺得是多有用的線索, 畢竟城南有這麽一大片的居民區,誰都可以來,胡金書有個三姨就在南城住, 或許那天她也正好來看她三姨了,這種嚴格來說都不算巧合,但秉著有棗沒棗都要打一杆子的原則,他還是去了胡金書的三姨家。

    結果怎麽著, 六十多的老太太說,自打過了清明節, 外甥女還一次沒看過她呢。

    小馮琢磨著不對頭, 又去找了目擊者,這人是南城掃大街的環衛工, 也有六十多歲了, 老頭用特別堅定的語氣說,“錯不了!我家以前和張老太太家住對門,她兒子三十歲上在電廠出了事兒,兒媳婦帶著孫女改嫁了, 就這麽一個外甥女會來看她, 這姑娘小時候還跟這張老太太住了好幾年,長大了模樣一點沒變, 每次見到我都打招呼! ”

    “那天晚上,她也跟你打招呼了?”

    老頭搖了搖頭, “沒有,那天很晚了,至少七點多了, 我們掃大街的早就下班了, 我看天氣預報第二天要下雨, 尋思著不如把成堆的落葉拉回家燒,不然第二天雨淋了就沒法用了,我是用筐往家背的,背第三趟的時候,碰到了周金書,她騎著自行車,看起來挺著急,一眨眼就走遠了。”

    小馮皺著眉頭又問,“大爺,您不會認錯人了吧?”

    老頭生氣的說道,“那哪能呢,別看我歲數不小了,我眼不花耳不聾,街上的路燈還亮著呢,我能看錯人?”

    小馮為此專門跑了一趟文化局,在意料之中,周金書也不承認最近去了南城,“自打過了清明節,我還一次沒看過我三姨呢,我也是工作忙,最近沒抽出時間來!”

    她舉止很自然,態度也挺真誠,沒看出有什麽不對,而且她的說法,也和她三姨完全一致。

    小馮心裏特別失望,又雜七雜八聊了不少,這周金書每個問題都回答的挺隨意,找不到任何破綻。

    “聽你們科長說,你前一陣兒剛收養了一個閨女?”

    周金書愣了一下,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笑了,“馮同誌,你們公安局消息就是靈通,沒錯,我是從福利院收養了一個閨女,各種手續都很齊全,完全符合政策的要求。”

    小馮歉意的笑了笑,本不想戳人心窩子,但沒辦法,他是一個警察,有些事兒該問還是要問的,“周同誌,您自己的閨女,是去年遭遇了意外?”

    這件事他也簡單調查了,文化局人人都知道,一年前,周金書八歲的女兒突然夭折了,對外他們兩口子說是得了急病,但在一個家屬院住著,誰也不清楚她女兒夢巧到底得了什麽病。

    那小姑娘長得特別漂亮,而且很聰明,十分活潑健康,周金書兩口子平時疼閨女,簡直如同掌上寶,兒子反倒是要靠後了,兩口子失去了閨女,那個難受勁兒就別提了,不吃不喝閉門不出。

    後來還是兒子領著爺爺奶奶,把這兩口子從床上硬拽起來了。

    總有大半年的時間,周金書雖然照常上班,照常做家務,照常送大兒子上下學,但一天到晚連個笑臉都沒有。

    也就從今年初,看著精神頭兒才好一點了。

    周金書好不容易撐過來了,鄰居們雖然好奇,但都不敢問,林夢巧到底是因為什麽夭折的。

    一個院裏住著,要是夢巧突然得了急病,不可能不送醫院,鄰居們也不可能不知道。

    但好像是他們兩口子帶著閨女去外地玩了兩天,回來孩子就沒了。

    這事兒透著蹊蹺,各種猜測更是都有,現在最多的說法是,夢巧是溺水而亡,因為他們兩口子去的是北戴河。

    那地方容易出意外,去年還是啥時候,都上了報紙了,也是在北戴河,有兩個小孩趁大人不注意,下河遊泳出了意外。

    周金書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冷冷的看了小馮一眼,“馮同誌,你今天來,是要查什麽?查我有沒有去南城,還是查我女兒怎麽死的?”

    小馮硬著頭皮說道,“周同誌,都是辦案需要,希望你能積極配合!”

    周金書一下子就惱了,“我知道你們三番兩次來,不就是為了查邢誌明是咋死的嗎,我跟他不熟,他死了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做工作這方向就不對,你們咋不查一下,他前妻為啥和他離婚?”

    小馮一聽立馬提了精氣神兒,“這麽說,你知道他和前妻為啥離婚了?”

    周金書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硬邦邦的否認,“不知道,但他前妻是個有名兒的賢惠人,把她逼急了要離婚,那肯定是邢誌明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兒!”

    小馮扶了一下眼鏡,笑眯眯的問道,“周同誌,這件事兒能具體說一說嗎?”之前他們也懷疑,邢誌明和前妻離婚的事兒,但問遍了文化局的人,而且去了一趟雲南,也沒找到有用的線索,反倒是周金書這短短一句話,提供了不少的信息。

    周金書已經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自然不肯再多說了,“馮同誌,我也就這麽一說,我和邢誌明不熟,和他前妻更不熟,也都是主觀猜測的,他們到底為什麽離婚,還是得你們人民公安去調查!”

    接下來的時間,不管如何套話,周金書都不肯合作了。

    但這點收獲,已經讓小馮很滿意了,他回到局裏,趕緊把這個發現告訴了徐隊長。

    徐隊長眉頭緊鎖,“小馮,你放下手頭所有的工作,跟緊這個人,順便調查一下,周金書的女兒到底是怎麽死的!”

    若是簡單的溺水案,周金書作為母親,不至於這麽忌諱吧。

    小馮高興的答應了,隔天下午,他又拉著林東去了一趟文化局,打算再去打聽一下周金書女兒的事情,讓他沒想到的是,好幾個老頭老太太一聽說這事兒,都連連擺手,“過去的事兒不提了,金書這不又領養了一個閨女,看著比夢巧還討人喜歡呢!”

    倆人在文化局家屬院轉了大半下午,也沒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林東建議,“小馮,咱們還是去文化局問問吧。”

    這些個老頭老太太們,成天閑得沒事兒,東家長西家短的,很多傳言也都是以訛傳訛,未必真實。

    小馮也覺得這麽著不行,看了看表說道,“再有一刻鍾文化局就下班了,今天來不及了,咱們明天上午再來吧。”

    倆人推著自行車走到家屬院門口,迎麵和周金書撞上了,她也推著自行車,車後座上作者一個好漂亮的小姑娘,紮著馬尾辮,身上穿著挺洋氣的小外套,還背著一個很可愛的小書包。

    看年齡應該是還沒上學,這個點兒,估計是剛從托兒所接回來。

    周金書昨天跟丈夫說過警察來找她的事兒了,林老師勸她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不用緊張,如果警察下次還來問,一問三不知就行了。

    小馮趕緊上前主動打招呼,“周同誌,這是已經下班了?”

    周金書有點冷淡的衝他笑笑算是打了招呼,推著車子往裏走了。

    倒是坐在車子後麵的小女孩回頭看了一眼,臉上帶著甜甜的乖巧笑容。

    小馮嘟囔了一句,林東卻是愣了一下,這小孩不就是之前許沁說的,那個特別危險的小姑娘嗎?

    名字叫胡秋芳的。

    回到公安局,林東把這一點告訴了小馮,小馮一聽,簡直幹勁十足了,雖然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這案子和周金書有什麽關係,但他就是有一種直覺,覺得周金書和這個案子有關係,而且她原來的小孩兒死得不尋常。

    他打算從這方麵入手。

    短短幾天的時候,小馮和老周,還有林東跑遍了寧縣大大小小所有的醫院和診所,沒有查到三年前,林夢巧的任何就醫記錄,由此可以推斷,林夢巧的確不是得了急病死的。

    這天上午,小馮和林東又一起去了文化局,再次和周金書溝通。

    比起第一次的口無遮攔,周金書很顯然謹慎了不少,問起邢誌明的事兒一句也不肯多說,小馮又問起她意外身故的女兒,周金書不但不肯說,而且怒了,“你們這兩位警察同誌怎麽回事兒,你們是為人民服務,負責查出凶手的,為什麽一遍遍的來找我,我再強調一邊,我和邢誌明不熟,提供不了任何你們想要的信息,至於我以前的女兒,這是我永遠的傷,求求你們行行好,不要再提了!”

    她這麽說,恰恰讓小馮更加懷疑,他正要繼續盤問,一直沒說話的林東說道,“周同誌,你現在領養的女兒,她不是孤兒,她的親媽還活得好好的。”

    周金書已經打定主意不準備搭理這兩個警察了,聽到後明顯愣了一下,“不能吧,我們去的是正規的福利院,所有的手續都是齊全的!”

    林東微微一笑,“這小女孩原來叫胡秋芳,她的爸爸去山上砍柴踩空意外身亡,後來她跟著爺爺奶奶住,爺爺奶奶不慎中了毒蘑菇身故,她因為沒吃有毒的麵條,而是吃了頭天剩下的玉米餅子,幸免於難,後來和同村的小孩發生矛盾,想要把對方從山崖下推下去,被驅趕出西山村,送到了她親生媽媽的身邊,至於她如何到了福利院,這一點我不清楚!”

    雖然周金書聽了之後不相信,但也莫名有點不舒服,她這兩年好不容易撐過了喪失愛女之痛,是在丈夫的勸解下,才決定再收養一個孩子的。

    好不容易選了和自己有眼緣的孩子,然後她又很快發現,在她的心裏,任何人都代替不了她的親生女兒林夢巧。

    領養的林巧巧也乖巧,也聽話,長得也特別漂亮,但同時她身上也有不少毛病,比如特別貪吃,總趁她不注意偷吃東西,事後還不肯承認,再比如喜歡撒謊,小事情都要撒謊。

    最後一點最讓她難以接受,她還有個十歲的兒子,在實驗小學讀三年級,因為離家遠,中午吃飯不回家,有時候還會和爸爸一起住在姥爺家裏,在家的次數自然就少了,林巧巧嘴巴甜,表麵上哥哥長哥哥短的,但趁她不注意,沒少哄騙他兒子的東西,有次她親眼看見,她給兒子的五毛錢零花錢,一眨眼就到了林巧巧的口袋裏。

    這小姑娘扮可愛裝可憐,十歲的小男孩壓根兒對付不了。

    因為這個,周金書第一次打了林巧巧,並且威脅她若有下次,就把她退回福利院。

    自此後林巧巧才老實了,表現的特別老實聽話,但正因為此,周金書對這個小孩的喜歡越來越少了。

    林東篤定的說道,“我不可能認錯人,她的母親改嫁到了青山鎮南山村,叫劉麗紅,你可以去打聽打聽。”

    周金書暗中記下了,麵上卻是不耐煩,從抽屜裏拿出一遝子文件,“兩位警察同誌,我已經把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們了,我還有工作。”

    從文化局裏出來,林東提議,“小馮,咱們去一趟實驗小學吧!”

    林南剛是個三十來歲的中間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長著一張十分大眾化的臉,打扮的也很普通,穿著一套半新不舊的中山裝,上衣兜裏別著一支鋼筆,鼻梁上架著一副深度眼鏡。

    別看一副其貌不揚的樣子,其實他是實驗小學最好的數學老師之一。

    他右手拿著兩本書,看樣子是剛剛上課結束,他的態度談不上熱情,也談不上冷淡,“警察同誌找我什麽事兒?”

    小馮說道,“林老師,有個案件需要你配合一下,現在方便吧?”

    林南剛把他們領到自己的辦公室,實驗學校是兩個老師一個辦公室,另外一個老師不在。

    “我很樂意配合你們的工作,請說吧。”

    小馮盤問他邢誌明遇害的當晚,他在什麽地方幹什麽,林老師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日曆,“那天我下了課帶著孩子去了他姥爺家,吃過飯陪老人聊了會兒天,九點多鍾就睡了。”

    他之所以經常住在嶽家,一個原因是文化局和實驗小學距離的確有點遠,另一個原因是他嶽父身體不好,嶽母早就去世了,嶽父後娶的老伴兒是原來的保姆,生怕保姆虐待老人,時不時的過去看看,這樣不敢太過分。

    小馮見他說的十分坦然,心裏有些失望,問了不少問題,沒發現任何紕漏,不免有些失望。

    他不知道,林南剛此時其實是很緊張的。

    林東卻覺得林南剛很有問題,首先他太鎮定了,說話滴水不漏,恰恰證明他是有問題的。

    他盯著林南剛的左胳膊看了幾眼,咳嗽了兩聲問道,“口渴了,林老師,你這兒有水嗎?”

    林南剛恨不得早點把兩個警察打發走,故而剛才連水都沒倒一杯,但現在林東提出來了,他不得不站起來,彎腰虛晃了地上的暖水瓶,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啊,我這沒有熱水了!”

    林東出其不意的兩步走過去,似是不經意的碰了他一下。

    林南剛沒有防備,受傷的胳膊受到撞擊,疼得他臉上的表情都變了,差點叫出聲。

    小馮這才注意到,“林老師,你胳膊受傷了?”

    林南剛有些不自然的說道,“晚上騎車子沒戴眼鏡,不小心摔的。”

    林東就站在他旁邊,直接就上手了,一把捏過他的胳膊檢查傷勢。

    林南剛雖然也是挺大的個子,但怎麽可能是林東的對手,林東隻用了五成力,他就齜牙咧嘴的。

    小馮冷著臉逼問,“說,那天晚上到底去哪了,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兒?”

    林南剛疼得整張臉都變成了豬肝色,但就是不肯鬆口。

    林東用上了七成力,笑著說道,“林老師,邢誌明遇害的那天晚上,有人在城南看到了你妻子周金書,你也在對不對?”

    林南剛疼得已經說不出話了,他感覺好不容易接上的骨頭又要被捏碎了。

    林東放開他,仍是笑著說道,“很疼是吧,你不說真話,還有更疼的!”

    林南剛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氣呼呼的說道,“你們這是屈打成招,我要去政府告你們!”

    小馮混不吝的說道,“行啊,明天你可以去告,但今天必須配合我們工作,說,那天晚上你去哪兒了?”

    林南剛本來已經和周金書商量好了,不管警察如何盤問,就是一問三不知,當時他還給妻子打氣,說不用怕,警察都是紙老虎,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也不敢胡亂抓人。

    但現在來看,他扛不住了。

    沒有經受過骨折的人不知道,這種痛苦真的是太難受了,任何止痛的方法都不管用,他可不想再經曆一回了。

    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林南剛狠狠心,說道,“對,我那天的確和金書一起去了城南,也的確碰到了邢誌明,我身上的傷,也是他打的!”

    “這麽說邢誌明身上的傷,也都是你捅的!”

    好家夥,看著挺斯文的一個人,一口氣給捅了三十多刀,邢誌明都被捅得像血窟窿了。

    這人太危險了,小馮立即拿出別在腰上的手銬,把林南剛給銬起來了。

    林南剛倒沒掙紮,但異常激動的反駁,“不是我,我沒殺他!我那天什麽也沒帶,就用磚頭砸了他幾下,他倒是把我的胳膊打折了,他在前麵跑得可快了,我都沒追上!”

    不管他是不是殺人凶手,但是犯罪嫌疑人無疑了,林東和小馮立即把人帶到局裏,徐隊長最近為了這個案子,受了不少窩囊氣,立馬就進行了審訊。

    林南剛意誌薄弱,沒幾個回合就全部交代了,邢誌明的確不是他殺死的,但也不是和他沒有關係,他是不折不扣的共犯。

    事情還要從三年前說起,三年前有一天他外出喝喜酒,兒子跟著他去了,林夢巧感冒了,周金書在家裏照顧她,臨到中午小姑娘要吃桔子罐頭,周金書去附近的副食店買,偏巧沒貨了,隻能去了更遠的地方,就著來回不到一個鍾頭的功夫,小姑娘就被人糟蹋了。

    林夢巧才八歲啊。

    一開始周金書要報警,林南剛覺得這樣會讓女兒承受第二次□□,到時候院裏人的指指點點,會徹底毀了這個孩子,兩口子選擇了隱忍,請假帶著孩子去北戴河散心,誰能想到,眼不錯的功夫,閨女就跳了河。

    周金書抱著女兒的屍體那個恨,真是恨不得剝了邢誌明的皮。

    她有一陣子就像瘋了一樣,天天揣著刀子跟著邢誌明,她其實沒膽子殺人,但她發現了邢誌明的秘密。

    別看這人表麵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實際上就是個變態,她親眼看到這人又偷著去褻瀆別的女童,於是暗自串通了這兩戶人家,商量好了要給邢誌明一個教訓。

    那天邢誌明去城南,胡金書和丈夫也跟著去了,等到天黑邢誌明落了單,穿過烏黑的小胡同時,林南剛就用磚頭砸了他,可惜天黑準頭不行,不但沒傷到邢誌明,反而還被對方打傷了。

    幸而後來另一個女童的家長趕到了,這人是在屠宰場工作的,拿了一隻殺豬刀又快又準的捅向了邢誌明的心窩子。

    邢誌明很快就斷了氣,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把他弄到附近的廢棄工廠,為了泄憤,林南剛搶過殺豬刀一陣亂捅。

    至此,案子水落石出,真凶也很快被抓到了。

    許沁也在公安局上班,算是真正的自己人了。

    林東現在很樂意和他討論案子,“這邢誌明的確可惡,如果不是受害人家屬殺了他,他褻瀆□□女童的犯罪行為,至少可以判上二十年,甚至無期徒刑都有可能。”

    可惜家長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報警。

    許沁卻很關心另外一件事兒,“那個凶手,也就是受害女童的父親,會怎麽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