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林東就起來了，但他沒再去那個村子調查，情況已經被他查的差不多了, 基本可以確定，死者的父母以及兩個弟弟和案子沒有任何關係，而且也毫不知情，提起死者, 死者的父母和兩個弟弟態度都有點冷漠，從他們嘴裏得知, 死者自從去了縣上的文化局工作, 就很少回村子了，一年半載也回不了一趟, 對父母不算孝順, 對兩個弟弟更是沒有任何幫助。

  　　他覺得這條線沒有必要再查下去了。

  　　林東先去廚房燒了半鍋開水，把兩個熱水瓶都灌滿了，籃子裏已經沒有饅頭了，他會做簡單的飯, 但蒸饅頭這種難度有點大, 他不會，在不大的屋子裏轉了幾圈之後, 他決定做上一鍋疙瘩湯當早飯。

  　　疙瘩湯很快做好了，他看到壇子裏還有十幾個雞蛋, 拿出四個放到了疙瘩湯裏，再用勺子攪勻。

  　　做完這些，林東並沒有去喊孩子們起床, 而是推著車子出了門。

  　　等趕到鎮上, 人家肉店還沒有開門呢, 不過門外已經有人排隊等著了，他也加入了隊伍中，沒一會兒，肉店開門了。

  　　林東狠狠心，用買來的兩張肉票買了一斤肉，還買了一包不要票的豬下水和四個豬蹄，買完吃食，又去了供銷社，家裏的糖快沒了，又掏出糖票買了半斤糖。

  　　騎著車子回到家，許沁和孩子們早都起來了，並且已經吃完飯了。

  　　許沁本來和許曉梅在東屋裏忙著做衣服，聽到自行車響，她知道是林東回來了，翹了翹嘴角，但也沒有出去看，沒想到林三剛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大聲說道，“媽媽，爸爸買肉了，買了好大一包肉，還買了糖！”

  　　她從吃了早飯就坐在縫紉機前幹活兒，胳膊酸腰也有點酸，是應該出去活動一下了，許沁的身體比腦子更誠實，忽的一聲就站起來了，立馬跟著三剛往外走。

  　　林東衝她擠了擠眼睛，說道，“中午還吃紅燒肉行不行？”

  　　許沁笑了笑，說道，“可以啊，你吃過早飯沒有？”

  　　林東早上走的急，生怕去的晚了肉店已經開門就搶不上了，沒來及吃飯，買好東西後也沒舍得花錢買個包子饅頭吃，空著肚子到現在，早就饑腸轆轆了，他搖搖頭，說道，“沒有。”

  　　許沁將裝著肉和糖的網兜接過來，說道，“鍋裏還有疙瘩湯，還有餅子，你快吃點吧！”二人走到廚房，許沁掀開鍋，先遞給他一個溫熱的玉米餅子，又把留的疙瘩湯盛了一大海碗。

  　　林東也沒去堂屋，就坐在灶台旁邊的小凳子上，一隻手拿著餅子，另一隻手端著打完，大口吃餅，呼啦啦的喝湯。

  　　天熱了，剛買回來的肉若是不及時處理一下，許沁怕放到中午就不新鮮了，她先是把那一斤豬肉洗幹淨了，切成整整齊齊的四方塊，然後加入了鹽，醬油和五香料，這樣肉不但不會不心想，等中午做的時候還能更加入味，血淋淋的豬下水也給淘洗幹淨了，這次林東買到的是一副豬肝，她洗幹淨就放到了鍋裏，大鍋裏添了少半鍋水，為了去腥，加了一點薑片和五香料，然後大火燒開，小火再煮十來分鍾，再燜上一會兒就行了。

  　　許沁很忙，跟林東交代了一下，匆匆就離開了廚房。

  　　即便是豬肝，煮熟了也是會有一種特殊的肉香味的，林三剛最先聞到，第一個跑過來問，“爸爸，鍋裏煮的是什麽啊？”

  　　林東不緊不慢的添了一把柴，逗他道，“是豬食，不是小孩兒能吃的。”

  　　林三剛小臉上一臉的不可思議，跟過來的林二強立即反駁道，“爸爸，大伯家養豬了，咱們家沒養豬啊！”

  　　林東嘿嘿一笑，說道，“不對，咱們家養了，而且是四個小豬。”

  　　林二強懷疑的回頭望了望自家的院子，西邊牆根兒一牆的月季花開得正豔，媽媽嫌棄牲口有味兒，家裏僅有的三隻雞都被擠到了大門口的柴垛後麵，這院子裏啥也沒有，隻有大哥在領著四麗玩兒，他正要跑到門洞再去看看，忽然想明白了。

  　　六歲的小男孩十分生氣的說道，“爸爸！你說我們四個是小豬，那你不就是小豬的爸爸嗎？”

  　　林二強很生氣，林三剛也很生氣，兄弟倆手牽著手來東屋告狀了。

  　　“媽媽，爸爸說我們是小豬！”

  　　許沁還沒有說話，許曉梅先笑了，說道，“你們個個那麽能吃，可不就是小豬嗎？”

  　　林二強生氣的瞪了小姨一眼，說道，“大亮才是小豬，你們全家都是豬！”

  　　許曉梅笑不出來了，許沁憋著笑說道，“三剛，你爸爸在跟你們開玩笑呢，開玩笑的話不要當真。”

  　　林二強還是氣鼓鼓的，說道，“媽媽，我不喜歡爸爸這樣的玩笑，你去說他！”

  　　許沁約莫著豬肝應該煮好了，就站起來說道，“好。”

  　　母子三人走到廚房一看，林東已經掀開鍋了，豬肝的香味兒一下子就更濃了，兩個小孩兒暫時忘了打嘴仗，都眼巴巴的看著鍋裏的豬肝。

  　　許沁把豬肝撈出來放到案板上，說道，“二強，一會兒去菜園子摘點黃瓜回來，中午給你們做黃瓜拌豬肝。”

  　　林二強沒有動，林三剛也沒有動，許沁笑了笑，切下兩小塊遞給他們，倆孩子立即拿著豬肝跑出去了。

  　　她正想把豬肝裝到碗裏放起來，林東幽幽的說道，“我也想吃！”

  　　許沁笑出了聲，切了兩塊，一塊遞給林東，另一塊兒沾了點醬油，塞到了自己的嘴巴裏。

  　　以前她不怎麽才吃豬內髒，但這豬肝還真的挺不錯，吃起一點都不腥，很香也很嫩。

  　　許沁正要切一塊自己吃，林大國領著四麗進來了，她切了兩塊遞給孩子，林大國看到碗裏有醬油，還學著她沾了一下醬油。

  　　她剛給自己又切了一塊，林東又伸手要，許沁搖了搖頭，幹脆把一頁豬肝都切成了片，說道，“走，去堂屋吃吧！”

  　　大亮一個人在院子裏玩兒，剛才林大國叫他去廚房的時候，他期期艾艾的猶豫了一下，就落下了，他家裏也經常吃肉，他也聞到了肉香，本來也是想跟著過去的，但媽媽和奶奶不止一次囑咐他了，在大姨家不能看到啥就搶著上去吃，畢竟不是自己家。

  　　兩歲的小男孩聽懂了，也記在心裏了。

  　　但他真的太想吃肉了，小嘴巴裏口水都快滿了。

  　　許沁笑著對不停張望的大亮說道，“大亮，過來吃肉肉了！”

  　　大亮高興的應了一聲，主動跑到井邊去洗了洗手，許沁將豬肝放到桌子上，去了東屋叫許曉梅。

  　　“曉梅，煮了一點豬肝，過來吃一點吧。”

  　　許曉梅知道堂姐是個大方的，以前她倆都還沒嫁人的時候，許沁家日子比她家過得好，她就吃了不少許沁給她的東西，現在她都是孩子媽了，而且林東也在家，可不能給外人落一個嘴饞的毛病。

  　　婆家的條件好，經常吃肉，每次她都是吃上兩三塊兒就不吃了。

  　　她笑著說道，“我不餓，早上吃了兩個饅頭還喝了一碗粥，這會兒一點東西都吃不下了！”

  　　許沁硬拉著她出了屋子，說道，“你還沒吃過我煮的豬肝吧，可好吃了！”

  　　林東早上是買了一副豬肝，一共有三斤多，許沁切了一葉有滿滿一大盤子，但架不住人多，孩子們都挺愛吃的，四麗也覺得挺好吃，比其他的肉更好咬，小孩子們你一塊我一塊的，反而是三個大人沒咋吃，尤其是許曉梅，吃了兩塊無論如何都不肯再吃了，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碗水喝了。

  　　林二強和林三剛吃得最多，倆男孩吃了豬肝又各自喝了半碗水，拍了拍小肚子心滿意足的去菜園子摘菜了。

  　　許沁和許曉梅又開始埋頭幹活兒了，林東則去林爺爺家，又把那一套木匠的東西用獨輪車退來了。

  　　這幾次回來都沒騰出來功夫，許沁要的三個抽屜櫃，他才做了兩個，還剩下一個沒做。

  　　許沁將重新畫好的草圖拿給他，說道，“這回不做五鬥的，做七鬥的，這樣放的東西能多一些！”

  　　林東仔細看了看圖，皺著眉頭說道，“這比五鬥櫃難做！” 框架結構啥的都不難，主要還是因為七鬥櫃上麵的三個抽屜是並排的，底下也有兩排，抽屜和抽屜之間必須做的把尺寸預留好，否則做出來有縫隙不好看，如果太緊抽拉又不好用了。

  　　之前做好的兩個五鬥櫃，許沁都給放到了東屋，一個裏麵放一些小工具和布頭針線，另一個鬥櫃比較大，隻有三層，抽屜也比較深，一個抽屜裏可以放十來塊布料，她讓林東做的這個七鬥櫃，不準備再放到東屋了，而是要放在西邊睡房，到時候一人一個抽屜，一些零碎的小東西都可以放進去，取用都十分方便。

  　　但若是林東不會做，做五鬥櫃其實也行，她正要改口，林東又說道，“雖然不好做，但我應該能做出來！”

  　　許沁覺得他嘴巴有點賤，先是逗孩子是豬，又故意說自己不會，她覺得要替孩子們教訓一下他，上前出其不意的掐了他的胳膊一把，轉身就走了。

  　　林東也就一張臉長得文雅一些，實質上就是個皮糙肉厚的漢子，本來被人掐一下不算什麽，但許沁掐的地方是他的手臂內側，那地方痛感會更明顯一點，但最近許沁家務做的不多，就又把指甲留長了一點，林奶奶家有鳳仙花，還用鳳仙花的汁子給染紅了，她留的指甲其實不算長，不至於影響幹活兒，但要是掐人的話，因為有指甲，那就疼得多了。

  　　果然，林東被掐的齜牙咧嘴，他本來在鋸木頭，這會兒也不鋸了，捂著胳膊哎呦哎呦的叫。

  　　許沁知道她這一下是真的很疼，但也知道林東真的是裝的，都沒回一下頭，徑直往屋裏走。

  　　倒是幾個孩子聽到他的聲音，都跑著圍過來了。

  　　林大國剛才看到了是媽媽掐的爸爸，他什麽也沒說，其他的孩子都沒看到，林二強和林三剛雖然才生了爸爸的氣，但這會兒已經忘了，林二強連忙說道，“爸爸，你胳膊咋了？”

  　　三剛也問道，“爸爸，你胳膊咋了？”

  　　林東臉上還是一副難受的表情，用一種十分沉痛的語調說道，“我的胳膊受傷了。”

  　　孩子們被他這架勢嚇了一大跳，唯有林大國覺得有些奇怪，他見過村裏不少小孩兒都會挨打，他媽媽卻從來沒打過他們，以前偶爾會發脾氣罵人，現在連罵人也沒有了，成天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而且他知道，媽媽比爸爸的力氣小多了，媽媽掐一下，能有多疼？

  　　林二強慌慌張張的跑到東屋，說道，“媽媽，爸爸胳膊受傷了動不了了，我去請村裏的大夫來看看吧！”

  　　許曉梅疑惑的抬起頭，許沁翹著嘴角，毫不在意的說道，“二強，你爸爸沒事兒，他是裝的，你去告訴他，要是今天白天還做不好抽屜櫃，今天晚上加班也要做好，家裏急著用呢。”

  　　林二強點了點頭，記下了媽媽的話，回到院子裏，也不說去找村裏黃大夫的事兒了，而是重複道，“爸爸，媽媽說，你要是今天做不好抽屜櫃，晚上就不能睡覺了！” 許沁的原話是晚上加班，但聽在二強的耳朵裏，加班就是幹活兒，夜裏幹活兒可不就是不能睡覺了，當然，他這樣理解似乎也沒錯，隻是不知為啥說出來卻有點變味兒了。

  　　林東這一番演戲也沒能讓許沁回頭，更沒能讓她從屋子裏重新走出來，戲白演了，他也就不演了，揉了兩下胳膊，開始若無其事的繼續鋸木頭了。

  　　他轉變的這麽快，除了大國，其他孩子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三剛問道，“爸爸，你的胳膊真的不疼了？”

  　　四麗也問，“爸爸，用不用我給你吹一吹？”

  　　林東笑了笑，“真的好了，都去玩兒吧！”

  　　三剛和四麗還有點不太敢信，林二強拉了一把弟弟，小聲說道，“三剛，媽媽說，爸爸是裝的！”

  　　林三剛一聽就不高興了，但爸爸畢竟是爸爸，他不敢正麵跟爸爸吵架，氣哼哼的跟著哥哥一起玩了。

  　　臨近中午，許沁把早上就和好的麵揉了揉，蒸了一大鍋饅頭，還剩下一些麵，讓二強提前燒好了烤爐，做了一些餅子放進去了。

  　　等餅子烤好，紅燒肉也做好了，因為提前醃製過了，特別的入味兒，許沁這次炒的糖色也更好一些，紅亮油潤，香氣撲鼻，看起來更誘人了。

  　　矮桌上一共有三個菜，一個是切的特別細的鹹菜絲，一個是黃瓜拌豬肝，還有就是滿滿一大碗紅燒肉了，裏麵除了肉，還有一塊塊吸飽了肉汁的胡蘿卜。

  　　孩子們洗好手排排坐，直接忽略了鹹菜絲，甚至連豬肝也不眼饞了，都盯著那一大碗紅燒肉。

  　　許曉梅則有點不好意思，她不但拿了十塊錢的工資，還帶著兒子天天在堂姐家吃飯，這幾年風調雨順，挨餓的人家少見了，但誰家的糧食也不寬裕，她前幾天帶來了小半袋糧食，作為她和兒子的口糧，但許沁又是燉肉又是拌豬肝的，竟比平常人家過年吃得還好了。

  　　她打定主意了，這個月的工資不要了。

  　　孩子們盯著碗裏的紅燒肉，也盯著林東，因為他負責給孩子們把肉夾到烤餅裏去，他沒每夾一下肉，孩子們就吞咽一下口水，許沁看得很想笑，她也拿起一張烤餅，往裏麵夾了不少肉，夾好一個又夾第二個。

  　　終於，她夾好第二個的時候，林東也夾好了六個餅子，第一個遞給大亮，大亮想接不敢接，眼睛一個勁兒的瞅著媽媽，許沁拿起一個肉夾餅塞給許曉梅，說道，“大亮，快吃吧，你看，你媽媽也吃！”

  　　許曉梅拿著一個肉燒餅有點無措，她是不想吃的，但許沁硬塞給她，她把餅子裏的肉灑了，就接過來了，這會兒笑得更不好意思了，對兒子說道，“大亮，吃吧。”

  　　大亮高興的咬了一大口，說道，“媽媽，真好吃！”

  　　此時大國二強和三剛還有四麗手裏也拿著肉燒餅了，三剛和四麗吃得顧不上說話，大國正想說話，被二強搶了先，“大亮弟弟，我媽媽做什麽都好吃，做的麵包，蛋糕，還有餅幹，還有肉包子，都特別好吃！”

  　　大亮羨慕的說道，“大姨真厲害！”

  　　林東很快吃完了一個肉夾餅，又拿起一個餅子夾肉，不得不說，這剛烤好的發麵餅夾紅燒肉真的是一絕，他們公安局的食堂夥食很好，炒菜裏天天都有肉片，每星期改善夥食也會有大塊的肉，師傅的水平也不錯，但他還是覺得自家媳婦做的紅燒肉最好吃。

  　　許曉梅小心翼翼的吃著餅子，十分佩服的說道，“沁姐姐，你啥時候這麽會做飯了？”

  　　許沁笑了笑，說道，“你忘了，上個月咱倆去鎮上，我從回收站買了幾本書，有兩本都是講如何做飯的書！”

  　　許曉梅仍是佩服的不得了，提到書，她又想到，許沁從小就聰明，河東村女娃考上高中的，至今隻有她一個，“沁姐姐，當初你要是讀完高中，肯定早就考上大學了！”

  　　她這麽說，其實多少有點誇張了。

  　　許沁的原身，是1965年考上縣裏的高中的，那個時候還沒有實行推薦製，都是憑真本事考上的，但縣中過去幾年的升學率，也就百分之三十，許沁能考上高中，並不意味著能考上大學，當初她退學的原因，對外說是病了，實際上並不是，是因為她受不了上高中的累，高中學的科目比初中可多多了，光憑小聰明不行了，得踏踏實實的用功才行。

  　　原身被家裏養的有點嬌，吃不了一點點苦，說退學就真的退學了。

  　　林東以前沒太感覺到，但現在也覺得妻子特別聰明能幹，他笑道，“這麽說，我是娶了一個大學生？”

  　　許沁也笑了笑，隨口問道，“林東，要是有機會考大學，你還考嗎？”如果曆史的年輪沒有變，明年十月份國家就會恢複高考了。

  　　不過，她是不會考的，先不說高中知識學起來多麽枯燥，花費幾年的時間上大學她覺得是不劃算的，國家不隻是恢複了高考，馬上就會百廢待興，改革開放了，意味著到處都是賺錢的好機會，能不能趁著時代的浪潮，做一個時代的弄潮兒，讓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身家，比穿之前還要在上幾個台階，就看這幾年能不能迅速賺下第一桶金了。

  　　普通人都覺得財富過億就是富人了，其實不是的，富人裏麵也有嚴格的等級，一個億和十個億，十個億和百億，百億和千億，區別是相當大的。

  　　穿之前她的總資產在十個億左右，但她開始創業都是2015年了，各方麵的環境都已經很內卷了，想要做得特別大特別強著實不容易，現在可不一樣，接下來的時代可以說是遍地是黃金，她在競爭特別激烈的情況下能賺到十個億，上一個台階不夠刺激，從十億到千億才夠刺激，這本書裏的女主林巧巧最後能夠坐擁千億，她相信她也能做到。

  　　林東愣了一下，他心裏有一個遺憾，沒跟任何人說過，跟許沁也從來沒有提過，當年他在縣中的成績其實是很不錯的，但他運氣實在是不太好，他上高三的那一年，恰好是一九六六年，那一年特別亂，在高考前夕，高考製度被取消了，不是憑成績上大學了，而是實行推薦製了。

  　　林東的父母都是貧農，林勇當時已經入了黨，按說起來是沒問題的，但憑推薦上大學，政審是非常嚴格的，再往上查就查出問題了，林東的爺爺和太爺爺，年輕的時候其實是大地主，整個西山村和附近幾個村子都曾經是他家的，後來土地改革，他太爺爺主動把地契上交了，僥幸沒有被□□，但有這樣的家史，他成績再好，也沒資格上大學了。

  　　沒能上大學，是林東心中最大的遺憾，但他知道，這個遺憾或許一輩子也沒法彌補了。

  　　林東隻當媳婦說的是玩笑話，說道，“有機會考大學，那我肯定要試試！”

  　　許沁覺得，她不需要考大學，不需要大學文憑來證明她的能力，但林東是很需要的，公安局那樣的單位，以後會越來越看重學曆，她的一個表叔是從政的，軍人出身，能力口碑政績都完全沒問題，但有兩次很重要的升遷機會，最後都敗給了比他學曆更高但能力不如他的人，雖然在退休前也熬到了副市級，但終究是意難平。

  　　公安局雖說不是政府機關，但去上幾年公安大學，接受比較專業的培養和訓練，對林東來說，肯定能大大提高他的業務水平，對內部升遷當然也是有幫助的。

  　　許沁滿意的笑了笑，說道，“那我就等著了，等你考上大學的那一天。”

  　　晚上吃過飯，趁著大國和二強在做題，三剛和四麗一個抱著林東的一個大腿兒玩兒，許沁進了裏屋，把靠牆的一口木頭箱子打開，從箱子底兒拿出來一個她縫製的拉繩小錢包，把裏麵的錢倒出來數了數。

  　　立誌想要當千億富姐的許沁，現在所有的資產兩百塊，其中還包括了林東上交的工資。

  　　許沁把那一卷錢數了兩遍，又放到箱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