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到姑蘇
作者:竹筍君      更新:2022-06-28 12:27      字數:6841
  第135章 、到姑蘇

    張阿公把官服掛到祠堂足足熏了一刻鍾才拿出來, 張知魚一伸手,阿公就打:“手糙得很,勾毛了衣裳, 這是大不敬!”

    等這老頭子說夠古已經月上中天,張家院子裏燈火通明, 大家都在院子裏說話,小關公公翹著二郎腿給大夥答疑惑, 雖然張大郎也有官服俸祿, 但張大郎是個不愛學習的瘟豬兒,走到今天完全可以說是他自己的本事,相當於白來的官兒。

    張阿公和王阿婆代入感都不是很強,也就沒那麽關心, 但魚姐兒就不一樣了,大家都參與了對她的教育。

    王阿婆教過她繡花——針才紮這麽好。

    張阿公教她學醫識字——第一功臣。

    顧慈吃藥紮針樣樣都來——積累經驗。

    沈老娘霸氣拍腿——都是遺傳!

    李氏省吃儉用地支持女兒, 張大郎更不用說, 他差點兒斷了胳膊就是魚姐兒學醫的起源,幾個姑姑也照顧了不少家,讓魚姐兒沒有後顧之憂。

    做為被照顧的那個,夏姐兒沉默了。

    大家一起看她——沾光的小狗腿子,你對這個家竟然隻有吃喝拉撒的貢獻,跟二郎有什麽區別。

    夏姐兒眼珠一轉,拍著胸脯,樂道:“我給大姐找了不少事情做, 不然哪來這麽好的脾氣?”

    一院子的人絕倒。

    張知魚趁著阿公說話,悄悄換上了官服, 大周朝的官服是曲領大袖, 下裾有橫襴, 腰間還有革帶,頭上還會戴襆頭,也就是烏紗帽。

    張知魚的官服是長平公主盯著做的,穿起來有些大,但質量上乘,一出來便威風凜凜。

    梅娘看著上頭的花鳥就笑:“皇家的東西就是好,這樣的花鳥,娘從前也繡不出來。”

    小關公公就笑:“這是長平公主親眼盯著做的,其他人的官服都不曾有這麽好,上頭的刺繡也差得多了。”

    張知魚念起長平二字,便從庫房開始翻那一箱子字,當年他們就看了兩個便束之高閣。

    張知魚將字都倒在地上,舉著燈看,半天才找到一張已經泛黃的紙,上頭龍飛鳳舞地寫了幾個大字——好好學醫,為民造福。落款正是長平。

    說實話這位公主的的字寫得非常一般,但筆鋒卻很淩厲,張大郎和夏姐兒寫字也差不多是這個路數。

    這樣一對此,大家一下就對這個公主有了概念——純正的武人!

    小關公公險些給嗆死,心道這一家子看人總是莫名其妙的準。

    等散了會,張知魚將官服收好,次日便交代丹娘:“這次去蘇州我姑姑會留下來,豬肝有她在管,成藥坊要是不好說話,你們就去找她。”

    丹娘點頭應了,等到張知魚要走,大家都有些舍不得,雖然魚姐兒隻待了一年,但是婦舍卻變得跟從前截然不同。

    再加上衙門說三年後她們得考試,考得最好的才能成為舍正,拿更多的官糧,大家心裏都有些沒底,怕被後頭來的擠下去,如今婦舍成了香餑餑,誰想到下頭去?

    丹娘道:“幸而去年大家都學了不少字,不至於將來全走了個幹淨。”

    張知魚聽了這話就笑:“外頭搶你們還搶不過來,怎會被擠下去,就算真被擠下去了,憑娘子們的本事,在哪裏活不得?”

    話雖這麽說,但大家還是決定正兒八經地開始學些東西。

    張知魚的藥方交了上去,現在除了保和堂和成藥坊,就隻有張知魚自己知道。

    每年成藥坊賣出去的補身丸都得跟婦舍五五分,其他地方丹娘不敢說,起碼南水縣,張知魚名聲在這裏,成藥坊是不敢貪的。

    有了銀子萬事好做,丹娘已經計劃好找個先生來繼續教大家念書。

    張知魚看她們麵露苦色,心裏也歎一口氣,相處這麽久,她對婦舍娘子們的本事都有些數,裏頭差一些的肯定會被擠下去。

    但這件事總歸還是一件好事,雖然考試會增加很多底層女娘來婦舍的難度,可隻要堅持下去,婦舍的好大夫隻會越來越多,活下來的女兒家才會越來越多。

    南水縣這幾年已經有很多人家想送女兒學醫,像高家這樣還有些老規矩在的人家,聽她師父說都有許多小女孩兒被安排進了族學,同兄長們一起學針。

    等她做官和婦舍有品的事傳開,學醫的女娘必然又會大增,好在還有一年給她們緩衝——婦舍裏沒品的穩婆三年一考,擇優錄入,題由太醫院的太醫出。

    這幾年題都不會太難,但過個十年,婦舍就隻能裝得下有本事的娘子。

    等張知魚交代好婦舍的事兒,已經登船在即,趙聰和成昭還得在家等信兒才能走,李三郎又要販貨,一群人隻有分兩次走。

    李氏在家給她裝東西,張知魚是個戀家的人,這個也想裝,那個也想裝,連睡舊了的枕頭都要帶走。

    當然,她最想帶走的還是娘,做為一個媽寶女,張知魚覺得自己離了娘活不了,夏姐兒也眼巴巴地盯著娘,抱住娘:“娘跟我們一起去。”

    李氏看著她笑:“小滑頭,誰說讓你跟著走了?”

    夏姐兒大驚失色,結結巴巴地開始給自己找理由。

    張知魚見妹妹兩句話就被娘弄得忘了自己的話,扶額,道:“娘不跟我們一起去?船菜可以停一陣子。”

    夏姐兒回過味兒,立即不再糾結給自己找出門的理由,看娘:“對,關了門大家一起走。”

    李氏拍兩下大女兒的背,拒絕:“怎麽走得掉?船上還有拿工錢的小工,我走了她們怎麽辦?”

    白發錢的事,除了年節上做員工福利,其他時候李氏是不幹的,這在她的觀念裏叫——冤大頭。

    張知魚道:“人到了年紀就得休息,娘何必這麽累?就是換了鋪子,我也養得起娘,如果是為了賺錢,娘已經不用再做它,若是喜歡做菜,在哪裏不是做?”

    在古代,李氏的年紀已經不算小了,還這麽賣命做菜,張知魚有些舍不得:“船坊以後不如給了月姑,娘要大船我還可以再買,就是田裏的出息也夠娘好好過後半輩子了。”

    “才做了官兒,口氣就牛起來了。”李氏心裏高興女兒貼心,但她自個兒還是喜歡做菜的,不過日日片刻不停地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隻是讓她放了活計在家耍,那也是萬萬不能的:“哪有女娘不做活,可不得成個懶貨,再大的家業都得敗了去。”

    張知魚皺眉道:“娘能敗多少錢?家裏有我有夏姐兒,你和爹不想做事兒了就不必做,人活一世怎能日日操勞,跟牛有什麽分別?”

    李氏神色遲疑,她也不是不想玩兒,但從小到大,沈老娘教她的就是要勤快,勤快的人才能活得更好。

    她當了娘也是這麽教兩個女兒,自己身體力行,何曾休息過一日,大半輩子的觀念卻不是想變就能變得。

    張知魚不怪外婆,她隻是更心疼家裏這些勤勞的女人,家裏困頓又不勤快是等死,但張家跟從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她已經有能力讓這個家老人不用操勞就能安度餘生。

    李氏給女兒一說,自己也漸漸型過來,歎道:“還是從前苦慣了,有的吃就覺得是好日子,再想不到自己還能玩兒。”

    夏姐兒這才知道娘心裏從來沒有玩這個字,立即心疼道:“以後我的俸祿都給娘,娘不要心疼。”

    不會玩兒的人多可憐啊。

    李氏給兩個女兒說得意動起來,但叫她放棄自己做了這麽多年的鋪子那是不可能的,暫時出門兒休息倒是可行。

    張大郎聽了就很嫉妒,他是衙門的人,想出門兒休假那是癡人說夢,最多也就是將人送上船而已。

    若是以往他還不放心,如今李三郎和張阿公都得跟著去,還有小關公公和夏姐兒在,張大郎便沒那麽擔憂,隻囑咐夏姐兒:“有人欺負家裏,要狠狠打回去,知道嗎?萬事有爹在,不要怕。”

    夏姐兒拔下腰間軟劍,極快耍了兩招,叉腰道:“放心吧爹,就是欺負二郎,我都打得他滿地找牙!”

    張阿公抖著腿道:“還撐腰子呢。隻要他在外頭成了或不報出我們名號,那就謝天謝地了!”

    張大郎也開始擔心起小女兒闖禍的事來,夏姐兒憤憤,對阿公很不滿,立即跟王阿婆告了一狀,掏了這老錢串子的二道窩。

    兔子精心頭痛得滴血,對煨灶貓更恨了——準是這小子說漏了嘴。

    坑人無數的夏姐兒表示,俺們武林高手還用打聽?也太跌份兒!

    張阿公最後幹幹淨淨地上了船,除了幾件衣裳什麽也沒帶走,一路上都得蹭孫女的錢花,威嚴大失,也不樂跟幾個小的拌嘴了,不住地看佛經修身養性。

    張家租了一整條大船,牛哥兒和大桃留在南水縣考試,小夥伴裏來的隻有顧慈和張知魚。

    趙聰和成昭還在等成績,得出來了才能過來,趙聰是要正經走武舉的,到時就一直待到明年再考。

    當然成昭隻是陪太子念書,想混個武秀才,當然要是連武秀才都考不上,也就不用來蘇州玩兒了,狄夫人說家裏已經為他準備了南方長滿毛刺的水果,打算讓他在家跪著算賬本。

    南水縣離姑蘇不算遠,大家在船上走一二日也就到了。

    張家的孩子都沒出過南水縣,看什麽都新奇,夏姐兒萬事不怕,水匪又給衙門剿了一通,她更耍得開了,還在抓了幾尾活魚給娘片成火鍋吃。

    水上濕氣重,李氏做得微辣,大夥兒坐在夾板上吃得滿頭的細汗,吃完了小關公公便和夏姐兒一起撈魚,一船的人都看得新鮮。

    就連李氏都讚:“不錯,以後至少可以做個賣魚的,也不會餓死了。”

    張知魚拉著顧慈站在船頭,看著越來越近的姑蘇城。

    顧慈看著城門,高興地道:“到姑蘇了!”

    碼頭人多眼雜,兩家子都是女娘多,李三郎特意去租了幾輛馬車帶著大夥兒往顧家老宅走。

    幾個孩子一起從馬車往外瞧,張知魚從來沒來過姑蘇,一路上都新奇得很,外頭叫賣不覺,各種零食花糕,到處都是。

    比起親民的南水縣,姑蘇城更顯古城風韻,一光看高大的城門,就知道要厚重得多。

    夏姐兒靠著李三郎,什麽攤子路過,她就要買什麽,什麽三文錢的螞蚱,九文錢的包子,零零碎碎地買了一堆,惹得周圍的小販都往她馬車跟前喊,張阿公看著這孩子身上還有錢,眼淚都要出來了,心道——小兔崽子,等回去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夏姐兒興高采烈地咬著糕,驚道:“也沒有娘做得好吃呢。”

    李氏哈哈大笑,道:“也就這張嘴,回回都能討得命來。”

    張知魚嚐了半個就不吃了,姑蘇的口味兒更甜些,她有些吃不慣,顧慈確愛吃甜,見她吃,便接過來自個兒吃了。

    這是水晶包,他也不怕吃撐了胃裏難受。

    又過了幾刻鍾,穿了幾條巷子,人群的喧囂便小了很多,四周的屋瓦都高大起來。

    等進了沒得人聲的深巷,顧慈看著外頭的大門,就笑:“到我家了。”

    顧家的宅子不算大,一共隻有三進,還不上他們在南水縣的宅子,但地段卻好,四處住的都是達官貴人。

    顧慈深吸一口氣,跟著娘一塊兒打開了關了七年的大門,當年他回城裏考秀才,也沒有住在家裏,當時他隻有娘。

    母子兩個都不想回這個家,如今麽,顧慈看著已經帶著貨進門的李三郎,和正跟妹妹說話的魚姐兒笑。

    熱鬧鬧的一群,他和娘再也不怕裏頭寂寞啦。

    張知魚跟著顧慈穿過幾道垂花門,徑直去了正院,姑蘇的宅子景致都好,但沒人住著就顯得有些陰森。

    尤其院子裏雜草已經有些深,看著更怕人了,幸好張家人都是做慣了活的,見著裏頭的景色便熟門熟路地拔草的拔草,掃地抹灰。

    阮氏站在正門上朝兩人招手,顧慈拉著魚姐兒就要走,見她臉上都是灰,便伸手抹了一把,阮氏就見上頭又多了一片黑,瞪兒子一眼,用帕子擦著魚姐兒的臉,看哪都幹淨了,便將幾人帶到門邊。

    張知魚看到上頭有很多陳舊的線,還寫了小字——阮珍十五,玉十六。

    張知魚一下就知道是身高線,她在現代的家倒是會做這個,但古代就不能了。

    雖然是這麽微小的樂趣,但對窮人家來說也可能釀成損失,阿公愛惜木頭,從不讓她們在上頭刮蹭。

    小時候張大郎異想天開在樹上給她們劃了線,愁得阿公直歎——大瘟豬生小瘟豬,這個家等他蹬了腿兒,遲早得完蛋!

    張知魚很有些遺憾自家沒做這件事兒,便在上頭找慈姑,夏姐兒眼力極好,蹲下來指著一條線說:“慈姑好矮哦。”

    顧慈看著夏姐兒道:“是,你生下來就是個長絲瓜。”

    夏姐兒立刻跟阮氏告狀,阮氏果真拍了兒子兩下,罵道:“再欺負人,今晚就別吃飯了!”

    夏姐兒摸著肚皮道:“又不是殺人放火,怎麽不讓人吃飯,不吃飯也太造孽。”

    阮氏更看兒子不順眼了,顧慈討得娘一頓罵,張知魚哈哈大笑道:“該,誰讓你說我妹妹。”

    顧慈一個也惹不起,隻好說了三聲“我是矮子”賠罪,二郎擠在裏頭。跟大夥兒一起湊頭下去拿狗眼瞧。

    張知魚看到一道痕上頭寫了四個字——慈姑一歲。

    顧慈已經有些記不得小時候的事了,但看著痕跡很快就想起往年的場景,懷戀道:“爹在的時候每年都會給我記。”

    但所有印記都停在了最上方,張知魚摸著上頭已經不那麽有力的線,在心底念道了起來。

    慈姑五歲,珍娘二十二,玉二十三。

    “從今天起,這條斷了七年的線又續上了。”阮氏看著兩個孩子,歎道:“以後就交給你們了。”

    顧慈如今長得比阮氏都高了,她做這件事已經有些費力,顧慈便掏出小刀,自己在上頭記了下來道:“今年小魚十五歲,我也十五歲,娘三十二歲,爹冥誕十歲。”

    寫完了,顧慈便看著爹的橫線道:“我原來已經比爹高了。”

    話說到這裏,已經不能再深,李氏看阮氏臉色不對,忙拉來她一起做菜。

    李三郎從外頭愁眉苦臉地進來,他剛剛去打聽了一圈,周圍的人家可都是官,這宅子也不是那麽好買的,心裏擔憂顧家回了老巢又讓張知魚嫁過去,想在外頭買座大宅,當然前半句他沒說。

    顧慈道:“我們以後不一定在這裏住,先不要買,比起姑蘇,我更喜歡南水縣。”

    張知魚也點頭:“這裏的巷子門戶緊閉,都沒那麽熱鬧,怪不習慣的。”

    但宅子還是要買,張知魚道:“以前阿公和老胡大夫一塊兒住在姑蘇,阿公回南水縣時老胡大夫把宅子都賣了給他做盤纏娶親買宅子,阿公想了一輩子要回蘇州,我估計就是舍不得那個宅子,怎麽說我也要給他買回來。將來他看不動病了,我們帶著他時常來玩兒,豈不是快活得緊。”

    顧慈看著進了宅子就一言不發的娘,道:“那我們還得買一個大的,我娘心裏太苦了,住在這裏她日日都哭。”

    張知魚點點頭,便想著在哪兒買宅子,心裏裝著事,便一夜都沒怎麽睡好,第二天天剛亮起來,便背著小包袱跳上馬車,讓舅舅送她去了婦舍。

    州的婦舍跟縣的婦舍看起來很不同,看起來玩氣派得多,裏頭不僅有娘子還有小女孩兒在

    張知魚一進去。裏頭就有兩個裹著頭巾的婦人看著她,問:“你來找誰?”

    張知魚看著她們笑:“我是來給娘子們看病的。”

    大家還當她是想來婦舍做穩婆,最近想過來的人可多了,便問她:“學過嗎?”

    張知魚點頭。

    兩人便將她拉到婦舍後頭,道:“你先在這兒站著,我去叫人舍正過來。”說完便鑽進一個院子裏。

    張知魚站在人堆,聽懷孕的娘子們聊天,見著好些人都在打聽有沒有補身丸。

    就笑:“娘子要是想補身,也可以多吃半生的青菜,芫荽蘆筍裏頭都有不少補身的葉酸,煮得半熟撈起來吃了,雖然效果沒有補身丸好,但也對身體不錯,等過幾日州上有了補身丸你們再來買就好。”

    大家看她:“你怎麽知道很快就有了?”

    張知魚想起跟著過來的兩位大師弟,笑眯眯道:“南水縣離姑蘇這麽近,再遲也遲不到哪裏去。”

    婦人們點點頭道:“這倒是。”

    說著,張知魚職業病發作,開始摸她們的脈,摸到一其中一位娘子時,就道:“最近是不是老是睡不著,每天都沒什麽精神,還覺得身子發冷?”

    “小娘子好本事。”婦人眼下青黑,驚訝地看她道:“這個孩子比上一個折騰多了,惹得人日日不得安生。”

    張知魚笑:“娘子身子有些寒,孕前沾多了水氣才會這樣,跟孩子的關係不大。”

    婦人便歎,道:“我們家在船上賣食,家裏幾口子都得吃飯,可不得日日沾水麽,但又不能吃藥,孩子吃成傻子的也不是沒有,也隻有忍著,等生了就好了。”

    “病隻會越忍越重,從不見有越忍越輕的。”張知魚皺眉,道:“娘子不用吃藥,紮幾個月針就能好過得多。”

    張知魚年紀雖小,卻自有一股信服之力,婦人隻是歎氣:“紮針的大夫,我哪裏看得起,若有這個錢也不會到這兒來了。”

    張知魚掏出針,眼神亮亮地看她:“不花錢,我為你紮就行。”

    又問:“周圍可有幹淨的房間?”

    來婦舍的婦人都有些熟悉這個地方,裏頭的人見她這樣鎮定,還當她是穩婆,很快就有人推開一間幹淨的屋子讓給她。

    婦人稀裏糊塗地被扶到房間躺下,張知魚慢慢地給她紮針,婦人隻覺四肢都遊走著一股微弱的暖意,久違的睡意層層上湧,很快眼前便一片模糊。

    張知魚憂心道:“娘子以後可不能這般隨便聽信於人,萬一是個歹人怎麽辦?”

    圍觀的娘子們心道——這還不是因為你要求的麽!

    那頭兩個穩婆帶著舍正過來時,張知魚已經紮走了三個婦人。

    大家都將她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說:“身上暖暖的,雖然還困,但沒那麽沒力氣了。”

    中間一個年紀稍大,手上還有些血跡的婦人站在人群裏,看著她行針極快,床上的婦人她也見過,榴娘一直沒法子睡覺,找了她多少回都沒用,竟然被這人紮了幾針就打起輕憨。

    莫娘子震驚地問:“你就誰?”

    張知魚笑道:“我是張知魚,特來給娘子們看病的大夫。”

    婦舍頓時一靜,很快又沸騰起來。

    張知魚的名聲已經傳遍姑蘇,大家都知道,這是大周開國以來第一個有品的女大夫,在江南道救了很多人的女大夫。

    她竟然才這麽大,跟自家小妹看著也不差什麽。

    莫娘子也緩緩笑起來,道:“你跟我來。”

    作者有話說:

    還有幾個大劇情就完結了,最遲可能月初。本來決定今天隻日三,結果最後寫寫寫還是寫了六千。

    等會兒修修,先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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