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煨灶貓討珍珠
作者:竹筍君      更新:2022-06-28 12:27      字數:6659
  第118章 、煨灶貓討珍珠

    慈小觀音

    兩猢猻踮著腳悄悄走了, 大家如今都十一二歲,已不樂聽阿公嘰咕到晚飯,大家也要臉了哩!

    張大嘴子沒了能訓話的猢猻, 心頭卻還沒說過癮,他老人家一肚皮的話兒沒倒出來, 若不說幹淨晚上覺都睡不著,一時慌了神, 便又打量起別的猢猻來。

    張知魚見阿公盯著自己, 心說,這把火要燒自己身上來了,趕緊躥到顧家拉來顧慈一塊兒商量灶火隊的事兒,眼見著還剩七天了。

    現在竹枝巷子的灶火隊分成了兩派, 一派以花妞和王牛為首,一派以張知魚和夏姐兒為首, 每隊都有七八個大小猢猻, 兩隊打得一片火熱。

    花妞和牛哥兒早選好了要扮什麽,夏姐兒就是個作弊器,人開會她趴在人房梁上揭瓦聽,簡直防不勝防!

    張知魚裝模作樣地訓了夏姐兒幾句,幾人立刻就歡天喜地地討論起來,夏姐兒咂嘴道:“奶奶的,她們要扮哪吒鬧海,牛哥兒演被扒皮的龍三, 可不叫他舒服死了。”

    張知魚麵色古怪地看小妹:“被抽筋的龍有什麽可舒服的?”

    夏姐兒一拍大腿,道:“他娘老子有錢, 他上天入地地闖禍也沒人打, 可不是舒服死了。”

    總之, 比起正氣逼人的神仙,夏姐兒永遠隻想做舒坦過日子,最後嘎嘣死了的妖怪。

    妖怪的一生無憂無慮,神仙麽,她看遲早得累成癆病鬼!

    正事兒不做,歪理一堆。張知魚懶得理她,她已經有了大概的思路,事情還得從觀音說起。

    顧慈心頭咯噔一聲,背微微挺了起來。

    既然跟觀音有關,那肯定是一個救人的故事。

    張知魚的劇本是這樣的。

    張知魚是一個心係天下的道長。

    顧慈是身負血海深仇還沒成修成正果的菩薩。

    有一天張道長路過顧慈所在的城鎮,為了點化他,執劍殺光了所有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妖怪,最後將凡人帶在身邊,不讓他走歪了路。

    但凡人始終不願意成佛,最後西天派人抓回了凡人,想要送他再度轉世。

    道長為了凡人單槍匹馬打上了三十三重天,最後重傷垂死。被帶回地麵的凡人意識到,隻有真正的菩薩可以扭轉輪回,重新讓道長活過來。

    最後凡人放下了手中的長劍,自願成佛了。

    張知魚這個匯聚諸多名劇場麵和狗血要素的故事,震住了所有人,大家都還是很純情的愣頭青,在茶館兒點書都還在點江湖英雄故事,就是霸王別姬大夥兒也不看的,虞姬的分量在眾猢猻眼中還抵不上李氏做的小籠包。

    但這個故事有英雄有美人,還有反抗,大夥兒就很喜歡了。

    夏姐兒還怕給外頭人偷聽了去,賊頭賊腦躥上房梁四處檢查,最後沉著小臉兒關了門子,和大夥兒一塊兒虎視眈眈地盯著顧慈。

    顧慈雙拳難抵八手,他,他隻有從了。誰叫大夥兒說他不答應就讓小魚扮觀音呢,那還不如他扮呢!

    張阿公趴門上偷聽,隻聽得最後一耳朵就給夏姐兒黏雞似的攆開了,還不樂道:“阿公年紀越大人倒越怪了,成日在拉打雞罵狗,這會兒還偷聽上了。”

    張阿公氣得手都抖了,搖頭晃腦地走到張大郎跟前兒哼道:“女兒肖爹,嘴皮子這般的利索,非人哉!”小猢猻也不知孝順他老人家,大猢猻還是個舌燦蓮花的,看給人忽悠得,十幾歲了還扮女娘,嘖。

    素來以老實著稱的張大郎無辜地看著爹,心說這兩樣兒似乎都是替了爹,但他實在是敢怒不敢言,隻能哼哼唧唧地拿著掃把灰溜溜地被罰去掃地。

    不過經過這事兒,他也對女兒好奇起來,畢竟灶火隊是竹枝巷子的大事,但有夏姐兒這麽個不孝女在,張大郎回回想偷聽都給這孩子叉著腰趕。

    這麽來回幾次,張家已經沒人去偷看偷聽了,這麽多隊都在排練,跟誰稀罕似的!

    張家人不稀罕,有的是人稀罕,比如花妞和牛哥兒,大家已經是兩個陣營,少不得互相打探一番。

    張知魚和顧慈都很忙,花妞抽空帶著練哪吒鬧海時,這頭還是一盤散沙,張知魚忙著婦舍的事,顧慈得念書,無所事事的夏姐兒帶著剩下的幾個蘿卜頭掏了兩個巷子的鳥窩,美其名曰先練習身手,幾家人一連吃了三天的鳥蛋。

    張知魚隻有下午有空回來跟大夥兒練習,張家現在也有了一個小花園,雖然裏頭種的都是菜,但不妨礙地方寬敞,月姐兒和梅娘一起用多餘的床單將院子做屏風擋住機密給他們練習。

    大家披星戴月地賺這二十兩銀子,累得走路都打跌,但心頭居然一片火熱,跟打了雞血似的,還有猢猻自發在園子口輪流站崗,這可是魚姐兒精心編寫的故事,特意給大夥兒用來奪魁的——太珍貴了。

    頭可斷血可流,小夥伴的心血不能辜負!

    張知魚看大夥兒精神如此振奮,沒好意思說這是她花不到一刻鍾想出來的。

    竹枝巷子裏沒有秘密,大家白日還混在一處做耍子,魚姐兒心機地晚上排練的事兒漸漸就傳了出去。

    哪吒隊就有些急了,魚姐兒和慈姑鬼心眼子都多,搞不好大夥兒得輸,和幾人關係好的花妞和牛哥就被派了出來。

    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夏姐兒這三太子早早就演上了,站在哪吒頭上聽得一幹二淨,這頭還沒出門子,她已經躥回來說得清清楚楚,還挺著胸等大姐表揚呐。

    花妞和牛哥兒這麽些年也算鍛煉出來了,牛哥兒因生得憨,便挑了大梁,提著娘從船上帶回來的燒雞和一盤子桂花米糕,若無其事地帶著花妞過來串門子。

    大家都緊張地看著門口,慈姑道:“不怕,他們要看就讓他們看好了,最好看得清清楚楚呢!”隨即便使兩個小猢猻守住園子,務必給人守在園子口不讓進。

    張知魚思索道:“咱們演武鬆打虎。”

    大家慣常聽這出戲,心頭都很知道什麽人說什麽話,等牛哥兒和花妞進來,夏姐兒已經在地上打了個滾,學著老虎嗷嗷叫了。

    她還很雞賊地在額頭寫了個王字,張知魚大讚:“這通天紋不是虎王再長不出。”

    兩個小猢猻領命在外頭吃得東倒西歪滿嘴流油,等瞧著人溜進去了一個,才互相對視一眼假裝打起輕鼾。牛哥兒心說這裏頭沒放酒啊,怎還能瞌睡了去,便伸手將人拍醒,道:“家去睡,晚上涼,在外頭要生病吃藥的。”

    兩小猢猻是入戲太深,戲裏頭的小妖怪吃了東西都得打瞌睡,不睡能叫小妖怪麽?看著牛哥兒淳樸的眼神,兩人都心虛地低了頭,牛哥兒隻有一盤糕兒,夏姐兒可能帶著他們打雀呢。

    孰輕孰重他們還分得清。

    裏頭夏姐兒聽見腳步聲,眼珠子一轉,很陰險地裝作不經意地回了個頭。花妞心頭大定,悄悄退了出去,回家就跟哪吒隊,胸有成竹地笑:“他們準備演大鬧野豬林。”

    牛哥兒一愣:“胡說,明明是鬼嚎。”他在外頭聽得清清楚楚。

    花妞擺手:“你了解夏姐兒,還是我了解夏姐兒?”

    牛哥兒時常在張家跟著大桃一起念書,但真說起來還是花妞跟夏姐兒在一起的時間長,牛哥兒拿不準了,但他還有些困惑:“可是魯智深大鬧野豬林沒見有豬呢?”

    花妞沒好氣道:“這不就有了嗎?不然夏姐兒幹什麽吃的。”

    剩下的大小猢猻頓時鼓掌,不讚同地看牛哥兒——潰散軍心,這是兵家大忌,牛哥兒看起來有點像魚姐兒插過來的眼線呢?

    牛哥兒眼見著有做不成主角兒的風險,也犯嘀咕道,莫非真是野豬林不成?但他總覺得魚姐兒不是這麽質樸的人呢?

    說到這個,花妞一拍大腿,痛道:“我懷疑魚姐兒這次會為了贏不擇手段,不惜親自做花和尚,且讓慈姑被淒慘地綁在樹上。”

    眾人打了個抖,想起顧慈的身子骨,都忍不住道:“好毒的心腸,決不能讓她贏了去!”

    蛇蠍心腸的張知魚正拉著顧慈在外頭租衣裳,這些衣裳一年隻能用一次,雖然張家如今已經不缺銀子花了,但勤儉持家是張家人的本性,張知魚無論如何都是不願意買下來的,衣裳多貴呀,敗家子兒才買回來做耍子。

    成衣店可以租借的衣裳很多,而且就在保和堂這條街,張知魚吃午飯的時候就抽空出來瞧,攤販都是人精子,什麽時候賣什麽東西,因著迎春神,現在到處都是稀奇古怪的衣裳。

    張知魚自己是打定主意不租的,保和堂的道袍她看就很合適,讓大姑幫忙改改,保準比外頭的好看百倍。

    顧慈也是趁著中午食飯從縣學跑出來的,兩人都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張知魚買了兩個包子,給慈姑帶了一盒李氏裝的飯菜。

    顧慈一摸還是熱的,又聞聞味兒道:“這是李嬸嬸做的。”

    張知魚點頭,笑:“在保和堂先熱了會兒,我娘今天做的可好吃了,裏頭有小魚圓子,還燉了蘆花雞,兩個翅膀娘都給我裝起來了,你吃吃看。”

    顧慈夾了一隻,重買了一碗豆花,又要了一個盒子,伸手將粥和菜分了一半兒出來,將盒子推給她道:“咱們一塊兒吃,你不吃我也不吃。”

    張知魚心說,這孩子從小就這般倔,都這麽大了也不見改,但小少年的心思她還是覺得很可愛,便接了過來。

    張知魚快速地吃完飯,就進店先選衣裳,顧慈也想快點兒,不想剛多舀了一勺子飯,就挨了罵。

    張知魚瞪他:“一口飯得嚼三十下,難不成你又想住在保和堂?”

    顧慈聽話地乖乖吃飯。

    吃完後,剛一進店,張知魚就抱了一箱子衣裳在他身上比劃。

    顧慈已經長得很高了,張知魚估計得有他這會兒得有一米七五的樣子,尋常娘子的衣裳他也能穿得下。

    最後挑了一套白底的胡服,上頭很多金色的珠串掉在身上,看起來跟飛天似的,為了多添著仙氣,張知魚還選了一條白色的裙子給他做內襯,這樣看起來就很像菩薩了。

    夏姐兒堅持要演給她姐在開頭就殺了的妖怪,張知魚給給她選了黑色的勁裝,其他人都是五顏六色的,有小猢猻堅持要做錦雞,衣服上頭什麽色都有。

    妖怪臉就用家裏的各種儺戲麵具替代。

    七八套衣裳最後給了一兩銀子的押金,幾個小的在家抱著衣裳樂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張知魚一根蠟兩頭燒,很快就瘦了,看得保和堂諸位大夫直皺眉。這才在婦舍才待了半個月,竟然活生生瘦了三五斤,就連高大夫對婦舍都很有意見。

    我們家好好的孩子,養得白白嫩嫩的,怎麽去了你們那才半月,就瘦成這樣兒了?

    拔得頭籌

    立春前一日,李氏見巷子裏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心裏好笑,便著急眾猢猻在門口道:“我在船上特意留了個包間兒,到時候誰奪魁,店裏的好菜隻要大家吃得完——盡管點。

    此話險讓竹枝巷散了架,直接讓鬥爭陷入白熱化狀態,兩方的人再也不一塊玩了,就是路過碰見都得對視恃起來打個圈兒再走,若非大夥兒都十來歲,打起來有給抓進去吃牢飯的嫌疑,這會兒早打成烏雞眼了。

    沉娘跟在寶妞後頭衝張知魚冷哼,道:“李嬸嬸是竹枝巷子的寶貝,你和夏姐兒休想霸占她。”

    “對,李嬸嬸是大家的。她做的菜我非吃不可!”更小些的蘿卜頭挨的打還不夠多,小腦瓜子不知怎麽想的,忽然靈機一動,笑,“實在不是我們也可以管李嬸嬸叫娘。”

    輸贏對他們的誘惑尚且比不得李嬸嬸的一頓飯呐,要是隻能做嬸嬸的兒子女兒才能吃到好吃的,大家也很願意立刻改了李姓。

    誰叫家裏的母老虎成天就知道打人屁股,哼,大夥兒早不樂意了!

    張知魚險些笑破肚皮,很黑心眼地鼓動夏姐兒告黑狀,當晚,竹枝巷子很多人家都傳出了哭聲。

    張知魚捧著煮熟的菱角躺在阿公的竹椅子上,夜涼如水,周圍是小猢猻造反未遂的哭聲。

    菩薩隊傷心地笑了起來。

    顧慈做為大家的秘密武器,受到了全方位的保護,就是片葉子往他跟前兒落,也有人火速掃得一幹二淨。

    到了立春這日,張知魚天不亮就起了床,讓阮氏給大家化妝,雖然她見識過很多化妝術,但著實沒這手藝,就是梅娘化得都比她好多了。

    阮氏自己手藝也一般,但她有會化妝的丫頭,這丫頭叫青珠,生得圓圓臉兒,腦子很有些靈光。

    張知魚將故事一說,她點點頭刷刷兩下就畫了個觀音妝出來。

    阮氏自己瞧著兒子都捂著心口喊:“娘的好女兒又回來了。”上次這孩子在家穿得這般漂亮已經是七歲的事兒了,可叫她想壞了。

    等得幾人化好了妝,換好了衣裳,大夥兒還給顧慈帶了帽子不叫花妞瞧了去。

    迎送春神不獨獨屬於富貴人家,所以架子是搭在春河的,有花船上搭了台子,所有的灶火隊都抽簽輪番劃船登場。

    這會兒還沒開始迎春神,但橋上已經有戲台子唱開了,俗話說“梨園舊樂三千部,蘇州新譜十三腔”,蘇州大大小小的節日,最不能少的就是戲,開場,必然是戲。

    等唱完了戲,南水縣的灶火隊就要出來亮相了,竹枝巷子抽到抽到的是中間的簽兒,大家便先站在後頭瞧樂子。

    河麵這會兒到處都擠滿了人。

    灶火隊大多數都是平民百姓組建的,有錢人家都是請歌姬壓軸,但張知魚覺得這些民間的表演才是迎送春神的精華。

    大家都生機勃勃,各種各樣的鬼怪圍繞著仙女天神,還有穿著胡服赤腳的大漢,邊打鼓邊跳舞。

    少女戴著透額羅,唱著漁歌,簇擁著神光瀲灩的春神出場。

    穿著緋紅官服,帶著金腰帶,扮作高官的人從船上出來,頭上簪滿了春日的花兒,周圍的女娘便圍著這個人輕歌曼舞,唱著采蓮曲。

    這些都是大人們看的,但裏頭最多的可是大大小小的蘿卜頭。

    張知魚對顧慈很有信心,但實際上顧慈出賣美色也沒討著什麽好,都離得有些遠,臉上又畫得烏七八糟,便是他自己都認不出自己的樣子了。

    但大家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台上笛聲悠揚,年輕的道長身負長劍,眉心緊緊皺起,忽然他見到一處山腳下佛光與妖氣交纏在一起。

    十七八歲的凡人少女正拿著鋤頭挖地,周圍躺著的是她被山精野怪掏心而亡的爹娘。

    道長見凡人似有修成正果的慧根,待幾劍殺了沾過人血的山精妖怪,便親自教她學佛。

    凡人性子頑劣,今日學了明日便忘,但她其實是菩薩轉世曆劫,原本在山腳下凡人會因為沒有人為她報仇,從而自己走上學佛之路,但有了道長後,她失去了成佛的機會。

    西天隻有再創造機會讓她承受剜心之痛。

    道長法力高深,從種種蛛絲馬跡中猜出了自己就是凡人的佛陀劫,但修行不易,轉世重修的菩薩隻有一次可以證道的機會。

    道長神色堅毅:“如果你想修成正果,粉身碎骨我也助你,但若你不願,就是打上三十三重天,我也會將你帶回來。”

    凡人動了凡心,西天大驚失色,不忍看到她萬萬年的修行毀於一旦,便在事情還未成定局之前將人抓了回來,企圖抹去凡人的記憶再為她重塑人身,躲過天道法眼。

    道長果然孤身提劍,一路打到了佛祖座下,將凡人帶回了人間。

    道長雪白的道袍被血染得火紅,凡人忽然意識到,道長在佛祖座下就已經死了,是他殘破軀體裏留下的本能帶著凡人回到了初遇的山腳。

    難怪他們這麽容易就回來了,因為佛陀劫已經大成,西天根本不用攔人了。

    隻有修得正果才能救回道長。

    隻有真佛才能有扭轉輪回的力量。

    凡人雙手合十,背後緩緩升起一輪光華大振的佛光。

    她感到凡人的情緒正在離開離開自己,便對著身軀漸熱的道長長長一歎。

    隻要你念念不忘,回首就是靈山。原來,你就是我的靈山。

    古怪的鬼神繞著凡人跳舞,等妖群散開,凡人雙手合十,已經成了滿目慈悲的菩薩,周圍是渺渺的佛音。

    眾人看得眼珠子都轉不動了,等船都要開走了,才紛紛回過神朝上頭丟花丟果兒,張知魚還揀到一個啃了一口的春桃。

    這出《佛陀劫》毫無意外地拔得頭籌。

    花妞和牛哥兒回過神給隔壁隊合夥坑了,鼻子都氣歪了。

    張知魚捧著銀子,對著夏姐兒和小猢猻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兒。

    這會兒大夥的衣裳還沒換,魚姐兒還梳著道髻,穿著道袍。

    顧慈看著她,不免想起想著戲中種種,頓時心如鼓錘,連臉都紅了。

    滿園春色怎比得上他人比花嬌。

    顧慈捂住心口大喊:“小魚,我不成了——”

    張知魚大驚失色,忙用自製的聽診器靠著他胸聽了半天,也失聲道:“我竟然為了二十兩銀子,讓你受傷了。”

    顧慈傷心道:“我難不成要換心才能活得了?”

    張知魚素來是個堅強的大夫,從地上爬起來就要往外走,道:“你別怕,我這就去保和堂,讓我師父和大夥兒給你三師會診。”

    顧慈倒在地上,手捂著胸口,跟被撐開肚皮曬幹的鹹魚似的,點點委屈道:“我在這兒等你。”

    在外頭偷聽的張阿公胡子都給自個兒揪掉幾根。

    這煨灶貓的膽子比蘿卜都大,這是什麽?

    這是臭貓上他們家討珍珠來了!

    張阿公麵色一沉,走進去道:“這病不用找別人,阿公會治。”

    顧慈給張阿公連著灌了幾日黃連水,一連半月都不敢往張家湊,眾人的快樂窩已經從張家轉到了顧家。

    阮氏聽兒子說得幾回,問,“你跟魚姐兒說什麽了?”

    怪就怪在這兒,顧慈雙目圓瞪道:“我什麽也沒說。”

    婆子就笑:“我的娘子,雄鳥跳怪舞,慈姑這是給魚姐兒紮針紮通竅了。”

    阮氏驚疑不定:“這不大可能吧。”

    但想著二人的年歲,心裏也漸漸留意起來。

    作者有話說:

    等會兒修修,先發。

    道長佛道兩棲,猴哥也是,開文之前剛剛重溫了西遊原著,以至於西遊情結時不時跳出來。

    這兩章給大家的“情”商開開光,如果大家不想看感情線,我可以加快。

    忽然意識到竹枝巷瘟豬兒含量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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