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徹底解決
張知魚在家火急火燎地等了幾日, 連下了幾幅敗火藥,才等得去了趟金陵送信的張大郎家來。
張知魚看著腳都起血泡的爹肅然道:“爹,你知道嗎?有水匪要過來找咱們報仇。”
張大郎笑:“你且放一萬個心在肚子裏, 他們已經被剿回老家去了。”
張知魚驚了,她爹道:“這事兒在外頭都傳開了, 明兒你上街打聽打聽,保管是真的。”
這事兒都不用第二天, 當天下午巷子裏就做了一排人在樹底下嘰咕。
張知魚八卦之心頓起, 跟在孫婆子後頭也去蹭了個座兒。
大娘磕著瓜子:“談老狗這回活不得了。”
顯然這談老狗就是已經落網的談知縣,張知魚不由道真是找對了人,原何縣丞執行力竟這般大,這才告訴他幾日, 兩個窩兒都給人揣翻了。
大娘們道,這事兒鬧得很大, 縣裏都有出門打漁的人, 有親見了官差剿匪的,那血流如河的場麵別提多駭人。
見過的人回了家都還打擺子,若非官差來得及時,豈不是自個兒也成了水上亡魂?
大娘邊哆嗦邊抖著腿大談特談,一時說血水引得群魚結隊食人,一時又說鹹水縣就是個活亡城,裏頭有一個算一個,都過得那叫一個水深火熱。
老百姓都恨這些貪官汙吏, 心頭惋惜那些個鹽工,又罵談老狗該被千刀刮。
本來大家對衙門還有諸多不滿, 聽得不遠處有這樣的慘事, 頓時對自個兒地盤上的官兒好感大起, 縣內說衙門壞話的人都少了好些。
何縣丞也歎,早知道這樣輕鬆就解決了事,就不讓老婆孩子回鄉去,惹得如今自個兒還得獨守空閨,好不寂寞。
就連何縣丞如今都還不知道是誰剿的匪,更別提老百姓,但官差的威風已經吹到了大家心坎上,有人一拍大腿道:“還得當官兒!”
張知魚讚同地點頭,醫術再好又如何,不能做官兒,還不是被人一撚就死了。但要讓她當官兒,實在沒這心眼子。
但背景這事兒,東邊不亮西邊亮,完全可以督促別人做呐。回家張知魚就攛掇她爹:“爹,你再往上升升行不行?”
郭靖在你這個年紀,她女兒都敢打楊過了,自個兒和夏姐兒還日日擔驚受怕的。
張大郎笑:“先前是小財迷,這會兒被事一嚇又成官迷了。”
張知魚嚴肅指正:“我這是盼著爹早日成才。”
張大郎正挑腳上的血泡,聞言針一歪登時插在夏姐兒胳膊上,張大郎看著媳婦兒嚇得臉色都變了,夏姐兒卻對娘皺眉:“娘,蚊子咬得我癢。”
張知魚和爹趕緊趁著李氏還沒發火,腳底抹油溜到院子裏跟張阿公湊話。
張阿公知道那起子王八被連窩端了,心口也鬆老大一口氣,正就嫩藕吃酒,打算美滋滋地睡個甜覺。
這父女兩個一來頓時將他老人家的酒和下酒菜都吃了個幹淨。
張阿公氣得抄起凳子就要罵人。
兩個無名英雄在家受夠閑氣。這個家就沒有一個人看出她心性不凡的!張知魚心道。
次日何縣丞天不亮就登門拜訪。
孫婆子在門口看是個男人很有些警惕:“你找誰?”
何縣丞看一眼宅子,上頭沒寫字,再看一眼隔壁,老大一個顧字閃閃發光。
沒錯,老張家就是顧宅旁那個小門,張捕頭說過。
何縣丞頓時有了底氣:“我找小張大夫。”
“魚姐兒,外頭有個窄臉小雞嘴的病人找你。”孫婆子道。
她如今也習慣外頭人來找魚姐兒看病了,竹枝巷子裏就是貓兒下崽兒也知道往她跟前兒鑽,更別提腦子還沒貓兒大的爺們兒。
何縣丞摸著嘴下巴險沒掉下來。
張知魚正要跟阿公出門去保和堂,忙跑出來,就見何縣丞捂著嘴說:“你們幾個小的不要再操心,這事兒有大人們在已經解決得插補多了。”
張知魚笑:“何大人真是謙遜,別人不知我還不知這事兒是你做的麽?”
“我雖有心但人微言輕也就是送個信。”何縣丞看她一眼道:“是我們未來的知縣做的。”
“這麽說新知縣已經到了?”張知魚問,她還是挺關心後來的知縣是不是好人。
“估計就這一二日光景。”何縣丞想想道。
張知魚點頭,但還是說:“在我心裏,何大人就是了不起的好官兒,隻盼著來的也跟你一樣呐!”
何縣丞被她逗得笑了起來,正要出門的張大郎見著上峰,忙請人進來。
今兒張家的早膳用的是鱔絲麵和小餛飩,李氏調的餡兒,香飄十裏。何縣丞將妻女送回老家已經好幾日沒吃到像樣的飯菜,也坐下來連吃三碗。
張大郎都不好意思說自己胃口好了。
何縣丞隻是來傳回話,免得孩子們瞎想,此時拍拍肚皮就回家寫信追娘子去也。
保和堂裏也議論紛紛,大夥兒都在說鹹水縣的事,好容易從外頭收了幾車崧藍回來的趙掌櫃聽了就一拍大腿,“可憐見的,我回來時還看著外頭有好些沒看上病還在做活的外鄉人,咱們再開點兒藥材他們看看。”
秦大夫揭穿他:“你就是沒在義診上頭露臉。”
趙掌櫃笑得眼都成了一條縫。
但不管什麽目的,又有免費藥可以吃,病人一個個都對趙掌櫃感恩戴德。
外頭的義診前兩日便用完了藥材,隻醫棚還沒來得及拆完,趙掌櫃想著湊個獨門風光,特意湊了整兩車普通藥材,也就能治治傷寒之類的常見症狀。還派了兩個大夫給還沒瞧上病的人看看。
另幾家藥鋪瞬間聞風而動,也零零散散湊了一車出來,他們沒保和堂家大業大,但這種讓保和堂專美於前的事兒,大家決不答應!
張知魚和小夥伴都很高興,覺得事情恐怕解決了。白日還跟著阿公一起出門看病,這兩車藥材也就夠看一二日功夫的。
義診的棚子卻沒了成家的身影,張知魚想著成老爺樣樣掐尖的性子,皺眉問:“成老爺呢?”
今日保和堂就高大夫和魚姐兒來了,聞言沒好氣道:“誰知道他在哪挺屍。”
張知魚皺起了眉頭。
那頭成昭正在家想辦法往外鑽,剛從湖上呼朋喚友喝得醉醺醺的成大郎冷笑道:“有這個機會掙麵子,也得看看有沒有機會活著用!”
“什麽意思?”成昭臉都白了,拉著大哥不停追問。
成大郎被他問得煩了道:“什麽意思,要死的意思!”
成昭心如鼓錘,看著血色的天有股不詳的預感,起身就要往外走。
成大郎一把將人拉回來,冷哼:“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再想著往外跑,就休怪我和爹無情!”
他江湖上的酒肉朋友多,有些個還真有點兒本事,曉得水匪沒被殺淨,正琢磨著找人尋仇。
仇家是誰,依成大郎看張家人肯定有一份,有些頭臉的人家誰不知道殺了鐵拐盛的是張大郎?
張家女兒和保和堂的大夫在外頭,到時候水匪摸上來一起死了,豈不是令人拍手叫好。
成昭看著似乎從來不認識的兄長,被人按在家裏延伸逐漸黯淡下去,忍不住傷心道:“大哥,你和爹讓我沒有朋友了!”
那邊張知魚正在給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瞧產後病,摸脈看了舌苔眼睛夠問:“大娘養了幾個孩子?”
岑老娘數了數道:“六個。”但來的路上都死的死散的散,就剩個二女兒在身邊。
“大娘身上哪裏不舒服?”張知魚又問。
岑老娘麵色漲紅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說:“如廁有些疼,都好些年了,如今年紀大了越發難忍。”
張知魚把她領到裏頭,掀開衣服按她的身子,邊按邊問:“這疼嗎?”
“不疼。”
“這兒呢?”
“哎呦!”張知魚按到小腹,岑老娘冷汗都流下來了。
張知魚一下就明白了:“是白淋病。”
岑老娘隻生了女兒,跟夫家人經常拌嘴,又被氣落了兩回胎,這幾個孩子生下來如廁就漸漸有些不對。
張知魚取針給她暖宮,又開了方子給她抓藥,讓她女兒大火快煎一刻鍾,岑老娘喝了藥,拔了針,覺得小肚子漸漸暖了起來,臉色一下就好看了許多,還跟魚姐兒搭話:“本來我許久都不犯病了,都是前兩日不知道哪裏做活的小王八羔子在老娘上廁所時來敲門,嚇得我立刻就不好了,不然這會兒都回鄉下種地了。”
她女兒也說:“那小東巷子真不是人住的,”
張知魚想起小東巷的環境了然地點點頭,還道:“你們住在哪?先前我也有個病人在那邊,說不得你們還做過鄰居呢。”
“順著小東巷直走,路過一家賣餛飩的就是。”岑老娘笑。
餛飩鋪子旁邊,張知魚回想當日走過小東巷的情景,忽然問:“是大柳樹底下那間屋子嗎?”
“可不是麽。”岑老娘點頭,笑:“小大夫可見是常去的。”
“裏頭有婦人生病,我去給她紮過針。”張知魚回,又問她:“每天都有人來敲門?”。
岑老娘憤憤:“一次倒還嚇不著老娘。”
“這兩日也有?”張知魚打了個激靈,那底下正是童四郎之前住的地方。
岑老娘道:“這兩日才來的!老娘攏共就沒住幾日,這鬼日日來拍門,一打開門就不見了。幸好小東巷跟老鼠洞似的,到處都是活人挨擠著,不然非把老娘嚇死不可。”
張知魚眼珠一轉,心道看來還有水匪活著,而且已經摸上了南水縣,看來得快點兒跟何縣丞和她爹說一聲才成。
岑老娘被紮得昏昏欲睡,自尋了個地兒曬太陽,單留女兒在裏頭排隊取藥。
張知魚正收拾包袱要讓長生帶著她回去一趟,外頭就來了位瘦條條的黃瘦漢子,後頭還跟了位麵色慘白的老婦人,一看就有病在身。
那漢子長得瘦小卻很有力氣,就這一息功夫,好端端排隊的女娘全被他扯開了。
張知魚聽見動靜,抬頭就看見麵前排隊的人換了一個,被擠開的娘子在後頭敢怒不敢言。
張知魚眉毛一豎道:“看病都得排隊。”
男人將老婦人直接塞到椅子上,從懷裏拍出半兩銀子說:“我們有錢,先看我娘。”
張知魚看都不看他道:“今兒隻治沒錢的,你先家去花幹淨再過來。”
娘子們哈哈大笑,岑老娘的女兒卻臉色古怪地嘀咕:“生了個鬼拍門的嗓,人也這般惡。”
張知魚離得近,雖然她說得含糊還是聽清楚了,便忍不住打量起麵前的兩人來,
那漢子怒目圓睜。
娘子們才不怕他,一個人打不過,一群人還打不過麽,都回瞪他:“不知道還當你來殺人的,要治病先排隊!”漢子還要再凶,眾娘子已經抄起了板凳。
老婦人頭發都花白了,身子不舒坦哪聽得了這些嘈雜的聲,虛弱地看魚姐兒:“老婆子著實不舒坦,小娘子勿要怪罪,快叫大夫來給我看看。”
她一示弱,娘子們反而放了凳子說:“小張大夫就是大夫,她一直給我們看病的。”
老婦人聽了此言,看著麵前的小女娘道:“你姓張?哪個張?”
張知魚睜著眼睛說瞎話:“文章的章。”那頭正在忙的高大夫聞言愣了下,看著麵前的兩個人卻沒說話。
這對母子湊近後,張知魚就覺著鼻尖有一股鹹鹹的海水味,這股氣息她在童四郎身上聞到過,當下就有了數,但依然不動聲色地給老婦人看病。
老婦人眼下青黑,看起來跟幾夜不曾合眼一般。
“小大夫好眼力。”老婦人讚,“我這幾日跟人吵架大動了一場氣,許多日都沒睡個囫圇覺,今兒險些沒起得來,你且給我開包安眠的藥吃吃。”
張知魚點頭,伸手要給她摸脈。
老婦人猶豫了一下才把手伸給她。
張知魚見她脈象虛損,似乎不僅是因為大生了一場氣,還因為平日勞碌太過。
就道:“大娘的病必須連續吃三月人參六君子湯和瓊玉膏,我隻能給你紮針。你的藥裏有人參,我們沒有,你得上外頭買。”
老婦人不是很願意給她紮針,她和兒子都是水匪窩裏打雜的小卒,專管灶上的事,不去前頭拚也就容易活,那些個漏網之魚還念著要在南水縣興風作浪,幹脆立地為王,還派她和兒子去尋童四郎祭旗。
老婦人被這幾日折磨得隻覺大限將至,遂跟兒子道:“這破鑼窩不能待,再待下一次官差的刀準落咱娘兒兩個頭上來。”
兩人便趁著買菜的功夫,在酒裏下了兩包蒙汗藥,等人都睡熟了,卷了細軟便從那殘兵敗將窩跑出來,想著往後從良得置點兒產業,老婦人沒舍得去藥鋪,去藥鋪也麻煩些,在外頭看了病,若被摸出自個兒是個習武之人,下手滅口多少方便些。
坐在地上曬太陽的岑老娘不明就裏,心中自有一番自己的揣測,笑:“多大的老婆子還怕針,我跟你說,紮了就好了。”
說完岑老娘就伸手去拽她,張知魚嚇了一跳,忙伸手去攔,就怕不速之客突然暴起。
老婦人已想著從良,不想多造殺孽,便對胳膊上的這隻老手寬容一笑,還跟張知魚道:“你先給後頭的小娘子紮兩針,我且歇口氣。”
張知魚連著給後頭的女娘紮了三套,老婦人在那頭不錯眼地盯著,見幾個女子都好好的才轉身回來讓她紮。
隻下針的位置稍稍不對,她都能恰好移動身體對上跟其他婦人一樣的穴位。
張知魚從針尖感受老婦人的氣息和脈搏,學過武的人和普通人不一樣,他們的血液流速會更快更有力,一個人能壓製一時的脈搏跳動,卻不可能一直壓製。
紮完一套針後,張知魚也就把她摸得差不多了,不由心頭微驚,這個老婦人得脈跟她爹張大郎有些像,好像有層東西罩著似的讓人聽不清楚。
得出這個結論後,張知魚沒有明說。還對老婦人說:“這針得紮半個時辰才能取下來,你大怒傷肝,又氣虛胸悶得久灸一下才能起效。”
老婦人是真氣虛,這幾日老窩被人端了氣得她幾日都不曾入睡,又上了年紀很有些怕死,左思右想看著她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女娘,便應了聲兒。
老婦人感受著經脈裏流動的點點暖氣,困意漸漸上頭,臉上忍不住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得半個時辰才能取下來。”張知魚停了手道,又寫了張紙條交給正熬藥的長生,“按這個方子去顧家抓兩幅藥,棚子裏的用完了。”
那漢子是個識字的,親眼湊過來看著張知魚寫了紙條,見都是藥材才笑著說:“這些字我都認識。”
眾娘子:臭顯擺!
長生看著方子愣了下:“我這就過去。”隨後又遞給張知魚一個小藥爐子,還囑咐:“裏頭還有藥,別錯了時辰。”
張知魚點頭笑道:“放心吧長生哥,我這麽好的記性還能有錯?”
長生看著她慢慢點了個頭,轉身駕車跟往常一樣地離開,隻一進城門便揚鞭疾馳。
抓藥不會去顧家,隻有救人才會!
之前是救顧慈,現在輪到救她自己了。
顧慈身子將將好了一些,前幾日又強撐著跟魚姐兒走了幾趟成家,現在還躺在榻上休息。
聽見是長生便起來問他:“是魚姐兒出了事,還是趙聰。”
長生看著他說:“魚姐兒隻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顧慈接過來,發現是一張普通藥方子,左思右想下,取水往上倒出來,紙上便慢慢露出來一行字,顧慈頓時整個人都緊繃起來,穿著雪白的中衣頭發都來不及梳就往外跑。
顧慈道:“我去找何縣丞,你去找張大郎,讓他快去城外!”
長生應下,跳上車便揚起鞭子:“駕——”
那頭老婦人睡醒過來,張知魚慢慢地給她拔了針。
老婦人神清氣爽地站起來,盯了張知魚一會兒,忽然悵然一笑,用隻有她和張知魚兩人能聽到的話道:“可惜了,這樣好的女兒偏看過了我的脈,但你放心,你們一家子遲早都會在地下團聚,到時候也不白費你為我費的心力。”
說完就要摸上張知魚的脖子,結果手剛伸出來,老婦人竟然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想起剛才的針,頓時大怒陰著臉看她道:“你的針有問題!”
張知魚見真的有用才鬆了口氣,看著她笑道:“現在知道也晚啦!”
光知道下針順序有什麽用,拔針還得有順序呢,笨!
老婦人聽了後臉色大變,但卻連站著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那漢子將她放下,麵色陰沉地走向張知魚。
張知魚卻不怕他,轉頭就喊:“高先生!”
那頭高大夫正在裏頭咕嘟咕嘟煮綠礬,聽到動靜,出來兜頭對著漢子就是一潑,眾娘子聽著滋滋的燙肉響和慘叫都閉上了眼睛,沒看係瞧,高大夫還冷笑道:“大夫也叫活閻王,往這來鬧事,明擺著是想登望鄉!”
等何縣丞和張大郎趕過來時,血糊糊的兩人都被張知魚和高大夫捆得脖子都動不了。眾娘子坐在地上看著兩個五花大綁的水匪恨得牙癢。
張知魚轉轉眼珠就坐下削山藥,趙掌櫃先前兒外出收藍時拿了不少生山藥回來,她就愛山藥燉湯,從保和堂順了一簍子,正派上用場。
高大夫看她削山藥就眼皮子一跳。
張大郎跑得滿頭大汗,才進來就見自個兒閨女一點兒皮也沒磕破,還在那分山藥,分完了她還拿削皮的山藥往地上兩人身上比劃,那漢子對生山藥過敏,直癢得生不如死,嘴還緊緊地咬在一起。
張知魚拿山藥拍他的臉問:“說,你們來了多少人,都在哪裏。”
漢子嘴硬不肯說,張知魚摸出刀笑:“你知道我是幹什麽的嗎?”
她遺憾又渴望地說:“我是騸豬的,但我還沒騸過人呢。”
何縣丞嚇了一跳,趕忙攔住魚姐兒,道:“小小年紀手這般重!”轉頭又還看著地上兩人道:“犯人,就得慢慢刑詢才好玩。”
漢子頓時心如死灰。
何縣丞大手一揮,就有幾個衙役上來那鐵鏈穿了兩人的琵琶骨,帶著人往衙門走。
義診是開不了了,大家都覺得有些不詳,開幾次倒幾次黴,雖然最厚倒黴的是水匪,但出門老遇見屎殼郎誰也不會覺得高興不是,幸好剩下來的病人本就不多,這一日都看得七七八八,剩下的毛毛雨跟著去保和堂就行。
這日又是月上中天張大郎才回家,次日便帶了些幹糧,看著又要出遠門的樣子。
張知魚吃飯的時候就問:“爹,你出去給何大人抓水匪嗎?”
張大郎笑:“這倒不是,這回是去救人的。”
何縣丞審了一老一少,心頭知道還有一批人跑了出來,以及被嚴刑拷打放出童四郎的鹽工還不知道在哪裏,便和縣尉商量,準備派人在附近搜羅搜羅
縣尉不想摻合進這事兒,打打殺殺的傷和氣,而且刀劍無眼自己死了怎麽辦?他是江南有後台的人家,大不了不做這個官回家經營鋪子。
何縣丞有些吃驚,他記得縣尉是靠軍功升上來的,這麽多年剿過幾次水匪來著。
方巡檢在旁邊抿緊了嘴唇沒有說話。底層小民要賣多少次命,才能換取一次往前的機會呢?他也有過立功的時刻,張大郎有幸遇上葉九思把軍功還給了他,但他的軍功呢?
都在巡檢二字裏了。
縣尉不願意,轉轉眼珠卻對收下幾個巡檢道:“你們要去就自家去。”
幾個巡檢自然曉得他是個什麽東西,誰肯與他做嫁衣裳,都拍著胸脯道:“我們兄弟自然跟著大人,大人在哪裏我們就在哪裏。”
縣尉險被噎死,當著何縣丞的麵兒又不好直說,氣哼哼地甩袖而去。
何縣丞見他靠不住,沒奈何,轉頭又喊來張大郎。張大郎拎著長刀就去了水匪餘窩,方巡檢歎了一聲,也提刀迎了上去。
張大郎詫異地看他一眼,方巡檢笑道:“就算是我,也有良心。”
張知魚聽罷爹要去剿匪救人的話兒,轉頭就用棉布夾了一層沙石縫了兩個給他揣在懷裏,又掏出一包份交給爹道:“這個是癢癢粉,用了能讓人鑽心的癢,是我用滑石粉做的,你要用時得戴著口罩別自己吸進去。”
張大郎接過兩個口罩一壇子癢癢粉點頭,他可是親眼見了昨兒魚姐兒治人的,對女兒的手段那是一萬個放心。
兩人在水匪窩大顯伸手,迎風撒了一片癢癢粉,那些個土匪惡戰一場,身許多肉都露在外頭,很快就起了一身紅疹,忍不住抓撓。
張大郎提著腰刀,和方巡檢將眾水匪拖在車後拉進城。
方巡檢手上受了些傷,張大郎便一個人推著兩輛車的人,上頭足有十來個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鹽工。
但這也有近千斤之重,一路上看到的人都砸舌,打量起這個刀尖滴血卻長相斯文漢子來。
張大郎此時發絲淩亂,臉上還戴了個碩大的口罩,隻露出上半張帶著幾道血痕的臉,行動間走得極快,許多人都沒看清楚他的樣貌。
有人眼尖,愣了會兒,一拍大腿高聲道:“是張春生張大捕頭!那雙眼睛我認得,是張家人的眼睛!”
次日正逢十五,保和堂和衙門放假,三個當家人都在床上睡得暖融融。
張知魚正在夢裏吃酸辣魚,夏姐兒就同手同腳地拍門進來,顯然受了極大的驚嚇,說話都不利索了,錘了幾下床才叫出聲兒:“大姐,外頭來了一群人,給咱們抬了好多東西,裏頭有錢!好多錢,好多錢!娘叫你出去!”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今天更晚了。之後回歸種田日常,沒什麽沉重的內容了,這段還有些要交代的後邊會說。過後可能會使用一次時間大法過個一兩年。
我熬夜熬久了這幾天心髒不太舒服,呼吸很重,有點喘不上氣的感覺。這周後邊幾天日六有點難,我盡量。
其實縣尉跟巡檢是平級,一個管縣裏治安,一個管鄉裏治安,我為了故事性整成了上下級。但虛構小說嘛,我就怎麽順手怎麽來了,但為了不誤導大家,還是得說一聲。
感謝在2022-05-14 07:11:15~2022-05-15 14:08: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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