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一桶金
作者:竹筍君      更新:2022-06-28 12:27      字數:3605
  第38章 、第一桶金

    魚姐兒和慈姑打這天起, 就比往日親密許多。魚姐兒從前隻當隔壁小顧隻是個單純的美麗蘿卜頭,對他的喜愛那是出於天然的愛美心態,真要說起什麽革命友誼, 那是一點兒也沒有。

    她認為自己誌不在小孩群,少說也得跟十六七歲上的少年少女作堆耍才算符合身份。

    慈姑倒是喜歡跟魚姐兒耍, 倘若巷子裏有一個能玩得來的男孩子,他估計自己也許可能或許也會馬不停蹄地奔向新的快活林。

    但從那一道落日起, 從夏姐兒被李氏提起來揍得直喊爹起, 這些嘈雜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最終形成了一句話共同藏在兩人心底的話兒——我們有了共同的秘密,從此就是彼此可以交付後背的朋友了。

    話兒說起來梆梆響,但張知魚和顧慈依然還是不喜歡讀律書的, 兩人得了閑見天捧著竹簡讓夏姐兒打前鋒,召集一批孩子在張家前院兒挨個教他們念書, 看看能不能發掘出一位律法天才推他上位——敗家子慈姑拍著胸脯保證過他家有的是錢, 供兩個孩子念書不成問題。

    當然這話兒是兩人私下悄悄說的,不然整個巷子的孩子都得被家裏送到張家來排隊試機緣。

    找了一圈兒後,巷子裏的小孩遠遠的看著他們就躲開了,死活不再上門去——這種認字遊戲太無聊了,還沒有掏螞蟻窩好玩。

    這樣魚姐兒和慈姑就不得不承認恐怕整個竹枝巷子的希望還得落在自個兒身上,這得多恐怖?兩人趕緊又打了主意預備著盡快去外邊交個厲害的朋友。

    當然他們也很知道,要交朋友得自己有本事才行,所以都越加努力地學習起來。

    顧慈在家已經纏著娘親請了夫子, 每日來家裏教書,老頭子胡子白花花的, 外頭人也不會說什麽閑言碎語。

    魚姐兒也更加用心地醫治自己唯一的病人——桂花, 隔三差五就帶著針袋去萬家。

    如此日子一晃便到了三月初, 南水縣已經一片溶溶春色,竹枝巷子裏被孩子們拔得光禿禿的花草又已經含苞待放,在這片春色中,張家小魚穿了娘新給她做的嫩黃色春衫,背著阿公買的小藥箱往萬家走。

    桂花已經跟冬天時大不一樣了,又瘦又小的黃毛丫頭,也沒好酒好菜地養著,身子骨兒卻眼見著跟初春的嫩筍似的一天一個樣兒。如今跟隻比尋常十歲的孩子矮一點兒。

    張知魚熟練地在背上給桂花下了針,“這不怎麽要緊,現在我紮針你都不困了,說明身體已經養得很好,這套針對你已經沒什麽用,從明兒起我就不來了。”

    桂花高興得都快哭了,合了衣裳看魚姐兒道:“那我以後還能長高嗎?”

    “當然了,你現在不是還在長嗎?隻要你按我說的做,多出門動一動,還能長得高些。”

    張知魚見著她如今的模樣也很開心,這可是她頭一個病人呢,而且是治好了的。

    回家路上不免就哼著歌兒,顯得跟夏姐兒一樣不著調。坐在巷子裏剝春筍,打算中午做油悶醬筍的街坊們看見她小小一個孩子已經開始走街串巷地給人紮針,就笑著打招呼:“魚姐兒又去給誰家孩子看病?是桂花吧?”

    張知魚微微一笑,並不搭話,這會兒子回了話,那就有數不清的疑問等著她了。但若一開始就不回話兒,大人就隻會當孩子靦腆,不肯多為難了。

    果然幾個婦人見她如此,也不再追問,隻覺著自個兒也把著了脈,等魚姐兒走遠了,互相使了個眼色又嘰嘰呱呱聊起來。

    “桂花這些日子躥高了一大截,身子骨看著也好了很多。”

    “誰說不是,我還當這孩子活不長了,哪知道被魚姐兒還給紮好了。”

    其中一個婦人拍幹淨手上的筍毛悄聲兒道:“豈止是桂花,就咱們巷子裏的孩子,都有人帶到張家去讓魚姐兒紮過,聽說效果還不錯。”

    這說的是小毛娘,大家都知道這事兒。

    小毛娘也在裏頭,這是專點她開腔呐,前些天小毛臭美換了裙子,晚上就有些起熱,她帶著孩子連夜拍開張家的門後就是魚姐兒治的。

    張阿公有心讓孫女的手藝揚點兒小名,便讓她去紮針,孩子老吃藥其實對身體也不好。

    不成想三文錢的針,就跟張阿公收的問診費一樣兒,但張老大夫還得開藥呢,那花的錢就多了,魚姐兒紮了一套針下來,小毛卻隻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就好了起來。

    小毛娘也願意跟人說這事兒,都是一起做活聊天的鄰居,真有省錢的法子大家也不會互相瞞著:“我家小毛前兒就是魚姐兒紮好的,才三文錢,倒比找張大夫劃算些。”

    這話兒就漸漸在竹枝巷子裏傳了來,雖也有許多人家不信,但由不得他們不信,桂花這個活招牌如今日日都在巷子裏到處蹦躂呐。

    不是跳繩就是踢毽子,往日這孩子哪有這樣的精力,哪天不是病病歪歪靠在家裏做活兒?如今臉也紅了,身子也抽條了,人精神得跟萬家嫂子還在似的。

    誰不知道萬家這小閨女自從被純氏磋磨得病了就沒去過張家,都是魚姐兒背著藥箱來的!

    逐漸便有周圍的人家攜了孩子來試一試。

    春日換季孩子們多多少少都有些小毛病,三文錢能治好的,也不去買那十幾二十文的苦藥回來熬,省下的錢給孩子買個麻團甜嘴也是好的。

    紮針也是件辛苦活兒,張知魚隻有一套針,所以一個病人得花去她一刻鍾功夫,這個診費對於她的付出實際上並不成正比。

    但三文錢的紮針費是張阿公定的。

    桂花身子漸好,還是張阿公是頭一個發現的,那日他從保和堂回來,路上遇見桂花在貨郎攤子上買油,險些沒認出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桂花。

    他心裏當然知道老胡大夫留下的方子能做到什麽樣兒。上限如此,再好的手上功夫那也沒用。

    回了家便又喚了魚姐兒細問。

    如今桂花身子都好了,張知魚已經不擔心阿公不讓她給桂花紮自己的針了,甚至有顧家做掩護,她連自己會的另一個針方也不打算瞞著阿公,隻是還沒有好時機能說而已。

    張阿公讓她指著小木人重新點了點穴位,發現這孩子悄不聲兒地就學了這麽些東西,樂得晚上多吃了大半碗飯,鬧得最後起夜去吃保胃丸,好懸又差點兒挨老婆子一頓罵。

    即便如此,張阿公在保和堂一連幾天那都是喜上眉梢,滿麵紅光,趙掌櫃見了抽了個沒人的空兒問:“可是你家大郎又有喜了?”

    張阿公一下兒就苦了臉,摸著胡子擺擺手:“有什麽喜?魚姐兒如今學了些針,我正愁怎麽給她定價呢?”

    趙掌櫃很知人事,便隨口一誇:“這麽點大的孩子都開始賣錢了?”看來天資不淺,說不得往後也能跟王嬸子一樣兒做個絕好的繡娘。

    隻後半句還沒說出來,張阿公就接了話:“哪敢說什麽天份,隻要她能把竹枝巷子的小孩兒身體調理得好一點兒就算藥祖保佑了。”

    趙掌櫃赫然反應過來魚姐兒的是什麽針,默默地看著一臉愁苦之色的張阿公,想起還在河裏釣蝦的兒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張阿公依然沒空注意老東家的神色,他心裏還有操不完的心呐!

    五文太貴,三文會不會好些?

    經過張阿公縝密地思考,如今魚姐兒給小孩紮一套針隻收三文錢。

    張阿公道:“咱們是街坊,不能收貴了,貴了以後咱們家不好做人,其他巷子的人窮人家不要超過五文錢。”

    張知魚雖立誌今生都為老百姓看病,但她還想著治個大官兒,張口就道:“那大官兒來了怎麽辦?”

    張阿公還在擔心就這五文錢也不知這孩子多少時日才能賺了來,下意識就說了老胡大夫當年跟他說的話兒:“看著有錢的你往上加兩個零,再有錢再加,你要少了人家不能信你。”

    張知魚又一次被阿公深深震住了,這塊老薑和慈姑這截小辣椒簡直可以並稱竹枝巷雙煞——專煞有錢官兒。

    也是從那天起,魚姐兒逐漸賺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本來她想過許多主意怎麽賺錢,賣關東煮,賣奶油麵包、繡花兒……但這些不是以她技不如人失敗,就是以壓根兒沒有實現的條件告終。

    但到今天為止,她已經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三十文錢,捧著手上這三十文,張知魚幾乎笑得要栽到桌子底下去了,這是她憑借自己的本事治好了病人換來的。

    張阿公在旁邊看得也樂嗬嗬的,現在他專在小藥房隔了道屏風讓魚姐兒給人紮針,本來他還打算讓魚姐兒試著寫方子,街坊們也由得魚姐兒去摸去問,末了即使張阿公點頭,大家也得讓他重開了方子。

    他們還不是很相信魚姐兒能開藥。聽說學醫得十年,魚姐兒才學了多少時候?但紮針就不一樣了,這可是南水縣!一般有天分的女孩子學個一年半載針線上也能很好看了,隔行如隔山,但萬變不離其宗,都是針嘛,男人就是沒有女人會做,再老的歲數也很有可能打不過七八歲的小女娃,所以大家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即使還隻能給身子不太舒服,還用不著吃藥的孩子紮針,魚姐兒也已經很滿足了,整個人都不知疲倦似的,每日早出晚歸,興高采烈地四處串門給人摸脈。

    等她從這份喜悅裏冷靜下來,才發現已經是三月底,顧慈生辰將近,梅姐兒也已經相看了好幾戶人家,甚至家裏已經隱隱有了人選。

    市井門戶,都是早定晚嫁,十三四歲開始說親,待得三四年,十六七才發嫁。再疼孩子的人家也不會把女孩子留過十八,那就成老姑娘了。

    所以滿打滿算梅姐兒能待在家裏的時間也不過隻剩三年,魚姐兒格外喜歡這個溫柔的大姑,故此收了些心神,把目光放回家中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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