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泡泡：媽媽有新車了

  　　男人坐在三輪車的駕駛座，身高腿長的他，襯得整個車都逼仄。

  　　簡寧走近，看見他皺眉，“怎麽不叫醒我？”

  　　“太早了嘛，”簡寧抿唇，本來覺得理直氣壯，被他逼問反倒有點心虛。

  　　“怕你有起床氣。”

  　　俞淵眯眸，“你不叫醒我，我醒來沒有看見你，就有。”

  　　自以為是委婉表露感情的話，聽在簡寧耳裏，她恍然大悟。

  　　她伸手指著後麵，“我剛洗漱完，所以你沒刷牙沒洗臉吧？快去！我等你！”

  　　俞淵咬牙：“……好。”

  　　他往裏走，突然想到什麽，轉身，深邃眼神裏有逼迫的看著簡寧。

  　　“你要是敢偷偷一個人開車走，你一定會後悔。”

  　　簡寧心沉下去：“……知道了。”

  　　害，男人，黏人。

  　　俞淵洗漱完出來，夫妻倆開著三輪車出發。

  　　劉山鎮除了向家村吳家村外，還有好幾個村落，簡寧打算今天大致收一遍，也算是踩點。

  　　她上輩子什麽都經曆過了，所以現在一點都不怕丟臉什麽的，開口便是喊。

  　　“收破爛來了！廢銅爛鐵、書本報紙、啤酒瓶子、塑料瓶子、不保暖棉絮……可以換日用品啦！換新碗盆，新雨衣，新毛巾……”

  　　俞淵還要臉，他試圖喊，但喊不出來，耳朵都給他急紅。

  　　簡寧看著就直笑，“哈哈哈！”

  　　俞淵無奈看著她，給她遞上水，潤潤喉。

  　　但這樣叫喊，他們的生意還不錯。

  　　主要有很多村民不想背著破爛去鎮上和鄉裏，就都囤在家，等有機會一次性拖去，或者等人來收。

  　　但一般來家裏收的，價格偏低，簡寧他們價格合理，還能直接換日用品，免得上街買，他們怎麽能不心動？

  　　一個上午，三輪車後車廂由空蕩蕩到滿，簡寧喊得口幹舌燥，俞淵額頭亦是大汗淋漓。

  　　“快十二點了，我們回家吧。”簡寧聲音都有點嘶啞了。

  　　俞淵點頭，驅車往回開，簡寧突然想到什麽，咕噥，“得買個喇叭，不知道現在有好點的賣不。”

  　　“有，買。”俞淵心疼壞了，早就列上日程。

  　　不僅要買喇叭，還要回去問問爸媽，煮點什麽湯潤喉，寧寧自從認真撿垃圾，每天說話都說個不停。

  　　正這時，前方路邊有一堆村民們扔的垃圾。

  　　簡寧本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拉拉俞淵手臂，“俞哥，停一下。”

  　　“恩。”

  　　車子停下，兩人戴上口罩、帽子、手套，拎著把長鉗子去翻找。

  　　突然，簡寧看見一個東西，她蹲下，細細觀察。

  　　這是一個奇形怪狀的青銅大罐。

  　　罐子表麵鏽跡斑斑，形狀也是非常怪異，上邊呈圓形而下方則為正方形，罐子頂端還有一個圓形的窄開口。

  　　這……

  　　“俞哥。”簡寧喊俞淵，“你看這個尿壺，是不是青銅？”

  　　青銅罐在後麵是很值錢的，據說一隻隨便都是上萬價。

  　　不過確實很像個尿壺。

  　　簡寧隨口一說，俞淵本來都要彎腰，突然不想靠近。

  　　他輕咳一聲，“我分辨不來，先帶回家吧。”

  　　“好。”

  　　簡寧答應，拿出一塊布，鉗子把尿壺扔裏麵，簡單包好，放車上。

  　　除此之外，這堆垃圾裏撿到幾把廢舊的農具，還有被砍掉後要死不活的月季花樹枝。

  　　簡寧撿兩根放在後車廂，笑眯眯，“這個帶回去，我能養活。”

  　　見狀，俞淵想到什麽，揚起唇，“你喜歡花的話，吳迪家……”

  　　話還沒說完，路盡頭突然傳來極大的說話聲。

  　　很快，有一男一女出現在兩人麵前。

  　　好巧不巧，不是別人，正是昨天在學校，和謝天三筒四條起爭執的壯壯父母。

  　　向春香和她的丈夫何大力。

  　　何大力挑著兩擔豆腐，顯然是去走鄉串巷的賣豆腐，但剩下許多沒賣完，兩人正邊走邊吵嚷著什麽。

  　　見到俞淵和簡寧，夫妻倆愣兩秒，簡寧還沒反應。

  　　就見中年女人極其鄙視的抬著下巴，“哼，你們到這撿垃圾啊。”

  　　瞬間，簡寧想起昨天飯桌上謝天、三筒、四條一唱一和跟他們講發生什麽事，明白了。

  　　她麵不改色的接話，“哦，春香大姐，你們去哪賣豆腐給別人吃呢。”

  　　“你！”向春香很忌諱，她瞪簡寧，“你非要和我過不去是吧？”

  　　說賣豆腐就說賣豆腐，為什麽非要說給別人吃，那就像別人要吃她豆腐！

  　　簡寧望一眼天，輕嗤一聲，“怪不得天晴了，原來是你給我整無語了！

  　　搞清楚，分明是你先開口挑釁，現在成我和你過不去了？看來你要是摔一跤，老天都和你過不去，

  　　你賣豆腐要是不發財，你家祖宗八代都和你過不去！”

  　　向春香完全說不過她，她快要氣死了！

  　　她臉漲紅，正要發怒，何大力連忙拉她，“別吵了，趕緊走吧，你不嫌丟臉啊！”

  　　“丟尼瑪！”向春香氣得都快蹦起來了，她瞪簡寧。

  　　“簡寧，你親生爸媽現在在家裏急得焦頭爛額，你不幫點忙反而在這罵我，你不嫌丟臉！？你走著瞧，我話放在這，遲早你們一家人都要去蹲監獄！”

  　　喊完，她推何大力一把就往前走，邊走邊恨恨道。

  　　“老娘說不賣豆腐，去承包種棉花你不幹！

  　　賣豆腐不賺錢還被人嘲笑，你現在看見了吧！什麽玩意，從隔壁出來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何大力趕緊挑著豆腐追上去。

  　　留下的簡寧和俞淵麵麵相覷。

  　　簡寧有點摸不著頭腦，“向家人急什麽？和我有什麽關係？”

  　　俞淵深邃的厲眸掠過一道深意，“沒打聽。”

  　　“也沒什麽必要打聽，”簡寧擺擺手，突然道。

  　　“而且他們說要去種棉花？很辛苦吧？”

  　　俞淵點頭，“恩。”

  　　種棉花基本相當於是種莊稼，靠天吃飯。

  　　而且吧，這玩意種的人不多，種出來了還得找人賣出去。

  　　“還不如我們撿垃圾呢。”簡寧竟有點小驕傲。

  　　“看我們撿到的那尿壺，無本買賣，要真是青銅器，我們不得賺翻了？”

  　　俞淵：“……恩。”其實真不一定是尿壺，叫這名，真的仿佛有那味了。

  　　不過他還沒說出這話，簡寧先上車，催他，“走吧走吧，回家了。”

  　　俞淵眼底掠過一絲挫敗，妥協點頭，“好。”

  　　————

  　　快十一點時，兩人終於回到家，泡泡立刻迎接出來，捧著加了糖的白開水和帕子，遞給勞累一上午的爸爸媽媽。

  　　簡寧擦完手才揉揉她毛茸茸的腦袋，親親她的肉肉臉，“泡泡真乖，泡泡怎麽能這麽乖呢~”

  　　泡泡覺得臉癢酥酥的，往媽媽懷裏鑽，想躲過去。

  　　母女倆笑鬧，俞淵在一邊勾著唇笑。

  　　吃完午飯，休息完，下午時間，簡寧和俞淵便開始整理上午收到的東西。

  　　這兩天收到的，塑料瓶啤酒瓶玻璃瓶、不保暖棉絮、廢舊暖水瓶、紙殼書報紙這四類占大頭，剩下小部分是廢銅爛鐵、衣物等等。

  　　簡寧和俞淵商量，“瓶子拖去顧廠長那邊，暖水瓶拖去西部暖瓶廠，能裝一車，回下本了。”

  　　“恩。”俞淵完全聽她的，“什麽時候去告訴我，我來裝到車上。”

  　　簡寧有些遲疑，“我想晚點就拖，但還要去接孩子們放學……”

  　　讓孩子們走回來，她心疼孩子們。

  　　裝車，先拖去鎮上再回來，還得洗車，怕來不及接人。

  　　要是有兩個三輪車就好了。

  　　簡寧正如此想，突然，隻聽遠處傳來車子駛近的聲音。

  　　夫妻倆一抬頭，就見熟悉的吳迪坐在駕駛座上，開著一輛紅白相間的三輪車，‘突突’而來！

  　　吳迪臉上笑容極其燦爛，還沒停車就大喊。

  　　“哥，嫂子！這是我給你們淘來的車！爽不爽，酷不酷，拽不拽！”

  　　俞淵一眼橫過去，吳迪快速停下，乖乖過來。

  　　這時，簡寧已經走上前觀察了，她滿眼驚訝，“是新的嗎？我們不是要個二手的嗎？這個好新，聲音聽起來也很不一樣……”

  　　“不是新的！”吳迪連忙上前解釋。

  　　“嫂子，這個啊，看起來新的原因是重新上過紅漆，輪胎啊，鐵啊那些全部清理過，聲音聽起來不一樣，是加錢多安了一組儀器，總之，踩起來不那麽費力，速度也可以更快一點！”

  　　踩起來不那麽費力，這優點是真不錯。

  　　因為他們原來的三輪車每次多拖點東西，就得廢老大勁，哼哧哼哧的踩得跟頭老牛似的。

  　　不過……

  　　簡寧四處打量一遍，摸著有質感的車身，側目問吳迪，“很貴吧？多少錢，我給你。”

  　　吳迪看一眼俞淵，摸摸頭，“嘿嘿，哥給我了，嫂子你要是非想給我，也不是不……”

  　　“吳迪。”俞淵清冷兩字，吳迪立刻打住，改變話語，“你非要給我，我也不可能接！我吳迪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小人！”

  　　話說得那叫一個正氣凜然。

  　　簡寧都笑了，她拍拍車身，“那晚上留下來吃飯吧，今晚我們炸酥肉吃。”

  　　“好啊！”吳迪摸摸肚子，饞得口水都快流下來。

  　　“我媽回娘家看外婆去了，我這三天都在街上吃的麵條，肉，我想吃肉……”

  　　不經意間對上俞淵冷漠的眼神，吳迪又是一激靈。

  　　哎。

  　　饞肉，也不行嗎？！

  　　孤家寡人真是太難了。

  　　他忙咳嗽兩聲，“嫂子，來，試著開一下吧，看看新車的牛逼！”

  　　“好啊。”

  　　接下來，簡平安和寧雨也出來看簡寧開新車，別說，對力度的控製，還真是個學問。

  　　院子裏熱熱鬧鬧的。

  　　之後到時間了，簡寧開新車去接孩子們。

  　　而俞淵開舊車，載著後車廂的瓶瓶罐罐和吳迪一起去兩個廠，回本。

  　　與簡寧在旁邊相比，吳迪在旁邊，俞淵跟不要錢似的放冷氣。

  　　吳迪感覺，比他平時還要更冷些。

  　　他一隻手握緊車上的扶手，一隻手抱緊自己，哭唧唧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