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魏若提前問過薑嬤嬤的意思, 是否願意留在國公府。

  　　薑嬤嬤知道後在心裏盤算了一番，她如果仍舊回宮的話在宮裏做的再好也比不上主子娘娘們麵前的貼身嬤嬤，況且宮規森嚴, 誰也不知道哪天犯了什麽忌諱就丟了命去。

  　　而她跟魏若身邊的話就不一樣了，魏若身邊並沒有老練的嬤嬤，如她跟了魏若並會受其重視, 這是其一。

  　　其二就是薑嬤嬤想收養個幹女兒將來招贅, 她總不能伺候人一輩子, 若是在宮裏的話她也不敢有這個想頭, 可如果在國公府的話, 等到了年紀她就可以放出去了。

  　　這麽一想薑嬤嬤自然十分的願意, 她去和魏若說了自己的想法。

  　　魏若聽到她說別的不求，等到了伺候不動夫人的時候，夫人幫她收養個幹女兒伺候就行了的時候便笑著答應了。

  　　皇貴妃本就心疼女兒辛苦，聽說女兒想要討要薑嬤嬤幫著管家自然沒有不願意的, 聽女兒說起薑嬤嬤的請求後，她也在心裏盤算了起來。

  　　薑嬤嬤今年還不到四十歲, 按著她現在的年齡，在國公府中再做個二十年自是沒問題。

  　　二十年後外孫們也都娶媳婦了, 女兒身上的擔子也輕了一些。

  　　這麽一想，皇貴妃就更願意了。

  　　她一麵讓陳雲去一趟內務府將薑嬤嬤的宮籍給消了, 一麵讓人傳薑嬤嬤進宮敲打了她一回後又賞賜了她一些東西。

  　　自此薑嬤嬤算是正式待在國公府了, 而或許是因為心中有了想頭的緣故，她做事更加的盡心盡力，倒讓魏若省了不少心。

  　　魏若見家事有薑嬤嬤幫忙協助, 清姐兒和寒姐兒的婚事也在按部就班的準備, 便抽時間帶著毅哥兒去了王芳家。

  　　王芳的家租賃在了城西, 這一代住的都是些科舉考試的士子們。

  　　王芳的家和她的人一樣十分的整潔幹淨。

  　　魏若見狀便讚道：“姐姐還是和以前一樣愛趕緊。”

  　　王芳卻看向了毅哥兒：“不知這個哥兒是恒哥兒還是毅哥兒？”

  　　魏若就笑：“這是毅哥兒。”

  　　王芳又讓隨姐兒和她的兩個兒子出來見客。

  　　王芳的兩個兒子長的並不十分像她，魏若猜他們應該比較像父親。

  　　兩人依次給了各自的孩子見麵禮之後，便讓孩子們出去玩去了。

  　　魏若就對王芳道：“姐姐也太客氣了，幹嘛還要給她們見麵禮？”

  　　魏若指的是恒哥兒幾個沒來，可王芳卻給了他們見麵禮的事。

  　　王芳就笑：“小孩子嘛，要是隻給了毅哥兒，其他的孩子們回去吃醋可怎麽辦？”

  　　魏若聞言就笑了起來。

  　　兩人坐在一起聊了好久，魏若覺得自己仿似回到了年少時光似的。

  　　說了一會兒話後，王芳似是有些猶豫。

  　　“怎麽了？”魏若見狀問王芳。

  　　王芳想了想道：“我們在路上的時候正好經過徽南。”

  　　她一提到徽南，魏若就沉默了。

  　　她外祖母就在徽南。

  　　“你看外祖母身子可還好？”魏若艱難的問王芳。

  　　王芳想了想道：“瞧著很是硬朗，那天中午我們去的時候，她正在菜園子裏摘菜，我們看她走路還很靈便。”

  　　魏若聞言沉默。

  　　外祖父去世後，外祖母原本想在京中居住的，隻是後來母親進宮，她一方麵生氣母親，一方麵不堪周圍的流言蜚語便極力要回老家。

  　　母親和陛下都不想讓外祖母回去，可外祖母執意要回去。

  　　陛下原本想在外祖父的原籍給她買座房子，可外祖母卻不願意去住，陛下賞給外祖母的金銀，她也全都丟出來了。

  　　陛下見狀隻得罷了，他讓內侍去尋徽南巡撫，告訴徽南巡撫要看顧好外祖母。

  　　徽南巡撫自然對魏若的外祖母很是盡心，不僅讓自家夫人時常上門看望外祖母，還單派了一隊侍衛隱在外祖母家保護她。

  　　那些侍衛每日都會將外祖母每日見了什麽，做了什麽寫下來呈給徽南巡撫，再由徽南巡撫呈給陛下。

  　　外祖母一開始回去的時候，母親很是不放心，但她見徽南巡撫照顧外祖母盡心，又能從信上得知外祖母每日的近況，便也漸漸對外祖母放心。

  　　王芳見魏若沉默，猶豫了一下後不知道好不好說出接下來的話。

  　　“姐姐可是有話要說？”魏若見狀主動問道。

  　　王芳便道：“我們臨走的時候，老夫人讓我看一看恒哥兒幾個長什麽樣，說要是可以的話就將他們的模樣寫下來告訴她。”

  　　魏若聞言鼻子一酸。

  　　王芳沒注意到她的神色，繼續道：“老夫人讓我不要告訴你這件事，可我想著她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這些事還是要告訴你們知道才是。”

  　　魏若強忍著心酸道：“姐姐不用多說，我明白的。你盡管給外祖母寫信，這事我知道怎麽辦。”

  　　王芳這才放心。

  　　魏若聽王芳說完後，心裏便記掛著外祖母有些坐不下去了。

  　　她又和王芳聊了一會兒後便要告辭。

  　　王芳明白她的心思，自然也不留她。

  　　魏若同王芳說了句，現在家裏事多，等日後下了帖子請姐姐做客後便離開了這裏。

  　　王芳把給恒哥兒幾個的見麵禮給了毅哥兒後便送她們出門了。

  　　回府後，魏若讓毅哥兒去找恒哥兒他們，她站在廊下看毅哥兒出門後便問春蘭：“咱們這個月派到徽南的人還是月底出發嗎？”

  　　春蘭聞言便道：“是的，不過今年咱們莊子上種的西瓜長的好，我就讓他們晚點走，一並送到何大人家。”

  　　春蘭所說的何大人就是徽南巡撫。

  　　魏若對外祖母秦老夫人很有感情，自然不能看著老人家獨自一個人，可她派人去外祖母家幾次，外祖母都不肯要她的東西。

  　　魏若隻好將東西送到何大人家，再由何夫人帶給秦老夫人。

  　　她送過去的東西都是些吃食，秦老夫人倒也沒懷疑。

  　　魏若聽完後便去找了雲氏。

  　　雲氏聽她說完後笑道：“若是要畫少爺和姑娘們倒也簡單，隻是需要點時間。”

  　　魏若笑道：“這個倒也不急，月底之前可以出來嗎？”

  　　雲氏估摸了一下時間覺得雖說有些趕，但也能完成，便笑著應了。

  　　魏若笑著向雲氏道謝，又將帶來的布匹、首飾等物留在這裏後便先回去了。

  　　如此過了幾天，等雲氏的畫像畫好後，魏若便讓人一並送往徽南，然後她就開始等徽南的消息。

  　　但徽南和京城相距甚遠，消息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傳來的，魏若隻好先處理家事，照顧孩子們。

  　　她在教孩子們描紅的時候，發現了潤姐兒的一個問題。

  　　她就發現潤姐兒的注意力不夠集中。

  　　於是她就開始想法子訓練潤姐兒的注意力。

  　　李浩淼聽說後就說他現在暫時沒什麽事，他可以帶潤姐兒去前院描紅。

  　　魏若聽完不是不驚訝的。

  　　她覺得這次潤姐兒生病給李浩淼帶來的改變是巨大的。

  　　如同這個時代的所有男子一樣，以往他白日裏都是待在前院的，從來不回後宅。

  　　隻在晚間才會回來後宅休息。

  　　但或許是為了能夠讓潤姐兒不再害怕他，李浩淼現在早上起床之後並不會直接去前院了。

  　　他會在這裏等到潤姐兒和橙姐兒起床，陪他們吃完早飯後再去前院，有時還會在中午也回來找她們用午膳。

  　　時間久了，兩個孩子都對他比之從前親密了。

  　　魏若想了想覺得他帶潤姐兒過去也是可以的便笑著同意了。

  　　於是李浩淼開始帶著潤姐兒去前院，盯著她描紅。

  　　但是這樣一來橙姐兒就吃醋了，在李浩淼又一次將潤姐兒帶到前院去之後，橙姐兒略帶著些不高興的問魏若：“娘，為什麽爹隻帶姐姐不帶我？”

  　　魏若還真被她問住了，她總不能說因為你姐姐她坐不住，他們擔心把你和你姐姐放在一起啟蒙，你也會被她帶的坐不住吧。

  　　魏若隻好哄她：“你們要是都走了誰陪娘呢？讓姐姐去陪爹，你陪娘吧。”

  　　但橙姐兒卻不是那麽好哄的，她認真的對母親道：“可以我和姐姐輪換著來，不能總是讓我陪娘。”

  　　魏若聞言隻好道：“那等爹回來了，娘和他說一下。”

  　　橙姐兒點頭答應了，但她到底有些不開心。

  　　下午到老太君那裏的時候，她還有些悶悶不樂的。

  　　“橙姐兒這是怎麽了？”老太君見狀悄聲問魏若。

  　　魏若便把她早上的話學給老太君和老夫人等人聽了。

  　　眾人啞然失笑。

  　　老夫人就把橙姐兒抱在懷裏道：“是你爹的不是，怎麽能不帶我們橙姐兒隻帶潤姐兒呢。”

  　　老太君也道：“好孩子，你別生氣，你姐姐前段時間生病了，你爹才會多關心她一點。等他待會兒過來了，曾祖母會說他的。”

  　　五夫人也抱著勇哥兒走到橙姐兒麵前，笑著對她道：“橙姐兒和弟弟玩吧，你四弟現在可喜歡和你們玩了。”

  　　七夫人也拉著芸姐兒過來，說帶她和芸姐兒出去跳跳百索。

  　　橙姐兒原本不高興，但見眾人都來哄她，便又開心了起來。

  　　老太君和老夫人見狀便說要小丫鬟們帶著橙姐兒到院子裏教她跳百索。

  　　自有伶俐的丫鬟出去準備。

  　　橙姐兒從來沒有跳過百索，李嬤嬤找來的那幾個小丫鬟又是跳百索的高手。

  　　她們或是前後擺跳，或是前後交叉擺跳，或是跑步快跳，花樣繁多。

  　　橙姐兒看的目不轉睛，就連勇哥兒都在五夫人的懷裏不停的撲騰，似是也想去跟著跳。

  　　如此看了一番之後，橙姐兒便要也跟著跳。

  　　老太君和老夫人便命小丫鬟帶著她跳。

  　　那小丫鬟也是伶俐的，知道她年紀小，跳不太高也跳不太快。

  　　她便控製著搖繩的速度。

  　　橙姐兒就這麽跟著她小步慢跳竟然也跳了好幾十下。

  　　老太君和老夫人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別提有多高興了。

  　　一時又有清姐兒和寒姐兒等人紛紛來了，她們看到橙姐兒和丫鬟們在跳百索也來了興趣，便讓丫鬟們在那搖繩。

  　　幾個孩子在那輪番跳起了百索。

  　　老太君和老夫人樂得見她們玩。

  　　兩位老人家讓人把椅子搬到了廊下，一邊看孩子們玩百索，一邊在那兒閑話。

  　　五夫人讓奶娘抱著勇哥兒看姐姐們玩百索，她自己則和魏若一起去花廳看著丫鬟們擺飯。

  　　七夫人則站在院子裏盯著丫鬟們，以防她們不盡心傷到了孩子們。

  　　孩子們玩的正盡興的時候，李浩淼兄弟連同恒哥兒、潤姐兒等人也過來了。

  　　潤姐兒平日裏都隻在前院待一上午，李浩淼會在用午膳前將她送回後宅。

  　　今日恒哥兒和毅哥兒沒去宮中，兩人從校場回來後見喵喵在在院子裏跳來跳去的便陪著它玩了一會兒。

  　　潤姐兒出來後便也跟著玩了一會兒，然後她就不想走了。

  　　李浩淼見狀也不勉強她，讓人通知了魏若一聲後便留她在前院用午膳歇午覺了。

  　　恒哥兒和毅哥兒先進門的，他們看到姐姐和表姑們在玩百索也加入了進來。

  　　潤姐兒和橙姐兒差不多年紀，她隻能同妹妹一樣跟著丫鬟們跳百索，還做不到像姐姐和表姑們那樣換著花樣跳。

  　　她就跑到老太君和老夫人身邊也讓她們給她找個丫鬟帶著她一起跳。

  　　原本跟在她身後的喵喵卻幾步跳到了寒姐兒等人身邊，它也不像眾人那樣排隊，而是趁著清姐兒跳的時候也跟著跳了起來。

  　　眾人隻見一隻猩猩幼崽跟著清姐兒在那跳百索。

  　　清姐兒肚子都快要笑疼了，她不由得停了下來。

  　　搖繩的小丫鬟們也跟著停了下來。

  　　喵喵不明白她們怎麽不搖了，見她們停了下來便又跳到丫鬟們身邊，先是抱著她們的大腿搖了兩下，然後又用手指著繩子。

  　　眾人看了就都笑了起來。

  　　橙姐兒也停下了動作扭頭看喵喵。

  　　潤姐兒原本在求老太君和老夫人讓丫鬟帶她跳百索，看到這裏也不跳了，而是蹬蹬蹬的跑到喵喵身邊。

  　　那邊喵喵見它指了指繩子後丫鬟們不僅不搖繩還在那彎著腰笑以為她們不明白它的意思，便又指了指繩子。

  　　丫鬟們就又笑了起來。

  　　喵喵一臉困惑的看著它。

  　　老太君見狀笑道：“它想跳你們就要起來吧。”

  　　潤姐兒也道：“是呀，姐姐快搖。”

  　　丫鬟們這才又搖了起來。

  　　喵喵又興奮的跳了起來。

  　　一時間眾人也不跳百索了，都站在那裏看著喵喵跳。

  　　喵喵本就擅長跳躍，丫鬟們又刻意跟著它的節奏搖繩，它越跳越起勁，一口氣跳了幾百下。

  　　大家的目光就都放在了喵喵身上，潤姐兒也一直為喵喵呐喊。

  　　就在眾人一片歡騰的時候，李浩淼卻有些頭疼。

  　　因為他發現他的小女兒不理他了。

  　　事情是這樣的，李浩淼兄弟們進來後先去廊下老太君和老夫人請安，然後五爺和七爺就去院子看孩子們跳百索。

  　　李浩淼見橙姐兒在院子站著便過去同她說話。

  　　哪知道橙姐兒原本看喵喵跳百索的時候還在笑，一看到李浩淼過來了便撅起了嘴。

  　　非但如此，她還氣呼呼的背對著李浩淼。

  　　李浩淼不解其意。

  　　老太君和老夫人卻是怎麽回事的，兩位老人家坐在廊下偷笑。

  　　七夫人也偷偷的捂著嘴笑。

  　　“你們在搞什麽鬼？”七爺見哥哥吃癟又見七夫人在那笑便知道這中間必有緣由的，於是他就問七夫人發生了什麽事。

  　　七夫人便如此這般的說了。

  　　七爺這下也掌不住笑了，五爺看到他笑也湊過來問是怎麽回事。

  　　七爺便如數的告訴了五爺。

  　　李浩淼見老太君等人看到橙姐兒不理他後都在那笑，更是一頭霧水。

  　　魏若和五夫人出來喊他們吃飯的時候，他就悄聲問魏若橙姐兒是怎麽了。

  　　魏若便如此這般那般的告訴了他。

  　　李浩淼大為頭疼。

  　　魏若卻偷笑著走了。

  　　兩個女兒都不好哄，又都得哄，發正她是不管了，就讓李浩淼自己頭疼去吧。

  　　從老太君那裏用完膳回來後，就連恒哥兒和毅哥兒都察覺到了橙姐兒對父親的冷淡。

  　　兩個男孩現在每隔幾天都會進宮去隨著上書房的先生讀一天書，又要在校場練武，同妹妹們的交流比以前少了許多。

  　　他們知道橙姐兒為什麽生氣後，衝著父親遞了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後就笑著跑了。

  　　魏若當沒看到李浩淼的無助似的，她泰然自若的吩咐奶娘和丫鬟們帶兩個孩子和喵喵去洗澡。

  　　眾人走後，李浩淼一把將魏若拉進了懷裏，他點著魏若的鼻子道：“誠心看我笑話是吧？”

  　　魏若掌不住笑了。

  　　“誰讓你帶潤姐兒去前麵不帶橙姐兒？”笑過之後，魏若調侃李浩淼。

  　　李浩淼苦笑道：“我不是想著帶不了兩個女孩嗎？”

  　　魏若看到他愁眉苦臉的樣子，想到他馳騁沙場的模樣，又忍不住笑了。

  　　李浩淼看她隻管看他笑話，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他恨恨的咬了一口魏若的嘴唇。

  　　魏若哎呦了一聲。

  　　李浩淼聽到聲音眸色漸深，他再度低頭親了上去。

  　　等到兩人分開的時候均已有些氣喘嘻嘻。

  　　李浩淼已來了興致，但他還想著橙姐兒的事便深呼吸了幾下，然後問魏若：“橙姐兒的事情要怎麽辦才好啊？”

  　　魏若的衣服有些淩亂。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後同李浩淼建議道：“要不然你輪換著帶，一天帶潤姐兒一天帶橙姐兒？”

  　　李浩淼已經陪著潤姐兒習了幾天的字了。

  　　潤姐兒也從一開始的連一刻鍾都坐不住，到現在能連著描紅至少一刻鍾了。

  　　他擔心這樣一天盯她，一天不盯的會讓他這段時間的功夫全都白費了。

  　　再有就是之前他嚇到了潤姐兒，她對他就有些害怕。

  　　這幾日他對潤姐兒說話一直都是和風細雨的，潤姐兒才開始對他重新依賴起來，總不能在這個時候半途而廢吧。

  　　李浩淼想了想道：“不然我帶著她們兩個一起去前院？”

  　　“你不怕潤姐兒打擾橙姐兒了？”魏若問李浩淼。

  　　“可以在她們兩個中間隔一個屏風，把潤姐兒放在靠門的位置，她要是學不進去想出去玩了就讓她悄悄地出去和喵喵玩一會兒，這樣就不會打擾到橙姐兒了。”李浩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魏若想了想，覺得這樣也行，便道：“那好呀，不過你也要盯著橙姐兒玩一會兒不能讓她總在那裏描紅畫畫。”

  　　李浩淼欣然應了。

  　　於是橙姐兒和潤姐兒洗完澡過來的時候就聽父親說橙姐兒明天也跟著她們去前院。

  　　橙姐兒抿唇笑了起來。

  　　潤姐兒也歡呼了一聲，她高興的拉著橙姐兒的手道：“哥哥們明天還不進宮，等中午他們從校場回來了就可以帶著我們一起玩了。”

  　　橙姐兒聞言對明日的前院之旅更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