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作者:小晨潞      更新:2022-06-19 21:58      字數:3491
  第155章

    阮陵童入宮即為賢妃,先帝不在後,朱由卿登基,被封為賢太妃。也由長春宮遷至壽康宮。

    阮老夫人和阮陵寧坐馬車進宮後,先去景陽宮給皇後娘娘磕頭,然後在宮人的帶領下前往壽康宮。

    壽康宮為南北三進院落,東西配殿各三間。

    黃琉璃瓦,紅牆環繞。

    和以往進出長春宮的熱鬧不同,壽康宮總是安安靜靜的,給人過分寂寥的感覺。阮老夫人和阮陵寧從壽康宮正門進去,一路走來,各宮女和太監紛紛行禮。

    壽康宮正殿的東西梢間都設成了暖房,賢太妃就住在西梢間。

    阮老夫人和阮陵寧剛走到正殿的院子裏,一抬眼就看到朝陽公主正站在廊前等候著。

    這時候,朝陽公主也看到阮老夫人了。

    她緊走幾步,眼圈迅速紅了,一下子撲到了阮老夫人的懷裏,“外祖母,朝陽好想您。”

    “好孩子。”阮老夫人伸手拍了怕外孫女的後背,安撫她:“外祖母也想你啊。”

    阮陵寧則屈身給朝陽行禮,喚了聲,“公主殿下。”

    朝陽從阮老夫人的懷裏退出來,打量了阮陵寧幾眼,“我記得你……”

    她停頓了一下,微微抿唇,不太情願地:“小姨。”

    阮陵寧笑著應了。

    阮老夫人去拉朝陽公主的手,問她:“你母妃怎麽樣了?”

    “不大好。”自從見到阮老夫人,朝陽公主就一直憋在眼裏的淚水刷一下流了下來。

    她哽咽不止:“母妃病了有大半個月了,怎麽喝湯藥都不見好。太醫院的太醫都輪番過來診治了,也不頂用。”

    阮老夫人拿出帕子給外孫女擦眼淚,她的眼圈也紅了。

    倒是阮陵寧開口安慰倆人,“賢太妃福大命大,定然會安然無恙的。”

    朝陽公主平複了會心緒,領著阮老夫人和阮陵寧往西梢間走去。

    西梢間裏。

    阮陵童半躺在金絲楠木貴妃榻上,這麽熱的天氣,身上竟然還蓋著緞麵毛絨薄被,瘦削的臉上連個血色都沒有。哪裏還有往昔嬌豔的模樣,活脫脫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

    她半閉著眼睛,喘息淡到感覺不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死人。

    阮老夫人老淚縱橫。

    她站都要站不穩了,“我的兒,怎麽就到了這般田地?”有宮人到家裏報信時,她還以為是普通的風寒感冒……現在看來,卻是不同尋常的。

    阮陵童慢慢的睜開眼睛。

    她看到母親的到來,眼神裏似乎也有了光彩。她想自己坐起身,但是一連掙紮了幾下都沒有坐起來。

    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阮老夫人一把抓住女兒朝她伸過來的手,哭泣聲哽在喉嚨裏,“童姐兒,是母親。”

    “母親,您來了……”阮陵童喚來貼身的宮女,扶著她坐起身,還在腰間給她墊了錦繡緞麵的深綠色大迎枕。

    有宮女搬來圈椅,請了阮老夫人和阮陵寧坐下。

    “母親,您別哭……女兒沒事的。”阮陵童斷斷續續的。

    她和坐在一旁的阮陵寧說話,臉上掛著虛弱的笑:“幾個月不見寧姐兒,小模樣越發水靈了。”

    “多謝二姐姐誇獎。”阮陵寧的眼圈也紅了,“二姐姐也長的好看。”

    她上次見到阮陵童還是去年的冬天,那時的阮陵童保養的極好,都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看起來還像個三十多歲的美豔婦人。不過小半年的時間,她再見到阮陵童,竟恍若隔世一般。

    “我都老了……不好看了。”阮陵童看著自家那樣年青的小妹妹,就像是見到了年青時候的自己。

    她笑的和善,又同阮老夫人說話:“母親把寧姐兒教的真好,又天真又善良。”就像曾經的她一樣。

    阮老夫人扭臉去看身側的庶女,神情也柔和下來,“也是寧姐兒自己懂事聽話。”

    阮陵童同母親說了會閑話,吩咐女兒:“朝陽,領著你小姨在壽康宮裏逛一逛……”

    她一番話說出來總要歇息個幾次:“也讓宮人做些冰酥酪給你小姨吃。”

    “母妃,我想陪著您和外祖母。”朝陽公主是被阮陵童親手養大的,自然是懂阮陵童話裏的意思,不過是想把自己和阮陵寧支開,單獨和外祖母說會兒話。

    但是外祖母好容易來宮裏一趟,她也想多陪著外祖母一會兒。

    阮陵童沉下臉色,語氣也重了:“……朝陽,你乖一點。”

    朝陽公主到底不敢惹病重的母妃生氣,隻得帶著阮陵寧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西梢間。

    等女兒一走,阮陵童讓待在身邊伺候的宮人也都退下了。一時間,西梢間寂靜無聲,隻餘下母女倆人。

    “童姐兒?”阮老夫人疑惑的看向女兒。

    “母親,您聽我說。”阮陵童麵對阮老夫人,卻罕見的嚴肅起來,“……女兒的身體女兒自己知道,大概是不成了。我現在最放心不下的是我生的這三個孩子……”

    阮陵童大概是情緒太激動了,又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喘息的厲害,把阮老夫人都給嚇住了。

    阮老夫人拍拍女兒的手,不停的安撫她:“童姐兒,你不要著急,慢些說。”

    阮陵童閉了閉眼,好一會兒才開口:“母親,我這一輩子過的都算不得好。雖然也是嚐盡了世間的富貴榮華,卻也見了太多的髒東西,和別人勾心鬥角的算計了一輩子……先帝在世時還好,我好歹育有皇家子嗣……先帝不看生麵看佛麵,總會護著我一些。”

    她停頓了一下,接著往下說:“現在先帝也不在了,新帝……”

    阮陵童突然停下了,表情有一瞬間的慌張。很快的,她似乎又想起來坐在圈椅上的那人是自己此生最信任的母親。

    她用了隻有她們母女倆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新帝多疑,即使由原去了沙場,也從未對他放下過戒心。由檸年紀小,還好一些……現在最緊要的是朝陽,這孩子從小被先帝和我慣壞了,任性極了,若是嫁了人不被珍惜,怕是要苦上一輩子的。得趕緊給她找個靠譜的夫家趕緊嫁了。”

    阮老夫人被女兒說的話給震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又是心酸又是難受。

    宮裏的女人,有哪個能過得順心如意,不過都是表麵的風光,她都是知道的。卻又假裝不知道。她總覺得她的童姐兒機敏能幹,沒有什麽事情能難倒她……都說宮裏的孩子難養活,但是童姐兒卻好好的養了兩個皇子、一個公主,這不就是她的本事嗎?

    但是她這會兒親耳聽到女兒在宮裏的難處,心口就像被挖掉了一塊。

    “母親?”阮陵童看母親一直在發怔,問道:“您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我好好的。”阮老夫人反應過來,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她後悔沒有早早的關心照顧女兒,哪怕是聽她說一說她心裏的憋苦呢。

    阮陵童仔細打量了母親的臉色,確認她無事,才說了自己的打算:“……我想讓母親代我給二弟傳個話,讓他給由原寫一封信,囑咐由原永遠都不要回來京城。好好的在西北保重自己即可。”

    “童姐兒……”

    阮老夫人的話還沒有開口,就被阮陵童打斷了。

    她勉強的笑了笑:“母親,您不要多問,也不要插手去管,就聽我這一次吧。還有朝陽的親事,已經是刻不容緩了……要不然,新帝可能就要給她指婚了。”

    “給朝陽指婚?”阮老夫人愣了愣,問道:“是京城的哪戶人家?”

    “……皇後娘娘的表弟嚴質遙。”

    “宛平嚴家的那個浪子?”阮老夫人驚呼,“這可不行!朝陽不能嫁給嚴質遙,若真的嫁給了他,不是一輩子都毀了嗎?”

    整個燕京城,誰人不知道嚴質遙就是個招貓逗狗的渾球,每日裏揮金如土,都二十多歲了也沒見成親娶妻,性子上來了連親生父母都敢辱罵……這樣的人,若真的讓朝陽嫁給了他,還有活頭嗎?

    “我都知道。”阮陵童無奈的歎氣:“但是上個月闔宮去慈寧宮給太後娘娘請安時,皇後娘娘話裏話外的意思就很明確了。我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隻說要回來征求一下朝陽的想法……”

    “當務之急,我們是要給朝陽找一個家族比不上嚴家的,最好還是名不見經傳的後生。”阮老夫人想了一會兒,說道:“讓皇後娘娘覺得是朝陽天生的沒福氣,有眼不識金鑲玉。也讓嚴家覺得,朝陽是嫁了比嚴質遙更差勁的人,一輩子定是吃苦受罪。隻有這樣,才能既不得罪皇後娘娘,又不得罪嚴家。或許能逃過這一劫。”

    隻是可憐了朝陽,好好的金枝玉葉……

    “母親說的正是我想的。”

    傍晚時分,賢太妃讓她宮裏的掌事嬤嬤去皇後宮裏跑一趟,就說是她思念家人心切,留了阮老夫人和阮三小姐在壽安宮住一宿,還請皇後娘娘允準。

    晚霞漸漸彌漫在天邊,大片大片的橙紅色,十分壯麗。

    阮清川今兒回去的格外晚,他到蘅華院時,已經是月上中天了。

    蘇姝孕期覺多,早已經睡下了。

    阮清川怕打擾到蘇姝的休息。他換下官服後,去了前院的書房,準備吃些夜宵。

    他晚飯時隻吃了幾口,這會兒又餓了。

    阮清川吃的是一碗牛肉細麵,才吃了一半就聽到了門外小廝的通稟,說是秋香姑娘有事情要見二爺。

    “讓她進來。”

    秋香很快走到了阮清川的麵前,屈身行禮:“奴婢見過二爺。”

    阮清川擺手讓她起來,徑直問道:“你有何事?”

    “奴婢覺得夫人最近有些不尋常,同樣的還有秀兒姑娘。”

    ?

    作者有話說:

    大家別擔心,秋香隻是個工具人,加快掉馬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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