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國際商貿城
作者:金麵佛      更新:2022-06-18 20:28      字數:7173
  第367章 國際商貿城

    開幕式結束, 大家沒在京中逗留,而是直接上了去烏魯木齊的飛機,因為商貿城已經完工了。經過緊張的籌備, 要趕在國慶節前開張。

    這麽潦草, 不擔心店鋪租不出去嗎?

    擔心個屁,商貿城還沒正式動工的時候, 簡易市場裏就已經一鋪難尋, 火爆程度絲毫不遜色於同城的新華市場。

    因為新華市場主要是賣衣服的,這裏卻是應有盡有,基本上你日常生活中能用到的東西都能找到。也不曉得他們老板神通廣大到了什麽程度,各種各樣的東西都能從全國各地運過來。

    哦不,不僅僅是全國,還有外國貨呢。什麽中亞地區的裘皮衣, 蘇聯產的呢子大衣、西服、戒指、幻燈機、照相機、手表、電動剃須刀、望遠鏡、地毯、手風琴以及帽子, 反正應有盡有, 隻要你走進來,就沒有你想買而買不到的東西。

    這簡直就是一個百貨王國。

    所以短短一年的時間, 融入烏魯木齊的客商必逛點就增了一個國際商貿城。

    很多邊境商人是靠著口口相傳找過來的。一到人家的地盤, 先把自己扛來的貨批發給商貿城的老大, 然後再開啟掃貨模式,將中國產的旅遊鞋、牛仔服、絲綢、打火機和運動服打包背走,扛上火車。

    當然, 你帶來的貨你也可以不批發給商貿城,你自己找地方擺攤賣掉或者賣給其他人都沒問題, 利潤肯定能更高些。

    但這樣花費時間啊, 有這耽誤的功夫, 你已經能多做一趟買賣了。在這裏, 時間才是真正的金錢。

    做熟了的蘇聯邊境商,一個月來回幾趟,到手10萬盧布都不成問題。而現在普通蘇聯人一個月的工資也就一兩百盧布,可想這市場需求究竟有多旺盛。

    按照官方統計數據,1989年,單是蘇聯沒有商品保障的貨幣高達700~800盧布。

    在這種背景下,過來做買賣的商人們比張國富等人更期盼商貿城能早點完工,因為木材廠的廠房實在太小了,已經完全沒辦法滿足他們的需要。

    4月份,新房子一動工,立刻就有相熟的商販過來詢問鋪麵的事兒。由於問的人太多,要求留鋪子的人也太多,張國富到後麵沒辦法了,要求大家必須得交定金。

    結果這根本嚇不跑一心想發財的商人們。不就是定金嗎?也太小家子氣了。一把頭交上三五年的租金都不成問題。

    說著就有人直接把鈔票堆在了桌上。

    這時代私人做買賣的基本都沒有使用支票的習慣,來回都是現金,看著都嚇人。

    搞得張國富一邊蓋房子一邊後悔,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那會兒他們都不需要從外麵搞錢,因為可以跟香港賣樓花一樣,直接讓大家預付款,然後啟動工程啊。

    後悔著後悔著,他再看看熱鬧紛呈的舊廠房,不得不承認一件事:假如沒有周經理提議出主意,誰能想到沒蓋好房子,先把生意做起來了?

    木材廠還是土生土長的烏魯木齊老廠呢。守著空廠房這麽長時間,不也捧著金飯碗討飯吃嚒。

    當初被迫分流的職工現在個個笑得合不攏嘴。雖然有人酸溜溜地說風涼話,說好好的工廠不幹搞批發市場,誰曉得能做幾年?

    可當你一個月的收入比既往一年都高的時候,你憂慮的絕對不是未知的風暴,而是怎樣才能趁著好時光多掙錢。

    而沒能吃上這口熱乎飯的木材廠職工都懊惱死了。早知道這樣,當初咬咬牙一跺腳,無論如何都往裏麵擠一擠了。

    但現在說這些都是白瞎,啥也來不及了。

    盧振軍是房地產公司的老總,張國富卻是這個商貿城的實際負責人。這兩人一個負責在國外掙錢,一個負責在國內蓋房子,配合得十分默契。

    現在,張國富領著老總跟合夥人視察商貿城,就全身心地自豪著:“生意好,也不曉得為什麽這樣好,攔不住地來人。”

    曹敏莉看著來來往往的客商,隻能點頭:“的確很好。”

    當然好了!

    你見過這樣的小百貨市場嗎?根本沒有正式開張,什麽剪彩、領導致辭之類的環節都不曾上演,領到商鋪的商戶就迫不及待地跑進來把門一開,張羅著做生意了。

    連幾天功夫都等不了。

    張國富還委屈:“我們這是攔了又攔,房子才蓋好第二層,就有人非要進去擺地攤了。那是工地啊,到處都是磚頭石子和鋼筋,我嚇都嚇死了,天天派人巡邏趕人都趕不走。後來我急了,放狠話說隻要是提前跑來占地方的,一律上黑名單,堅決不給租鋪麵跟櫃台,這才勉勉強強支撐到房子蓋好。”

    可房子蓋好了,簽也抽了,租金都付了,他想再讓人等等,誰理他哦。耽誤一天,曉得要損失多少錢不?

    所以丟了殺手鐧的張國富都沒轍,隻能由著他們在第一時間就吆喝著開張了生意。他們這幾天唯一能幹的事情就是幫著維持下秩序,防止有人找事。

    周秋萍手一揮:“挺好的,娃都生了總不能塞回去。開張了挺好,把衛生打掃幹淨,花籃擺上,該啥時候請領導就啥時候請。直接跟市領導說,大家很熱情,很多外商早就等著開張做生意了,煩請領導早點來,剪彩完畢好早點開張,為烏魯木齊乃至整個新疆的經濟建設多做貢獻。”

    事已至此,再說的有的沒的全是白耽誤功夫。

    張國富咬牙:“行吧,那就這樣吧。”

    市領導也真是好講話,聽說港商人也到了,就想請領導過來給大家鼓鼓勁,還真一大早就趕到了商貿城。要知道烏魯木齊日照時間長,一般要到九十點鍾才算正常早上時間,他卻八點鍾趕到。

    講完話,剪完彩,還放了一串長鞭炮,整個開業儀式正式結束。一大早趕過來進貨的客商們看也不多看幹部一眼,個個拖著車跑進場內去搜尋自己心儀的貨了。

    倒叫市領導在秋天的太陽底下風中淩亂了回,半晌才回過神來準備上車回去。

    盧振軍反應過來,趕緊招呼人:“市長,還請您進去指導下我們工作。”

    木材廠的廠長也跟著在邊上附和:“是啊,市長,您可得給我們定定神。”

    他到現在都後悔,當初要是不賣地推人,而是以廠房入股就好了。看看商貿城這大半年的架勢,看看現在客商搶東西一樣的購物熱情,這就是隻下金蛋的母雞!

    假如木材廠入了股,那現在光是每年的分紅,不說能發全廠職工的工資吧,起碼解決退休工人的醫藥費沒問題吧。

    少了這麽個大包袱,廠子才能輕裝上陣啊。

    可惜悔之晚矣。

    廠長在心裏琢磨著,今天趁著市長在,一會兒試著提提。這麽熱鬧的市場,這點大的地方怎麽夠用?就是再擴張個兩三倍的麵積都不成問題。

    不能固步自封,必須銳意進取。比方說,再蓋個二期、三期工程?他們廠窮,錢是拿不出來,可有地啊,他們拿地入股。

    他主意打的挺好,跟在領導後麵就一路打腹稿,努力讓自己的話說的漂亮些。

    可惜人不能猶豫,一猶豫就耽誤工夫,然後被人搶了開口說話的機會。

    一行人陪同市長還沒巡視完一樓,門口就跑進兩個人,一個高鼻深目三十來歲的人衝著張國富喊了聲:“老張,給你介紹生意來了。”

    然後他扭過頭,衝他的同伴嘰裏呱啦說了一通。

    周秋萍一開始懷疑是維語或者其他少數民族的語言,然後再細聽,又感覺像俄語,反正摸不清對方的來路。

    不過這個被張國富稱為馬拉特的男人很快就主動為大家答疑解惑了:“這位是莫斯科來的大顧客,找你們做買賣的。他們有木工機械還有挖土機,想跟你們換門鎖。本來是要跟五金礦產公司合作的,但是你們這邊公司不知道哪裏有單位需要挖土機,所以買賣沒談成。”

    說這話的時候,馬拉特臉上流露出滑稽的神色,還聳了聳肩膀,也說不清是哪裏的做派。

    張國富現在又蓋房子又做生意,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全能手。挖土機他要,蘇聯人的貨笨重,而且的確比不上歐美貨好用,但勝在便宜結實,而且很能適應新疆冬天的寒冷氣候。

    至於木工機械,他扭頭問木材廠的廠長:“你們要不要?要不幹脆升級換代的了,趁著這機會。”

    廠長剛懊惱被人搶走了開口的機會,這下子立刻找著機會哭窮了:“我們想要啊,我們沒錢。”

    哪知道張國富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哦”了一聲:“那就算了。”

    呸!臭不要臉的,蓋商貿城時要用的木材家具,他可都是直接問木材廠拿的貨,現在說沒錢。他就去找有錢的主兒。

    蘇聯客商大喜過望,完全沒想到在莫斯科展銷會上都解決不了的貿易難題,現在居然輕輕鬆鬆解決了。

    但是當他報出想要交易的數量時,張國富也為難了。

    門鎖好說,小五金目前國內產能過剩。有周經理在,隨便就能扒拉一火車皮。

    蘇聯人的貨難辦。

    太多了啊,那麽多挖土機和木工機械,他上哪兒消化去。他這邊接手的外國貨主要還是日常消費品。

    盧振軍看了兩人一眼,開口道:“先看貨再說,什麽型號的,價格怎麽算?”

    兩邊不算價錢,是以貨易貨。

    說來這個剛辦的莫斯科展銷會挺絕的,不知道是不是受去年九月我國北方各大企業因為深陷三角債,誰也拿不出現金,不得不舉辦以物換物的貿易會,結果成交貨物金額高達八億的影響;反正現場交易的兩國參展單位也是走的以貨易貨的路子。

    蘇聯人說了交易標準,盧振軍在心裏盤算了回,直接讓對方稍等,然後進辦公室打國際長途去了。

    不到十分鍾,他出來便朝客商點頭:“可以,這單生意我們接了,約個時間看樣品,要是合適我們就拿下了。你直接把貨發到東歐吧。”

    周秋萍一聽這個,心中隱約猜測跟那位強行推大理石的官二代有關。對方在東歐做房產生意,需要挖土機跟木工機械這些。其實東歐的重工業好像也還行,但估計這涉及到匯率,讓進口蘇聯貨更劃算。

    蘇聯人無所謂,賣給誰都是賣,隻要能換到他想要的東西就行。雙方約了個時間,他就要告辭離開。

    馬拉特急了,一把抓住他,朝他嘰裏呱啦近乎於吼了一通。那身材更高大,壯得跟熊一樣的男人嚇得縮腦袋,居然乖乖跟著馬拉特往樓上去了。

    高興同誌好奇:“他們去幹什麽?”

    張國富解釋:“馬拉特是專門做邊境生意的,過來肯定要進貨。”

    至於他那位莫斯科國有企業的朋友,顯然是頭回做這種買賣,被他硬拽上的。

    市長在邊上從頭看到尾,這會兒才冒出聲:“你們這個買賣做得好,做得靈活。”

    領導的話聽著有點奇怪。但在計劃經濟年代,大家的市場意識真的淡薄到近乎於沒有。即便現在,時間都已經走到1990年了,大家還處於一種什麽事都指望上級領導指路的狀態。

    沒原料了,好,把計劃報上去,有關部門發原料。

    產品做出來了,好,有關部門來采購,直接拖走。

    這才是大家熟悉的生活狀況。

    沒誰覺得不對,因為在私營經濟艱難求生的年代,公家單位基本都這樣。

    偶爾冒出一個不一樣的,那可紮眼了。上級領導欣賞的時候,你叫先進模範典型。上級領導看你不順眼了,完蛋了,你這就是犯了原則性的錯誤,要走敵對路線。

    既然如此,何必呢?不如做好太平官。可這樣一來,本來就疲軟的經濟市場愈發沉悶,簡直到了要斷氣的樣子了。

    現在,市長看著他們不過打了通電話,簡單說了幾句就敲定了一筆外貿大生意,感覺非常開眼界,所以不住地點頭誇獎:“你們這樣很好。”

    盧振軍作為建築公司老總,笑著接話:“是烏魯木齊地方好,人氣很旺,是一個很好的貿易中心。”

    接下來的時間,市長從樓下跑到樓上,興致勃勃地看完了所有攤位,甚至還試圖上前問價格,可惜攤主忙著做生意,報了一個數,看他沒反應,就招呼下一個客人了。

    平心而論,國際商貿城作為建築實在談不上有多出彩的地方,唯一的優勢在於實用。

    比方說這裏有電梯,但樓梯是滑坡式,方便人拖著車子上上下下。鋪麵雖然緊張,可過道卻設計得非常寬敞,4輛堆得滿滿的拖車都可以擦肩而過。

    忙碌的除了商販之外,還有來回穿梭幫忙運貨的紅帽子,也就是搬運工。他們拖著車子,嘴裏吆喝著“讓讓”,一趟趟的給雇主運貨。

    現在火車站也有紅帽子,幫旅客搬行李的。

    周秋萍看到他們的打扮,就開玩笑道:“我本來憋了半天,還想了一招打廣告的方式,就在東方快車上買廣告位,好吸引人到我們商貿城來做生意。現在看來用不上了。”

    她想得挺好的,就是那種椅套,坐在位置上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前麵椅子上的廣告。

    市長哈哈大笑:“這個主意很不錯啊,可以用的。”

    看完了整個商貿城,都可以直接吃中午飯了。

    不停看手表,一直想催促領導的秘書頓時緊張起來,天啦!還有工作安排呀。市長之所以一大清早就過來,除了不想耽誤人家做生意之外,更重要的是日常工作不能耽誤。

    好在市長還是有數的,沒再說跟大家一塊兒吃午飯的話,直接告辭離開了。

    車子開走以後,高興同誌捂住自己的胸口,小聲叨叨:“哎呀,這可是市長啊。”

    擱在以前,這叫縣令大人還是知府大人啊,好大的官的。

    她都能跟這麽大的官一塊走了,人家還對她客客氣氣的。

    大家都被老太太給逗樂了。

    盧振軍開玩笑道:“高女士,我的級別也不低呀,你咋對我也沒啥呀?”

    高興同誌不以為然:“你不一樣,你是自家人。”

    他們一大早就出來幹活,到這個點也餓得夠嗆了,還是先去吃飯吧。

    如果是放在幾十年後的大商場,勢必要有地下一層,地下二層,因為這樣才能最大效益的利用土地麵積。

    可現在沒這個必要啊,在眼下,建築成本遠高於土地成本,有那挖地下室的投入,還不如直接再弄一塊地重新蓋房子呢。

    所以商貿城周邊一圈賣小吃的,都是那種搭起來的棚子,外麵即便刮風下雪也不影響裏麵的人吃得熱鬧。

    青青和星星還有盧小明,在朱莉、彭陽以及朱向陽的陪同下,已經過來吃午飯了。

    他們今天上午雖然沒有爸爸媽媽陪同,但玩得很開心,早上吃了很好吃的奶餅,上午逛了好多店,現在正在喝美味的羊肉湯。

    看到奶奶和媽媽,星星激動得要命,一個勁兒給大人比劃:“好大的餅,好香啊!”

    這是他們第一次來新疆,包括盧小明在內,看到什麽都好奇,已經覺得自己眼睛不夠用了。

    周秋萍笑著摸了把女兒的腦袋,瞧見盧小明也偷偷抬起頭,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想到了那個好萊塢動畫片裏渴望被撫摸的小黃人,於是她也揉了把盧小明的腦袋:“吃吧,多吃點兒,烏魯木齊好玩的地方多呢。”

    其實她自己都沒好好逛過,幾次過來都是來去匆匆,一心奔著掙錢。

    這回孩子們來了,怎麽著都得好好放鬆下。

    小吃攤的生意不差,商貿城的客流擺在這兒呢,不管是客商還是普通客人,大家逛累了總要找個地方吃飯。到了飯點,各個攤子都人頭攢動。

    可即便這樣,攤主還特別過來招呼了大老板,把他們把兩張桌子拚在一起,好讓他們圍著一塊吃。

    他家隻賣羊肉湯,但隔壁賣的是千層酥肉餅子,裏麵夾的是牛肉餡。一口湯配一口餅,居然出奇的好吃。

    曹敏莉對這種吃法也很稀奇,一口一口細細品嚐。

    高女士喝了一口湯,抬頭瞧見熟人:“咦,是那個馬……馬啥來著?他沒買東西呀,還是他朋友拖著車。”

    張國富抬頭看了眼馬拉特,笑著搖頭:“他生意大都是直接送到火車站的,一個車皮一個車皮的包。”

    哎喲,那可真是大買賣了,的確夠厲害。

    蘇珊有點好奇:“他是哪裏人啊?俄語和中國話說得都很流利。”

    據說俄語是世界上最難學的語言之一,可以直接把人學崩潰。

    張國富表情微妙,琢磨了一回才想到該怎麽形容:“逃.港知道吧?他們家情況也差不多,不過是跑去了蘇聯。”

    周秋萍他們都恍然大悟。大陸教育背景下成長的人,但凡經曆過那個年代,都知道60年代的叛逃事件。據說□□所說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講的不是那位林副,而是指新疆的逃蘇事件。

    60年代是咱們國家農民勒緊褲腰帶支援工業建設的時代,農民普遍日子很難過。

    當時的蘇聯已經初步完成了工業化建設,經濟條件要好很多。

    兩個國家接壤的地方那麽多,中蘇關係又緊張,那邊一吆喝,不少新疆人就跑過去了,有的是一個村一個村的跑。

    談不上什麽家國情懷要背叛祖國之類的,基本上都是出於最質樸的願望,填飽肚子,過上好日子。

    跟官方宣傳的不一樣,其實普通老百姓真把他們當叛徒看的真沒多少。

    就好比逃.港,官方的喇叭說的再狠,大家還是寧可冒著生命危險跳進海裏遊泳也要遊過去。

    為什麽呀?因為人的本能就是想過好日子。這是多少宣傳口號都壓不下去的東西。不管是可惡的資本.主義還是無恥的蘇.修,在這件事麵前,都沒那麽眉目可憎了。

    隻是比起逃.港的人,逃蘇的人明顯要倒黴些。

    因為蘇聯近年來陷入了經濟困頓狀態,政治也動蕩,直接導致當初依靠國家配置製度,早早就喝上牛奶吃上麵包的逃蘇分子一下子就從天堂掉到地獄邊緣徘徊,日子很不好過。

    畢竟任何一個國家都不可能真正從心中尊重叛.徒,這些人在蘇聯過的其實也是中下層人士的生活。

    以前大家庭富裕無所謂,即便是最基本的供給也比留在國內強。

    現在不同了,所有人都在過緊日子,本來就處於下層的人當然更糟糕。

    不過,他們也有自己的優勢,語言。

    在中國改革開放之後,輕工業產品日益豐富,價格便宜,質量也好,最重要是可以源源不斷地供應。

    這些逃蘇的人在中蘇關係日益緩和之後,也跟自己留在國內的親友往來,逐漸掌握了這一市場動向。

    他們有優勢,他們既會說中國話也會說俄語。這在80年代90年代的國際貿易中,簡直堪比大殺器。所有人都願意找他們做生意,因為好溝通啊。

    這些人當中腦袋瓜子靈活的,就直接投身到邊境貿易中來。做的好的,比方說這位馬拉特,早就已經是大富翁了。

    當然,死腦筋的,還老老實實等著安排的,那日子過得當然慘。可這沒辦法,你要捧著金飯碗討飯吃,誰也管不了啊。

    大家從頭聽到尾,都感覺像是一段傳奇。

    高女士憋了半天,突然間冒出一句:“這老實人還真不能當啊。”

    當初敢於逃蘇的,那絕對都是膽大包天的家夥。沒逃走的,別提啥愛國主義,一大半都是因為膽小,不敢,隻能老老實實呆著。

    結果膽大妄為的過去過了幾十年的好日子。

    現在那邊的日子不好過了,不老實的又開始做買賣,倒著在邊境倒買倒賣,過著吃香喝辣的日子。

    可見,這老實人啊,永遠吃虧。

    作者有話說:

    文中提到的1989年,單是蘇聯沒有商品保障的貨幣高達700~800盧布。出自1990年第12期《世界經濟》裏的文章《中蘇貿易有待進一步拓展》,作者為中國社科院世界經濟研究所 範新宇。按照文章裏的介紹。

    80年代以來,中蘇貿易穩步回升,但是兩國貿易額占兩國貿易總額的比重還很小,僅為3%左右。

    ^_^,這應該是官方貿易,不包括民間私底下的交易。

    另外我剛才更新的時候,發現一件特別神奇的事,我15年前的古早校園文《桑之未落》居然被判定內容有問題,直接給我全文鎖了,搞得我好懵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