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王妃
作者:阿狸小妃      更新:2022-06-17 21:16      字數:3673
  這日徐令珠才從太妃宮中回來, 便見著如萱急急忙忙從殿外進來,回稟道:“主子, 出事了, 今個兒裴家庶女在宮中落水,溺亡了, 這會兒慈寧宮都亂作一團了。”

  “有宮女作證指出是二皇子妃將其庶妹推入湖中的,隻二皇子妃不認,說其庶妹生了害人之心欲推她, 她情急掙紮之下才失手將她推入湖中。”

  徐令珠聽著這事, 眼中露出幾分震驚來,她早便知道太後有叫裴如瀾進東宮的消息,也知趙景叡有心思將這消息透漏給二皇子妃裴如沁。

  她想過裴如沁會使種種手段, 卻不曾想她用了最直接最狠辣的一種, 直接將庶妹除去了。

  徐令珠臉色邊了又變, 等到震驚過後, 這才對著如萱道:“咱們隻作不知, 看看太後如何處置。”

  那裴如瀾和裴如沁都是太後的侄孫女兒, 雖一個是庶出,可出了這樣的事情, 太後總要處置的,也不知此時太後是何心情。

  “主子放心,奴婢明白, 咱們隻觀望著看慈寧宮的動靜便可。”如萱斟了盞茶遞到徐令珠手中。

  徐令珠接過茶盞輕輕抿了幾口, 思緒萬千, 到晌午的時候,慈寧宮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慈寧宮的嬤嬤已經查清是庶出的裴如瀾心生嫉妒先有害人之心,害人不成才反將自己給折了進去,太後命人將其屍首送回承恩侯府,並從族譜中除名,隻尋一處偏僻之地下葬。

  “太後宮中傳出這話來,真是叫人唏噓不已。明明今個兒那裴如瀾風風光光進宮,誰曾想不到半日時間,便送了性命,還走的這樣不體麵。”

  “奴婢聽說太後發了好大的火,二皇子妃從慈寧宮出來的時候臉頰紅腫的厲害,眼睛也哭腫了。奴婢打聽到太後對那庶出的裴如瀾很是寄予幾分厚望呢,也是那庶女沒有福氣,這原本滿京城隻知承恩侯府嫡出的嘉明郡主,不知有這庶女,如今名聲傳出去了,卻是人沒了,又是這般死法,也不知到底是她太過福薄還是有人存心算計。”

  徐令珠知道定是裴如沁將自己妹妹給推下湖中的,卻也不好解釋給如萱聽,聽了她這話隻點了點頭,道:“那之前說嘉明郡主推裴如瀾的宮女如何了?”

  “奴婢打聽過了,那宮女改口說是自己看錯了,仔細回想起來好似是裴如瀾先動的手。”

  徐令珠聽了點了點頭,心裏也不知是何感覺,宮中陰謀詭計危險重重,她並不因為趙景叡叫人將這消息透漏給裴如沁而覺著他殘忍,他不過是利用了人心而已。

  這宮中之人,若真是純良,自己便先沒活路了。

  此時的慈寧宮氣氛凝重,太後鐵青著臉坐在軟塌上,地下碎了一地的茶盞。

  “太後,事已至此,咱們還是要保全二皇子妃才是,裴家可丟不起這個人。”貼身的嬤嬤出聲勸道。

  太後陰沉著臉,良久才重重歎了口氣:“造孽呀造孽,我知她一向瞧不上瀾丫頭,卻不曾想她竟這般激烈,一點兒都容不得她。”“去,你去查看看是哪個將這消息透漏給沁兒的,沁兒那丫頭我是知道的,若不是聽說了什麽,萬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方才,她瞧著哀家,竟是恨極了哀家似的。”

  “太後,此時再查又有什麽用處,這宮中別有用心的人多了,鬧的闔宮都知道,反倒是裴氏一族沒了體麵。這事情不管是瀾姑娘的錯還是郡主的錯,隻沾了一個裴字,便足以叫人茶餘飯後閑談揣測了。倒不如先不發作,待此事平息下來,也免得這滿朝文武看了太後您的笑話。”

  “一個庶女本不值當什麽,太後和裴氏一族的名聲才要緊呢。”

  這道理太後如何不知,隻是心口堵得慌,又是生氣又是遺憾。

  裴家除了裴如沁就隻這一個女兒了,若從族中旁枝選一個送入東宮,那意思便又不一樣了,不說能不能得寵,便是得寵了裴家又能跟著沾上多少光。

  再說,瀾丫頭這會兒送了性命,她再起這念頭隻會叫滿京城都揣測瀾丫頭的死因。

  這事情若是放到台麵上來,被人恥笑不說,最怕的就是皇帝心裏頭有什麽想法。

  此時的裴家是再也經不起什麽風吹雨打了。

  太後重重歎了口氣,聲音裏帶了幾分落寞:“罷了,哀家老了,哀家也想享享清福歇息兩天,裴家的事情哀家往後便不插手了。”

  “至於二皇子妃那裏,你派人告訴她,往後也不必進宮給哀家請安了,哀家受不起她這個禮。”

  太後這話分外重了,可她此時在氣頭上,也由不得下頭的人不應。

  她們這些伺候了太後多年的老人哪個不明白太後對裴氏一族的看重,偏偏嘉明郡主不明白太後的心思,說句實在話,太後哪怕送了裴如瀾進宮,也多半不會舍得真的將嘉明郡主動手除去的,左右不過是想個法子叫她到廟裏青燈古佛度過後半輩子。太後為裴家能舍得了自身,郡主怎麽就不成了呢?

  為了裴氏一族的榮耀,郡主合該明白太後是萬不得已才會想出這個法子來。

  罷了,太後有句話說的對,她年紀大了也該享幾天清福了,往後不管是裴家還是嘉明郡主,太後都不便插手了。

  那嬤嬤領命,很快派了可靠的宮女將這話傳到平王府去。

  平王妃裴如沁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及竟哈哈笑出聲來,好半天才收住了笑聲:“好,好,姑祖母真是疼我,她竟是這般疼我的。”

  她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將身邊伺候的宮女給唬住了,一時不知該如何,隻能將這消息告訴了平王。

  平王從書房趕來,聽說事情的經過,隻冷笑一聲,帶了幾分嘲諷道:“你是本王的正妃,本王不廢你,往後你便好自為之吧。”

  平王說完這話,帶了幾分不屑看了裴如沁一眼,便抬腳離開了。

  裴如沁癱軟在地上,一時笑一時哭,這樣折騰到半夜,竟是受了風寒發了熱,人都燒糊塗了。

  等到丫鬟進來送藥時,卻是見她將自己掉在橫梁上,早已沒了氣息。

  裴如沁懸梁自盡的消息第二日清晨便傳入宮中,此時徐令珠正在太妃宮中,聽著這消息不免愣住,有些不可思議。短短一日,裴家便失了兩個姑娘。

  太妃見著她失神,揮了揮手叫傳話的人退下,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這宮中之人看著尊貴,卻也是極為脆弱的。嘉明郡主最是驕傲不過,她失了太後恩寵,身為平王妃又如同一個擺設似的不得寵,連個子嗣都無,也難怪她會選了這條路。”“這前路都是暗的,沒了太後的喜歡她便空有一個王妃的名頭便什麽都不是了。”

  徐令珠聽了這話,點了點頭,不等她開口,太妃便又出聲道:“往後你也少到本宮這兒來。”

  徐令珠聽著,一時愣住,不明白這是何意思。莫不是她說錯了什麽話,惹的太妃不快了。

  她才剛站起身來,便聽太妃道:“不是你的問題,是叡哥兒本不該和本宮和王爺這般親近。”

  “你想想,若你是皇上,這日日瞧在眼中,心中會如何想?”

  “這天家無父子,如今皇上是一味想要補償太子,恨不得將所有恩寵都給了太子,可太子隻要一日不登基,這其中就有變數,就不能不顧著皇上的想法。”

  “在這宮裏頭想要活的順暢,這頭一要緊的,便是揣測帝王的心思,你可明白。”太妃問道。

  徐令珠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才道:“太妃娘娘,太子將太妃您是當作嫡親的祖母的,並沒有因著成了太子而······”

  她話還未說完,太妃便笑了,拉著她的手叫她坐下來:“你這孩子就是心多,你不說我又怎麽會不知道?叡哥兒這人純善,對一個人好便要好到底,他是打小在我身邊長大的,我不比你更清楚?”

  “隻是我心疼他,便更多了幾分顧忌。為著他,也為著王爺,你和太子還是對本宮疏遠著些。”

  徐令珠明白其中的道理,聽了這話點了點頭,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道:“太妃若是有什麽事情,便派人告訴青似或是瓊枝,臣妾明麵上不好常來請安,卻也可私下裏捎個信或是什麽。”

  “這宮中孤寂太妃您一人,太子和臣妾都很擔心。”

  她這話說的誠懇,叫太妃一時紅了眼圈,好半天才擺擺手道:“好,好,你們有這心意便是好的,不枉本宮疼你們這一場。”

  太妃拿帕子拭了拭淚,道:“你回去吧,每月十五將宸哥兒抱過來給我瞧瞧便是了。咱們疏遠些,卻也不必叫人瞧著過分疏遠了,反倒是不像。”

  徐令珠應了聲是,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從殿內退了出來。

  等回到攬月院的時候,曲嬤嬤和瓊枝她們都知道了裴如沁懸梁自盡的消息,一時感慨有之,唏噓有之。

  二皇子妃懸梁自盡,皇家丟不起這個臉麵,對外隻說是得了急症暴斃而亡。

  短短兩日,承恩侯府便沒了兩個姑娘,太後受了打擊,在郡主發喪之後便病了。

  徐令珠身為太子妃去探望過兩回,太後頭發蒼白,整個人像是老了十多歲。

  皇上為了安撫太後,便從裴氏一族旁枝中擇了一女封為平王妃,好歹是叫裴家保住了幾分顏麵。

  裴家出一個王妃,又有太後的緣故,隻要生下嫡子便也可在這京城的貴族圈裏屹立不倒。

  這前提,是這女子能生出嫡子來。

  幾個月之後,徐令珠見到了這位新晉的平王妃,容貌清麗性子溫和,嘴角帶著笑意,看人的時候還帶了幾分怯怯的模樣。

  不過平王似乎對皇上這新王妃很是滿意,起碼明麵上看起來是這樣的。

  趙景叡扯了扯她的袖子:“令兒想什麽呢,這麽認真?”

  徐令珠將視線從平王妃身上收回來,看著他笑了笑,低聲在他耳邊道:“你說這新王妃是不是當真得寵?”

  趙景叡聽了這話,唇角微微勾起,意味深長道:“平王出身低,最是不敢忤逆父皇,這新王妃比起已故的那個來,可不是可人的很?難怪會得平王喜歡。”

  徐令珠聽出他話中的意思來,是啊,比起裴如沁這個曾經深受太後恩寵的郡主來,如今這位平王妃隻是裴家旁枝,這樣的身份剛剛好,既不張揚也安撫了太後的心思。

  平王先失了一個王妃,如今這個同樣出自裴家的王妃,他不敢不寵著,起碼會給她一個嫡子。

  若不然,先王妃不得寵,新王妃亦不得寵,不說太後和皇上,連她們這些外人都覺著他將承恩侯府和裴家的臉麵放到地上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