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
作者:阿狸小妃      更新:2022-06-17 21:16      字數:2898
  等到上完藥後,徐令珠陪著趙景叡用了飯, 便去了正院王妃的殿內。

  她從瞻寧院出來的時候, 臉頰有些發紅,腦子裏不自覺便想起方才給某人上藥的情景來。

  她還未嫁進定王府, 卻是和他做了這般親密的事情。

  真真, 是叫人······

  “姑娘過來了 , 王妃和老夫人也用完了膳,正在屋裏頭喝茶呢。”見著徐令珠進了院子, 廊下的丫鬟忙迎了上來,很是恭敬的道。

  徐令珠並不知如今她在這滿府下人眼中已經很是得定王妃這個未來婆母喜歡了。

  若不然,也不會頭一回上門便叫去那瞻寧院陪著世子用飯了。

  王妃心裏頭顯然已經將這徐四姑娘當成了自己人。

  徐令珠笑著頷首, 跟著那丫鬟進了殿內。

  正如這丫鬟所說, 祖母彭老夫人已用完了膳正坐在軟塌上陪著定王妃閑聊。

  屋子裏氣氛很是融洽,老太太臉上也滿是笑容, 想是對這一趟拜訪很是滿意。

  聽到腳步聲見著徐令珠進來, 老太太臉上的笑意愈發深了, 對著徐令珠道:“看過世子了,世子可好些了?”

  徐令珠上前福了福身子,對著二人請安後,才溫聲回道:“回祖母, 有太醫用的藥, 已是好些了。”

  “嗯, 令丫頭覺著這王府膳房做的飯菜可還順口?”

  “都好, 尤其那一道紫米荷葉飯, 甜而不膩入口即化,臣女很是喜歡。”

  小姑娘嬌嬌俏俏站在那裏,聲音軟糯好聽,看著她的時候又坦坦蕩蕩的,一點兒都沒有因著還未嫁進王府便去了瞻寧院的羞澀,反倒眸子清澄,頗叫人覺出幾分大氣來。

  定王妃點了點頭,含笑道:“知你們小姑娘家都喜歡甜的,往後等進了府你才知道這王府膳房的那些個手藝有多好,怕是你每日吃一道都換不過來呢。”

  徐令珠抿嘴一笑,看了老太太一眼,露出幾分不好意來。

  “坐吧。”定王妃笑著道。

  徐令珠謝過,在繡墩上坐了下來。

  又閑聊了一會兒,老太太便適時道:“時候不早了,王妃有著身孕也該歇歇才好,老身便帶著令丫頭告辭了。”

  定王妃點了點頭,從軟塌上站起身來親自送了老太太出了殿門口,目送二人離開,這才回了殿內。

  “王妃累了大半日,快歇歇吧。”丫鬟魏紫扶著她進了殿內,出聲道。

  定王妃搖了搖頭,在軟塌前坐了下來,問起了瞻寧院的事情。

  “方才你從世子那裏回來時欲言又止的,可是有什麽事情?”

  魏紫下意識搖頭,“沒有。”她想了想,又小聲道:“隻是奴婢去世子那裏,剛走到門口還未進去,世子想是聽到腳步聲沒叫奴婢進去,隻叫奴婢在門外傳話。”

  “奴婢尋思著,是不是世子那裏有哪些不便?”魏紫說著,言語間不自覺露出幾分深意來。

  定王妃聽了,沒有說話,隻抬頭看了她一眼。

  魏紫無來由有些心虛,冷汗都流了下來。

  半晌,才聽自家王妃道:“那徐四姑娘雖隻是侯府所出,可這門親事是聖上賜婚,難得世子瞧著也很是喜歡那徐四姑娘,所以往後她就是世子妃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定王妃話音剛落,魏紫臉色一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麵上帶了幾分難堪道:“是,奴婢明白,奴婢自知自己的身份,不敢妄想什麽。”

  聽她這樣說,定王妃輕輕歎了口氣,卻也沒立刻叫她起來,隻是道:“當年你祖父見罪於聖上,叫你從一個國公府的嫡出姑娘落到今日為奴為婢的境地,所謂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這些年我瞧著你本分,也沒什麽不妥的地方便一直沒有和你說那一句話。”

  定王妃看了她一眼,帶了幾分殘忍道:“自打進了這王府為奴,便再也沒有什麽國公府的姑娘了。你雖因著我的看重吃穿用度不比官宦人家的姑娘差,可你要明白,除了這一份臉麵,你和院子裏那些個粗使丫頭沒什麽兩樣的,都是為人奴才罷了。”

  魏紫聽的臉色發白,眼淚噙在眼眶裏,不敢落下來。

  下一刻,她又聽定王妃道:“所以,往後凡事都想著你這點臉麵,因為若是連這份臉麵都沒了,你就真什麽都不剩了。”

  魏紫跪在那裏,身子僵硬在那裏,眼睛裏閃過一抹慌亂來。

  定王妃看了她一眼,道:“好了,下去吧。”

  魏紫應了聲是,才要站起來,終究是有些不甘,她重重磕了個頭,伏在地上良久,才起身道:“奴婢放肆,早些年王妃問過奴婢的意思,問奴婢想不想去伺候世子,奴婢應了,後來······。”

  她的話還未說完,定王妃替她說了下去:“後來,後來不了了之。那是因為叡哥兒那樣的脾性,他瞧瞧他房裏有一個通房丫頭沒?”

  “他的性子向來那樣,從來都是說一不二,連我這個當娘的都是沒法子的。”

  “你惦記著這事,世子心裏頭怕是早就不記得有這一回事了。”

  魏紫磕了個頭道:“奴婢明白,可如今眼看著世子妃要進府了,往後世子總不可能後院裏隻世子妃一人獨寵。”

  “世子身邊總要有其他人伺候才行呀,免得世子妃恃寵而驕,叫王妃您拿捏不住。”

  定王妃不曾想她竟這麽大的膽子說出這些個話來,當即便沉下臉來,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擱在桌上。

  茶蓋碰在杯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殿內格外的清晰。

  “放肆!”

  “王妃息怒,您別忘了那徐四姑娘可要叫宮中那孟貴妃一聲姨母的!”魏紫急著說出這句話來,便將身子伏在地上不再說話了。

  她的肩膀顫抖著,知道王妃若是不能將自己這些話聽進去,自己這般大逆不道王妃定是容不得她的。

  或是將她趕到外院做粗活,或是叫了人牙子進來將她發賣出去。

  她怕,她哪裏能不怕?隻是她不想一輩子都為人奴才,生死禍福都由主子說了算。

  王妃有句話說錯了,不是她一直記著自己是國公府嫡出的姑娘,而是若不是因為記著這個曾經的身份,她根本撐不到現在。

  從錦衣玉食的公府嫡女到處處都要看人眼色一句話都要想上好幾遍才敢說出口,生怕得罪了人的卑賤婢子,隻有她知道自己受了多少的委屈。

  她不想一輩子為奴為婢,天知道當年王妃問她願不願意去伺候世子時她心裏有多高興。

  若能攀上高枝兒當那人上之人,哪怕是為人妾室,她也甘之如飴。

  良久,定王妃道:“罷了,你下去吧,這事容我再想想。”

  魏紫聽著,眼中露出一絲喜色來,她伺候了王妃多年,知道方才那些話王妃是聽了進去。

  她強壓下心中的那絲歡喜,磕了個頭,才站起身來退了出去。

  待她退出去,定王妃對著身邊的顧嬤嬤道:“瞧瞧,平日裏看著本分老實,可到底曾經是國公府的姑娘,讀了幾年書,這心思就是比那些個要多。”

  顧嬤嬤看了自家王妃一眼,溫聲道:“當年王妃不也便是瞧著她這點,才想著叫她去伺候世子的。”

  “王妃這般問老奴,是將那丫頭的話聽了進去?”

  定王妃喝了口茶,若有所思道:“這回叡兒受了責罰,便是那孟貴妃和安國公府從中攛掇的。”

  “魏紫有句話說的對,世子後院裏不能隻有她徐四姑娘一人。”定王妃看了顧嬤嬤一眼,“我是喜歡那孩子不錯,可世子獨寵她一個,卻是不能夠的。如今這滿京城的眼睛都在咱們王府,王爺身上,這事情由不得他使性子。”

  顧嬤嬤聽著,輕輕歎了口氣,她看了一眼王妃高高隆起的肚子,想開口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到底是沒說出口去。

  她想了想,不經意問道:“娘娘即便有這個心思,世子那裏怕也不好說通。世子的性子,您是最知道不過的。”

  她這般說,便是想勸自家王妃,莫要平白和世子鬧這些個不愉快。

  王妃養了世子這些年母子感情深厚是不錯,可世子到底不是王妃親生的兒子。如今王妃肚子裏到底有了親生的骨,王妃總是要替肚子裏那個孩子想想的。

  這些話,顧嬤嬤在心裏想著,沒敢說出口去,隻怕說了惹的王妃心情不快。

  再說,世子的身世這個天大的秘密壓在整個定王府,這是福是禍還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