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罵
作者:阿狸小妃      更新:2022-06-17 21:15      字數:3211
  “不是我自個兒誇自個兒的兒子,令丫頭她表哥當真是個好孩子, 往後呀, 嫻丫頭嫁過去,必不會叫嫻丫頭受了委屈的。”

  見著崔氏這般表態, 顧氏笑著點了點頭, 卻著實沒將這番話放在心上。崔氏多疼自己那兒子誰都看在眼裏, 她能那般高興叫孟紹卿娶了庶出的嫻姐兒?不過是無可奈何而已。

  罷了,到底是個正妻的身份, 嫻姐兒這般嫁過去,若是謀劃好了,往後有的是造化呢。

  說不準往後對佩兒來說也是一個助力。

  她們寧壽侯府的姑娘們一個兩個都要嫁入高門, 怪不得老太太這般高興, 高興的都以為她根本就沒有佩丫頭這麽一個孫女兒了。

  顧氏視線落在徐令珠身上,心裏不是沒有感慨。

  中午程老夫人和崔氏留下來用了飯, 等到告辭時, 程老夫人提出要帶著徐令珠去瀾院一趟。

  老太太喝著茶的動作一頓, 隻開口道:“老二媳婦這兩日著了風寒,如今正養著呢,也罷,她見了親家老太太心裏頭一高興, 這病怕也就好了。”

  程老夫人訕訕一笑, 女兒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 她怎麽能不知道她的脾性。

  多半病了是假, 躲著不肯見她這個母親是真。

  也是, 她倒要問問她,她上回教的那些話她到底是聽進去沒?聽說,如今竟和令丫頭這個親生的女兒如陌生人一般。

  等到出了明雍堂的院子,大太太顧氏才小聲道:“老夫人有所不知,這會兒過去怕是正好遇上表姑娘也有的是。”

  聽著這話,程老夫人一愣,很是有幾分詫異。

  寧壽侯府幾個姑娘她都是認得的,怎麽突然出來個表姑娘。

  顧氏不好多說,意味深長笑了笑,便福身告辭了。

  程老夫人對著崔氏道:“府裏事情多,你且先回去吧,我帶著令丫頭去看看她母親。”

  崔氏巴不得不見自己那任性愚笨的小姑子呢,聽程老夫人這麽說,點頭應下,福了福身子便帶著身後的婆子離開了。

  一時,甬道上隻留下徐令珠和程老夫人二人。

  程老夫人出聲問道:“什麽表姑娘,怎麽會在你母親房裏?”

  徐令珠微微搖了搖頭,隻猶豫道:“外祖母見了便明白了,有些事情孫女兒不好多說,免得母親心裏更怨怪我。”

  程老夫人叫徐令珠這番話說的心裏七上八下的,在去瀾院的路上,反反複複琢磨著,等到進了瀾院,見著孟氏時候,望著她身後站著的那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她一時竟怔住。

  這,這不是徐幼珠嗎?

  她不是被趕出寧壽侯府隨她舅母曹氏過活去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程老夫人臉色一變,下意識便朝孟氏看去,也不管屋裏站著多少人,隻出聲斥責道:“這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她怎麽在你屋裏?”

  “大太太說府裏多了個表姑娘,如今想來,就是你跟前兒這位了?”

  程老夫人臉色鐵青,見著徐幼珠躲在孟氏身後,而自己那傻女兒還一副護著她的樣子,更是恨不得上前一巴掌將她打醒。

  這,這個蠢貨!

  怪不得,怪不得顧氏方才欲言又止,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來。

  顧氏瞧著她這個弟妹,心裏頭怕是巴不得見她這般愚蠢吧。

  “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程老夫人見著孟氏不肯說話,一手指著站在那裏的方嬤嬤,冷聲道。

  方嬤嬤一愣,麵上露出緊張來,卻是下意識朝自家太太看去。

  程老夫人見此,拿拐杖用力敲了敲地上,厲聲道:“還不快說!”

  方嬤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回老夫人的話,是,是我家老太太派人將表姑娘接回府裏的。”

  程老夫人聽著,便知道這裏頭大有隱瞞,這當初人是彭老太太趕出府去的,若沒有什麽事情,親家母怎麽會派人將這沒有一丁點兒徐家血脈的孫女兒接回府裏來。

  莫不是,莫不是她這女兒又幹出什麽蠢事來了?

  她再看向孟氏時,臉色漸漸變得陰沉。

  當她將視線轉向跪在那裏的方嬤嬤時,方嬤嬤更是冷汗泠泠。

  “你這奴才還不快快說來,以為你跟著來了這寧壽侯府我這老婆子便發作不了你了嗎?”

  方嬤嬤聽著程老夫人這話,自不敢繼續瞞著,隻開口道:“回老夫人的話,我家太太到底養了表姑娘一場,自打老太太將人趕出寧壽侯府去,太太心裏頭著實放心不下,整日裏吃不好睡不好的。奴才沒法子,才替太太打聽到那曹氏一家的住處。等太太過去瞧時,那曹氏正變著法兒的作踐表姑娘,姑娘細皮嫩肉的竟被曹氏這個當舅母的逼著洗一大家子的衣裳,這便罷了,曹氏還打罵表姑娘,分明是將表姑娘當成了丫鬟。太太看不過,心疼之下便帶了表姑娘出來。後來,後來又在淮青坊置了一座宅子,將表姑娘安置在裏頭。”

  “再後來,老太太不知怎麽就聽到了風聲,訓斥了太太一頓,說是叫太太將人接到府裏來,往後隻當是太太的遠房侄女,府裏上下都稱呼一聲表姑娘。”

  “如今表姑娘住在離老太太的明雍堂不遠處的明安院裏。”

  程老夫人聽罷,怒不可遏揚起手中的拐杖便朝孟氏身上打去。

  孟氏避不過,身上便挨了一下,徐幼珍見此情形,忙撲到程老夫人麵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老夫人,求老夫人莫要怪罪母親,母親都是因著心疼我。老夫人若是心裏有氣,便打我吧,您便是打死我,我也認了,求您別生母親的氣。”

  徐幼珍說著,便拽著程老夫人的袖子不肯放手,眼淚簌簌落下來。

  孟氏再也看不下去,不管不顧上前將徐幼珍抱住了:“母親,我養了幼丫頭一場,疼了她這些年,您就體諒體諒我這當母親的吧。”

  她不說話還好,這話剛說出來,程老夫人臉色愈發難看,指著站在那裏的徐令珠道:“你看好了,這個才是你嫡親的女兒,才是你十月懷胎生出來的,你抱著的這個算是什麽東西,她也配叫你一聲母親,或是一聲姑母?”

  “你若是當初給她些銀子叫她自己過活我也不說你,你竟明目張膽到將人安排在那淮青坊?你可知那淮青坊都住著些什麽人?你這當家太太置起宅子來裏頭還住著個未出閣的小姑娘,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賢惠,給姑爺添置外室呢?”

  “難怪老太太要將人接回府裏來,若不接回來,傳到外頭去還不知怎麽議論呢?”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好說你,隻一句話,往後你若再對這個什麽表姑娘偏心,忘了你嫡親的令丫頭,我便隻當沒你這個女兒,就此斷絕了關係。”

  “你也不必再踏進安國公府半步?我這老婆子便是哪日去了你也不必披麻戴孝!”

  這話便格外重了,屋子裏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全都跪了下來。

  徐令珠也跪在了地上。

  隻徐幼珍一人哭得昏厥過去,孟氏看著她,又看著臉色鐵青的母親程老夫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徐令珠看了方嬤嬤一眼,吩咐道:“表姑娘暈倒了,還不扶回房裏去?”

  方嬤嬤聽著,忙叫了人進來將徐幼珍扶了下去。

  程老夫人伸手將徐令珠扶起來,對著孟氏愣愣的一點兒主意都沒有,像是被她方才那番話嚇呆了的模樣,一時又是生氣又是心疼道:“你呀,還不如令丫頭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

  說著,程老夫人拉著徐令珠的手道:“好孩子,你母親糊塗,你這當女兒的可別怪她。往後呀,她便知道你和那徐幼珠哪個輕哪個重了。”

  徐令珠沒有點頭,隻道:“祖母說那個珠字不好,便給她改成了珍字,望她珍惜如今的生活,不可再生是非。”

  程老夫人聽著點了點頭:“不是正經的主子,自不好用你們的那個珠字,親家母做事不拖泥帶水,不像你母親,為著一個外人竟疏遠了你。”

  “說起來都是我這老婆子不好,當年一念之差叫你受了那麽多的委屈,外祖母給你陪個不是。”

  徐令珠忙阻止道:“您別折煞我了,當年都是因著怕母親傷心您才這般的,說起來,也怪不著您,誰能阻止您疼自己的女兒呢。”

  程老夫人看了徐令珠良久,才對著孟氏道:“你聽聽,你聽聽,你是糊塗了才不知道心疼令丫頭。這麽懂事乖巧又孝順的女兒,你哪裏能尋得來?”

  “往後令丫頭是要嫁到定王府去的,也就一年多在家住的日子了,你若不回轉過來好好疼她,往後等她嫁到別家,就真是見一麵少一麵了。”

  孟氏被程老夫人說的滿臉通紅,見著徐令珠,心裏頭更是不是滋味兒。

  她這個女兒,慣會說嘴上說的好聽。什麽乖巧什麽孝順,平日裏她怎麽一點兒都沒見著。

  若說她生辰之前還談得上孝順,那她生辰病了一場之後,便再無一絲孝順了。

  可這話她又不能和母親程老夫人說,便是說了,不過是惹得母親動怒,多罵她一頓而已。

  孟氏坐在那裏,又是委屈又是尷尬,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聽著外頭有丫鬟進來,回稟道:“太太,定王世子上門來尋四少爺,如今被四少爺領著去給老太太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