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
作者:
阿狸小妃 更新:2022-06-17 21:15 字數:3238
程老夫人被老太太的話一堵, 微不可察掃了老太太一眼,眼底閃過幾分怒意來。
她當日不過是權宜之計, 徐家這老太太竟這般不知體麵, 強要將那嫻丫頭塞進來。
還說要定下這聘書,兩個月便要成親, 真真是笑話。
程老夫人扯出一分笑意來,道:“親家母也太心急了些,這樣, 這嫻丫頭的八字我且收下, 請個大師好好的看一看,這等要緊事急不得,再說嫻丫頭不也病著, 且叫她好好養著吧。”
“對了, 親家母最近身子可好?我前些日子弄了幾味藥丸, 吃著很是管用, 親家母要不也用上一用?咱們上了年紀, 最是要知道保養, 否則不是給小輩們添麻煩。”
程老夫人將話題轉移開來,老太太動怒當場便要發作, 卻到底礙著安國公府的門第和宮中的貴妃娘娘,到底沒拉下臉來。
之後又不鹹不淡說了一會兒話,老太太便帶著顧氏離開了。
程老夫人和崔氏親自送到二門處, 等折轉回來, 程老夫人才將那張寫著八字的紅箋甩在地上。
“若不是你做出那些糊塗事兒來, 咱們府裏何至於如此被動?”
程老夫人動怒,崔氏因著心虛不敢辯解,半天才出聲道:“母親,那這八字該如何?”
不等她說完,程老夫人便瞪了她一眼,怒道:“如何?將她娶進門來就是了,早讓你享了兒媳婦的福氣!”
崔氏一聽,知道老太太是動怒之下說著氣話,便上前寬慰道:“母親便是氣媳婦,也要顧忌自己的身子才是,媳婦已經知道錯了,隻是,紹哥兒那孩子怎麽也不能娶個庶女為妻,要不往後還怎麽在那些個同窗麵前做人?”
崔氏服軟道:“還求母親出個主意,隻當是看在紹哥兒的份兒上,媳婦求您了。”
崔氏這般伏低做小,程老夫人便是有再大的火氣也消了些,她在軟塌上坐了下來,思忖了片刻道:“這八字你叫人好好合一合,最好嫻丫頭和紹哥兒八字不合,她若當了正妻,紹哥兒的仕途便會不順,於子嗣上也艱難。”
崔氏一愣,隨即露出驚訝的目光來:“這,您的意思是?”
程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道:“這事情說簡單也簡單,可說難也難。若要滿京城的人相信,就要找個德高望重道士,這樣說出來的話才有人肯信。”
“可德高望重之人,又豈肯答應咱們在這兒事兒上做文章?”
“此事你還要好好謀劃謀劃才是,別叫徐家挑出錯來。”
崔氏知道事情的輕重,隻點頭應道:“母親放心,為著紹哥兒,媳婦定會好好安排的。”
程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揮了揮手道:“我也有些乏了,你且退下吧。”
崔氏福了福身子,便從屋裏退了出來。
跟在她身後的丫鬟忙從地上將那張寫了徐嫻珠生辰八字的紅箋撿了起來,跟著崔氏出了屋子。
慈寧宮
裴太後正站在院子裏修剪著花枝,遠遠便見著皇帝從慈寧宮的門口進來。
裴太後微不可察看了陪侍在側的嘉明郡主裴如沁一眼,才帶著笑意看向了皇帝。
“兒子給母後請安。”
“快起來吧,今個兒皇帝怎麽有空過來了?”
“兒子聽說母後早起咳嗽了幾聲傳喚過太醫,便想著親自過來看看。”
“母後身子可好些了?”
聽皇帝這般孝順,裴太後眼中露出幾分欣慰來,待二人坐下,才道:“皇帝有心了,哀家一切都好。”
早有宮女端了茶水和點心過來,裴太後示意了裴如沁一眼,裴如沁便從宮女手中接過托盤,親自將茶水遞給皇帝。
皇帝看了她一眼,露出幾分笑意來:“嘉明素日裏陪著太後,也是有心了,說起來朕還要謝你這般陪著母後呢。”
裴如沁聽著這話,忙福身道:“臣女不敢擔皇上這個謝字,能陪侍宮中乃是臣女的福分。”
裴如沁雖自小在慈寧宮長大,時常也能見著皇帝,卻並不和趙景叡那般在皇帝麵前能夠說說笑笑遊刃有餘。
每每見著皇帝的時候,裴如沁便覺著滿身緊張,恨不得能避出去。
皇帝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裴太後衝著裴如沁點了點頭,道:“這孩子最是懂事,知道哀家悶得慌便日日陪侍在哀家身邊,也可憐這孩子小小年紀和尋常人家的姑娘不同,要陪我這個老婆子。”
“自打皇帝繼位,哀家身邊就隻沁兒這一個可心的,如今沁兒也大了,哀家就想著若能給她尋門好親事,也算給她父親母親有個交代了。”
裴如沁聽太後這般說,一下子就傻了眼,太後這是想要......
她臉一紅,也不好留下來聽太後說自己的親事,便開口道:“太後,小廚房熬的藥怕是快好了,沁兒出去看看。”
見著太後點頭,裴如沁才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出去。
裴太後見著她離開,扯出幾分笑意來:“這孩子,竟還害羞了。”
裴太後轉過身對著皇帝道:“哀家有一事想探探皇帝的意思。”
皇上喝了一口茶,看了過來:“母後盡管說。”
聽皇帝這般說,裴太後才道:“就是沁兒的親事,哀家想了想去,還是覺著她和叡哥兒最是相配。”
“他二人自幼是一處在宮中長大,雖一個養在哀家宮中,一個養在寧太妃宮中,卻也是時常見著麵兒的。哀家還記著小時候沁兒有一回被人哄著爬上樹下不來,最後還是叡哥兒救了她。”
“說起來他二人身份差不多,叡哥兒如今又尚未成婚,若是叫沁兒嫁到定王府去,也算是一門好親事。”
“皇帝覺著呢?”
裴太後眸光一動不動看著皇帝,仿佛要將他臉上所有的神色都收入眼中。
皇帝坐在軟榻上,聽了這話隻微微挑了挑眉:“嘉明是不錯,不過叡兒這些年胡鬧的很,因著那些個戲子壞了名聲,若要她嫁到定王府去,母後也不怕嘉明受委屈?”
裴太後道:“叡兒是寧太妃一手養大,如今又得皇帝這般看重,皇帝自知那些個流言蜚語隻能是瞎說,哀家看得清楚,叡哥兒並不像外頭所說那般放肆,要不然怎麽能得皇帝這般重用。”
裴太後遲疑了一下,又道:“再說,沁兒這些年整顆心都係在他身上,心裏眼裏是再看不上旁人了。”
“哀家想著皇帝是否能給這兩個孩子賜婚,這樣哀家心裏頭也算了結了一件事情。”
見著皇帝不說話,裴太後的臉色有些難看,心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來。
難不成,皇帝心存忌諱,不想叫沁兒嫁到定王府去?
還是說,皇帝忌憚她這個當母親的,不想叫承恩侯府和定王府扯上幹係?
無論是哪一種,都叫太後心裏不好受。
太後是裴家的人,皇帝如此忌憚裴家,難不成想要一直壓著裴氏一族。
再說,她能有什麽心思,她是知道皇帝忌憚定王,總有一日要收拾定王的。
她不過是想幫著皇帝一點兒,在定王府安插個棋子而已。
她那般疼愛沁丫頭,都舍得將她當作棋子了,皇帝還有什麽不滿。
過了半晌,皇帝放下手中的茶盞,道:“定王世子生性乖張,將嘉明嫁給他難免委屈了嘉明,往後母後也是要心疼的。”
短短一句話,就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太後目光微愣,直言道:“可是定王世子也早到了成婚的年紀,皇帝既這般看重他,難道不過問過問他的親事?”
“還是說,皇帝早有主意,想要將哪家的姑娘指給他?”
若不是怕傷了母子情分,裴太後便要直接問,他不肯叫沁丫頭嫁到定王府去,是不是因著忌憚她們裴氏一族。
聽了太後的話,皇帝點了點頭,道:“朕聽聞叡哥兒前些日子瞧上一個女子,還將自己貼身的玉佩賞了那女子。”
裴太後一愣:“皇帝是說那寧壽侯府的四姑娘?”
“不過是些流言蜚語,世子的性子皇帝又不是不知道,未必是喜歡。”
“再說,寧壽侯府不過是個侯府,如何配得上......”
裴太後說著這話,對上皇帝的視線一時又愣住。
嘉明郡主雖是郡主,卻也出自承恩侯府。
在皇帝眼中,嘉明郡主未必就尊貴些。
隻是,這,這怎麽能成?
一個小小的侯府女子,竟要搶了沁丫頭的親事。
“前幾日叡兒進宮,言語間有求朕賜婚的意思,朕雖未當場準了,卻也覺著這門親事不錯。”
“難得有叡兒如此上心的女子,母後也知道,叡兒這些年浪蕩放肆得很,如今好不容易有個上心的,朕不好不成全。”
裴太後當即臉色一變,眼中露出怒意來,想要質問最後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皇帝坐了這些年的皇位,心思愈發深沉了。
今個兒皇帝過來,莫不是就因著這事情。
如今想來,皇帝是不是早就拿好了主意,隻是來知會她這當母親的一聲。
裴太後盯著皇帝半晌,才道:“叡哥兒瞧上一個女子皇帝想著成全她,可若是成全也未必要她當正經的世子妃,依著那女子的身份,當個妾室也便罷了,皇帝不是早就想著要動一動定王府,倒不如將沁兒嫁到定王府去,沁兒這孩子哀家是知道的,一心聽哀家的話,定王府有什麽風吹草動,哀家和皇帝你也盡早能知道。”
“皇帝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