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電台追蹤定位儀
作者:個三花老凸      更新:2022-06-17 04:27      字數:3407
  紅眼睛阿昌因為喝醉了酒,進屋說話時口裏好似含著一個煤球,嘰裏咕嚕地含混不清。所以戴春土根本沒聽懂他在說什麽,皺起眉頭訓斥道:

  “阿昌!你跟誰喝酒喝成這個德性?一身臭氣。臭死人了。”

  紅眼睛阿昌聽見戴春土說話的聲音,可是眼前一切東西,桌子椅子板凳沙發什麽的,仿佛屋頂上的吊扇一樣嗡嗡亂轉,他於是搖頭晃腦地滿屋子亂找,口中問道:

  “咦咦?春春土土哥,你你在在哪哪呢呢?”

  終於,他用燒紅煤球眼睛看見了沙發上的戴春土和沈小乙,踉踉蹌蹌走過去,

  在地上轉了三個圈,一屁股坐在戴春土對麵的沙發上,瞪大兩個燒紅煤球眼睛盯著他脖子的傷口,問道:

  “春春土土哥,你你的的脖脖子子咋咋了了?”

  戴春土不耐煩地說道:

  “你別管我的脖子咋了。阿昌,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咱們現在不是恒泰號,而是軍統六處。你是上海站副站長,不要叫我春土哥,要叫我的官稱戴處長,懂不懂?”

  紅眼睛阿昌伸手抄起茶幾上的茶壺,對著嘴咕嘟咕嘟喝了幾口,然後放下茶壺,用水將口裏含著的煤球咽了,似乎清醒了些,口齒也清楚了,回答道:

  “去他娘的什麽官稱!春土哥!你就是我的春土哥!我是你兄弟!我改不了口。隻會叫你春土哥!為了你,我連自己的性命都舍得!”

  他扭頭用燒紅煤球眼睛瞪著沈小乙,接著說道,

  “不像有的人,隻會花言巧語叫你戴處長,靠拍你的馬屁當了站長。去他娘的!我跟著春土哥闖蕩上海灘的時候,這小子還穿開襠褲呢!哪有什麽狗屁軍統六處?”

  沈小乙避開紅眼睛阿昌燒紅煤球的火辣辣目光,抬起手腕來看手表,好像突然發現表盤裏有三根指針,全神貫注盯著看,想弄明白為啥粗的不動,而細的卻滿表盤亂轉。而紅眼睛阿昌說什麽他全當沒聽見。

  戴春土知道紅眼睛阿昌因為沈小乙做了站長,而他隻是個副站長,所以心懷不滿,說話總是夾槍帶棒。還好沈小乙成熟老練,表現大度,不理睬他的挑釁。否則兩個人早打起來了。

  作為軍統六處的男一號洞洞妖,戴春土其實心裏很喜歡他們兩個見麵就掐架,隻是臉上不能表現出來。他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歎了口氣,罵道:

  “阿昌,軍統六處怎麽就狗屁了?你再胡說當心我關你禁閉。我問你,剛才跟誰喝酒來?”

  “跟興亞會的幾個朋友喝酒,鐵錘林蠻子,雙槍雲吞麵,還有爛腳炳根,咋了?”紅眼睛阿昌回答。

  戴春土知道這幾個人的名頭,在上海灘臭名昭著。

  “鐵錘林蠻子”名叫林滿之;“雙槍雲吞麵”名叫吳雲屯;“爛腳炳根”名叫蘇炳根。

  他們以前跟紅眼睛阿昌一樣,以放高利貸和幫人討債為生。隻不過他們的碼頭在公共租界,與紅眼睛阿昌井水不犯河水,沒有競爭關係,反而有時候會互相幫忙,所以成了朋友。

  這三個人做事完全不講規矩,手段毒辣。找人討債的時候,從來不說威脅恐嚇的話,見麵就動手。

  “鐵錘林蠻子”林滿之一言不合便用鐵錘砸人家的手指頭。

  “雙槍雲吞麵”吳雲屯有絕活,雙手能使駁殼槍,左右開弓,專射人家的耳朵。

  “爛腳炳根”蘇炳根的拿手好戲是偽裝成揚州修腳師傅,用修腳刀去割人家的腳後跟。

  三人在江湖上聲名狼藉,是上海灘的“野蠻人”,誰也不願意跟他們打交道。

  後來不曉得怎麽投靠了興亞會的會長傅耀宗,不再幹討債的勾當,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

  戴春土聽紅眼睛阿昌跟他們三個一起喝酒,啪地一拍桌子,嗬斥道:

  “阿昌!你好沒分曉!我和小乙搜查地下黨秘密電台忙得腳丫子朝天,你卻躲清閑喝大酒。而且還是跟他們三個!”

  “他們三個咋啦?”紅眼睛阿昌不解地問道。

  “興亞會是給東洋人做事的。你曉得不曉得?”戴春土沒好氣地說。

  “曉得啊!所以我才去找他們的。”紅眼睛阿昌理直氣壯地回答。

  戴春土把眼睛一瞪,罵道:

  “你小子還有理了是不是?阿昌!你腦子讓狗吃了還是怎的?我不是跟你講過麽?日本人一直憋著侵略中國呢,跟咱們遲早會有一戰!沒事你少跟他們來往。”

  “春土哥,我這不是因為有事,才找他們嘛!”

  “你有啥事找他們?”戴春土問道。

  “為了拿這個。”

  說著話,紅眼睛阿昌伸手進懷裏,掏出一個黑盒子來,在戴春土眼前晃了晃。

  “這是啥玩意?”戴春土問道。

  紅眼睛阿昌也不答話,拉出黑盒子上端的天線,然後按動一個開關,盒子上的小燈泡一閃一閃地發出綠光,同時響起緩慢的滴滴聲。他將黑盒子向沈小乙伸過去,用兩個燒紅煤球眼睛狠狠地瞪著他,問道:

  “我的上海站大站長,請你告訴春土哥這個黑盒子是幹啥用的?”

  沈小乙瞥了一眼黑盒子,從來沒見過,搖頭說道:“我不曉得。”

  紅眼睛阿昌打了個酒嗝,說道:“虧你還是特務培訓班的總教官呢,連這個都不曉得。”

  戴春土皺起眉頭,說道:“你們倆別拌嘴了。阿昌,快說吧,這是個啥玩意?”

  紅眼睛阿昌撇著嘴答道:

  “電台追蹤定位儀。”

  戴春土頓時眼睛一亮,爍爍放出賊光來,問道:“阿昌,莫非用這個就能找到地下黨的秘密電台?”

  紅眼睛阿昌答道:

  “是。春土哥。我聽他們講,隻要將秘密電台的波長鎖定在盒子裏,把盒子放在車裏麵,一條街一條街地搜查。一旦追蹤到秘密電台信號,盒子就會發出滴的一聲響,燈泡開始閃爍綠光。距離電台越近,綠光閃爍的頻率越快。等鎖定了電台具**置,燈泡就會發紅光,同時滴滴聲響成一片。”

  戴春土聞言喜出望外,啪地一拍手,稱讚道:“好你個阿昌!幹得漂亮!”

  紅眼睛阿昌打個酒嗝,噴出一口臭氣,頗有些委屈地說道:

  “春土哥,我就是看你為搜查地下黨秘密電台的事情操心。想起來以前聽爛腳炳根講過這東西,叫什麽電台追蹤定位儀。說是東洋人給他們的,可以用來搜查秘密電台。所以我才去找他們要這個東西的。”

  戴春土從沙發上站起來,過去親熱地拍了拍紅眼睛阿昌的肩膀,說道:“好啦。我曉得啦。剛才錯怪你了。我道歉。”

  一句話把紅眼睛阿昌感動得像個女人似的掉起了眼淚。

  戴春土從紅眼睛阿昌手裏接過“電台追蹤定位儀”,向沈小乙遞過去,說道:“小乙,你拿上這個,給我在三天之內找到地下黨秘密電台。”

  沈小乙多麽精明的人?他哪敢伸手接這個東西?

  紅眼睛阿昌那三個“野蠻人”朋友可不是吹的。若是他靠這個盒子搜到電台,搶了紅眼睛阿昌的功勞,結果將會大大不妙。說不定三個“野蠻人”哪天會從黑暗的角落跳出來,一個拿鐵錘砸他的手指頭,一個用修腳刀割他的後腳跟,一個用雙槍射他耳朵。

  沈小乙倒不是特別擔心鐵錘林蠻子和爛腳炳根,憑自己的身手,他應該躲得過鐵錘和修腳刀。他隻是擔心雙槍雲吞麵,兩發子彈射耳朵,一左一右,這個怎麽躲?

  躲了左邊的躲不了右邊的,總會有一顆子彈射在臉上,鼻子被射穿了更麻煩,以後吃什麽也聞不見香味了。隻能乖乖地伸著脖子,一動不動,讓雙槍雲吞麵給自己穿兩個耳朵眼。

  問題是,他又不想戴耳環,沒來由地穿兩個耳朵眼做什麽?

  沈小乙想到耳朵眼的問題,絲毫不敢冒險,使勁將雙手背在身後,說道:

  “戴處長,這個盒子不用給我。等我今天晚上把電台的波長輸入盒子裏,還是讓阿昌拿著去搜查電台吧。無論如何,這全是阿昌一個人的功勞!”

  紅眼睛阿昌聽了,心道這個馬屁精還算識相,冷冷地哼了一聲,沒言語。

  戴春土微微一笑,將電台追蹤定位儀還給紅眼睛阿昌,說道:

  “阿昌,那就由你來負責查找地下黨秘密電台的任務吧。我跟你講,你和小乙都是我的心腹,左膀右臂。我對你們倆一視同仁,不偏不倚。希望你們精誠團結,緊密合作,給我抓到‘潛龍’。”

  二人齊聲應諾一聲“是。”

  戴春土接著吩咐道:

  “夜裏你們兩個一起守在機房監聽地下黨秘密電台。小乙負責將秘密電台的波長鎖定在電台追蹤定位儀黑盒子裏,然後交給阿昌。由阿昌負責查找地下黨秘密電台。限你們三天的時間查獲電台準確位置,聽清楚了麽?”

  “聽清楚了。”二人齊聲答道。

  戴春土把他在南京抓捕共黨臥底趙大江和趙誌成的事情跟紅眼睛阿昌講了一遍,然後特意囑咐道:

  “咱們要吸取教訓,這回一定不要把線索弄斷了。阿昌,你記住,一旦找到電台的準確位置,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打草驚蛇。你留下人原地監視。立刻回來通知我和小乙,咱們布下天羅地網,等把情況全摸清了,將‘潛龍’一網打盡。”

  “是。”二人齊聲答道。

  戴春土此時的心情輕鬆而愉快。感覺有了這個電台追蹤定位儀,查獲地下黨秘密電台簡直如探囊取物一般易如反掌。沒什麽可擔心的。這回穩了。定能將‘潛龍’一網打盡。妥妥的。

  “好了。你們兩個去布置監聽吧。我要先睡一會兒。”戴春土打個哈欠說道。

  他忙乎了溜溜一天,感覺有些累了。另外,脖子的傷口也隱隱作痛。

  他需要好好睡上一覺,養精蓄銳,明天還要去找胡來來換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