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想要麵對這件事
作者:郭繆      更新:2022-06-15 18:33      字數:2369
  第二十三章 我想要麵對這件事

    馥汀蘭對著一支青花的花瓶發呆,上麵插著蘭花,朵朵盛開的花姿蕩漾著一種孤芳自賞。那正是柏叔拿過來的那支,恍若間,她看到了百年前的自己與青梅竹馬沈安之。

    他們是典型的風雅藍顏模樣,所見之人一定會顯露出暗暗羨慕,馥汀蘭穿著十分淡雅的長裙,她開心的向一個院落跑去。

    院子裏種著很多紅色的彼岸花,進院子便宛若一片血色,花叢一旁放著一架工作台,隨著台子的轉動,一雙骨節分明且幹淨的手,熟稔地捏出了一支花瓶的形態。

    工作台邊坐著一個男人,他舉著雙手,附身仔細的比對一張紙上的花樣子,在花瓶上仔細的繪著。那花瓶上的紋路精致,映襯著旁邊男人完美的側顏,聽見腳步踩在草地上細細碎碎的聲音,他轉過頭向馥汀蘭溫暖的笑著,斯文的露出一個酒窩,然後繼續低頭,專心致誌的盯著那即將成型的花瓶。

    馥汀蘭的笑聲圍繞在環境裏,“沈哥哥,這是給我做的嗎?”

    那瓶底刻好字,“今生即永生,今世即永世”。

    “阿蘭,我許你個永生永世可好?”

    陳思源用食指的骨節輕輕扣門,馥汀蘭的手離開花瓶,那些畫麵終斷。

    推開門時,陳思源看見眼眶紅紅的馥汀蘭正放下花瓶,讓他臉上一瞬浮上一絲柔軟。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於是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

    馥汀蘭將蘭花從花瓶中捏起,順手丟在了垃圾桶裏。

    “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陳思源沒有任何勇氣對馥汀蘭表達,他隻是這樣靜靜的站在她身邊,甘心情願的順從和守護,也感覺是上天給他的一種恩賜,他已經很滿意這樣的關係,所以從未想過打破。他看向那蘭花,眼神閃動著不安和悲傷,當然他也無法作出任何懇求的模樣,一切很快便又恢複了寂靜。

    馥汀蘭將陳思源引到客廳,端坐在了沙發上。

    “為什麽是你呢?”

    她的皮膚浮起一襲柔紅,如蜜桃上掛著的絨衣般細潤,頭發像波浪一樣在額前自然的分成兩部分,拖在腦後,露出兩個飽滿的耳垂,翩翩少女的模樣帶著莫測的神秘感,這就是馥汀蘭獨有的美麗。

    陳思源有些出神,二人對視著,他不得不將目光移開。

    馥汀蘭是愛花的,隻是她自從失去了沈安之便不再愛了。

    歲月給她美貌和健康,但她卻活生生的在自己的煉獄中,更確切的說是她去過深冷的地獄,當回到人間時,也還是逃離不了那詛咒,哪裏都不曾屬於她,當她獨自其身,胸口被亂槍擊穿時,那曾經對她海誓山盟的沈哥哥又何在?那十分純淨的情感化作滿心遺憾後,又隨歲月蹉跎而遠逝後,他已不願再跟任何人有心靈上的交往,而在那交往外,她又錯信了另一個男人,生下我後,不過是再次墜入深淵罷了,所以她不敢再接受任何男人的好意,更沒什麽資格去品味情感。

    而她一直懷疑陳思源,隻是沒有得到真正的證實前,她隻當是自己的一種執念造成的錯覺罷了,她不再敢向下想什麽,深淵往往都是沒有底的,她更不想自己那不安的情緒延續,對於她來說,世間隻有一個人是重要的,那就是我,並已做好了一切直麵外界威脅的準備。

    陳思源不敢接受任何的公開盤問,他沒辦法坦率的麵對馥汀蘭,他努力控製自己,也就隻能做到這個地步了,他誠懇答她,“馥先生……我隻是希望您開心,況且這麽久了,很多事情也許並不是您想的那樣,或許……”

    夜開始沉,一縷黃韻的燈光照在馥汀蘭的後背上,她的臉上沒有表情,冰冷的說道,“你在和我講道理?”

    那批在馥汀蘭身上的米色披肩從單薄的肩頭滑落,她使勁兒將披肩扯在肩頭,少有的心煩意燥,寒聲問他,“坐吧,你找我有事?”

    陳思源的眼中醞釀著什麽,馥汀蘭那一點點小動作,讓他的情緒意外高漲起來,卻很快冷靜下來,身體甚至有些僵直,點了點頭,“小白今天找了我,想讓我去參加電視台最新一期的節目,我答應了。”

    陳思源無法解釋此刻自己的行為和想法,他自始至終都深愛麵前這個女人,而這個女人所有的一切原本就是屬於他的,可他如今既不能擁有她的靈魂,也不能征服她的身體,他能做的隻能是陪伴,還是女上男下的自製關係。

    他自然能體會馥汀蘭的感受,那種靈魂在地獄與天堂之間穿梭,死亡帶走生命的時刻,他也曾經曆過。而他冒著千山萬水的險阻回來後,他反倒剩餘的僅有不知所措的茫然,不知道如何麵對這個女人。

    “我去吧。”唇齒間,馥汀蘭皆是堅定。

    陳思源一愣,小心的想著他該說什麽,本是猶豫了一下,卻抬眼看到馥汀蘭神色淡然,“你後來去見了井楚然嗎?”

    “沒有您的指示,不敢打草驚蛇。”陳思源說完後,又試探著問:“井楚然那邊我要不要去跟一下?”

    “井楚然投資了馥芮白所在的節目,又收買了那些同事和鄰居,目的就是為了逼我現身。”

    陳思源也很清楚,跟了馥汀蘭這麽多年,她身邊從來不缺的就是被追蹤和監視,他除了保護她,轉移她,根本無法令這些事情徹底遠離她。

    “井楚然的父親,井老帶走了國內優渥的財產,選擇舉家去了扶國,就是為了生物學科技,井老的大兒子在生物學領域和病毒學領域,以及免疫學領域已經取得了傑出的成績,可是井家的線索僅到此中斷,並查不出與當年刺殺我的人有關。但是井楚然如今處心積慮的想要挖出我的一切,似乎與過去找我的那些人不同,他很顯然上次給我手鐲時是在做最後的確認,此前很顯然他並不十分確認我的身份。”

    房間裏一時很安靜,除了一隻老鍾表在滴答作響,兩個人都許久沒有說話。陳思源抿下嘴角並垂下視線,他很清楚對麵這個女人眼中的冷意來自於對他的懷疑。

    “所以,恐怕他不會善罷甘休,與其等著他或其他……”馥汀蘭說到這,故意停下來,“會有進一步的行動,不如我主動去。”

    馥汀蘭起身,冷眼看向陳思源,同樣的口氣,“上次黑家的事,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那封真家書的去向。思源,你不必阻止我,我不再躲了,想要麵對這件事了。”

    瞧這她一幅要將自己送出去的模樣,陳思源麵色微變,意味不明的就像被迷了魂竅,不知不覺盯著她嫋娜的背影緩緩遠去,眼中的複雜被悲傷取代,他扯下嘴角,“阿蘭,我絕不允許你以身犯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