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 55

  　　魏薇薇這條善於擺爛的鹹魚一貫是不喜歡樹敵的。俗話說得好, 人生就像打電話，不是你先掛就是我先掛。多一個朋友怎麽都比多一個敵人強。

  　　因此, 盡管中午在廢棄教室被校霸大佬的冷笑話嚇得差點原地去世, 她依然選擇了佛係對待，並不打算和季驍計較。

  　　七中高三學子的生活非常艱苦，尤其他們這一屆。用大家夥的話來說, 那就根本不是人過的日子——

  　　“每天試卷練習冊堆成山都不說了，學校還要求咱們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讓咱們上敬老院慰問老爺爺老奶奶, 讓咱們搞全校的大掃除, 還讓咱們參加什麽英語舞台劇大賽。”倒數第一的向偉同學掰著指頭, 越說越激動，越說越義憤填膺, 指著黑板：“再瞅瞅那課表，今兒下午好不容易碰上體育和美術, 還雙雙被占, 變成了兩節連堂的數學加兩節連堂的化學，就問還讓不讓咱們活吧！”

  　　在周開華的嚴格要求與魔鬼摧殘下, 一班這群優等生平時一個個都過得萬分憋屈，向偉這廂起了個頭，眾學子心中壓抑多日的委屈和不滿終於爆發。

  　　紛紛附和：

  　　“就是, 憑什麽占我們的體育和美術啊！”

  　　“這學期都過三分之一了，好可怕，我居然連美術老師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太過分了，我們要反抗！反抗！反抗！”

  　　……

  　　教室裏沸反盈天, 炸開鍋似的, 抗議聲此起彼伏。

  　　眼瞧著場麵臨近失控邊緣, 班長蔣梅給紀律委員遞了個眼色，示意紀律委員維持秩序。

  　　一班的紀律委員叫張雪芙，表麵溫柔可人人畜無害，內裏卻是個實打實的人精，知道這個節骨眼兒上群情憤慨，誰站出來維持秩序誰就是活靶子，當然不可能自己出麵趟這渾水。

  　　張雪芙看了眼黑板上值日生那一欄的名字，然後回過身，道：“魏薇薇同學，今天你值日哦。”

  　　正在座位上摸魚看小說的魏薇薇被點名，有點迷茫地抬起頭來：“嗯是我，怎麽了。”

  　　對啊，又是她值日。有什麽問題。

  　　張雪芙朝她微微一笑，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望著她，道：“之前周老說過，值日生要協助紀律委員維持班級的秩序。麻煩你到講台上去，把搗亂的人的名字寫在黑板上。”

  　　張雪芙的座位在第三組第二排，和魏薇薇之間隔了好幾排，因此，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張雪芙對魏薇薇說話幾乎是用喊的。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下子全班的注意力瞬間都集中到倒黴蛋值日生魏薇薇身上。

  　　魏薇薇：“……？”

  　　姐妹，你們大城市名校上至班主任，下至學生，都喜歡甩鍋的嗎，又把得罪人的活交給她個轉學生？

  　　一旁的顧雨桐也驚呆了，直接道：“張雪芙，你是紀律委員，你怎麽不去講台上記名字？”

  　　張雪芙滿臉無辜，“我今天胃疼，身體不舒服。隻能請魏薇薇同學幫我這個忙了。”

  　　聽聽你說的是正常人能說的話嗎。

  　　魏薇薇一整個大無語。一時半會兒卻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站起身，在所有人的注目禮下走上講台，拿起粉筆，麵朝黑板站定。

  　　很可惜，“記名字”對於處在憤怒頂端的人民群眾而言毫無威脅力。教室裏依然鬧哄哄的，甚至還有人直接脫了校服踩在了凳子上，誓要和霸占大家體育美術課的惡勢力鬥爭到底，嘴巴也不閑著，以一副“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神情說道：“有本事就把我名字記下來！我沒錯！我無所畏懼！”

  　　魏薇薇：“……”

  　　魏薇薇扶額，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目光看著踩凳大哥。

  　　兄弟，你這麽囂張，讓我很為難啊。

  　　底下的楊啟莎忍不住低聲吐槽，道：“張雪芙居然讓魏薇薇去記名字，還是直接記在黑板上，不擺明了把魏薇薇往槍口上架麽？太過分了吧。”

  　　有人低聲回道：“還能怎麽想？故意的嘛，你不知道張雪芙喜歡季驍？”

  　　楊啟莎恍然大悟，低罵：“公報私仇啊這是。”

  　　就在這時，一副看好戲姿態的張雪芙又開口了。她催促魏薇薇，聲音柔柔的：“魏薇薇你別愣著，記名字呀。”

  　　魏薇薇手捏著粉筆還是沒理她。

  　　班長蔣梅有點看不下去了，正要起身給魏薇薇解圍，講台上的魏薇薇卻忽然有了動作。她放下粉筆轉過身，麵朝全班道：“同學們，我覺得大家這樣也不是辦法。”

  　　魏薇薇音量不大，但沒人料到她會冒出這麽句，一時竟都安靜下來。

  　　“今天體育老師有事請假，所以這節課才臨時改成的數學。至於今天和以後的美術課，大家要實在想上，可以派個代表下課後去找周老，代表全班向周老轉達大家的訴求。”魏薇薇語調很真誠，說道：“我們都是十七八歲的人了，不是還在上幼兒園的三歲小朋友，這樣瞎鬧騰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全班靜默幾秒鍾。

  　　張雪芙輕輕笑了一聲，道：“派個代表去找周老，說得好輕巧。誰去？你嗎？”

  　　魏薇薇用非常一言難盡地眼神看著張雪芙，開始認真回憶，自己之前究竟是哪裏得罪過這位紀律委員小美女。不過想讓她當出頭鳥，她沒那麽容易上當。

  　　然後魏薇薇笑了笑，四兩撥千斤：“這種傳達民意的事，還是班委們去比較好吧。比如紀律委員我覺得就挺合適。”

  　　張雪芙臉色微變，道：“你出的主意，為什麽讓我去？”

  　　魏薇薇麵露微笑：“你是紀律委員，為什麽讓我幫你記名字？”

  　　張雪芙被她噎了一下，正要接話，一道嗓音冷不防從最後一排傳來，說：“魏薇薇不想去，我可以去。”

  　　魏薇薇：“……”

  　　她這頂“校霸新寵女友”的帽子估計畢業之前都別想摘下來了。

  　　此言一出，好不容易消停下來的一幹學子就又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大家的注意力得到了有效轉移，心情也從痛失美術課的憤怒不滿變成了對校霸私生活的八卦好奇。關於殺神大魔王和轉學新同學的桃色新聞，全校早就傳了個遍，而大魔王這突如其來的一接話，不管是出於哪種原因，都足以令吃瓜群眾們浮想聯翩。

  　　張雪芙那頭也整個懵了，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問道：“這是魏薇薇提出來的，跟你有什麽關係？”

  　　季驍答話的口吻很平靜：“那就我和她一起。”

  　　張雪芙：“。”

  　　全班：“。”

  　　魏薇薇：“。”

  　　魏薇薇在心裏給季驍鼓起了掌來。大佬就是大佬，既答非所問，又合情合理，輕輕鬆鬆就把她也一起拖下水了。好絕。

  　　張雪芙氣得想跺腳，但臉上依然維持著淑女溫婉的笑。不吭聲了。

  　　全班也跟著安靜下來。

  　　蔣梅瞅準時機走上講台，清清嗓子說：“都看書先自習，老師馬上來了。”說完拍拍魏薇薇的肩，示意她可以回座位了。

  　　魏薇薇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借著從書包裏拿教材的功夫看向後桌的冷漠少年，小聲稱讚道：“沒想到季驍同學平時不問世事，關鍵時候，挺樂意為班集體做貢獻的嘛。”

  　　季驍把鋼筆放回桌上，淡淡地說：“上不上美術課，我其實不關心。要不要去找老師，我也無所謂。”

  　　魏薇薇有點不解。

  　　季驍眼簾微抬，視線看向與自己僅隔半米的年輕女孩。午後的陽光照進窗戶，她整個人被籠罩在柔和的薄金色陽光中，大約是太過年輕的緣故，臉上細細的軟絨似都清晰可見。她也在看他，眼神有點困惑又有點好奇，帶著她作為人類少女獨有的靈動清明與蓬勃生機。

  　　對上魏薇薇的視線，他平靜地說道：“我隻是不能讓你受委屈。”

  　　*

  　　最終，美術課小風波以班長蔣梅的一句“好了，現在先請大家先把數學書和數學練習冊拿出來”告終。莫名其妙被校霸大佬喂下一大盆黃金狗糧的一班學子還有點沒回過神，又不太敢再繼續議論校霸大佬的私生活，隻好看書的看書，做題的做題。

  　　張雪芙一張白生生的俏臉氣得鐵青，也不敢再說什麽了。

  　　這節數學課是做二次函數的專項練習。卷子是數學老師章平安手寫的，一共四道大題，全都選自曆年高考真題卷，難度係數直逼五顆星。

  　　整整一節課過去，四道大題，魏薇薇隻做完了前兩道。

  　　叮鈴鈴。

  　　下課鈴響，全班都坐在座位上沒有動，繼續埋頭與大題苦戰。魏薇薇咬著筆杆子皺著眉，正準備偷偷跟旁邊的顧雨桐討論一下，砰砰兩聲，她聽見課桌被人輕叩敲響。

  　　魏薇薇抬起頭。

  　　季驍站在她桌子麵前，垂著頭，低著眸，兩隻手很隨意地插在褲兜裏。臉色看著平平靜靜冷冷淡淡。

  　　魏薇薇狐疑：“你不寫卷子跑這兒來幹什麽？”

  　　季驍：“我寫完了。”

  　　“……@#￥%”

  　　魏薇薇注意到季驍目光落在她的卷子上，沒由來一陣心虛，下意識抬起雙手，捂住自己寫的答案。捂得嚴嚴實實。

  　　季驍心平氣和地說：“你做錯了。”

  　　魏薇薇緊張起來：“錯了？！哪道題哪個小問？”

  　　“全部。”

  　　“……”

  　　算了算了，這麽難的題，讓她改也改不對，還是等著聽章平安評講吧。魏薇薇決定擺爛了，然後盡量讓自己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請問您有什麽事麽，尊敬可愛的季驍驍同學？”

  　　季驍說：“不是要去幫全班爭取美術課麽。走吧。”

  　　哦，是有這麽回事。魏薇薇想起來了，放下筆站起身，和季驍一道走出教室前往班主任辦公室。

  　　看著兩人一高一矮一前一後離去的背影，楊啟莎伸手用力拽了下顧雨桐的袖子。

  　　顧雨桐有點煩躁：“幹嘛？我題還沒寫完呢。”

  　　“我發現我最近不對勁。”楊啟莎說。

  　　顧雨桐好奇心被勾起，問道：“怎麽不對勁啦？”

  　　“我居然覺得，季驍和魏薇薇越看越般配，實不相瞞，我經常毫無意識地看著他倆露出姨母笑。”楊啟莎誇張地捂住心口，“我！好像磕起了我同班兩位同學的真人CP，真的太特麽甜了！我太可以了！”

  　　顧雨桐：“……”

  　　顧雨桐送了姨母笑好友一記白眼，抬手戳戳她腦袋：“人家薇薇現在有年級前十輔導功課，已經贏在起跑線了。你有什麽啊。有這閑工夫發花癡磕CP，還不如好好想一想這幾道題怎麽做！”

  　　楊啟莎揉了揉被戳痛的腦門兒，悶悶地哦了聲。

  　　*

  　　周開華雖然平時對學生要求嚴格，但也不是完全不講道理的人。在得知班上諸學子的訴求後，她便將美術課還了回去，並給出承諾，今後若非必要，不會隨便占用大家的副科課。

  　　一片喜氣洋洋歡天喜地中，高三一班終於迎來了本學期的第一堂美術課。

  　　美術課的前半節內容是畢加索作品的鑒賞，餘下的二十五分鍾是自習。班長蔣梅找到魏薇薇，兩人一起向美術老師請假，表示想利用自習時間繼續排練舞台劇。

  　　美術老師是個溫溫柔柔的漂亮大姐姐，沒多說什麽便同意了這一請假請求，於是劇組七人便再次來到實驗樓的廢棄教室開始排練。

  　　對台詞，摳動作，劇組小分隊時而認真演戲時而嘻嘻哈哈，教室裏時不時便傳出陣陣笑聲。

  　　“好了，細節方麵的問題我們之後再說，現在先大致過一遍劇情。”魏薇薇拿著劇本指揮著大家，“楊啟莎，你站這裏，對對，楊靖你站這兒。第一幕，你們兩位開始密謀，準備殺掉萊斯塔特。”

  　　楊啟莎楊靖非常配合魏導演，當即便拿起台詞本對戲。

  　　“克勞迪亞，萊斯塔特雖邪惡，殘忍。但我認為，他罪不至死。”

  　　“路易，你不恨他嗎？這孤寂的百年時光，這腐爛枯朽的黑暗生活，我們變成了不會死亡也不會老去的怪物……這一切都是萊斯塔特造成的！”

  　　魏薇薇看著劇本，抬手道：“先暫停一下。楊啟莎，這句台詞你的語氣還是不夠憤怒……”

  　　一旁，季驍靠著實驗桌安安靜靜地盯著魏薇薇瞧。

  　　秦飛拎著一袋子給大家買的礦泉水從小賣部回來了。他拿起兩瓶水走到季驍身邊，一瓶遞給他，一瓶自己喝，嘴裏咋咋呼呼道：“驍哥，你是不知道，剛才嚇死我了！剛上樓的時候差點兒和開花迎麵碰上，還好我機智！趕緊麻溜溜地從另一個樓梯跑上來。”

  　　季驍接過水瓶，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沒搭理秦飛。

  　　秦飛順著季驍的視線往過看，隻見魏薇薇正手舞足蹈地給楊啟莎做示範，神態間極其認真。秦飛揚了揚眉梢，低聲打趣：“嘖嘖。看不出來，咱嫂子還挺有導戲的天賦，搞得還像模像樣的哈。”

  　　季驍依舊直直盯著她，沒說話。

  　　秦飛打量自家老大幾眼，皺了皺眉，實在感到納悶兒，忍不住道：“驍哥，這新同學吧，長得確實也不錯，但是跟葉欣怡那幾個妮子比，我看就差一截兒了。葉欣怡多好看啊，黑長直女神，氣質無敵了。你跟兄弟說說，到底是看上了魏薇薇什麽啊？身材好？學習好？人格魅力？”

  　　聞言，季驍捏著水瓶側過頭看秦飛：“你覺得她沒那個什麽葉好看？”

  　　“什麽什麽葉，人叫葉欣怡。”秦飛回了句，隨後又中氣不足地說：“……我個人覺得吧，嫂子沒有。”

  　　季驍靜默幾秒，點點頭，“理解。”

  　　秦飛見這大佬沒有生氣的征兆，鬆了口氣，哈哈笑道：“審美不同而已……”

  　　季驍語氣涼涼：“畢竟你瞎。”

  　　秦飛：“……”

  　　秦飛被嗆住，無語了，點頭：“啊對對對，你家薇薇寶貝最漂亮最好看，世界第一正。行了吧？”

  　　就在這時，魏薇薇拍拍手，吆喝道：“好了！克勞迪亞和路易的第一幕對手戲過了，接下來，該屍體登場！”

  　　季驍看都沒看秦飛一眼，單聲道：“該你了，屍體。”

  　　秦飛：“……”尼瑪。

  　　下課鈴響前的五分鍾，蔣梅組織劇組七人又開了一次小會。

  　　蔣梅道：“同學們，這幾次排練下來，大家都很有進步，咱們的舞台劇也已經通排過了。接下來我們的任務還有兩個，一個是找好比賽時需要的背景音樂、相關道具；二是租賃服裝。”

  　　秦飛舉手：“我最喜歡聽歌了，背景音樂交給我！我來找。”

  　　楊啟莎說：“那道具就我和顧雨桐準備吧。”

  　　蔣梅點點頭：“好，既然大家都自告奮勇了，那就這樣安排。服裝方麵的事，就由我、楊靖、魏薇薇一起負責。”

  　　話音落地，始終一言不發的季驍卻突的出聲：“我呢。”

  　　眾人：“……”

  　　大佬您這麽金尊玉貴，原來也想幹活嗎？

  　　蔣梅麵露尷尬，看了眼魏薇薇。魏薇薇接收到班長的求助信號，幹咳一聲，笑道：“那個，季驍同學啊，你看，所有工作都有人幹了。要不你就負責……給大家加油？”

  　　季驍：“。”

  　　季驍：“我不要。”

  　　魏薇薇無奈了，“那你說吧，你想幹什麽活。”

  　　季驍氣定神閑地說：“我跟你一起。你幹什麽我幹什麽。”

  　　眾人：“……”

  　　“……好吧。那你就和我們一起去搞服裝吧。”魏薇薇拿任性又黏她的大佬完全沒辦法，隻得歎了口氣，又道：“我知道城南有一個歌舞劇院，在百靈街上。那條街就有很多租賃服裝的店。我們這周末可以一去看看。”

  　　“可以。”蔣梅拍板定下，“這周六上午我們高三年級統一補課，我們就中午放學之後一起去百靈街看看。我記得學校後門那邊就有直達百靈街的公交車站台，就在那兒集合吧。”

  　　*

  　　周六中午11點半，高三補課完畢。

  　　魏薇薇去上了個洗手間，出來一看，教室裏已不見蔣梅和靖娘娘的身影。很明顯，兩人已經先去公交站了。她聳聳肩，回到座位收拾書包。

  　　邊收拾邊無意識地往後排看去。

  　　校霸同誌今兒個倒是很難得的沒睡覺。他坐在座位上，耷拉著眼皮，一手撐腦袋，一手拿手機，目光沒什麽情緒地落在手機屏幕上，不知道在看什麽。

  　　魏薇薇想了想，出聲：“季驍驍同學？”

  　　對方眼也不抬，從鼻腔裏哼出一個悶悶的“嗯”音，鼻音很重。

  　　魏薇薇估摸這位大佬早把租服裝的事忘到了九霄雲外，便好心提醒：“今天中午要去百靈街看舞台劇的服裝，大家約好了在後校門公交站集合。”

  　　季驍還是眼也不抬，說：“我知道。”

  　　魏薇薇：“？那你還在這兒幹什麽？”

  　　“等你啊。”

  　　“……”

  　　季驍撩起眼皮看了眼她的書包。也正是這一抬眼，魏薇薇才終於注意到他兩隻眼睛裏有紅色血絲，眉宇間也隱隱可見一絲疲態。季驍開口，聲音聽著也悶悶的，沙啞低沉：“你都收拾好了？”

  　　“嗯嗯。我好了。”

  　　“走吧。”他站起身，舒展筋骨似的慢吞吞動了動脖子。

  　　魏薇薇看了看季驍，又看了看還老老實實躺在他座位上的書包，臉上流露出一絲迷茫：“你回家不帶書包嗎？”

  　　季驍說：“不帶。”

  　　“那麽多作業你都寫完啦？”

  　　“不想寫。”

  　　“……”魏薇薇不知道說什麽了，隻好頂著一頭黑線跟在季驍身後走出教室門。

  　　周六隻有高三一個年級補課，和往日的喧嘩形成強烈反差，校園裏空空的，很安靜，隻有風和陽光纏綿在林蔭道裏說悄悄話。

  　　魏薇薇和季驍一後一前地走著，半晌沒有交流。這樣的僵局在走到公交站的時候才被打破。

  　　“你是不是生病了？”魏薇薇冷不丁蹦出一句。

  　　“嗯。”

  　　“感冒了麽？”她隨口瞎猜，“該不會是因為你晚上睡覺踢被子吧。”

  　　話音落地，走在前麵的高大身影突的頓住腳步。他緩慢回過頭，瞧著她，眼睛虛虛眯了下。

  　　魏薇薇被季驍看得有點不自在，也跟著站定了，“幹嘛？”

  　　“人類這種脆弱到不堪一擊的生物，受傷，生病，死亡，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季驍語調寡淡地說。

  　　魏薇薇：……？什麽玩意兒？

  　　聽聽這傲慢又古怪的語氣，說得跟你不是人似的。

  　　魏薇薇心中大無語，但態度還是很好的：“然後呢？”

  　　季驍目光筆直地盯著她，片刻道：“魏薇薇，你好像很關心我。”

  　　魏薇薇微笑著說：“因為你是我同窗，又坐我後桌，我關心你就像關心所有同學一樣。”

  　　季驍神色淡如水：“不是因為你喜歡我嗎。”

  　　魏薇薇：“……不是。”真的醉了。世界上怎麽會有自我感覺如此良好的人。

  　　這一次，魏薇薇足足沉默了五秒鍾，才深吸一口氣，仰起脖子望向季驍，非常鄭重地說道：“季驍同學，我知道你暗戀我，你喜歡我，我是你的小心肝你的小寶貝你的小祖宗。但是本人現在隻想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會談戀愛，也不會跟你談戀愛。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稍微克製一下自己內心洶湧的情感，跟我保持一定距離，好嗎？”

  　　季驍：“。”

  　　就在這時，剛從對麵買完包子回來的蔣梅楊靖已經看見了公交站這邊的魏薇薇和季驍。

  　　蔣梅熱情地招呼道：“欸，魏薇薇，季驍，你們也到啦。”說著便要把包子分給他們，“來來來，我們多買了兩個雞肉包，吃了墊墊肚子。”

  　　季驍不喜歡吃包子，搖頭拒絕。

  　　向來從不挑食的魏薇薇倒是正好餓了，連連道謝後接過包子吃起來。

  　　不多時，一輛老大爺似的公交車晃晃悠悠地從遠處駛入了公交站台。

  　　幾人看了眼公交車，都沒反應。

  　　“我吃飽了！幹過！讓我來查一查公交線路哪輛車能到百靈街……”楊靖打開手機在網頁上搜索，然後麵露微笑，說道，“嗯，75路能到。我們要坐的公交車是75路。”

  　　話音落地，仿佛在某種冥冥之中的感召下，幾人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那輛老爺公交車。公交車車頭的頂部赫然兩個電子紅色阿拉伯數字：75。

  　　大家：“……”

  　　眼見公交車的車門即將關閉，魏薇薇身體的動作快過大腦，一把抓住身旁的蔣梅就衝過去。終於，在車門合上的前一秒，她拽著蔣梅上了車。

  　　哐，車門關閉。

  　　“幸好幸好！幸好我天生聰明伶俐眼疾手快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機靈鬼！沒辦法，他們兩個男同胞就隻能坐下一趟了……”魏薇薇一手抓著蔣梅的手，一手抓住公交車扶手，大口喘氣。喘著喘著一抬眼。

  　　車窗外的公交站台上，楊靖蔣梅正不可置信地望著已然上車的她，滿眼呆滯。

  　　魏薇薇：“……”

  　　魏薇薇：？！蔣梅怎麽還在下麵，那她抓著的這隻手？！！是……誰……的……啊！

  　　魏薇薇被驚得原地石化差點成灰。她腦袋一寸一寸地轉過九十度，然後一寸一寸地抬高，亮亮的大眼睛望向身旁人高馬大的“蔣梅”。

  　　她直接傻了。

  　　“這就是你所說的要跟我保持距離麽——”季驍看了眼自己被崽子十指交握緊緊扣住的左手，非常冷靜地說，“我的小心肝、小寶貝、小祖宗？”

  　　魏薇薇：……我！擦！。

  　　作者有話說：

  　　加更神龍：我來了，我又走了，希望明天還能見到大家【揮手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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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2分留言送紅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