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Chapter 52

  　　麵對大佬的這一靈魂拷問, 魏薇薇有零點一秒的石化。她沉默了，心裏的小人開始在“我擦小紙條的內容居然被看光光”的心虛羞恥及“言論自由喜好自由我有什麽好羞恥”的自我安慰間反複橫跳。

  　　季驍也不說話, 就那麽繼續氣定神閑地瞧著她。

  　　橫跳數個來回後, 小人兒累了，魏薇薇躺平了，懷抱著一種“你能拿我怎麽地吧”的心態也沒什麽表情地回望季驍——奇了個大怪, 他又不是她的誰誰誰，她在心虛個什麽勁啊呸。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會兒。

  　　然後，季驍動了動下巴：“說吧, 怎麽個野法。”

  　　魏薇薇：“野就是猛。”

  　　季驍不語, 眉毛緩緩挑起來。

  　　怕他理解得不夠透徹, 魏薇薇又十分淡然地補充了一句：“意思是，我喜歡猛男。”

  　　話音剛落, 就聽見季驍旁邊傳來一聲：“噗！”

  　　季驍側目，魏薇薇扭頭, 兩人同時循著這聲噗看去, 是秦飛。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秦飛拿手擦了擦剛才打瞌睡流下的哈喇子，朝二人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剛睡醒就聽見這麽句話，有那麽點突然。”

  　　季驍直接無視了突然冒出來的吃瓜小弟。他視線重新回到魏薇薇身上，轉筆的動作停住, 眯了眯眼睛，目光微沉，情緒不明。

  　　小丫頭不再看他，隻朝他伸出一隻手, 攤開來, 白白的手掌心很是小巧。她邊瀏覽著自己的試卷邊說：“呐, 你的問題我回答了。完形填空倒數兩個題的答案給我吧。”

  　　季驍繼續盯著她，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半天沒等來季驍的回應，魏薇薇眼皮子掀起來，一瞧，那張148分的英語試卷就在桌上他手邊。她手指戳了戳空氣，抬頭看他，試探性地問：“那我自己看？”

  　　季驍依舊不作聲。

  　　魏薇薇當他默許，撂下句“謝啦”便拿起卷子轉回去了。

  　　一旁，剛和周公下完棋的秦飛瞧著自己試卷上的一片山河紅，抓耳撓腮，半天也改不出個所以然。然後便將求救的目光投降自個兒身旁的好兄弟真大佬。

  　　秦飛：“驍哥，來，幫我瞅瞅這題選啥？”

  　　大佬盯著前排小姑娘的背影，用極低極緩慢的語氣說了幾個字：“她說，她喜歡猛男。”

  　　秦飛：？

  　　啥玩意兒？

  　　秦飛：不是。大佬您這什麽眼神啊？陰森森又變態兮兮的，跟要把人姑娘生吞活剝了似的。

  　　秦飛實在不知道季驍又是抽的哪門子風，無語狐疑之餘，有點怕怕地接話：“是啊，新同學剛是這麽說來著。咋了啊驍哥？”

  　　隨後便見大佬冷冰冰的目光看向自己，麵無表情地問：“我是猛男嗎。”

  　　秦飛：“……？”救了個大命，大佬你中邪了嗎？

  　　秦飛抽了抽嘴角，回答道：“當然是啦，大實話！摸著良心說，我就沒見過比驍爺你更猛的男人！”

  　　邊兒上季驍麵無表情地收回視線，唇微抿，不再作聲。

  　　*

  　　七中一貫注重提升學生的綜合素質，不僅要求學生成績好，還要求學生熱愛勞動，做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新時代少年。基於這樣的校風，七中自建校以來就沒有請過專人打掃衛生，除了各班級負責各自教室的每日清潔外，學校公共區域的環境衛生，由全校各年級各班級輪流做，每個班連續做一周，包含周末。

  　　這一周正好輪到高三一班做全校的大掃除。

  　　班長早早便按照周開華的要求對全班所有同學進行了詳細分工，並將分工表打印出來貼在了黑板上，哪些同學周幾做哪裏的衛生，一目了然。

  　　為了不耽誤課程，學校規定，大掃除要分在一天當中的兩個時間段進行：早上第一節上課前，完成學校操場以及實驗樓的打掃，下午第一節上課前，完成食堂和多功能大樓的打掃。因此，每周負責學校大掃除的班級，一部分同學要犧牲午休時間，一部分則要在早讀開始前半個小時趕到學校。

  　　星期一，魏薇薇被分在早上做清潔，打掃操場。

  　　周一淩晨五點半，床頭的鬧鍾叮鈴鈴地響起來。

  　　魏薇薇頭天晚上躲在被窩裏看小說，被裏麵男女主的虐戀情深虐到心肝疼，直熬到淩晨兩點才淚流滿麵地入睡。鬧鍾響時，她壓根沒想起來大掃除的事，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就給拍停了。

  　　回籠覺一睡，再睜眼已經是五點五十整。

  　　剛起床的魏母看見還掛在玄關處的校服外套皺了皺眉，狐疑地喊：“薇薇，你不是說今天你們要做什麽大掃除，六點就得到學校麽？”

  　　“握！草！”

  　　回過神後的魏薇薇低罵一聲，嗖一下從床上彈起來，用最快的速度衝去刷牙洗臉，然後便頂著雞窩頭一溜煙衝出了家門。

  　　魏母上完洗手間出來，一瞧，那件校服外套依然明晃晃掛在大門口。

  　　魏母：“？？？”

  　　幾秒鍾後，老小區裏起來晨練的大媽大爺便聽見一道拔高了的女聲，將靜謐的清晨撕破，甚至驚起了幾聲狗叫——“魏薇薇你個小迷糊蛋兒！你的校服！！！”

  　　*

  　　數分鍾後，距離七中校門僅十米之遙的路邊煎餅攤旁。

  　　一身大紅色暴力熊睡衣套裝的魏薇薇風中淩亂，無語凝噎。頂著路過的七中學子和煎餅攤大爺投來的異樣目光，她默默抬手按了按太陽穴。

  　　煎餅大爺見狀，幹咳一聲收回目光，專心致誌烙煎餅。

  　　魏薇薇看了眼手表，已經六點二十，又看了眼不遠處的校門，教導主任已經帶著學生會校風校紀部的四大護法現身。五個人往大門口一杵，霸氣威武，鐵麵無私，活脫脫的五門神。

  　　周開華讓操場組早上六點就到學校，她本來就已經遲了二十分鍾，再回去拿個校服，來回四十多分鍾，連正常考勤時間都得錯過……

  　　正思忖著，忽然有人從背後猛一下拍她肩膀：“魏薇薇？”

  　　魏薇薇嚇一大跳，回過頭，是楊啟莎。她驚魂未定地拍拍心口，道：“大清早的天都還沒亮透，你要嚇死人麽。”

  　　“我去，你這是什麽打扮？你校服呢？玩兒COSPLAY啊？”楊啟莎上下打量她一圈，簡直不可思議，“現在德育處查校風校紀查得那麽嚴，你這打扮，不被教導主任罰去跑操場才怪了。”

  　　魏薇薇欲哭無淚，“誰穿這個cosplay？這是我的睡衣。”

  　　楊啟莎：“……”

  　　魏薇薇看了楊啟莎一眼，“操場組不是六點就要到麽？你怎麽才來？”

  　　“我是食堂組的，下午才做清潔，顧雨桐才是早上的操場組……”楊啟莎說著一頓，反應過來，“不對啊魏薇薇，我看班長做的分工表，你和顧雨桐好像是一組的？”

  　　魏薇薇心碎地點頭：“對啊。”

  　　楊啟莎：“那你豈不是又遲到，又沒穿校服？”

  　　魏薇薇心如死灰：“夠了……”

  　　見狀，楊啟莎也無可奈何，隻能給她一個充滿關愛的眼神，又抬手拍拍她的肩，以表安慰。然後便揮揮衣袖進了校門。

  　　魏薇薇背著書包，愁得圍著煎餅攤連轉了好幾圈。轉到第八圈的時候，煎餅大叔都有點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同學，吃早飯了沒？要不來個煎餅？”

  　　魏薇薇歎息擺手，謝絕了煎餅大叔的好意，繼續憂愁。

  　　現在不穿校服進學校，違反校紀，肯定會被教導主任和周開華狠批一頓。

  　　不進學校回去拿校服，遲到，還是會被教導主任和周開華狠批一頓。

  　　進也是死，退也是死，怎麽辦呢？

  　　就在魏薇薇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準備一咬牙一跺腳，抱著“人生自古誰無死”的大無畏精神走向校門的前一刻，一道嗓音在耳畔響起。

  　　“一個煎餅，加雞蛋加火腿。”低沉好聽，輕描淡寫。聲音的主人像是沒睡醒，帶著絲絲倦意和性|感的鼻音，非常的熟悉。

  　　煎餅大叔笑著應了句“好嘞”，手腳麻利地開始攤餅子。

  　　魏薇薇轉過腦袋。

  　　季驍人就站在煎餅攤前，眼皮微垂，麵無表情，白襯衣，藍長褲，書包隨意在單肩斜挎著，兩隻手都插在校褲的褲兜裏，露出兩截冷白瘦削的手腕。七中秋季校服套裝是配了外套的，他沒穿，那件藍白相間的外套就那麽鬆鬆散散地被他搭在肩頭，看起來慵懶又漫不經心。

  　　這麽有緣？

  　　不對。應該是，這麽冤家路窄？？？

  　　魏薇薇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自己——淺粉色運動鞋，藍色長校褲，上麵一件暴力熊套頭睡衣，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她不受控製地抽了抽嘴角，撓了撓頭，看天看地看煎餅，腳下的步子一挪一挪地遠離這個煎餅攤：他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誰知剛這麽想著，季驍眼也不抬又是一嗓子：“早。”

  　　魏薇薇動作卡住，無語，隻得回過頭蒼白無力地嗨了一聲，幹笑寒暄：“你好啊季驍同學。”

  　　季驍看她一眼：“你不好。你已經遲到了。”

  　　魏薇薇：“。”

  　　餅子攤好了，大叔把餅子裝在食品袋裏給季驍，笑道：“來，同學，你要的餅好了。”

  　　季驍接過煎餅，右手方向一轉，直接給魏薇薇遞了過去。

  　　魏薇薇下意識伸手接過來，而後奇怪地抬眼看他：“？幹嘛？”

  　　“你應該還沒吃早飯。”季驍沒什麽表情地說，“這是給你買的。”

  　　魏薇薇愣住，沒等她開口婉拒他的好意，眼前又猛的一黑，有什麽東西淩空飛來啪的蓋在了她頭上。與此同時，一股很特別的氣味充盈鼻息，將她兜頭籠罩住。

  　　那是一種森林植物的味道，混合著一絲他身上獨有的氣息，清冽幹淨，還挺好聞。

  　　魏薇薇一臉茫然地把蓋住腦袋的不明物體扒拉下來，一瞅，是校服外套。

  　　幾秒鍾還搭在季驍肩膀上的那件。

  　　魏薇薇：“……？”

  　　“借給你。”季驍說。

  　　魏薇薇：“我……”

  　　季驍神色涼涼：“不用太感動，也不用對我說謝謝。這件事當你欠我的，我早晚會讓你連本帶利地還。”說完他便轉身走了。

  　　“……@#￥%”

  　　最終，承蒙大佬施以援手，帶著滿臉震驚和滿心錯愕的魏薇薇順利穿著大佬的校服進了學校。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衝進教室放下書包，在衛生角找到一把沒人要的拖把，抄起來就便奔赴樓下操場。

  　　很幸運的是，當魏薇薇來到操場時，監工的周開華剛好上洗手間去了。當周開華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魏薇薇已經毫無違和感地融入了拖操場大部|隊，在拖著拖把經過周開華時，她還很禮貌地喊了聲老師好。

  　　“嗯。”周開華點點頭。

  　　看著學生們忙忙碌碌的身影，周開華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但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隻能搖搖頭，感歎自己果然是年紀大了，連守著學生做全校大掃除都能產生幻覺。

  　　正在拖地的顧雨桐往魏薇薇的方向挪過來，壓低聲說：“你這運氣真是無敵了，老周居然沒發現你遲到。”

  　　魏薇薇把自己的爛拖把和顧雨桐的並在一起，也壓低聲，“是啊，我也覺得今天走狗屎運。我出門走得太急，穿著睡衣就衝出來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回去換了，居然逃過了滅絕師太的魔爪，我回去一定要燒柱高香。”

  　　顧雨桐狐疑，掃了眼她身上的校服：“那你這校服外套從哪兒來的？”

  　　魏薇薇支吾幾秒：“進校門之前，一個好心同學借我的……”

  　　顧雨桐：“誰會這麽好心把校服借給你？那那個人自己怎麽辦？他叫什麽名字啊？”

  　　魏薇薇汗顏：“可能姓活，叫雷鋒吧。”

  　　話音剛落，操場上忽然一陣喧嘩，正在掃操場的一班同學們不知看到了什麽，紛紛目露訝色竊竊私語。

  　　魏薇薇不知發生了什麽，循著大家夥的目光望去。瞧見不遠處的塑膠跑道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藍色校褲白襯衣，高大幹淨，麵容英俊而冷漠。

  　　是季驍。

  　　他正在跑步，兩條大長腿修長漂亮，格外的惹眼。

  　　同學甲：“季驍怎麽在跑步？”

  　　同學乙：“聽說是被教導主任罰跑操場三十圈。”

  　　“為什麽啊？”

  　　“最近校風校紀抓得那麽嚴，他沒穿校服外套，進校門的時候被滅絕抓個正著，也真夠倒黴的。”

  　　“嘰嘰喳喳……”

  　　從圍觀群眾口中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魏薇薇頓覺愧疚萬分。拖完操場後，她咬咬牙，抱著拖把跑到了季驍旁邊，氣喘籲籲道：“那個，季驍同學啊……”

  　　季驍倒是不累。他本來以自己的速度跑著，見她從旁邊跟上來，大口喘氣臉蛋通紅，跑得相當吃力，便刻意將速度慢下來。

  　　“你過來幹什麽？”他問。

  　　魏薇薇很真誠地說：“害你被罰跑操場，實在是對不起，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表達對你的感謝……”

  　　“嗯。”季驍點頭。

  　　“……”嗯？

  　　“你的道歉和謝意我都收下了，回去吧。”季驍淡淡地說。

  　　再跟著跑確實也沒啥意義，之後買個可愛多補償他叭！魏薇薇暗自想著，轉身準備回教室。剛走出一步，背後的大佬冷不丁又道：“保證書我放在你抽屜裏了。”

  　　魏薇薇步子頓住，回過頭：“什麽保證書？”

  　　“上周班主任讓我們寫的保證書，內容是絕不早戀。”幾米遠外，晨光微微，少年站定了身子望向她，“你的那份我幫你寫了。”

  　　魏薇薇完全把保證書這件事給忘到了九霄雲外。

  　　大佬就是大佬，論靠譜還得是季驍同學你啊！

  　　短短一個早上，季驍在魏薇薇心目中的形象已經發生了質的飛躍，變得無比偉岸高大。她感動得險些淚流滿麵，道完謝後又想起什麽，問：“那保證書上的家長簽字呢？”

  　　“也簽了。”

  　　魏薇薇聞言鬆了口氣，拍著心口說：“那就好那就好……可是，你知道我爸叫什麽嗎？”

  　　大佬：“不用知道。”

  　　魏薇薇困惑了：“那你簽的什麽？”

  　　大佬說：“隨便寫的。”

  　　魏薇薇：隨便寫的應該也行吧。反正周開華也不知道她爹叫什麽名字。

  　　出於好奇心，她回到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從抽屜裏拿出保證書看最後的家長簽字落款。

  　　一看，上麵赫然倆大字：季驍。

  　　魏薇薇：“……@#￥%”

  　　我拿你當恩人，你卻想當我爸爸。你這隨便一簽也太隨便了叭大佬？

  　　作者有話說：

  　　萊狗：我老婆好可愛，十八歲的她並不知道自己以後會每晚哭著喊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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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度條給我支棱起來！！我真的好想瘋狂快進到這兩隻每天一整章都在臥室度過的日常！！！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