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你就這麽肯定，西王就是我父親？”

  “我父親要真的是西王，那他為什麽會把自己的名字改成自己的絕世大敵趙闊？”

  “客觀一點說，西王所有的榮耀，都是毀在趙闊手中的。”

  “這就更加符合，你父親天縱之資，為什麽非要困守在封關寨這個地方。

  而從來不想出去求取功名的原因所在了。”

  “八百裏封山，十萬窮困百姓，我也想不出來，除了西王能把百姓真正放在心中，這天下還會有第二個人了。”

  趙元緊皺眉頭，忠伯笑道：“姑爺不要想了，反正一切到了西王宮，不就全部都知道了？”

  “你就不怕我考不上狀元？”

  “嘖嘖！”忠伯笑道：“昔年，西王三國連冠，分別為唐國、漢國、趙國狀元。

  但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回到秦國考科舉的時候，竟然會遭遇失敗，反而成為了榜眼。

  哪一年，狀元和榜眼，僅僅以為一個字的差別，而區分出來。

  但客觀點說，兩人的試卷在大秦學宮中，一群老學究們研究了三天三夜。

  活生生累死了一個人以後，這才分出高下。”

  趙元越發感興趣，有些東西，史書上是沒有記載的。

  但是恰好是史書上沒有記載的那部分沒有記載的，更為精彩絕倫。

  忠伯說道：“西王寫到，秦並天下，死海一；老帝師寫到，秦誅天下，四海一！

  大秦學宮的老學究們，就是在研究這‘並’高一籌，還是‘誅’高一籌。

  最後，三分之二的學官們認定，‘誅’遠勝於‘並’，所以老帝師拔得頭籌。

  自然，西王也是唯一一個拿了三國連冠之後，回到自己母國，卻沒有獲得狀元的千古第一人。”

  龍小雨不解地說道：“當純的看秦並天下，四海一，秦誅天下，四海一；其實並沒有高地之分。”

  “確實是沒有高地之分，但差別就在於氣勢。”趙元說道：

  “秦國想要一統天下，四海歸一，那就要有一往無前的死戰之心。

  這兩句話所表達的意思，其實都是一樣的。

  但依照我來看，西王出生於貴族，自幼生活優渥。

  而老帝師，則是從秦國底層一路高歌猛進，殺到帝國高層的。

  所以他身上銳氣和鋒芒，遠遠不是那個時候初出茅廬的秦國貴族，也就是西王比得了的。

  西王的落敗，不是他文采的落敗，而是氣息鋒芒的落敗。”

  “好！好！”忠伯激動的跳腳：“幾十年前的時候，老主人也是這樣評價西王落敗的原因。

  幾十年後，我再度聽到一模一樣的話，簡直宛若帝師再臨人間啊！”

  趙元笑笑：“基操莫慌。”

  龍小雨看向趙元目光中，則異樣之色大作，這次是絲毫不加掩飾了。

  “西王一生之敵，一生之友，都是老帝師，當年長平之戰，若是少主人肯走出葦河縣，西王不至於落敗。

  四十萬秦國精銳，也不至於飲恨長平之野。

  隻是可惜了，斯人已矣，說這麽多，也是沒什麽用處了。”

  趙元忽然道：“西王在二十年前的時候幾歲了？”

  “應該有四十多歲了吧？”忠伯不太確定地說道：“對，差不多是四十多歲。”

  趙元眉頭微微一皺：“如果西王真的是我父親，那也就是說，他可能是在四十多歲才和我娘生了我？

  這晚婚晚育有點太晚了吧？”

  忠伯輕咳一聲：“我聽說上個月皇宮還有位小公主出生了，皇帝現在都快六十多了，你要不要也點評一下？”

  趙元表情僵硬：“當我什麽都沒說……我本來想在歲數上找婧兒核對一下。

  現在看來，我是西王之子的可能性，確實很高。“

  忠伯嘿嘿笑道：“是非常高，或者你就是小王爺了，西王駕崩，那你要世襲西王爵位。

  一想到當初那個鼻子朝天走路的西王，兒子卻成為了咋們帝師府的孫姑爺。

  哈哈哈！

  這就是憑空低了兩輩啊！

  老帝師若是在天有靈，都能笑出聲來吧？

  這種操作，實屬下飯！

  話不多說，今天我要吃一頭羊！”

  龍小雨表情有些不自在的瞪了一眼忠伯，自顧自的走下閣樓，往外邊走了出去。

  趙元卻依舊還在沉浸於自己身世之謎中。

  沒辦法，在他看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其實已經沒有什麽值得挑戰的東西了。

  獨孤麗很不錯，但並非是趙元放在同等級別上的對手。

  唯獨有這個身世之謎，最為有意思，也最為曲折。

  在他看來，眼前看到的，或許不是真的。

  怎麽解釋自己潛意識裏邊看到的金龍大旗？

  忠伯值得信任，這是毋庸置疑的。

  趙元把自己心中所想一並說給了忠伯聽。

  忠伯想了想，輕咳一聲：“姑爺，不是我說西王壞話，西王其實挺風流的。

  將來你或許會發現自己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許多的弟弟妹妹，哥哥姐姐什麽的。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據我所知，西王就和趙國不止一位的公主關係曖昧。

  所以，你要是弄清楚自己的身世，西王宮是一定要走的。

  趙國，必要的時候，你也可以去走走看。

  換言之，隻是秦人對趙人非常仇視。

  但是趙人卻並不怎麽仇視秦人。”

  趙元摸了摸劍柄，把劍匣合了上去：“弱者會仇視強者，但強者眼中從未把弱者當做一回事。”

  忠伯道：“是這麽個理兒。”

  “隻是，我還是沒有想明白，為什麽西王隱姓埋名以後，會把自己的名字改成趙闊？”

  趙元道：“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忠伯道：“想不明白的問題想他做什麽？反正到西王宮裏邊，自然就清楚了。”

  趙元笑道：“也是……鑽牛角尖實在是沒什麽意思，走！去宴會上！”

  庭院中，看著身穿天藍色長衣的婧兒，趙元愣愣出神。

  忠伯在一邊上嬉笑道：“姑爺，反正她不是你妹妹，你爹也有遺命，你就眼饞心不饞？”

  趙元啐了一口：“親手！”

  忠伯更是吐了一口湯：“說誰親手呢？你那個眼神，我小忠又不是瞎子，怎麽會看不出是什麽意思？”

  “忠伯——”

  龍小雨幽幽的聲音從一邊上傳來，忠伯一溜煙兒的就不見了蹤跡。

  紅娘子從一邊上走了出來，看了一眼一溜煙不見了的忠伯，又看了一眼龍小雨，低聲道：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