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沙咀玫瑰咖啡館，裴允嫻站在吧台內正優雅的朝一個梅瓶內插著鮮花，眼睛則瞟了一下對麵坐在吧台前，氣色有些灰敗的裴雁唐：

  “很少有人在中午跑來咖啡館喝咖啡。”

  “你應該看過報紙了罷？”裴雁唐朝裴允嫻苦笑了一下，問道。

  裴允嫻低頭把一支花束斜斜的插了進去，嘴裏說道：“我從來不看報紙，有什麽新鮮事嗎？”

  “最新鮮的新聞，就是陸中孝設局，騙了很多人，包括我在內。”裴雁唐取出香煙，自己點燃了一支，隨後幽幽的說道。

  裴允嫻把插好的梅瓶擺放回原位，自己上身趴在吧台上，故意用吧台的玫瑰色實木台麵托著自己豐滿的胸部：“那算什麽新鮮事，那家夥……做出什麽事都不稀奇，老娘看中的男人，錯不了。”

  “你那麽喜歡他，為什麽不去找他，守在這裏幹什麽？他對身邊那個叫小駱駝的混血姑娘，很是寵愛。”裴雁唐端起裴允嫻剛才幫她倒的一杯白蘭地，喝了一口說道。

  裴允嫻取出一碟幹果放到裴雁唐麵前：“別看你年紀也和我相仿，但你不懂男人，他貪圖的我是什麽，我的身材和床上功夫，那個小丫頭值得他哄著，不是因為風情萬種，那是因為她沒身材的同時又沒有腦子，她根本就不會去想姓陸的對她會如何如何，對她說過什麽話，換句話說，那就是個活生生的木偶，能讓陸中孝放鬆壓力說說話，但是又不用擔心被她聽完，想到些什麽。”

  “你說，女人是不是天生就不如男人？”裴雁唐抬眼看向裴允嫻，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裴允嫻幫自己也倒了半杯白蘭地，隨後拈起一粒剝好的鬆子丟入嘴裏：“這亂世，就該讓男人擋在前麵，你說一個女人，陪男人睡覺，替男人生孩子，為男人操持家務，那男人如果是個好男人，就該明白，隻有兩處地方能容得下他的威風。”

  “哪兩處？”裴雁唐問道。

  裴允嫻端起水晶酒杯抿了一口：“床上和外麵。”

  “三句話離不開上床。”裴雁唐看向裴允嫻，笑了起來。

  裴允嫻也笑了起來：“本來嘛，床上男人都沒有威風，那女人跟著他做什麽，外麵男人要是沒有威風，那就更不值得女人為他付出那麽多，陸中孝那個王八蛋，老娘恨極的時候，真的想一槍打死他，可是……那家夥真的很明白一個道理，就是我剛才說的，隻在床上和外麵威風，其他時候對女人總是一副斯文禽獸的模樣。”

  兩個女人正在背後聊起陸中孝時，陸中孝本人則在公司內看著手裏的這份電報。

  發報人署名顧盛鈞，來自海南海口。

  內容反倒是其次，讓陸中孝驚訝的是這個名字，在他調查得到的消息裏，顧盛鈞是個已經死去的人。

  顧盛鈞，是他父親船務公司的合夥人，死於意外，為此父親陸庭深還深受打擊，而如今，這封電報居然署名顧盛鈞。

  電報的內容則是於世亭的私生子方慶秋已經赴港，地址也標的一清二楚，讓陸中孝趁於世亭忙著重新展布生意，把方慶秋控製在自己手中，等他顧盛鈞的消息。

  即便沒有這封電報，方慶秋如今也已經被自己弟弟陸忠恕設計安排在手中。

  “有點意思。”陸中孝點燃打火機，把電報燒掉，雖然電報上的消息對他而言有些過時，但至少說明這個顧盛鈞，對於世亭足夠了解。

  “丁虎！”陸中孝看著電報化為灰燼之後，開口喊道。

  外麵的丁虎推門走進來：“陸校長？”

  “備車，我要去見個人。”陸中對丁虎說道。

  ……

  徐震這些日子始終神思不屬，強撐著精神組織了幾次海員工會的返鄉活動，但卻沒有了最初時的興奮。

  眼前總是不自覺的閃過那天夜裏，被陸中孝踢入海中的七個木箱。

  那是七條人命，他眼睜睜的看著箱子沉入海底，卻無能為力。

  他甚至向上級反應過，想要找個鋤奸的理由，自己去親手除掉陸中孝，但被上級阻止。

  坐在自己住處的矮凳上，徐震仰頭把一盅白酒一飲而盡：“陸中……”

  “咚咚咚～”門板外響起了敲門聲。

  徐震開口問道：“誰啊？”

  “陸先生想要見你。”門外，丁虎的聲音響起。

  徐震手裏捏著的酒盅微微一抖，隨後整個人從矮凳上站起身，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丁虎在門外打量著徐震：“徐先生？”

  “我與他已經無話可說。”徐震用手抹了一下嘴邊的酒漬，對丁虎說道。

  說完， 想要伸手去把門重新關閉。

  丁虎似乎早就猜到徐震會拒絕，用身體擋住房門，對徐震說道：

  “陸校長說，你如果想見見那七個人的話，他可以安排。”

  徐震身體猛地一顫，不敢置信的看向丁虎：“他在哪裏。”

  “三角碼頭。”丁虎對徐震說道。

  徐震轉身回房內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回門口：“現在帶我去見他。”

  丁虎載著徐震趕到三角碼頭時，已經天色漸暗，三角碼頭的苦力們除了幾十個還在忙著搶工裝卸，大部分苦力都已經結算籌棒收工離開。

  陸中孝好像一尊雕像，立在三角碼頭的棧橋上，丁虎開口說道：“陸校長，人帶來了。”

  陸中孝轉身看向徐震：“徐先生。”

  “人在哪裏？”徐震對陸中孝脫口問道。

  “在船上。”

  “哪艘船？”

  “要看徐先生你的安排，才能決定他們在哪艘船。”

  “你到底在說什麽？”

  陸中孝示意徐震走到自己身邊，隨後壓低聲音對徐震說道：

  “有一艘船，穿上裝載著八千兩黃金，從印尼聖美林港正朝香港駛來。”

  徐震不解的看向陸中孝：“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船是於世亭的，貨是英國人的，被共產黨劫走，英國人會找誰來賠償損失？”

  “保險公司和於世亭。”

  “那如果有消息傳出來，貨是被共產黨和於世亭的親生兒子聯手劫走，保險公司還會賠付嗎？最主要，那批黃金是走私品，登記的是香料。”

  “你是想讓……”

  “七條人命換你的態度，你覺得這筆生意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