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莫道愁(2)

  　　斯瑟緊緊地握著我的手，甚至令我感覺到一陣痛楚，掌心溢出了汗，她的十指因用力而關節泛白。她的眼中充斥著憂與愁。她說，影，發生了什麽事？難道你真的忘卻了所有的事？

  　　我將手從她手中抽出，我木然地看著她，我說，什麽都忘記了。

  　　可在尾字話音未落時，我看見在鏡眼中漫溢出淚水，在他清鬱的麵容上跌落，有著完美的弧度，在孱弱的燈光下，璀璨若陽。

  　　我說，我想知道我的過去。

  　　但是在我說完這句話時，大殿中頓時鴉雀無聲，回音還在懸梁上與流動的空氣纏繞，發出曖昧的呻吟。

  　　良久後，斯瑟上前，她的指間拂過我的麵容，她說，忘記不好嗎？

  　　我搖頭，我說，我失去了記憶，就像失去了靈魂的空軀，我不願過那些行屍走肉般的生活。

  　　她的眼中漫溢出幽怨，她沒有說話，隻是舉手捂住我的眼睛。黑暗之中，我看見我拚命地搖晃著一副已冰冷的屍體，心如同被撕裂般，裂成千萬份碎片，每一片都如同一把堅韌的刀刃，狠狠地刺穿我的心膛。

  　　四下一片寂靜，沉默狠狠地吞噬一切。

  　　淚如雨下。

  　　鏡時常帶我去風素林的盡頭，我們在斷崖上看著日暮日初。鏡在斷崖上對我講述著一個又一個關於我的曾經，但可憐我就像在聽著別人的故事。鏡說過去的我是一個幸福的孩子，有著善良的心，還有著燦若豔陽的笑靨。

  　　但我至少明白，過去的影對鏡來說是多麽的重要。

  　　落日黃昏。當蒼穹被一片黑暗所吞噬，在叢林間那些孱弱的熒光，就如同懸掛在夜空的星。孤寂的光芒在風中搖曳不定，令人生憐。

  　　鏡將螢火蟲放在我的掌心，孱弱的光暈在掌間瑟瑟發抖。鏡的麵容在光暉下顯得朦朧，我聽見他對我說，影，你曾說過螢火蟲的一生隻為了瞬間的絢爛，還記得嗎？

  　　鏡的神情溫柔而堅定，他的聲音輕緩而急促，他的神情給人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可腦中一片空白，我企圖在那片空白中挖掘出一絲過去的痕跡，可終究還是一無所獲。反而我的腦中似乎有什麽忽然破裂，斷開的鋒刃狠狠地刺向我的頭顱，我雙手握成拳，關節因用力而泛白，指間滲入肌膚，在掌心的螢火蟲，被我搓捏至死。我忽然間感到生命的脆弱，我攤開雙手，血痕宛然。眼淚奪眶而出，跌落在長袍上，綻放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