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人月無全(11)

  　　嫦娥！

  　　後羿歇斯底裏地喚道，連那聲音開始嘶啞，他踩著蹣跚的步伐，腦首之中混亂，一片空白，後羿蹌踉地奔於嫦娥的身旁，將其緊樓於懷中，不斷地搖晃著愈漸冰冷的軀體。淚，頓然墜落，跌碎在她緊閉的眼簾之上，星星點點，似若悄然綻放的花。

  　　你這是為何？若你不愛我，我可放你遠去，回逢蒙的身邊！為何要如此對我？

  　　嫦娥茫然地睜開眼眸，似若碎波一般泛著和煦的光芒。她困難地緩緩伸抬手臂，指尖拭去男子麵頰之上蔓延的淚痕，她輕啟如若枯竭頹敗的花瓣一般無色的雙唇，百般無力地揚起唇角，笑言道，若有來生，誓為采蓮女，與你林間相伴，永世不分。

  　　後羿眉首一顫，淚，茫然地墜落，跌在嫦娥的眼眸之中，彼此消融，相凝而成的淚水，順著眼角的輪廓滑落，消失在黑暗之中，不見蹤影。後羿忽而笑言，那若湖中碎波一般瑟瑟作顫的眼眸，還有那如若早春的風一般和媚的笑靨，卻嵌著冬末的寒冷。

  　　我怎能忍心讓你逝世？嫦娥，你會活下來的！

  　　確是，來生？於這世間而言，太過於渺茫的言詞，或許，這個世界從未曾有過輪回，這一切也許不過是世人所開的玩笑話，若可成仙，即使不可日夜相伴，但且可遙遙相望，這樣，已是足矣了罷！其他的，他確是不可奢望。

  　　他從懷中取出綿盒，將其中的仙丸，喂於嫦娥的唇間。他那令人無法抗拒似若清風般和祥明媚的笑靨，可又有誰人可知，後羿所言所舉無一不化為堅韌的矛，狠狠地刺破自己的胸膛。

  　　嫦娥咽下仙丸，吞入心肺。頃刻間，顏容漸漸恢複血色，那被利刃割破的手腕上的傷痕，既而不複存在，手腕之上所綻放的花，卻也悄然逝去，無作聲響地在時間流逝之中頹敗，化為烏有，沁染的一片血紅的衣裙，點點地消退。身體開始輕盈，似若輕絮一般，如煙霧嫋嫋升起。

  　　嫦娥飄然地脫離了男子的胸懷，體若輕絮，周邊溢浮著虛渺的煙霧，仿若神人一般騰雲升起，嫦娥開始明解後羿的所為，雙眉不堪地緊鎖，愁意化為眼眸之中兩泓淚水，頃刻滑落，跌落之時，竟而碎成星星點點，懸浮跳躍於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