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辭也摟抱著溫瑾昀，語調有幾分沉重，緩緩道。

  “言之哥哥，你說的那些，我其實都知道的。”

  溫瑾昀雖已隱約料到，卻還是有些不明所以。

  “你怎會知曉的？”

  總不可能是慕卿卿告訴她的。

  慕辭這才順著這個話題，第一次和溫瑾昀說起重生之事。

  “因為我已經活過一世。

  “上一世，我早在被困北涼軍營的時候就死了。

  “聽起來光怪陸離，可這都是真的。”

  溫瑾昀聽得很認真，沒有插話。

  他既已能夠接受“穿書”這種離奇的事，重生倒也不是那麽難以相信。

  但他多多少少會感到驚異，還有些慍怒。

  前世，夭夭死在了北涼軍營！

  那慕卿卿已經害死過她，竟還口口聲聲說，隻是換個批命符，夭夭有氣運護身，不會死……

  怎麽不會死！

  想到夭夭那時隻是個孩子，還什麽都不知道，卻要獨自承受那些痛苦，他就心疼不已。

  他對慕卿卿那些人的恨，也隨之加深。

  隻將慕卿卿留在北境軍營，實在便宜了她。

  而拋棄生女、令其含恨而終的太後，又怎配得到夭夭的原諒！

  還有那些害死過夭夭的北涼人……

  此刻，溫瑾昀沒有打斷慕辭的敘述，而是將她摟得更緊了。

  而慕辭倒是很平靜，就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但我的魂魄還繼續飄蕩在人世間。

  “所以我知道在我死後，還發生了哪些事。

  “後來，在我毫無求生意誌、即將魂飛魄散時，真正的昭陽姐姐出現了。

  “我也是到那時才知，昭陽姐姐的肉身早就被那個異世而來的慕卿卿占據了。

  “後者想要靠著昭陽姐姐的身份，搶占我的氣運。

  “所以前世我死後，她如願奪走了本屬於我的一切……”

  聽到這兒，溫瑾昀心中惴惴不安。

  “那上一世的我，又在哪？我們可有相識？”

  慕辭搖搖頭，眉頭半蹙。

  “上一世，你和慕卿卿在一起了。

  “而且你們都要成親了。

  “你我未曾遇見……

  “我不喜歡上一世的你。”

  說著，她就有點小情緒，別過臉去，不看他。

  溫瑾昀喉嚨微澀，抿了抿唇，最終還是開口否認。

  “夭夭，現在的我並沒有前世的記憶，不知具體發生過什麽。

  “但我想，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和她成親的。

  “這其中必然有你不知道的內情。”

  慕辭不信。

  “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慕卿卿穿上了嫁衣，你們第二天就要成親，難道還能有變數？”

  光說還不解氣，她凶巴巴地瞪著他。

  “你難不成還能在婚禮當天抗旨不遵嗎？

  “你啊，前世就是被拿捏得死死的。”

  溫瑾昀知道她就是心裏不痛快，並非真的因為前世之事而遷怒於現在的他。

  不過，前世今生都是他，對同一個人的喜惡，理應不會有太大差別。

  他鉚足了勁兒對慕辭解釋。

  “夭夭，我早就同你說過，我與當初的昭陽公主，我們的婚約是假的，我也從未對她動過心。

  “後來是你父皇用泗水城的真相威逼利誘，強迫我

  坐實那婚約。

  “如若前世的我沒有遇到你、愛上你，那麽，我或許真的會為此而暫時應下。

  “因為在那之前，我入皇都為官，蟄伏多年，就是為了查清泗水城一事。

  “但和慕卿卿的婚事，必然是緩兵之計，而非真心。

  “那之後發生了什麽，你我都不知情。

  “但是夭夭，我了解我自己，前世，我身邊沒有你，必定是心懷父母之死的執念，容不下半點兒女私情。

  “而且前世的我也能猜出，皇上越是用泗水城的真相誘之，就越證明他和此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如此，我又怎會任由他牽著鼻子走？”

  他眼神真摯地注視著慕辭，生怕她還不信。

  不過。

  沒有前世記憶的他，方才那些解釋顯得蒼白、沒有可信度。

  即便夭夭不信，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慕辭實則聽得很仔細，還邊聽邊推測。

  她思忖了好一會兒。

  而後趴到溫瑾昀身上，軟乎乎地依偎著他。

  美眸瀲灩若秋水，嗓音也是低軟可人的。

  “說起來，我前世隻‘活’到了你們大婚前一日。

  “之後發生過什麽，我確實不知道。

  “所以我就姑且相信你。

  “而且前世的事，放到這一世來計較，那也太累了。”

  溫瑾昀認同她的說法，下意識地捋著她的後背，像給兔子順毛似的。

  “夭夭，我們的姻緣是命中注定的。

  “之所以會有這一世，或許就是因為前世我們沒能在一起。”

  慕辭輕輕戳了戳他的心口位置。

  “言之哥哥，我喜

  歡命中注定。

  “你這顆心是我的。”

  “嗯，不止是心，整個人都是你的。”溫瑾昀對她笑得格外溫柔。

  而後，他又惋惜地歎息道。

  “沒想到，我們前世就這麽錯過了。”

  “至少我們現在沒有錯過啊。

  “我覺得，真正的昭陽姐姐也很可憐。

  “她的魂魄肯定還在受苦。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幫她奪回身體。

  “本想著，隻要那個假的慕卿卿願意回到她那個世界，真正的昭陽姐姐就能回來了。

  “可仔細一想，或許也沒有那麽簡單。”

  這一點，溫瑾昀也有同感。

  又聽她繼續說道。

  “那個天道，也不知道是站在哪邊的。

  “它似乎不喜歡這個世界偏離原本的走向。

  “就好比當年我們改變兄長的命數，幫他登上皇位。

  “可在那之後，皇兄就患上了莫名其妙的頭疾，連你都看不出是什麽引起的。

  “而且他那些孩子，全都一個接一個得胎死腹中，可不僅僅是意外。

  “這說不定就是天道的懲罰呢。”

  溫瑾昀若有所思。

  “陰陽有界限，魂魄既已離開肉身，應該很難再歸回本位。

  “再加上，若真有天道在暗中幹涉，想必不會放出真慕卿卿的魂魄。”

  有些事，慕辭到現在也沒想通。

  她追問。

  “按理說，慕卿卿這個人物早就不該存在了，它為什麽還要留著那個假的慕卿卿呢？”

  說完，她忽然警惕性地看了看空氣。

  旋即壓低聲音，攏著手，在溫瑾昀耳邊輕聲說。

  “我們現在說這些，不會被它聽到吧？”

  看她這樣精怪，溫瑾昀忍俊不禁。

  不過他還是認真回答她了。

  “聽到又如何？它需要我們維係這個世界，不是嗎？”

  慕辭笑彎了眼。

  “言之哥哥，我喜歡你說這話的腔調。”

  他看起來什麽都不怕，還一副要用自己主角的優勢反製天道的樣子。

  她一高興，就抱著溫瑾昀的脖子親了他一口。

  溫瑾昀也回吻過去……

  片刻後，慕辭試圖推開他，氣息不穩地問。

  “還沒說完呢，天道為什麽不讓慕卿卿消失？”

  溫瑾昀單手抓著她兩隻手腕，另一隻手放在她腰間，輕輕掐了掐她腰側的軟肉。

  他的呼吸有些沉重，雙眸也染上了濃重的欲念。

  “夭夭，都這個時候了，你覺得……我還有心思想別的嗎？”

  慕辭剛才隻是親了他一口，哪裏知道他反應這樣大。

  她愣是被他狠狠地“欺負”了一通。

  第一次結束後，她還沒忘記之前那個問題。

  她軟軟地躺在他臂彎中，美眸眼尾殷紅。

  “你現在總能想想了吧？”這語調略帶控訴。

  溫瑾昀卻沒有一點饜足。

  突然，他一個翻身，再度將她圈在下方，讓她於方寸間無處可逃。

  他眸光好似餓狼，逡巡著她微微顫抖的身子。

  “夭夭……”他低頭，鼻尖輕輕劃過她臉龐。

  而後，又恬不知恥地在她耳邊說著各種不入流的話，同她求歡。

  慕辭哪裏受得了他這樣，什麽天道、慕卿卿，全都拋諸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