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皇後死了,舉國縞素
作者:水君      更新:2022-05-23 17:29      字數:2537
  太後聽他這絕望的語氣,眼眶也有些微微發紅。

  不管怎麽說,她對顧皎皎還是挺喜歡的,可誰能想到竟會出這樣的事,她心裏亦是覺得難過。

  “珩兒啊,母後知道你心裏難受,母後又何嚐不是呢?皎皎是個好姑娘,就這麽沒了……”太後說著也有些哽咽,“確實讓人無法接受。”

  “母後明白你的感受,當初你父皇離開的時候,母後跟你一樣,恨不得跟他一起去了才好,可是人死不能複生,生在皇家,命運從來都是不由自己做主的,傷心過了,就必須得振作起來。”

  段珩一動不動的盯著被他捧在手裏的那隻合璧連環,上麵皸裂的細紋像從他的心尖一點點撕開的。

  他輕輕的摩挲著那些裂紋,自嘲地輕笑一聲:“不,母後,你不明白,你不會明白的,你不知道她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也不知道我究竟做過多少傷害她的事。”

  他微微抬眸,被血絲染紅的眼底隻如一個空洞:“她這是在報複我,好讓我一輩子都愧疚下去,要不然……她怎麽會給了我一點點的希望,最後又給我最終一擊,連一點餘地都不給我留呢?”

  “她是恨死了我才會這樣……”段珩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隻剩下細若蚊呐的低喃。

  太後怎麽與他說話也完全聽不去,一時又急又氣。

  “啪”的一聲,清脆巴掌聲在段珩清雋的臉上炸開。

  太後像是再也忍不住,眼裏泛出了水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這是在做什麽?啊?”

  “你坐在這裏自怨自艾,頹廢不起,有什麽用?你的皇後能回來嗎?!”

  她說著,直接上前用力將段珩從地上拽了起來,拚命往門口拖,一隻手顫巍巍指著門外,厲聲道:“你出去看看,你去看看這皇宮這兩天亂成什麽樣了!看看你的子民,邊疆現在還亂著呢!你就這麽撒手不管了?你坐這皇位是為什麽,是給你這麽糟蹋的嗎!”

  “哀家知道你難過,皇後去了哀家也覺得惋惜,可你是皇上,你是這天下之主!你坐得上這個位置,就得擔得起這個責任!你以為國家是什麽?”

  她抬腳跺了跺腳下的地磚,“從這裏,到邊疆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塊磚,每一片瓦,都是需要你去好好維護的東西,你隻要活著一天,就不能像平常人一樣感情用事!你聽見了嗎,段珩!”

  太後的身體本就不好,從別宮趕過來又受了這番刺激,這番話說完便止不住的咳嗽,頗有要把肺咳出來的趨勢。

  段珩這才終於有些緩過神來,立馬上前扶著太後,擔憂道:“母後……”

  太後揮手推開他,還在努力與他說著:“珩兒,你不能這樣啊,咳咳,你還有,還有很多事要做呢……聽母後的,讓皎皎早日入土為安吧,好不好?咳咳咳……”

  段珩的雙拳捏的死緊,重重的呼吸了幾口,才紅著眼輕聲答了句:“好。”

  太後這才放下心來,傳了太醫回宮診治。

  段珩在原地站了半晌,仿佛全身力氣都被抽空一般,大殿中無一人敢說話。

  一直到太陽有些西沉,屋裏的一切都被拉出斜長的影子,段珩才終於喚了流風進來。

  “傳令下去,皇後……因病殯天,以國母之禮……下葬。”他說完這句話,似乎將體內所有的氣息都耗盡,斷斷續續好幾次,才終於說完整。

  語畢,他又怔怔坐著,看著手中的玉環不再言語。

  流風接下命令,忍不住多看了段珩兩眼。

  僅僅隻是一夜的時間,他卻覺得段珩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

  原本他身上帶著那種淩厲和威嚴,在此刻都消失跆盡,眼前這個,仿佛隻是一個為情所傷,永失所愛的普通人。

  再也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

  流風隻在先皇突然駕崩時,見過段珩這副模樣。

  他似乎有些低估了顧皎皎在段珩心裏的地位,沒想到,她竟能給他這麽大的打擊。

  流風雖有些憂心段珩的情況,可又覺得,他隻要熬過了這一時的悲痛,便能徹底的擺脫顧皎皎給他帶來的影響。

  他是天之驕子,天生的帝王,絕不可能被這些兒女私情左右。

  太後說的沒錯,他總要振作起來的。

  流風最終什麽也沒說,下去替段珩準備葬禮的事儀。

  翌日。

  皇城鍾樓上的喪鍾轟鳴而起,響徹整座京都。

  皇後殯天,以國母之禮下葬,入皇陵,舉國縞素。

  皇上下令,三月內禁止宴樂婚嫁戰事,以示哀悼。

  ……

  宿子琅走後,觀察試藥人的任務便落到了時準頭上,三日過後一切正常,可卻沒想到宮裏出了這樣的事。

  不知為何,時準直覺這件事有許多蹊蹺之處,而且宿子琅恰巧在這時離開,讓他不得不會懷疑。

  但沒有證據的猜疑最為致命,或許隻是他多慮了,便沒向段珩提這事。

  可是試藥的結果已經出來了,他又照著宿子琅留下的房子,熬製了兩副藥丸。

  雖然知道此刻不該去找段珩,但是宿子琅交代他的事情,總是要完成的。

  時準將熬製好的藥丸裝入木盒,去見了段珩。

  顧皎皎的靈堂被設在開元殿的正殿中,可段珩除了最開始布置靈堂時,再沒踏進那裏一步,像是這樣就能逃避一切。

  禦書房裏連燈也未點,昏暗的看不清人影。

  時準借著一絲微弱的月光,才看清坐在雕花紅木椅上的那團黑色身影。

  段珩平時雖然也喜歡穿玄色或是墨藍色的衣衫,可是時準從沒有一次覺得,這種顏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是這樣的沉重。

  從前這種色澤的衣服放在他身上,都是隱隱透露著沉穩威嚴,又襯得他英氣逼人。

  可是現在他一身玄袍,墨冠束發,麵色平靜的如同一灘死水。

  深邃的五官全都隱沒在黑暗中,讓人看不真切,整個都仿佛失了生氣。

  時準微微心驚,最終握了握手中的木盒,上前去行了禮:“皇上,您之前要的藥,試藥已經完全成功了,屬下按子琅給的方子,熬製了兩顆新的藥丸,都在這裏了。”

  他將那隻小木盒,輕輕的放到了段珩麵前的桌上。

  段珩手指微動,視線慢慢的落在了那隻木盒上,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這東西現在在他眼前,隻讓他覺得刺眼,心裏泛上的那陣疼痛猛然間又加劇了一些。

  他不得不皺著眉,下意識地抬手抵著胸口。

  時準觀察這他的反應,一時也有些不忍,便開口道:“皇上。”

  “如果真覺得很痛苦的話,不如就吃一顆藥吧,隻要吃上一顆,就能忘記,忘記了,就不會痛了……”

  他伸手打開小木盒,用手帕隔著拿出一顆黑色的藥丸,放在段珩麵前:“有些事情,忘了,就過去了。”

  段珩直直的盯著那顆藥丸,目光裏沒有絲毫情緒,現下似乎已經沒有什麽事情能夠激起他的情緒了。

  “忘記?”他喃喃開口,“忘記什麽,如何忘記?不能忘的,也,過不去。”

  他像是在自問自答,也不管時準能不能聽懂。

  時準知道現在想和段珩好好溝通怕是很難了,也沒再多說什麽,將剩下的那顆藥丸封存在盒子裏,替段珩放到了後麵的書架上的暗格裏。

  另外一顆,就這麽留在了段珩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