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張良的試探
作者:零七度      更新:2022-06-03 22:57      字數:3187
  張良故作奇怪的左右看了看,隨後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看著樊噲: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裏沒有別的人,那應該就是我讓君侯退兵了的。”

  “哎呀呀,你這幅不死不活的樣子,真的是氣煞我也了!”

  樊噲嚷了起來:“你可知,秦嘉那老小子,馬上就要打過來了,你竟然讓君侯撤兵?

  你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

  我這一矛下來,先給你戳上幾個窟窿,再去找君侯說明情況去!”

  張良不慌不忙的笑道:“將軍且慢,那秦嘉其實已經退兵了。”

  “什麽?”

  樊噲狐疑的看著張良:“你以為我是傻子不成?”

  張良眼底浮現一抹笑意:“將軍這樣的英雄人物,怎麽可能是傻子呢?

  你隻需要派人去查看一二,不就知道秦嘉到底有沒有退兵了不是?”

  “也對!”

  樊噲哼了一聲:“豎子,你在這裏等著,本將這就派人去查看,秦嘉那老小子是否退兵了。”

  張良還是一臉微笑:“將軍且去便是,我就在君侯大帳中等候。

  若是那秦嘉不曾退兵的話,無需將軍動手,自會有人砍了我的腦袋!”

  樊噲一臉狐疑的瞅了瞅張良,這才很是不情願的哼了一聲,頗為不屑的撥轉馬頭走了。

  看著樊噲遠去的樣子,張良眼裏卻閃過一抹古怪的笑意。

  至於他心中究竟在想什麽,那邊無人能知了。

  “你過來下。”

  張良忽然伸手指著一個路過的軍卒說道。

  那軍卒遲疑了一下,但是看張良人站在主公殷通的軍帳外,卻無人驅趕,便大步走上前來問道:

  “先生有何事?”

  “劉邦從什麽時候,就離開軍中了?”

  “你說的是劉司徒啊?”士兵趕忙道:“司徒大人而今身份尊貴,可不敢隨意直呼其名。”

  “嗯?”張良頗感意外的看了一眼身側的大帳篷。

  顯然,他是真沒想到,殷通居然真的推舉劉邦居於高位去了……

  難道自己想錯了?

  如此念頭,在張良心中一閃而過。

  “原來沛公而今已經身居高位,實在是失敬了,我現在尚且不知呢……”

  張良含笑著把這話圓了過去,接著問道:“那倒是不知,劉司徒離開軍中多長時間了?”

  “也不短了,前前後後算起來,都快兩個多月的時間了。”

  張良注意到軍卒說話的時候,眼珠再往右上角轉動,便不疑有他。

  “那劉司徒人不在軍中,他軍中的士兵就沒有出現竄逃的情況嗎?”

  “竄逃?”士兵幹笑了一聲:“你是主公軍帳中新來的謀士吧?”

  “哦?小哥何以見得,我就是新來的?”

  張良含笑著反問了一句,語氣平和,倒也不會讓人聽了心中不喜歡。

  軍卒笑了笑:“也隻有你這種新來的人,才會問出這樣奇怪的問題來。

  我們的蕭軍師,還有曹將軍、夏侯嬰將軍、周將軍,都是從劉司徒軍中,拉夥兒投靠過來的。

  劉司徒現在滿腦子都是榮華富貴,到了吳中城之後,早就已經忘記了戰場上,還有一班為他賣命的兄弟了!”

  “啊?”張良故作驚訝的張著嘴:“不應該吧,我可是聽人說,劉司徒待人待物,都很有耐心,更有誠心。

  怎麽可能到了吳中城,得了權勢富貴,就忘記了自己共患難的兄弟呢?”

  “嘿,別說兄弟了。”士兵臉上多有不屑之色,壓低了聲音道:

  “看在你是主公新來的謀士的份兒上,我和你說一個大家都不說的事兒。”

  “什麽事兒?”張良故作大驚,“有勞小哥指點一二,日後我在主公麵前,也好注意點兒。”

  軍卒低聲說道:“劉司徒得了權勢富貴之後,連因為他舉義兵,受了牽連下沛縣大獄的結發妻子、父母、兒女、兄弟都不要了。

  若非是如此的話,那蕭軍師和曹將軍他們,又怎麽會背棄舊主了,來投效主公呢?”

  張良聽後,大為震驚的看著士兵:“非人哉啊!豈有人子不顧父母安危。

  無視妻子身陷囹圄,而自己卻前往吳中求官求富貴的?”

  “簡直非人哉啊!”

  軍卒也是一臉義憤填膺的罵了一句,隨後抱拳道:

  “不說了,我這要趕著過去催火頭軍呢!

  主公說,今天有貴客,讓我們火頭軍多多準備美味佳肴,絕對不可怠慢了才是!”

  “多謝小哥指點!”

  張良倒是真誠的拱手一禮,抬起頭來的時候,這小卒子卻已經走遠了。

  他心裏清楚,這所謂的貴客,除了自己之外,自然不會有別人。

  “如此說來,劉邦軍中但凡是能夠被拉攏過來的人,全部都已經被拉攏過來了。

  至於那些無法拉攏過來的人,恐怕現在都以這個樊噲為首。”

  “隻是,君侯對於這劉邦,究竟是何種心思呢?”

  “若是有那樣的心思,或許……”

  想到了這裏,張良微微一笑,轉身走進了大帳中去。

  此時,殷通和眾人正圍在火盆邊上,不知談論到了什麽。

  眾人都是一副有說有笑的樣子。

  “君侯!”

  張良走上前去,微微見禮。

  殷通熱情的招呼著張良一起坐下烤火。

  “先前和先生說過,我軍有輕而易舉破彭城之策,我今與先生說來。

  若是此策略有什麽疏漏的地方,還請先生務必賜教!”

  張良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了蕭何和周苛等人臉上的表情,隨即含笑著謙遜拱手道:

  “君侯言重了,子房豈敢……但君侯也不妨說說,讓子房開開眼界,倒也是妙極。”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他比誰都清楚。

  自然不會在自己剛來殷通這裏,就說什麽讓別人不喜歡的話。

  尤其是,自己並非像是蕭何等人,完全歸順殷通,而隻是半歸順的情況。

  這就更加容易得罪一些人。

  殷通含笑道:“子房過於謙遜了,我軍的戰略規劃,原本是這樣的……”

  就在殷通和張良說著如何破彭城的時候。

  那五個被張良連哄帶嚇的秦嘉軍騎士,也抵達了秦嘉軍中。

  張良出發之前,秦嘉就已經下令紮營。

  大雪天氣裏邊,就那樣待在雪地裏耗著,可不是一件能夠輕易忍受的事情。

  輕則凍傷,重則凍死的情況,在這個保暖措施簡陋的並不比原始人好多少的時代裏,可是非常普遍的。

  “張良先生拖住殷通,讓我們馬上撤軍?”

  “興國侯殷通之弟桓楚,和其軍中大將虞子期,已經統領大量人馬北上。

  若是我們速度慢了,極有可能就會被興國侯前後夾擊!”

  聽完五個騎士麵色蒼白的稟報之後。

  秦嘉也是大驚失色的重複了一遍他們說話的內容,隨即滿目忌憚之色,看向了自己身邊的眾多武將們:

  “兄弟們,情況對我們不妙啊!”

  “主公,我們撤兵吧!”

  “大雪天本來就不適合出征的,偏生是那蠢貨張良,蠱惑主公出兵。

  我們現在更是麵臨著會被敵人前後夾擊的風險,此刻不脫身,更待何時?”

  聽著眾人都呼喊著退兵,秦嘉臉上卻顯露出來了一絲遲疑:

  “可是,張良先生現在仍在殷通軍營之中,他原本也是為了我,方才身陷險地的。”

  “主公這話就不對了,分明是那張良蠱惑主公雪天發兵,導致我軍有傾覆之危。”

  “不錯,要死就死他張良一個蠢貨,難道還要讓主公帶著兄弟們與他一同陪葬不成?”

  “就是,豎子張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等酒囊飯袋之徒,死不足惜,主公又何需將他放在心上?”

  “主公,自古以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而今若不抓緊時間速速退兵。

  恐怕等我們想走的時候,就不可能這般輕鬆了!”

  聽著眾人一番話,秦嘉猛地巴掌拍打在案桌上,大聲喝道:

  “你們說的對!絕不能因為這張良,令我軍將士置於死地!”

  秦嘉抖擻精神,猛地站起身來,大聲喝道:

  “傳我軍令,撤兵!”

  諸多武將起身抱拳,大聲喝道:“得令!”

  茫茫無際的雪原之上。

  樊噲騎著馬,領著一個百人隊,看著潮水一樣退去的秦嘉大軍,愣住了片刻,方才拍著手掌嚷道:

  “好家夥,這人說讓君侯撤兵,君侯就撤兵!

  這人說秦嘉退兵了,秦嘉果真就退兵了。

  這家夥怕是個人才啊!”

  他扯了扯韁繩,興奮的嚷道:“我得休書一封給沛公去,讓他好好琢磨琢磨,要是能夠把這個家夥拉到我們這邊來,那就太好了!”

  自秦嘉大軍退去,殷通軍中數日時間無事。

  原本派遣出去,在各地準備設伏的韓信、曹參、夏侯嬰、周勃等人,也紛紛調兵回到了雞鳴村。

  他們對於殷通改變作戰方略的事情,並沒有覺得不妥當。

  反而一致認為,此辦法,可以在最小的戰損程度上,最短的時間之內,拿下彭城!

  周苛周昌兄弟,也是帶著殷通無限的期待,手持那屯長的令牌,往彭城去了。

  張良站在茫茫雪地裏,仰頭看著鉛灰色的積雪雲,緩緩地眯上了眼睛,轉頭對著身邊一臉豪情的殷通道:

  “君侯,大雪持續了十多天的時間了,這般下去,恐怕要成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