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行過這一切之後，時間已經進入到了深夜，陳衛戍也是一臉的疲憊，其他的幾個士兵也是如此。

  將1000多縣的屍體集中起來，將二百人的武器分開，將散布在戰場各處，1000人的武器彈藥給集中起來，這是一個十分巨大的工程。

  足以消耗掉他們的體力，蹲坐在一個鋼盔旁，他們幾個，正一人拿著個罐頭殼，用兩根掰下來的樹枝，當筷子，大塊地從鋼盔裏麵滾燙的白水裏，挑出一塊塊的馬肉，吃到了嘴裏。

  馬肉並不可口，事實上，馬肉並不適合人類食用，其內部筋絡太多，粗糙程度遠超於牛肉，人體根本不易於消化它，長期的吃，吃多了，甚至會撐死的。

  不過，在這彈盡糧絕的情況下，哪還顧得上這些，有的吃就不錯了。

  整整一個晚上，他們就守在這裏，給篝火添著柴，給這些熟睡中的戰士守著夜，天快亮的時候，他們在一旁，那些列著整齊方隊著的死去士兵身旁，鋪上了一些柴火，然後，點燃，將一片凍土給燒得軟化起來。

  一個晚上裏，在這漫天的黑夜裏，一片燃燒著的營地，是那麽的顯眼，不斷的有從南京從中竄出的潰兵們循著光亮，來到了這裏。

  然後，自顧自的走到了篝火旁，將自己那身上唯一不髒，唯一還代表著士兵身份的步槍扔到一旁後，便蹲坐下來，直接將手伸入到了，還滾燙著，沸騰著的頭盔裏麵，抓起一大塊煮熟了的馬肉，便填到嘴裏。

  然後，吃了512團的肉，住了512團的營地，他們也就成了512團的兵。

  南京城的衛戍部隊有15萬左右，從裏麵逃出來的人不在少數，衝出來的潰兵雖說不多，但幾萬人還是有的，原野上麵，江南水鄉被凍得硬邦邦的田地裏，這些已經潰散了的士兵們，給512團又注入了新的血液。

  整整一個晚上，由於火光的點亮，就如同在這黑暗當中舉起了一道火炬，幾乎是所有的潰兵，都看到了他。

  有的潰兵們選擇了遠離，因為，這可能是鬼子的營地，但也有的潰兵們靠近了這裏。

  最終，他們如一滴滴的雨水，匯入到了512團這個湖泊，亦或者是大海當中，成為了這個集體中的一員。

  一個晚上，隨同陳衛戍都沒有合眼，隨從他的幾個士兵大多都輪換著睡了三四個小時，隻有他一直在這裏盯著。

  所以，一晚上到底來了多少的失散了的潰兵，他的心裏門兒清。

  一個晚上，有落單來的，也有十幾人的小隊，也有二三人的小夥，陸陸續續，他這裏，又補充來了100來人。

  這麽一來，他的手下，大約，又聚攏起了兩個連的人，也算是，恢複了一些元氣吧。

  第2天清晨，一直到天大亮，這些士兵們才從溫暖的大衣裏醒來，繳獲的眾多的鬼子毯子及大衣，給他們提供了足夠的保暖，一整夜都燃燒了個痛快的篝火，讓他們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以至於，這一夜，無論是昨天經曆過血戰的士兵們，還是那些剛剛到達的潰兵們，都得到了極好的休息。

  當清晨走來，300餘人悉悉嗦嗦的起來，當看到那堆積如山的槍支彈藥，看到那些一片片倒下的屍體，和更多的鬼子屍體，這些新加入的潰兵們，油然而生的，對這些原有的士兵發自心裏的露出了敬佩之色。

  然後自發的去抬擔架，去掩埋這些烈士的屍體。

  戰場上遺留的屍體會滋生瘟疫，因為屍體數量太大，自然無力將它們分解個幹淨。

  陳衛戍不想讓這些死去的鬼子，還禍害著這片土地上的百姓，於是，他帶著一些人，就從幾百米外一堆的墳塚裏，砍下了十幾顆的樹木，然後，用樹枝，將這些的鬼子屍體，給一把火燒了。

  被燒軟的土地上，士兵們正拿著簡陋的工具，給他們死去的戰友們挖掘著墳地，沒有說一人一坑，一個長約百米，寬四米的大坑被挖了出來。

  一具具屍體，被擺成了兩列，擺在裏麵，每一個的屍體上麵，都蓋著一件繳獲鬼子的大衣。

  由於擔心若幹年之後有考古隊發現這一片墳地時，誤以為這是一群死去的鬼子，陳衛戍在一旁，尋到了一塊石頭，在上麵用刺刀，深深的刻下了國民革命軍第87師512團烈士墓地這幾個字。

  然後，隨從這幾塊石頭一同放到墓坑裏的東西還有，一個被鮮血染紅了的花名冊上麵清晰的記著這些士兵們的姓名，籍貫。

  花名冊被陳衛戍用坦克裏麵之前盛東西用的一個不鏽鋼小盒子給裝了起來，上麵還裹著一個之前用來裝一些雜碎東西的白色塑料袋。

  隨著淺淺的墓坑被填平，512團的士兵們，再一次的開拔了。

  清晨的陽光下，除了十幾個會騎馬的騎著馬，其他的馬匹都被用繩子串了起來，兩匹馬的中間，吊著一個擔架，上麵躺著一個傷員。

  坦克的後麵重新被拖曳而行的樹木上麵，坐滿了士兵，他們的屁股底下，堆積著一層厚厚的槍支。

  速度大抵是提高了一些，輪流著，士兵們在坦克後麵坐著。

  地麵上，並不適合這種在雪地上的雪橇式行走，底下兩根被拖曳著的十幾米長的樹木在地麵上被摩擦的損毀的飛快。

  用不了一天，這兩根才剛剛被砍伐下來的新，就會被磨掉小半根，若不是因為這時代的路麵都是土路，那隻會更多。

  行軍途中，依舊不斷的有潰兵加入他們，他們的目標是西南方向，離南京城已經有100多裏了，再走下去，他們大抵會靠近到長江邊上，然後，渡過長江。

  這裏，他們還依舊處在小鬼子的重圍當中，南京城是一個巨大的城市，鬼子的兵力是從四麵八方而來，將這片城市包圍，他們將這周邊數百裏的距離，都變成了他們的勢力範圍。

  所以，嚴格意義上講，陳衛戍他們並沒有脫離到危險當中，時刻，還有可能再次遭受到小鬼子的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