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你仙人板板。”哐當一聲，趙成棟被一個瘸了腿的川軍團補充兵給撞倒在地。

  “勞資不怕死，誓與南京共存亡，你個小兔崽子，說攻破就攻破了？隻要老子還在，小鬼子就甭想進南京。”四川老兵拄著步槍，怒氣衝衝的喊道。

  “對，隻要老子還在，小鬼子就甭想進南京。”

  剛剛還萎靡的躺在地上，仿佛是一群即將死去的屍體，一般的200多個戰士全都掙紮著爬了起來，高聲喊道。

  陳衛戍站了起來，用手微微的往下壓了壓，然後對著弟兄們說道：“弟兄們，先坐下，先坐下。”

  然後衝著趙成棟喊道：“龜兒子的，再敢惑亂軍心，老子一槍斃了你。”

  小鬼子的炮擊還在繼續，躲在城牆後麵也不是安全的，有一截坍塌下來的城牆活活的將一排躺在那的重傷員給壓了下去。

  直接的將他們埋葬在了這古城牆下，陳衛戍看了眼城牆倒下時激蕩起來的灰塵，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他心中想，他們在這一刻死去，或許要比等到城破的時候，等到小鬼子屠城的時候死去，要顯得輕鬆得多。

  南京城是守不住的，這一點，無論軍官還是士兵，都很清楚，因為，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任何人，隻要稍微有腦子就能想明白，隻要不是小鬼子主動放棄進攻，那麽，南京是永遠不可能守住的。

  因為，最高層就已經選擇要放棄南京了，這不僅是出於戰略上，還是出於實際情況的。

  隻是可惜了南京城的30萬百姓。

  陳衛戍有一種穿越者的責任感，但更有一種身處時代大潮，卻又身不由己的感覺，他會被這時代的大潮席卷，順流而下，卻不能逆流而上，改變曆史的進程。

  畢竟，他隻是一個人來的，不是帶著一個團，一個師，一個軍來的，一己之力，或許能換來一二場戰役的勝利，但卻換不來抗日戰爭的勝利。

  隻有千千萬萬個不甘屈服於日寇鐵蹄之下，不甘於文明就此淪喪，神器就此蒙塵的國人一齊團結起來，才能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最後的勝利。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後麵有冒著生命危險的城中百姓給他們送來了熱乎乎的饅頭，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戰士們用滿是血漬與汙泥的雙手接過那白花花的饅頭，狼吞虎咽的啃了起來。

  來送饅頭的百姓裏麵摻雜著一些據說是金陵女子大學的女學生，一個個穿著民國時代的淡藍色校服，百皺裙。

  上麵還沾著斑斑的鮮血，看樣子，她們已經在醫院誌願做護士有些日子了，現在的城中醫院已經空了。

  重傷員在這慘烈的戰鬥當中，不可能被送到醫院，而輕傷員，早就被重新整隊，又送回到這戰場之上。

  陳衛戍他的手裏被一個綁著雙馬尾，大眼睛的萌妹紙遞了一個白饅頭，或許是發現了這個男人領口處那閃亮的軍銜，萌妹子猶豫了一下。

  從一旁的一個小罐子裏，取出了一小塊兒的鹹菜，遞給了陳衛戍。

  “謝謝！”陳衛戍淡淡的說道。

  “不用謝，你們為國家打仗，我們不能上戰場殺敵報國，做些這些是應該的。”女孩笑著說道，陳衛戍看著她的笑容，像一朵正在綻放著的鮮花。

  忽然，他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畫麵，鮮花在剛剛開始綻放出最美麗的花朵的時候，突然之間，一雙魔掌，將它掐斷。

  “趕快離開南京吧，這裏太過於危險了。”陳衛戍笑著說道。

  “為什麽要離開？這是我們的國土，為什麽我們要離開？”女孩瞪大的眼睛驚訝的問道。

  “因為……。”陳衛戍長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身後喧天的炮火，對著女孩說道：“我們可能會辜負你們的期望，南京城可能守……。”

  還沒等他說，女孩便堅定的說道：“一定能守得住的，我們相信你們。”

  “對，南京城一定能守得住的，有你們在南京城一定能守住。”所有的前來送吃的的老百姓齊聲說道。

  陳衛戍臉上露出了笑容，絕望的微笑，他從武裝袋中拔出了手槍，一隻從戰場上撿來的左輪手槍。

  拉開機頭，他在眾人驚訝的目光當中，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哢嚓，撞針擊空的聲音傳出，陳衛戍笑了，對著眾人說道：“沒子彈，哈哈哈哈哈……。”

  然後，在一眾人驚訝的目光當中，陳衛戍大聲喊道：“趙成棟，你小子給我滾出來。”

  “到。”趙成棟連忙從一旁跑了出來，大聲喊道。

  “給老子看看電話還能不能使，能使的話給我接唐司令那。”陳衛戍喊道。

  “你們幾個，送這些百姓離開。”陳衛戍繼而吩咐道。

  “是。”

  僥幸活下來的狗蛋，拿著步槍，槍口斜指著地麵，對著前來送饅頭的十幾個老百姓說道：“叔叔大爺，幾位姑娘，我們團座有令，走吧。”

  十幾個百姓被他們催促著離去，突然之間，那個眼睛大大的，紮著雙馬尾的姑娘扭頭，對著城門洞子裏正在瘋狂的搖著電話機陳衛戍喊道：“那個誰，我們相信你，一定能守住南京的……。”

  陳衛戍抬起頭，看向哪邊，然後眯起眼睛，冷冷的喊道：“馬上離開南京，這裏即將是人間地獄。”

  “即使是地獄，這裏也是我們的家。”那個女孩高聲喊道。

  “趙成棟，電話怎麽打不響？”陳衛戍哐當一聲，將話砸在了桌子上，厲聲喝道。

  “團座，電話線斷了，我正在接。”一百多米外的地方，灰頭土臉的趙成棟，正用自己的牙齒咬著電線……

  不多時，他便跑了回來。

  “團座，接好了，您試試？”趙成棟說道。

  “打電話，給唐司令打。”陳衛戍坐在地上，目光呆滯的說道。

  “團座，我們好像沒有直通唐司令電話的權利。”趙成棟皺著眉頭提醒道。

  “我讓你打你就打，哪那麽多廢話。”陳衛戍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