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兒子住的房子是大姐的，前些年外公外婆回念城去了，為了方便兒子在晉城上學，大姐見我們母子無處安身，就把她家的房子借住給我們。

  平時，我的衣物也多半是穿大姐留下的，生活也多半靠大姐支助。我感覺很愧欠大姐太多了。

  兒子不讓我回家，他把自己關在屋裏不見任何人。

  我隻好到很遠的城郊租了一間房，住在郊外。

  我一個人住在城郊，安靜下來，開了幾塊荒地種蔬菜過日子，又去做鹵菜小生意，後來又去食品廠工作。

  食品廠工作太辛苦了，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生產麵包，計件工資，把一箱箱麵包裝好，流水線作業，常常工作下來手腳都腫了，等待你的卻是工頭的刁難，克扣工時。

  剩下的時間，我還一邊寫作，一邊努力回憶二十年前發生的點點滴滴。

  漸漸地，記憶的閘門一點點打開了。一個塵封多年，我今生都不願記起的人—白虎，一下子跳入我大腦的記憶庫。

  也許是剖腹產失血過多，也許是手術麻醉，也許是不想記起最痛苦的往事，我幾乎關閉了白虎這扇記憶的窗戶。

  我聽說白虎如今在離我不遠的一個單位上班，打聽到他的電話，他約我在xx公園見麵。

  “白虎，你還記得一九九九年十一月x日晚上發生的事嗎？如今，你有一個兒子，他已經長大了，一米八幾了，你要與他相認！”

  “你要怎樣？你直接說。”

  “我要拔幾根你的頭發去做親子鑒定！”

  “那你拔吧！”

  “是你的兒子，你認不認？”

  “是我的兒子，我要認。”

  “那好，你既然要認就好。”

  白虎低下頭，我拔了幾根他的頭發就走了。

  我不想申張此事，我把頭發拿去一家鑒定機構做匿名私人鑒定。

  鑒定結果出來了，有三個基因座數據白虎和兒子完全一樣，而這三個基因座是最穩定最不易變異的。

  因為我對這個基因檢測問題不了解，我也不是專家。為此，我查閱了許多這方麵的知識。

  我要求白虎與兒子去一家司法鑒定所做血液鑒定。

  這家鑒定所也存在許多疑點，缺少試劑盒，大多鑒定拿去外麵做。

  鑒定結果出來了，數據仍有三組與兒子完全相同。

  我谘詢了百度多名專家，他們告訴我這三組基因座數據完全相同就是親子，不是親子不會相同。

  “兒子，白虎就是你生父。白虎與你相貌很像，認識白虎的人，都說你長得像白虎。”

  我又找到小勝，讓他去做親子鑒定。親子鑒定結果，小勝與孩子的基因座沒有一組數據相同，排除親子關係。

  兒子多麽渴望知道誰是他的生父啊！

  好多事情兒子都可以不理我，唯一隻要談到找回生父，不論他心裏多麽不快樂，他都可以放下，積極配合去親子鑒定。

  他太渴望父愛，太渴望有爸爸，太渴望有生父。

  從小到大，他沒有得到真正的父愛，沒有清楚地喊過一聲“爸爸”，他內心的那份盼望太強烈了。

  就像小時候的我，沒有母親陪我上街，但媽媽還在我身邊，還可以得到一些媽媽的溫暖。

  可是兒子沒有父親啊，他的心裏父愛是缺失的。

  我終於發現了鑒定結果的異常：小勝的報告數據顯示，基因座母夫子的數據無一組相同，而白虎卻有三組基因座母夫子數據完全一樣，另有二組夫子完全相同，也就是有五組一模一樣，我有六組與兒子一樣。

  巧合嗎？還是另有蹊蹺？

  結合我當月的排卵期，白虎性侵我那天晚上，正是我的排卵期。

  我突然想起以前白虎與兒子去鑒定的那家機構，試劑盒缺失，拿去外麵鑒定……

  我撥通了那所鑒定所的電話。

  “我上次在你們那裏做過親子鑒定，我想問一下，我上次是二人做的，現在三人可以做嗎？”

  “你說親子鑒定呀，我們現在已經不做了。”

  “什麽？你們為什麽不做了？”

  “我們已經很久沒做了，我們缺試劑盒。”

  一切似乎有些明白了。

  我又把數據拿去另一家司法鑒定所，請上次給小勝做鑒定的碩士醫生看一下。

  “你把這個人重新叫來鑒定一下。”張醫生指了指白虎的親子鑒定報告，“你看看，這些數據好奇怪，前麵一大部分的位點都是對的，後麵幾組就完全不是的。好像人為添上去的數據一樣，你看其他人的數據完全不是這樣。”

  難道白虎的鑒定果真有問題？

  白虎，我最不願想起，帶給我傷痛最深重的人。

  我曾經多麽關心的弟弟呀，卻如此傷害了我，如此卑劣殘暴。

  記得孩子五歲多的時候，有一次白虎突然來找我，向我借錢。

  “聽說你的孩子沒有父親，是不是真的？”

  “孩子的父親就是你。白虎，你今天告訴我，你當年為什麽要性侵我？你今天給我說清楚，向我道歉，否則，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我說嘛。”

  “快說！”

  “我，我，我當時心情不好，是小芳叫我這麽做的。”

  “小芳叫你這麽做，你就這麽做嘛？手腳長在你身上。小芳為什麽叫你這麽來害我？”

  “小芳說她想與你哥談戀愛，你哥不同意，所以她就讓我替她報複你！”

  “你們好壞啊！白虎，我是你幹姐姐呀，你怎麽下得了這個手啊？我幾乎被你害死了呀！你，你，你今天給我道歉，你不給我道歉，我一輩子不會原諒你，你還好意思來向我借錢啊？！你還有臉啊？隻有你向我道了歉，我的心理才好受一些，你是一個罪人啊！”

  “我，我，我向你道個歉。對，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事情已經發生了。”

  “我給你跪下嘛！”

  “滾，你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我氣得發抖，白虎灰溜溜地走了。

  “還有臉來向我借錢？這種壞人，休想！”

  我痛苦地流下了悲淒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