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兩位母親
作者:海風兒      更新:2022-05-30 11:22      字數:3242
  節度使大人來了,城樓上的扶風軍明顯神情激動,一個個挺胸抬頭的執兵佇立,韋扶風微笑的一一點頭致意。

  在城樓上,韋扶風詢問兵馬使和牙將駐軍情況,吃穿如何,有沒有受氣,有何建議。

  溝通之後,韋扶風又沿著城牆去往別的城門巡視。

  巡視一圈下來,已然日近黃昏,韋扶風留在東城門與將士們用飯,之後離開去往縣衙,韋扶風的父親還是西城縣令。

  抵達縣衙,韋扶風在二堂見到了父母,兄長和妹妹。

  韋扶風的兄長二十三歲,是一位俊朗青年,修眉豐頰,膽鼻海口,一身寶藍袍衣,風度翩翩。

  給父母見禮後,韋扶風又給兄長見禮,兄長名韋雲卿,從名字可知,出生時被寄予官途厚望。

  韋扶風的名字純屬隨意而定,算是做官扶風縣的紀念意義。

  見了禮,兄長韋雲卿平和道:“十七,聽說你在領軍?”

  “是,小弟讀書遠不如兄長,隻好走了武官仕途。”韋扶風回答,雖然與兄長不親,但畢竟是親兄弟。

  “文武皆可報國,韋氏祖上以武功知名者很多,如韋皋祖宗,就是一位文武雙全的人傑,爵封南康郡王。”韋雲卿說道。

  韋扶風點頭稱是,這時韋軒說道:“扶風,為父想你兄長任職西城縣主簿,你見大人時舉薦一下。”

  韋扶風微怔,點頭道:“孩兒會向祖父舉薦。”

  韋軒點頭,溫和道:“天已晚,你遠道而來,休息吧。”

  韋扶風點頭,隨生母離開了二堂。

  .....

  韋扶風離開後,韋雲卿問道:“爹,任職之事為何要十七弟去說?十七弟很受大人信任嗎?”

  韋軒溫和道:“扶風與你的五伯父一樣都是軍使,這金州,均州和房州,是你五伯父和扶風共同領軍獲得,所以你的祖父非常倚重扶風。”

  韋雲卿點頭,韋軒又道:“為父為你去說,不如扶風去說,為父需要顧及你的叔伯們,你的堂兄弟很多。”

  韋雲卿點頭道:“孩兒明白。”

  韋軒溫和道:“先做好主簿,日後才能獲得更高,去休息吧。”

  韋雲卿辭禮離開了,二堂隻有了韋軒和正妻。

  大娘微笑道:“扶風這孩子成就不凡,是我家大興之兆。”

  韋軒點頭,大娘又問道:“扶風是什麽官職?”

  “軍使。”韋軒回答。

  “軍使是多大品階?比縣令高多少?”大娘追問道。

  韋軒無語,遲疑一下道:“品階沒有實際意義,你看我雖然是縣令,但在城中的權威不遜刺史,因為城中軍力多數是扶風的麾下。”

  大娘訝道:“這麽說,扶風的權威堪比刺史?”

  韋軒苦笑,道:“八兄曾經赴任房州刺史,卻是被扶風給強行罷免,這個世道,手握兵權才是最大。”

  大娘吃驚,問道:“扶風為何那般對待長輩?”

  韋軒臉色一寒,冷道:“八兄自己不知檢點,赴任之後竟然私自改變軍餉發放,克扣底層將士軍餉,與高層將官分貪。”

  大娘點頭,道:“是做的不對,但改過就是,那般對待長輩有違禮法,讓八兄生恨。”

  韋軒搖頭,道:“你不懂,房州都是降卒,很容易發生嘩變造反,八兄不知其危,以為底層士兵好欺,扶風若不及時罷免,八兄恐怕會死在了房州。”

  大娘臉色微變點頭,韋軒說道:“我讓雲卿任職西城縣主簿,一是讓雲卿步入仕途成長,二是出於安生,外麵的縣官都存在危險。”

  韋軒遲疑一下,又道:“扶風是有官階的,不過你不能說出去。”

  “什麽官階?”大娘關注道。

  “扶風是皇帝陛下賜封的扶風侯,職官扶風軍使,品階從三品。”韋軒說道,他覺得不宜過於隱瞞正妻。

  “扶風是封侯?”大娘震驚失聲。

  韋軒點頭,正妻的吃驚在他意料之中,因為正妻出身世襲侯門,祖上軍功被封為慶陽侯,屬於長安勳貴。

  平日裏,正妻也以出身侯門為榮。

  “扶風怎麽可能封侯?”大娘難以置信問道。

  韋軒道:“扶風去往西川投效伯父,途中有一些機遇,成為川南節度使留後,後來自川南押解貢米回來,覲見皇帝陛下,被賜封扶風侯,任職黔中節度使,扶風軍使。”

  “扶風還是節度使?”大娘吃驚道。

  韋軒點頭,道:“此事你不可傳揚出去,否則壞了金州韋氏大計。”

  “扶風獲得封侯是大喜事,怎麽不能傳揚?”大娘不解道。

  “扶風侯出身金州韋氏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能夠迷惑敵人錯估金州韋氏軍力,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敵人的錯估,在出兵進攻金州,會犯下輕敵之失,以前楊守亮進攻金州,就是錯估了金州軍力,以至於不能陷城。”韋軒舉例解釋道。

  大娘點頭道:“妻謹言。”

  韋軒點頭,又道:“還有一個原因是忌諱讓朝廷知道,事實上金州是扶風暗中領兵奪取,明麵上說成是大人奉旨收管了金州,若沒有扶風軍的武力支持,大人那有可能入主金州。”

  大娘恍然點頭,韋軒又道:“你見過內城門的守軍,事實上是扶風軍,鎮守金州冒名為了金城軍,城池裏的其它團練兵,才是金州兵。”

  大娘點頭,問道:“川南那裏偏遠,扶風有多大的勢力?”

  “川南節度使治下四個州域,雖說川南偏遠,但由於內地和西川戰亂,造成了大量流民避難川南,據說川南治下有五十多萬人口,大半是流民。”韋軒回答。

  “有那麽多人口?”大娘驚訝道。

  韋軒點頭,道:“所以扶風才有實力支援金州。”

  大娘點頭,輕語問道:“扶風什麽時候能夠顯貴?”

  “金州的局勢穩固之後,或者瞞不住時,自然可以顯貴。”韋軒回答。

  大娘輕語:“扶風獲得封侯,鳳兒有福,應該能夠獲得夫人誥命。”

  韋軒微怔,隨即正容道:“扶風雖非你出,但在禮法上你才是扶風的母親,日後扶風請得誥命也是你的,鳳兒就算能夠獲得夫人誥命,品階也會比你為低,這是禮法規矩。”

  大娘淺笑點頭,韋軒看了遲疑一下,道:“夫人誥命隻是一種尊榮,如果你真的喜歡,為夫可以離開金州任職刺史。”

  “不,不要。”大娘忙搖頭道,繼而又道:“妻知道十郎喜歡任職西城縣令,這裏也安生,還是這裏好。”

  韋軒點頭,道:“你不要急,待得金州局勢穩定了,為夫可以任職黔中節度副使,也能夠獲得四品官階,又能夠久留金州,此事為夫會與扶風說。”

  大娘微怔,語氣悵惘道:“十郎之言,妻聽了怎麽感覺,大唐官職宛如了價廉的衣物。”

  韋軒聽了嘴角苦笑,道:“如今是亂世,虛官多如牛毛,但實職還是金貴,比如為夫的西城縣令,權力堪比刺史,而朝廷的刺史和節度使任職,很多都是虛任遙領,例如伯父大人的洛陽留守和西川節度使,根本不能行使權柄。”

  大娘默然不語,韋軒又道:“為夫知道你的心思,雖然朝廷的爵位流於濫封,但勳貴的真正底蘊是家族傳承,非近年的爵封可比。”

  大娘唇角苦笑,輕語:“黃巢之禍攻陷長安,妻的娘家境況也是大不如前。”

  韋軒點頭,道:“這些年苦了你,全靠典賣嫁妝支撐了門麵。”

  大娘搖頭,細語:“妻典賣嫁妝所得,主要是為了雲卿在長安不受鄙視,這些年沒有好生對待扶風。”

  “你對扶風已然很好,不缺他吃穿,也未奴役過,還為他爭取了獨院讀書,那一房的庶子也沒有扶風的待遇好,另外明玉抉擇服侍扶風,你也允許成全,你不虧扶風。”韋軒溫和道。

  大娘輕語:“妻是沒有苛待扶風,但也缺少親近。”

  韋軒溫和道:“你不要多慮,無論扶風擁有多麽大的成就,我們永遠是他的父母,如果你覺得不夠親近,年後你可以和扶風回一次娘家,讓扶風與舅家有所熟悉。”

  大娘點頭,繼而又輕語:“扶風的事情,聽著仿佛一場夢。”

  韋軒點頭,道:“聽著難以置信,但扶風入川獲得勢力的作為並不複雜,正解是大勇之士,曲解是膽大妄為,一般人那有膽量去欺騙楊守亮。”

  ......

  韋扶風和娘親去往後宅,一路聽著娘親的關心和詢問,他告訴了與林清雪成親的事情。

  聽說林清雪是刺史的嫡孫女,娘親感歎說委屈了人家。

  走到內宅的一處獨院,入內看見兩個粗使仆婦在院角燒熱水,見主人進來忙恭敬問候。

  房裏的明玉聽音迎出,向娘親福禮,走前親近的挽扶了娘親,一起走入房中。

  入門是外室,兼顧客廳,娘親駐足,輕語道:“扶風,你與明玉還沒有圓房,不能耽誤的。”

  明玉羞澀垂首,韋扶風溫和道:“孩兒是不想委屈了明玉,想用花轎迎娶明玉。”

  “十四娘還小,明玉等不得,你們先圓房,日後再拜堂成親。”娘親吩咐道。

  韋扶風想一下,點點頭,扶娘親走去椅子坐下,然後擺手喚過明玉,兩人並肩跪在娘親近前,恭敬的一起三叩首。

  “好,娘親為你們證婚。”娘親欣悅輕語,待韋扶風和明玉起身後,她取下右手的藍田玉鐲,親手給明玉戴在了左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