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誆騙
作者:海風兒      更新:2022-05-30 11:20      字數:2814
  中年人默然,韋扶風心頭惶恐忐忑,片刻後,聽道:“韋大人敢殺王建?”

  “家祖說,王建的麾下事實上流於鬆散,很多是被迫歸降,一旦王建被殺,王建麾下樹倒猢猻散,家伯祖的麾下多被王建威迫收買,無刀斧手可大用。”韋扶風恭敬回答。

  “韋大人身為朝廷重臣,奉旨討逆,豈能內訌的自亂陣腳,你之言不合道理。”中年人冷道。

  “大人,家祖言,王建乃虎狼之輩,比之陳敬暄更加的可怕,如今陳敬暄隻剩了成都孤城,已然指日可破,一旦成都破,王建必然獨霸西川,之後貪得無厭的進奪東川和漢中。”

  “大人,正因為家伯祖是朝廷重臣,顧慮了王建獨霸西川與朝廷對抗,在朝廷的利益上,家伯祖與大人同仇敵愾。”韋扶風辯說道。

  中年人默然,過了十數秒,韋扶風一咬牙,又抬頭恭敬道:“大人,家祖還說,希望大人能夠上書朝廷,割渝州(重慶),昌州,瀘州,戎州,置立節度使軍。”

  “嗯?”中年人鼻音挑眉,一雙眼睛淩厲的看向韋扶風,韋扶風立刻低眉順眼姿態。

  “好大的口氣,這是韋昭度大人說的?”中年人冷道。

  “大人,家祖轉告小人的,據說所割四州與南詔(雲南)存在邊境,有置立節度使的必要。”韋扶風恭敬解釋。

  “渝州屬於本軍,昌州瀘州屬於東川,戎州屬於西川,韋大人身為西川節度使,這是要做什麽?”中年人冷道。

  “回大人,家伯祖建議在川南一帶置立節度使,主要為了牽製王建和東川軍顧彥朗,是為了朝廷的利益。”韋扶風恭敬辯解。

  沉默,過了一會兒,中年人說道:“起來。”

  “謝大人。”韋扶風恭敬回答,起身恭立。

  “你是韋氏的嫡孫?”中年人問道。

  “不是,在下是庶出。”韋扶風恭敬回答。

  “庶出,你可帶來了書信?”中年人問道。

  “沒有書信,家祖隻是命令後輩前來溝通請求,言說成不成皆與韋氏無關,若是成,後輩為節度使留後,不成,家祖當後輩沒有來過。”韋扶風恭敬道。

  “空口無憑,韋大人謹慎的很。”中年人冷道。

  “家祖說,重臣與宮裏的大人過從甚密,會引起皇帝陛下的不悅。”韋扶風恭敬回應。

  “你很有膽氣。”中年人淡然道。

  “小人奉長者命令而來,大人能夠不罪,後輩的大幸事。”韋扶風恭敬回應。

  “你先去,本軍需要斟酌。”中年人道。

  “後輩告退。”韋扶風恭敬起禮,後退了一步,轉身出去了。

  韋扶風出去後,中年人問道:“你們看,此人會是韋氏來人嗎?”

  “屬下認為是,一是長安口音,二是年齡不大,相貌文氣,不似匪類。”一名甲士回答道。

  中年人點頭,甲士又道:“不過韋大人的要求,明顯不臣的野心昭然。”

  中年人淡然道:“韋昭度在西川落入困境,謀求外援在情理之中,他那等人物眼高於頂,迫於無奈的求上本軍,其心自然不甘的意圖求取更多利益。”

  “大人想答應?”甲士說道。

  “王建是一隻惡狼,必須盡早誅之,王建若死,韋昭度和陳敬暄,都不足為慮。”中年人說道。

  甲士點頭,中年人又道:“王建在西川已然成了氣候,本軍的驅狼吞虎想法,如今看來是個失誤。”

  甲士默然,中年人又道:“吩咐下去,讓韋崢入驛館,好生看護。”

  “大人,城中必然有王建的斥候,此事不宜張揚,不如使人暗中監護。”另一甲士說道。

  “好, 你去做吧。”中年人采納道,甲士軍禮離開了。

  “元凱,你去長安,告訴阿父此事,請阿父定奪。”中年人又道。

  “大人,割四州給予韋昭度,會不會有了後患?”甲士謹慎提醒。

  “後患?本軍給出了渝州,想拿回來也屬易事,四州之地,東川占二,西川占一,損失最大的是東川,隻要王建死了,本軍能夠掌控置立的川南四州,進而奪取兩川。”中年人自信的解釋。

  甲士聽了欲言又止,中年人又道:“如今最緊要的是誅滅王建,本軍入主山南西道,對於邊遠的渝州還屬鞭長莫及,渝州就算另屬節度使,短期內也難歸治。”

  “屬下明白。”甲士回應。

  “還有重要一點,韋昭度的作為,等同於授柄於人,日後阿父能夠要挾之。”中年人冷笑說道,甲士默然點頭。

  韋扶風走出了虎口般的威嚴府門,內心顫栗的後怕不已。

  這一遭真的是玩命之舉,若非不甘之心的怨艾支撐,他怎麽也不敢去了節度使府行騙。

  故作鎮定的一路回到了老馮身邊,老馮拄拐迎上兩步,招呼道:“公子。”

  “好了,我們尋個客店候信。”韋扶風使個眼色,說道。

  “好。”老馮點頭道。

  韋扶風就近找了家客店,要了兩間房和吃食,之後老馮一間房,韋扶風與碧衣女一間房。

  走入房中,韋扶風挨近碧衣女,輕語:“還需委屈姐姐,偽裝我的侍女。”

  “你去做什麽了?”碧衣女輕語問道。

  “用我伯祖的名頭,走一遭節度使府借兵。”韋扶風回答。

  “你去借兵?”碧衣女意外輕語。

  “嗯,如今的蜀地盜匪蜂起,我們勢單力孤,很難走到成都。”韋扶風輕語。

  “借得了嗎?”碧衣女問道。

  “楊使君暫時沒有回複,讓我候信。”韋扶風回答。

  “若是有兵護送,是不是不需我?”碧衣女問道。

  “就是有兵護送也未必安生,甚至護兵心有歹意。”韋扶風回答。

  碧衣女默然,韋扶風微笑道:“姐姐,吃飯吧。”

  次日一早,韋扶風和老馮離開客店,在了城中走遊。

  走遊中,韋扶風輕語:“多數都是淮南道的流民,楊行密和孫儒在江淮大戰,卻是打殘了江淮。”

  老馮點頭,道:“都以為巴蜀富庶安生,卻不知蜀地也有戰事。”

  韋扶風輕語:“這裏的流民,或許對於我們有用。”

  “有用?公子什麽意思?”老馮輕語。

  “未定的事,說了不妥。”韋扶風輕語回答,老馮默然。

  走了片刻,韋扶風的目光忽而看向一群人,那是一群風塵仆仆的人物,十幾個男人圍護著兩輛轎車。

  其中半數人的衣褲殘破,身體明顯有傷口。

  韋扶風走了過去,走近起禮問道:“請問,諸位自那裏來?”

  那群人立刻個個眼神警惕的看了韋扶風,很快一個青年回應:“你是何人?”

  “吾是商州人,見了諸位以為鄉親。”韋扶風回答。

  “某是隨州來的。”青年回答。

  “隨州?隨州屬山南東道,莫非淮南道的戰事已然波及了隨州?”韋扶風問道。

  “嗯,亂軍入侵了隨州,我們是先一步離開的。”青年回答。

  “不知淮南亂戰,楊行密和孫儒那個占了上風?”韋扶風又問。

  “聽說是楊行密敗了,我們不願淪入孫賊之手,隻好來了興元府。”青年說道,卻是對韋扶風放下了警惕。

  韋扶風點頭,道:“孫儒殘暴,不讓秦宗權之禍害。”

  “孫儒也是個吃人魔。”青年共鳴道。

  韋扶風點頭,問道:“大兄自隨州而來,莫非是隨州官紳?”

  “不是,家父官職隨州司馬,哦,家父是朝廷遷任。”青年回答,但又解釋。

  韋扶風點頭,問道:“大兄能來興元府,可是與楊使君有關?”

  “我們就是來投奔楊使君,家父去見楊使君了。”青年回答。

  “投奔?大兄莫非與楊使君有親?”韋扶風訝道。

  “無親,聽說楊使君求賢,故去拜見。”青年回答,眼神有些狐疑的看了韋扶風。

  韋扶風微笑,起禮道:“人在外鄉,難得與大兄一見如故,希望日後能夠互相親近,吾名韋崢,大兄之名可願見告?”

  “某楊雲天。”青年也起禮回應。

  韋扶風點頭,道:“楊大兄,小弟告辭。”

  “兄弟請。”楊雲天回應。

  韋扶風轉身走去,與拄拐的老馮繼續走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