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處
作者:海風兒      更新:2022-05-30 11:20      字數:2576
  “十七公子。”一個粗布衣的少年奴仆,提著食盒走入小宅院,在屋門前喊道。

  韋扶風在屋裏回應,起身走到門前打開,伸手接過了食盒,道:“你去吧。”

  奴仆點頭轉身走了,韋扶風後退放下食盒,關好門又提著食盒走到桌旁,放下食盒打開,取出一大碗稀粥和一碟素菜,放在了桌上。

  “姐姐,過來吃吧。”韋扶風輕語招呼。

  碧衣女默然下床,走到桌旁坐下,伸出纖纖玉手取筷端碗,默默喝粥吃菜。

  韋扶風坐在桌角左側,神情平靜的看著門口。

  “你吃吧。”碧衣女放下了粥碗,輕語。

  “說好的一人一半,姐姐若是不吃,我扔了多餘的。”韋扶風扭頭看了碧衣女,平靜輕語。

  “一碗粥,隻能是讓你果腹,我吃些即可。”碧衣女輕語。

  “半碗粥也是果腹,姐姐若是虛弱,隻怕無法應變。”韋扶風輕語。

  碧衣女默然,再次端碗吃食,過了一會兒放下推到了韋扶風那裏。

  韋扶風默然端碗吃食和夾菜,半碗粥很快吃個精光。

  放下碗,碧衣女起身將碗碟收拾入食盒,韋扶風接過食盒送去門外放置,自有奴仆來取走。

  關門回到桌旁,碧衣女已然拿了短劍,開始傳授韋扶風近搏的兵器之法。

  韋扶風認真學習,一柄帶鞘短劍在手中靈活變化,或倒持勾劃,或反握點刺,身體也輕盈移走。

  碧衣女輕語指點,並且與韋扶風實戰對搏,兩個人在屋內無聲的移步周旋,動作宛如兩隻蝴蝶展翅翩舞。

  一番教授,兩人感覺疲累了才作罷,一起坐在桌旁休息。

  坐下後,碧衣女輕語:“扶風,你應該有武道底子。”

  “我在四年前,向一位殘廢的老軍習武,練習馬步槍術。”韋扶風回答。

  “難怪你的步伐輕靈敏捷,你身為男人,應當主修軍武。”碧衣女輕語。

  “武將易亡,我不想軍中衝鋒陷陣。”韋扶風輕語。

  碧衣女嬌容微愕,韋扶風又道:“雖然我不喜歡這個世道,但既然活在了這個世界,我還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

  碧衣女點頭,輕語:“你這麽想合乎天道。”

  “天道?天道對我不公。”韋扶風輕搖頭回應。

  “對你不公?何解?”碧衣女語氣好奇問道,她從一開始就覺得這個少年郎異於常人。

  “寧為太平犬,不做亂離人,我身為宰相侄孫,若是在大唐盛世,一定幸福無比,而在這個亂世,能夠吃飽都是難能。”韋扶風苦澀輕語。

  碧衣女點頭,悵惘輕語:“這個世道是不好,隨處可見亂離人。”

  韋扶風看向碧衣女,碧衣女的容貌甚為美麗,瓜子臉,彎眉小口,肌膚白皙如玉,悵惘的神情下,氣質典雅清麗。

  韋扶風很快移開了目光,卻是擔心惹了碧衣女不悅。

  他平靜的外表下,內在事實上憂懼碧衣女的存在,與一個刺客萍水相逢,怎麽可能無畏。

  “你有辦法送我離開嗎?”碧衣女輕語問道。

  “暫時不能,等新的刺史來了,城中才能夠恢複正常。”韋扶風回答。

  “為什麽?”碧衣女不解問道。

  “新刺史一來,那些兵將保護新刺史為首要,新的刺史來了,也不會為前任追凶,而是整頓軍力,調換主要官吏。”韋扶風解釋道。

  碧衣女明白點頭,又問道:“你的祖父會被排擠嗎?”

  “不會,我的祖父是朝廷下任的長史,在商州隻能是無權的虛職,隻有節度使任用的官吏,才擁有地方權力。”韋扶風回答。

  碧衣女點頭默然,韋扶風又問道:“姐姐已然報仇,離開商州去往那裏?”

  “我是玄門女冠,離開回去道觀。”碧衣女輕語回答。

  韋扶風聽了略顯意外,想不到碧衣女是道士,他默然沉思,過了一會兒才輕語:“姐姐能夠幫我一事嗎?”

  “你說?”碧衣女回應。

  “我想去西川成都,姐姐能不能護送了我?”韋扶風輕語。

  “成都?聽說韋相爺領兵在成都討逆。”碧衣女輕語。

  韋扶風點頭,道:“是,伯祖父出征西川有近三年,我想去往看望,若有可能,也想在軍中得一職事。”

  “西川戰禍施虐,你說過不想衝鋒陷陣,何必去了那裏,入了軍,難免身不由己的應戰。”碧衣女輕語駁說。

  “我十六歲,又是庶子,留在商州很容易被征發入軍,聽說淮南道與河南道亂戰激烈,早晚蔓延來商州,我不如跑去了伯祖軍中效力。”韋扶風解釋道。

  碧衣女點頭,想一下,點頭道:“我護送你,不過亂世多危,我可能護不了你周全。”

  “留下是等死,走出去算得一步自主生機。”韋扶風平靜回應。

  ......

  韋扶風身後背著書篋,書篋是一種能夠頭頂遮陽的書箱,屬於出遊在外的常用物品,相當於旅遊包。

  韋扶風走在城中的大街上,大街上的人非常多,許多外來的流民成群駐留,流民來自淮南道,為了躲避戰禍不得不背井離鄉。

  流民的激增,使得上洛縣的糧食愈加緊缺,另外流民的聚居,也帶來了可怕的疫病苗頭。

  韋扶風早就覺得應該離開,但他原本的想法是去長安城。

  一路上謹慎的躲避與流民接觸,抵達西城區的崇義坊,直接尋入一座破舊宅院.

  入門看見一個身材健壯的少年,少年正在擺弄一根木棒。

  “公子。”少年一見韋扶風,忙恭敬稱呼。

  韋扶風微笑點頭,道:“老馮在嗎?”

  “師傅在。”少年恭敬回答。

  “公子來了。”一個蒼雄男音傳來,正房走出一位須發雜亂的男人.

  男人右臂拄拐,卻是一條右腿齊膝而斷。

  “老馮,我來向你辭行。”韋扶風直接說了來意。

  “哦,公子要去長安了?”男人平靜回應。

  “不是,想去成都。”韋扶風回答。

  “成都?公子不該去那裏,不適合去。”男人直白駁說。

  “去往長安也是寄人籬下,不如去往成都入軍。”韋扶風解釋道。

  男人輕搖頭,道:“吾曾經說過,你的伯祖不會建功,你去成都實為不智。”

  “坐觀也是不智,我已決定。”韋扶風說道。

  男人點頭,韋扶風又道:“老馮,我想射月弩藏於書篋。”

  男人點頭,拄拐轉身,韋扶風走過去,跟著男人去入了正房。

  入正房,韋扶風腳下不停,走去搬開一隻木箱,木箱下有一凹坑,自坑中取出一具弩器。

  弩器不大,弓身僅一尺,比軍中的弩器小了一半.

  韋扶風看著手中的弩器,眼中流露喜愛,這是一件他私藏了兩年的兵器。

  自解書篋放下打開,書篋是特製的,有夾層.

  韋扶風將弩器放入夾層,又自凹坑取出十二支弩箭放入,然後搬回木箱蓋住凹坑。

  背上了書篋,韋扶風轉身麵對男人,溫和道:“老馮,多謝你數年的教導。”

  “你我何須言謝,吾能夠活下來,出於公子的賜予。”老馮平靜回應。

  韋扶風微笑,輕語:“我這一去,或許回不來了。”

  “若是公子不嫌吾的拖累,吾願同往。”老馮平靜說道。

  韋扶風看著老馮,輕語:“我想你去,隻是不願牽累了你涉險。”

  “公子不畏死,吾殘身更應無畏,若是不隨公子,後果餓死於上洛。”老馮平靜回答。

  韋扶風想一下,點頭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