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地震
作者:為我撩人      更新:2022-05-09 16:20      字數:9204
  089.

  回程順利, 下火車站那天是郝援朝親自來接的, 萍萍安安他們許久沒見到郝援朝, 本來坐了多日火車的蔫蔫然立馬消失了, 撲到郝援朝懷裏要人抱, 那親熱的, 跟一年半載沒見著麵似的。

  郝援朝抱了兩個小家夥, 一人親了一口,又把孩子們都先放上車,江舒瑤落在身後, 他就趁著人不注意快速親了她臉頰一口,硬朗的臉上眼睛晶亮,“可算回來了, 累著沒?”

  江舒瑤嘴角無意識地彎起, “還行,家裏怎麽樣了?這些天該不會我們不在你都吃食堂吧?”一邊說一邊上了副駕駛座。

  郝援朝等她上去把車門關好, 從另一邊上了駕駛座上, 嘴裏答道, “哪裏。老程跟老詹家都熱情得很, 請我吃了好幾次飯。”不過給推拒了而已, 看別□□兒環繞他孤家寡人的, 那飯還能吃得下嗎?

  沒等郝援朝回答,後頭萍萍就亮起小嗓子接道了,“爹, 爹, 我也餓嫋要次飯!”

  然後就嘰嘰喳喳各種說話,說什麽姥爺姥姥啊,下雪啊,動物園啊海洋館,巴不得這些天的所見所聞都講給他聽,連鐵柱他們幾個也不例外,各個急著搭話,下了火車就生龍活虎的,想跟媳婦單獨聊會天都不成。

  孩子果然都是電燈泡。

  郝援朝腦海一閃而過這個想法,麵上倒是在聽聽他們講話,時不時還插幾句,車內的氣氛一時高漲,要不是在車上,萍萍還想跑到前麵去仔細跟郝援朝說呢。

  等到地了還有些意猶未盡,不過出門那麽久確實是真的有點想家了,看到家裏的大門就興奮,喊江舒瑤他們快來開門,進去後還不忘給養的雞打招呼。

  最初買的那四隻雞還在,去年還孵了兩窩小雞崽,送了周小花嫂子幾隻,如今還養著八隻,沒曾想今天回來,竟發現長大的小雞崽也跟著下蛋了。

  “前兩天就下蛋了,雞蛋都收在廚房呢,這下不怕蛋不夠吃了。”

  他們家耗蛋量是真的挺大的,炒菜煮湯做甜點,每個月都感覺不夠吃。

  江舒瑤先進屋把行禮歸置了,做飯的事就暫且交給郝援朝吧,她還覺得身上有些疲懶,火車坐久了,就會落下這小小的後遺症。

  剛歸置沒一會呢郝援朝就從就從外頭進來了,還特別順手把門從裏麵鎖上,這個動作有點意味深長了,隻是江舒瑤才下車不久,腦袋還沒反應過來,於是就給郝援朝抱住往床上放了。

  “幹嘛呢你。”江舒瑤沒敢大聲,壓低嗓音去推他,推不動。

  郝援朝又咬又啃她的臉頰,語氣含糊,“你這去了大半個多月,我得補回來。”

  這種時候這種地點,這話實在太好理解,可這剛回來什麽都沒收拾呢,又是白天的,江舒瑤才不給他鬧了。

  但郝援朝素了那麽久的,哪裏能輕易放手呢,“我就親一會不鬧,真的,親一會啊乖~”說著還去啃她的脖子。

  江舒瑤無奈了,“還沒洗澡呢坐那麽久火車!”

  “不嫌棄,香著呢。”

  “……”

  最後還是沒跟他胡鬧,許諾晚上再來,還是去空間裏,郝援朝這才戀戀不舍放開了,心下倒是期待晚上快點兒到來,尤其是能到空間裏,到時候愛咋鬧都不怕吵到人,可以放肆盡興,臥室陽台吧台遊泳池~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今天就出不了這屋子了。

  出去後剛好程嫂子跟周小花嫂子聽到動靜上門來,看他們忙著吃飯吧,簡單聊了兩句就約晚上再來,這大半個月沒見的,可不是有些想念了,還積攢了一肚子八卦想要聊天呢。

  江舒瑤也笑著跟他們約好,又把自己從北城帶給他們的特產分了分,這才繼續吃飯。

  吃完後都是下午兩三點了,郝援朝請了半天假沒去上班,然而江舒瑤他們都累了,吃飽犯困,萍萍他們先睡著了,江舒瑤也沒撐多久,消了會食也跟著就睡覺,家裏一下子靜悄悄的,就跟他們沒回來一樣。

  郝援朝心塞了,最後想了想還是去上班把工作先處理了,別積攢太多工作,越是接近那個時間點,事兒就越多越忙。

  等他處理完工作下班,他們還沒醒呢,家裏安安靜靜,看來是真的累壞了,也不去叫醒他們,自己給摘了菜喂了雞,然後做飯炒菜的,等菜快出鍋了,這群旅途勞累的才慢吞吞醒過來,樹根第一個跑到廚房來的,原來還是餓醒的,進了廚房就先來要吃的了。

  “吃貨。”郝援朝夾了口肉給他吃,讓他出去洗手把菜端出去準備吃飯。

  美美睡了一覺又吃了頓豐盛的飯菜,大家夥兒這才從旅途中困倦中脫離開來,沒登驢蛋兒他們上門,鐵柱和樹根倆兄弟就出門去找小夥伴們侃大山了,迫不及待想要把在北城的見聞都說出去過過癮。

  而萍萍安安也有自己的小夥伴,尤其是萍萍交友極其廣泛,不在同個家屬區的都有玩得好的小朋友,其中年紀比她搭個一兩歲的還比比皆是,同齡的她反倒不喜歡,覺得他們說話都不利索,跟聽不懂人話似的,交流困難,而比她打個一兩歲的也沒嫌棄她,沒辦法,小腦袋瓜子機靈,跟他們有的聊,反而每次隱隱還有以她為中心的感覺。

  安安大部分時候就是跟著萍萍玩兒的,他說話少,但是沒人覺得他是小透明,長得又好看,腦袋瓜子比萍萍還聰明似的,大家也就樂意帶著他一塊兒玩。

  四個孩子一往外跑,周小花嫂子他們就上門來了,小孩子有小孩子的話題,大人有大人的話題,不過本質上其實差不多,也就是八卦瑣事而已,哪怕在部隊,這能聊的還是家長裏短,部隊裏的事都有保密條例的,一般不問不談,都是默契了。

  就這麽家長裏短了大半個晚上,看差不多快到熄燈點了,想著別人也要收拾下睡覺了,這才意猶未盡地住口回家去了。

  而江舒瑤便也從她們嘴裏知道這回娘家大半個月部隊裏的動靜了,也沒什麽特別好關注的,無非是那些雞毛蒜皮小事,唯一算個小新聞的大概是有個嫂子去下鄉的兒子回來了,說是報名了下鄉地方歸屬區的征兵,想著有很大幾率是通過的,就趁著還沒征召入伍前趕緊回家一趟,過了年初三就又走了。

  知青下鄉並不是一九六八年才有,從一九五零年代就有下鄉的,那個時候是支援建設,以自願為主,沒有強製要求,不少年輕熱血的青年人也會申請報名去下鄉,到西北等一些需要建設的地方去,去墾荒去建設,把這當作十分光榮的事。去年,也就是一九□□年的時候還特別設立了一個領導小組,組織農場,鼓勵年輕人的墾荒運動。

  而這個時候自願去下鄉的,都是懷揣著一顆紅心的,是真的想要為祖國貢獻自己力量,他們去的也大部分是農場,生活都是有補貼的,要離開也比文化運動時期要來的簡單,故而那位嫂子的兒子這個時候回家探親也很容易。

  隻是,等到文化時期之後,探親大概都要看指標看分配了。

  江舒瑤微微歎口氣,替那位嫂子的兒子感到幸運,也感慨還好家裏的孩子們都還小,隻要先躲過六八年的全國性下鄉運動,之後還是能有轉圜餘地的。

  知青下鄉一開始的出發點是好的,但到底造成了許多悲劇,江舒瑤是不希望自家孩子去遭受的。

  回來後第三天孩子們又去上學了,值得一提的是驢蛋兒這學期期末總算是及格了沒挨打,雖然在班上還是吊車尾的存在,但是他自己覺得都考及格了格外自豪,不知道的以為得了滿分似的,小模樣得瑟的,把本來覺得他算是有進步不想打他的詹紅軍又抽了兩竹條子。

  這下驢蛋可不高興了,他都及格了還打他,又沒有考倒數第一,慪氣得把他爹愛吃的菜都扒拉到自己碗裏吃掉,可把詹紅軍氣的又想揍人。

  可以說有個驢蛋這樣的兒子詹紅軍也是很心累的。

  而五月份的時候,軍銜製度被取消了,這不是突如其來的消息,去年就有議程了,隻是到這個月份才確定下來而已。

  軍銜製度是一九五五年實施的,那個時候有仿照參考老大哥的軍銜製度,不過軍銜製度跟軍人實際職務卻是有差別的,一般軍人的軍銜會比實際職務降個一兩級,比如郝援朝這個師長對應的應該是少將,然而軍銜上他卻是個大校。

  而軍銜又承擔了幹部的政治榮譽、住房麵積,醫療衛生等方麵的待遇功能,卻跟薪金不掛鉤,客觀上形成了軍隊幹部待遇標準的‘雙軌製’:級別確定薪金數量,軍銜決定政治和薪酬以外的物質待遇(注釋:摘自網絡內容),設計上不合理,晉升製度不正常,還有其他一些理由,總之就是這個製度要被取消了,55式軍服也要退出舞台,部隊開始著65式軍服。

  這個製度的變化對江舒瑤來說最明顯的就是郝援朝又發新的衣服了,新的軍服都是統一的,陸軍海軍空軍和公安部隊都一律佩戴新的紅五角星帽徽和紅領章,軍銜肩章都沒了,以後就是看到穿軍服的也不知道他是哪個職位了。

  “這樣也好,大家都一樣。”郝援朝倒是適應得很,那舊軍服還讓江舒瑤有需要改了該小孩子穿都可以,半點沒帶可惜的。

  江舒瑤睨他,卻是沒把55式軍服改了,給他疊好放起來,家裏暫且還不需要改他的軍服呢,留著也是個紀念。

  而軍銜製度取消後,六月份,軍人間和軍隊上下級的稱呼也發出了通知,廢除按原軍銜的稱呼,比如元帥將軍等,以後都喊同誌,在前麵加上姓名或者職務都可以,比如郝同誌,師長同誌什麽的。

  這一點郝援朝也沒有什麽不習慣的,很快就適應了,都是小事。

  比較緊迫地是離一九六六年越近了,文化運動還沒爆發出來,可各種事件都不少,郝援朝在部隊職務還夠高,都能感覺到那看似平靜表麵下掩藏的大浪了,以往隻是史書上和老一輩嘴裏聽說過,倒沒什麽特別感受,而如今眼見著自己也要經曆了,那真的是不得小心再小心。

  他可不是孤身一人,媳婦孩子都有呢,萬事都得謹慎才行,千萬不能摻合進去,力挽狂瀾什麽都是假的,保全自己和家人才是真的,哪怕部隊是相對最安全的,可他也知道就是部隊職務更高的都有下放的危險,故而每日是越發認真仔細去上班,有情況就得及時做出處理和反應。

  當然,這些事不用說給江舒瑤聽讓她提前平白擔心,目前一切還是安穩的。他是一家之主,他的鎮定也能讓江舒瑤鎮定下來,不為即將到來的風浪不安惶恐。

  隻是六月份的時候發生了不小的事,暴雨幾天,不少地區都發生了泥石流,河水暴漲,有潰堤之險,郝援朝是忙得腳不沾地的,直接出任務去了。

  往年暴雨也有泥石流之類的事,這邊多山,大煉鋼的時候又罰了不少樹木,山上草木不旺盛,暴雨衝刷就容易滑坡泥石流,河水也是,今年雨量大次數多,會漲起來都是預料之中,沿河而居的不少村落,還有田地,這些都是國家財產農民財產,要保護的。

  往年這個時候部隊都挺忙,今年雨勢更厲害了,那更是忙,江舒瑤第一年過來部隊的時候還挺操心,就怕會有危險,現在心態都平穩許多了,沒像當初失魂落魄的,依舊能正常工作,或許要說習慣又或許是知道他出去一般不會有太大危險,指揮全局比較多,該怎麽過日子還是怎麽過,也就是晚上睡覺沒以往那麽安穩罷了。

  其他嫂子也跟她一樣甚至比她更心大,畢竟一年都要出好幾次任務的,越是職務低的越是,都習慣了。

  不過倒是沒想到程婉婉會來找自己,問起她知不知道現在災情怎麽樣,部隊何時才能回來這類的問題。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部隊有保密條例,我不過問任務情況的。”江舒瑤雖然意外但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也是實話,任務少打聽,不合規矩。

  “我知道保密條例,我就是問問,總覺得不□□心。”

  聽到這,江舒瑤才知道程婉婉來找她是什麽意思了,也不是真要跟她要個準確時間,就是心裏不安了擔心了,想找人聊聊尋求個安慰。

  默了默,江舒瑤還是決定多跟她說幾句,因為程婉婉的臉色著實不太好看,精神也不太好,這模樣明顯就是擔心過頭了。她也是從有過這樣心態的,可以說每個軍嫂幾乎都會有這麽一階段,尤其是程婉婉和何團長成親也不久,大概這是他第一次出這樣的任務,好長一段時間沒回來,又跟泥石流山體滑坡河水潰堤這類的相關,難免會憂愁。

  當然,也隻是簡單的幾句安慰而已,雖然她是能夠理解並且感同身受過,但到底跟程婉婉平時來往不親密,要多熱情多上心跟閨蜜一樣去勸她安心是不可能的,這會兒能安慰幾句還都是看在同是軍嫂的份上。

  軍嫂難當,有時候也隻能相互體諒和安慰了。

  “那江老師,我這幾天能不能到你那兒坐坐?”程婉婉咬了咬唇,在江舒瑤有要走的意思時突然說道,“我在部隊沒認識什麽人,一個人在家容易胡思亂想,就是坐坐,聊聊天或者跟你去種種菜成麽?”

  不知是性格緣故還是當初流血被送進醫院那事,程婉婉跟何團長結婚以來竟沒個能聊到一塊兒去的軍嫂,何團長一出任務,她下了班想找個說話的人都不知道找誰,就好比如這次,明明很擔心何團長出任務心緒不寧,都沒個能聊天排遣情緒的對象,到最後還是到江舒瑤這兒來試探,想要尋個安慰了。

  說實話程婉婉對江舒瑤的感官也很複雜,畢竟曾經鬧過不愉快,但是這種時候她卻是會想到找她,也是很奇怪了,自己都不理解。

  江舒瑤下意識就想拒絕,但是看到她臉上的憔悴,想到了當初的自己,那個時候她還有周小花嫂子她們陪聊,有孩子們上心,而程婉婉確實是一個人,到底還是有一絲心軟了,點了下頭,“可以,但我有時候會比較忙。”

  程婉婉眼睛驟然一亮,當即道,“沒事的我不會打擾你忙的。”頓了頓,不太好意思又有些感激,“那謝謝你了江老師。”

  這副模樣的程婉婉,看著真的是跟當初不一樣了。

  江舒瑤最終沒再說啥,一切都看緣分吧,軍嫂也別為難軍嫂了。

  程婉婉跟江舒瑤恢複了來往,也變相打入了她、周小花嫂子和程嫂子的圈子,一開始也有點不習慣,但後來也是跟江舒瑤一樣,想到了程婉婉這是剛做軍嫂不久,會為家裏男人出任務著急,而男人們確實挺久沒消息傳回來了,也不知道是去哪個地方救災,也就試著接受她了,給聊聊天,說說以前自己類似的經曆,在這種時候,周小花嫂子還是可以很體貼的。

  漸漸地,程婉婉的氣色也好了些了,心裏還擔憂著,可也不會失魂落魄的樣子了。

  也知道周小花嫂子她們的好意了,自家做點什麽吃的也學著分享,一來一往的,也就慢慢接納試著磨合了。

  隻是男人們卻一直沒有歸家,今年的暴雨似乎特別多,各地都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災情,而江舒瑤他們所在的址城,還發生了一次地震。

  當時是傍晚,江舒瑤做好菜讓孩子們跟往常一樣幫忙擦桌子拿碗筷,她自己端著湯出來,走到一半呢突然感覺搖晃了一下,手裏的湯被晃出來燙到她的手,剛出鍋不久還熱乎乎的湯把她燙得一痛,手就鬆了,整盆子湯就這麽掉了下去,湯汁濺到她的衣服,陶瓷的盆子摔成碎片。

  而剛往凳子上做的萍萍安安給摔了個屁股墩。

  一切好像都發生在一秒之內,陶瓷碎掉的聲音和驚呼聲響起後,江舒瑤愣了三秒,隨後第一反應就是,“快跑出去地震了!”眼急手快地把離得最近的萍萍安安給抱起來。

  鐵柱他們的反應慢了半拍,但很快也跟著跑到外麵去,啥都不帶,腳底生風地拽著弟弟表姨走。

  他們大概是最先跑出來的一家人,跑到院子裏的時候地麵還晃動了幾下,然後沒等其他人出來,晃動的感覺就沒了。

  似乎隻是個小地震?

  江舒瑤不敢掉以輕心,帶著孩子們跑到了院子外麵去,那地兒空曠,繼續震也不怕有危險。

  這個時候陸陸續續也有其他人跑出來了,程嫂子跑到院子裏,看江舒瑤跑得更遠,趕緊也喊了孩子一塊兒往外走走,沒幾時幾乎部隊的人都從屋裏跑出來的,還懵懂沒覺得危險沒出來的,也被部隊的廣播通知出來了。

  部隊還駐守著軍人,對這種事的反應度是要比一般軍嫂要靈敏的,廣播全開了,整個軍區都聽得見,空曠的地方一時間站滿了人,大人們臉色有緊張害怕的,也有不以為意的,小孩子們懵懂的居多,沒經曆過地震,還模模糊糊不太明白咋回事。

  一時間議論紛紛。

  而江舒瑤在議論聲起的時候心卻揪了起來,這是小地震嗎?還是別的地方發生大地震波及過來的?地震中心在哪?郝援朝會有事嗎?

  心髒咚咚跳動,好像回到了他第一次出危險任務的時候,半點兒閑聊的心情的都沒了。

  “媽媽,不怕。”正在這個時候,稚氣的奶音卻響了起來,懷裏的安安肉肉的小手摸了摸江舒瑤的臉頰,一臉認真地說道,好像知道她內心的倉惶不安,故而安慰她一般。

  安安聲音一響起,四處張望的萍萍跟鐵柱他們幾個立馬就把視線轉過來,臉上齊刷刷都是擔心神色,萍萍還抬頭摸她的頭,親了親她,“沒事的,瑤瑤不扒(怕)啊。”

  被兩隻小家夥們這樣安慰,還有鐵柱他們的關心神色,江舒瑤心裏的不安倒是少了許多,慘白的臉色好看多了,衝他們笑笑,“嗯,沒怕呢,沒事的,我麽在待會兒了,等沒問題再進去。”

  為母則強,郝援朝不在,這種時候也不能讓孩子們反過來擔心她安慰她。

  鐵柱他們點點頭,忽然視線注意到江舒瑤的手,“二嬸你手咋紅了?是不是剛剛被湯燙到了?來萍萍給我抱。”

  萍萍安安聽到這卻是立馬都從江舒瑤身上滑下來,抓著江舒瑤的手要看,還真是通紅一片,甚至手背上還起了一大一小兩個水泡,小的那個都破皮了,看著就疼。

  江舒瑤卻沒半點感覺,剛剛隻顧著擔心了,眼下被指出來,自己一看,這痛覺神經才仿佛起了作用似的,感覺到手背上火辣辣的疼了。

  也是,那麽燙得一鍋湯,當時她手被燙的都鬆開了,能不疼嗎?

  但眼下也不好處理,不清楚這地震還會不會來,進屋她是不敢的,而去年十一月份部隊的衛生所也改為了醫院,擴建了,這時候也不能輕易進去的。

  部隊上麵也是這樣的安排,暫且不要進去,就在屋外,等沒危險了再說,也別急著進去把貴重物品拿出來,這個時候還是命更重要,要是進去拿的時候剛好又來震動了,人被埋住了也不是不可能。而且還說了,要是敢在這個時候偷盜的,那就不是口頭教育那麽簡單了,準備坐牢吧。

  越是混亂的時候越是要表現出絕對□□,就跟亂世要用重典一樣。沒多久被喊回去的士兵又被派出來開始守衛巡邏了,一條條工作安排下去,場麵是平定下來,大家也開始安安分分了。

  期間的時候又有一次晃動,江舒瑤和芳芳嫂子攬住孩子們,互相安慰互相取暖,再等等,等這會兒過去就好了,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的!

  “轟隆!”

  屋漏偏逢夜雨,到了深夜竟下起暴雨來,又急又猛,本來打算睡在帳篷等一夜的嫂子們都不淡定了,人群又開始躁動起來,有人覺得挺久沒繼續晃動了也可以回家了吧?雖然是大夏天,但是下雨天睡在外麵還是容易感冒的。

  守衛巡邏的士兵沒同意,喧鬧之時,廣播又響了,這回強調的還是不能回去,地震震源就在兩省交界處,臨近得很,有不少房屋都蹋了,這部隊還有些房屋也是比較老舊的,不能保證安全,起碼要等上一夜看情況。

  至於地震幾級倒是沒說,不知道是還沒檢測什麽還是怎麽回事,總之就是一切以小心穩重為期間,哪怕是小地震也得注意安全,期間還鳴槍一次以示警告,又有人手來搭臨時大棚,也別睡了,就在大棚處歇歇腳,挨上一晚就可以看情況。

  部隊前些時候因為暴雨帶來的災情就出動了不少人,如今又是地震的,更是忙碌,這種時候確實是不能自亂陣腳,張嫂子帶著幾個婦聯的嫂子出來,讓大家一塊兒幫忙搭大棚,這些活這年代的很多嫂子都會幹,再不濟還能搭把手,總比給人找麻煩好。

  江舒瑤讓方芳表姐看著四個孩子,她去找張嫂子看看能不能就地熬點薑湯,到底是雨夜,盛夏時候也要注意著涼問題。

  “哎喲差點忘了這茬,放心我這就去和後勤部的人說一說。”張嫂子趕忙又走了,這種時候她也是少不了操心的。

  江舒瑤說完這事之後也沒繼續去添亂,回來繼續待著,自家四個孩子,周小花嫂子家也是四個孩子,還有個詹老太,這大晚上的,家裏男人都不在,可不得互相照看。

  忙忙碌碌一整夜,聽著雨聲,誰也沒心思睡,到第二天清晨魚肚泛白的時候廣播終於再次響起,告知危機解除,是小地震,預測不會再有事,大家可以回去了。

  人們這才鬆口氣,頂著雨回家去了。

  江舒瑤也是,一回去還是顧不上給自己燙傷的手處理,而是先讓方芳表姐燒水,她給孩子們準備衣服,立馬換了洗澡去,炒菜的大鍋和煮水的鍋都燒起來,快點兒洗洗燙燙去去寒氣,把孩子們都搞定之後,才有心情收拾自己。

  等她洗完澡出來,鐵柱他們已經把碎掉的陶瓷盤打掃好,地上髒的也處理好了,還拿來了藥膏要給江舒瑤塗。

  這種時候孩子們就顯得格外懂事,真的讓江舒瑤覺得暖心。

  隻是還是擔心郝援朝,也不知道他們在外麵的情況是怎麽樣,如今還下著雨,總覺得不□□心,本來以為隻是跟往年一樣的任務,至多困難了一點點,誰知道會忽然發生地震呢,哪怕是小地震,但是對本來就土質疏鬆的山林很是危險的吧,要是剛好在那出任務呢?

  江舒瑤不敢把事情想得太可怕,安置好家裏後去打聽受災情況,有沒有個具體的,好歹心裏有個底是吧。

  但是沒打聽到,張嫂子讓她安心在家等著,不會有事的,把家裏孩子照顧好就是,左右有消息她會說的,又覺得她年紀算小沒經事,又安慰了幾句,這才讓她回去。

  江舒瑤沒轍,隻能按耐住心裏的不安回家去了。

  大雨下了兩天三夜才停歇,部隊趁這時候又去檢查房屋建築情況,尤其是原先部隊留下來的建築最要上心,畢竟年份比較久,比不得新建的,還有電線情況,防漏電,各種工作都是有條不紊在進行。

  因為部隊動作的利索和井井有條,家屬區的生活很快就穩定下來了,好像回到了之前一樣,安安心心生活。

  不過心裏還是不少人提著心的,畢竟是地震,小地震又暴雨,都會不安。

  江舒瑤操心了下就不時刻掛念著了,因為家裏四個孩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感冒發燒症狀了,尤其是兩個小的,一下子高燒,這就耗費了她不少精神,忙著和方芳表姐照顧他們了,怕外頭的還沒回來,家裏的先出事了。

  還有周小花嫂子家的強強壯壯詹老太,也都受了涼,其中詹老太最厲害,到底是上了年紀,不比年輕人,平時看著很硬朗的活潑老太,這感冒下去就覺得顯老態了,周小花嫂子家就她一個大人,栓子驢蛋還小頂不了事,江舒瑤怎麽也得過去看看是個什麽情況,能搭把手的就有搭把手。

  好在大家忙得團團轉的時候,不少去出任務的人回來了,其中詹紅軍就在裏麵,忙問了大概是個怎麽情況,郝援朝怎麽樣了。

  平時的時候還不覺得怎樣,到這種時候才是真的在乎了重要了,別的問題都不要緊,就想知道人還是好的不。

  就怕地震的時候剛好倒黴地站在不安全的位置,那就要命了。

  詹紅軍本來就與郝援朝交好,又知道這種情況家裏人是會擔心,在自己任務完成之前特意聯絡了郝援朝,得知了人沒事,就是因為這地震和連續三天的暴雨影響了任務進程,要回去估計還要一段時間,還叫他先回去的話多多看著江舒瑤他們,讓他們別擔心,任務完成就回去。

  得知是這樣的情況江舒瑤就安心了,晚點回來都不礙事,人好好的就行,沒別的所求的。

  江舒瑤鬆了口氣,可心裏還是繃著一條弦,要等郝援朝真的回來了,這才會徹底放下心。

  眼下她要做的就是看顧好家裏,像以往他出任務一樣,把家裏裏裏外外照顧好了,過好家裏小日子。

  接下去陸陸續續有軍人回來,又有軍人出去,回來的家裏都安下心,出去的都微微提著心,家屬區的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八卦的繼續八卦,當然,如今的八卦重點都在這次地震和暴雨上了,一個說我這是第一次經曆地震,一個說還沒見過下這麽久的暴雨,到最後話題總會莫名轉到不知道外出的男人咋樣了,軍嫂的心情大抵都是一樣的。

  而這種時候,嫂子們對彼此的包容度好像也會隨之提升,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的情況是基本沒有了,似乎人人都是相親相愛一家人,這種氣氛也不賴。

  消息也陸陸續續傳回來,這次又是暴雨又是小地震的,不少生產隊都遭災了,房屋倒塌的,田地被淹沒的,址城的受災情況不太好,也挺令人揪心的。

  於是後來組織捐款捐物給受災嚴重的地區時,平時一分錢恨不得掰兩瓣花的,扣扣索索的人也很舍得了,這種時刻真的挺講究互幫互助的精神了。

  而程婉婉卻始終沒放下心來,她的臉色又變成了慘白慘白的,人憔悴的很,看得出來很擔心何團長,她總覺得有壞事要發生,這種預兆來得突然又迅猛,讓她夜裏都睡不好覺,精神瞧著都恍惚了。

  “會沒事的。”江舒瑤隻能這樣安慰她。

  程婉婉露出了個難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