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在海邊坐了好一會兒，我才給瓶哥打了電話，讓他來把我給接回去，我已經沒有剛剛那麽難過，黑暗中的大海雖然讓人心生恐懼，可也無比的包容，它就像一個無底的黑洞，吞噬了我的一切。

  我已經是一個空洞的人，不喜不悲。

  ……

  “剛剛來的那個人是誰？”

  我看了看在身邊站著的瓶哥，然後回道：“是我在即墨的時候，認識的一個朋友……他也在大理待過一段日子，那個時候你已經來泰國了。”

  “難怪那麽麵生……他是和思思一起來的？”

  “嗯。”

  “小夥看著不錯！”

  我沉默。

  瓶哥又追著問道：“他是做什麽工作的？”

  “家裏是做海鮮生意的。”

  “海鮮生意有大有小，他是做那種海鮮生意？”

  “他們家的海鮮生意在青島是數一數二的……你別多問了。”

  瓶哥往我麵前湊了湊，又感歎道：“那他和思思還真是郎才女貌。”

  “他不學無術，能有什麽才？”

  “我說的是財富的財，財產的財……思思不也一樣嘛，這麽些年了，你見她做過什麽正經工作？……從這點來看，倆人倒是挺般配的，反正強強聯合之後，他們倆家的錢，夠他們用好幾輩子的！……才華的那個才，要了有什麽用？……你倒是挺有才能的，可滿眼看過去，就屬你過得最慘！”

  “你這不是紮我的心麽。”

  “疼嗎？”

  “麻木了。”

  我一邊說，一邊將魚頭給我的那支煙，叼在了嘴上，雖然沒有點火，但心裏也獲得了稍許的安慰，對現在的我來說，隻要有煙草的味道就行，我不在乎它有沒有燃燒。

  這麽恍惚了一會兒之後，我又向身邊的瓶哥問道：“賣別墅的那個人，聯係過了嗎？”

  “聯係過了，他之前不是說二百九十萬嘛，我給談到了二百八十萬。”

  “他不是說二百九十萬是他的底線嗎？”

  “賣房這事兒哪有什麽底線呐……我是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抓住賣方的心態了，這個人是真的急……你信不信，這套房子到咱們手上，就算賣毛坯，讓房價跟著市場自然增長，最多三四個月的時間，就能賣到350萬，可是他等不起啊！”

  “是，本質上，我們是靠信息優勢在賺錢，所以下一階段，我們就著手建立更完善的信息渠道，然後找到更多類似的房源。”

  “我也有這樣的想法，等這筆生意做下來以後，咱們就著手搭建自己的團隊吧……泰國這地方的信息，沒咱們國家那麽發達，很多優質的房源信息都是靠人跑出來的……”

  “別等了，現在就開始搭建團隊。”

  “這不剛買了套別墅，我是怕咱後麵的經費緊張。”

  “錢從我這邊出，你不用擔心，我現在最在意的就是效率，很多事情，等著等著就變味兒了。”

  稍稍遲疑了一下，瓶哥向我問道：“思思這次給你帶了不少錢吧？”

  “九百萬，等公司有了財務，我就把這筆錢全部打到公司賬上。”

  “九百萬！……而且還沒提抵押房產的事情……她到底是怎麽想的？這錢就白給你了？”

  “她是衝著一刀兩斷來的……但是這錢我不能白要，等公司盤活了，連本金帶利息一起還給她……”

  稍稍停了停，我又轉移了話題對瓶哥說道：“我現在有一個想法，如果等房子裝修好了再賣，會拖累咱們的回款周期，所以等拿到房子，我就開始著手賣……但我會引入一個裝修定製的概念，喜歡什麽風格，由客戶說了算，我們公司下麵再組建一個裝修部門，跟客戶一起出裝修方案，並且負責施工，直到把成品房交到客戶手上……這麽做的好處是，可以縮短我們的回款周期，對客戶來說，也更加人性化，畢竟每個人的喜好是不一樣的，而房子這東西，有自己參與進去的裝修，也才會更有歸屬感……”

  瓶哥用一種很異樣的目光看著我……

  我問道：“你是覺得我這個方案有問題？”

  “米高，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能想出這樣的方案……你這心到底是怎麽長的？你就一點都不難過？”

  “我難過什麽？”

  “你自己感情上的事情嘛，我可是聽陳進說了，葉芷那邊已經準備訂婚了……思思又是來和你訣別的，你這個人在感情上，基本上已經完蛋了！”

  “不難過。”

  “你這樣的人，要是成不了大事，真是天理不容……就衝你這顆冷酷的心！”

  我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

  各自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瓶哥又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一個東西遞到我麵前，我看了看，是魚頭之前給我的那枚戒指……

  “這東西怎麽到你手上了？”

  “那小子走的時候給我的……你們的事兒他都和我說了……說句心裏話，我覺得他還是挺爺們兒的，人家可是真給你機會了……你去就去，不去，以後真的就不要再打擾人家了……你先別忙著做決定，你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好好想想……”

  說著，瓶哥便將盒子放在了我的手上，然後又拍了拍我的肩，說道：“對於你這個當事人來說，我們都是旁觀者，所以我們說什麽都隻是建議，你得弄清楚自己的內心……對了，等手術的傷口愈合之後，你就可以把那套康複訓練的動作做起來了……你得對自己有點信心，你現在正值壯年，正是恢複能力最強的時候，你是能康複的……關鍵還是看你個人的意誌力！”

  “我連煙酒都不碰了，隻要能康複，我什麽都豁的出去。”

  “有這樣的決心就好……走吧，我送你回去……你自己也好好想想，不管是葉芷，還是思思……有些人錯過了，就是一輩子，你應該比我更懂，感情這事兒，它是沒有回頭路可走的。”

  “我知道……回去吧，我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