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出於什麽心態，對葉芷說出了挽留的話，然後讓兩個人都陷入到了靜止的狀態中；此刻，我能聽見的，隻是自己的心跳聲和她的呼吸聲。

  葉芷沒有騙我，我又在電話裏聽到了催促乘客盡快檢票上飛機的廣播，走還是留，她都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了。

  “能不走嗎？……我真的想見你一麵。”

  我屏住呼吸等待著，我知道這對她來說，是一件很為難的事情，也許明天，她已經有了非常重要的安排，而我又犯了老毛病，隻憑著個人的喜好，讓她去犧牲自己的時間。

  出於這種內疚的心情，我又低聲對她說道：“算了，我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你走吧，別耽誤了自己的行程。”

  “我不走了……”

  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真的在快要登機的這一刻，把她給留下來了嗎？

  我趕忙向她問道：“真的不走了？”

  “嗯……我已經往外麵走了。”

  “那你在機場等我，我這就過去。”

  “我去你那邊吧。”

  “不行，一定得我去你那邊……你先在附近找個地方喝點東西，我這就過去。”

  ……

  結束了和葉芷的通話，我便立即去衛生間打理了一下個人形象，確認幹淨又整潔之後，便穿上自己最得意的一雙皮鞋走出了房間，然後又順路在酒店直營的超市裏買了一袋紅糖。

  我在街邊攔了一輛出租車，我的運氣還不錯，這個司機會講一點簡單的中文，所以也沒怎麽費勁，便弄清楚了我是要去機場的；可讓我提醒吊膽的是：手機快沒電了……

  我現在用的這部手機，是自己托周三三從二手市場淘來的，性能倒是不錯，但電池卻已經嚴重老化，有時候明明顯示還有百分之二十的電量，也會突然關機，所以這一路上，我都沒敢碰手機，就等著到機場的時候，能順利找到葉芷。最新章節請關注作者個人公眾號：坦克的書攤兒，查看本書完整歌單等參與更多活動與作者互動。

  ……

  此刻，已經是晚下班的高峰期，這座城市又開始變得擁堵，所以出租車一路走走停停，明明已經行駛了半個小時，卻感覺離來時的地方並沒有走出多遠，於是我頻頻向車窗外看著，我希望這種慢的感覺，隻是自己的錯覺……可是，車子真的沒怎麽動過，我在五分鍾前看到的那棟像香蕉一樣的大樓，依舊在我的身後，它那些打開的窗戶，就像是一張張咧著的嘴，在嘲笑我此時的心情……我在想：如果它們知道，我要去見的，是一個為了我而留下的女人，會不會變得善良一點呢？

  天色就這麽一點點暗了下去，這座城市又變得像昨天晚上一樣，雖然繁華，但也莫名讓人感到孤獨；於是，我的心情更加迫切了！這一路上，我都沒有關過車窗，就是為了能找到參照物，好讓自己感覺又走遠了一些。

  ……

  差不多開了一個小時，一直沒動過的手機，在我手上震動了起來，這個電話是瓶哥打過來的，我趕忙掛斷，就是為了能給手機多留一點電，瓶哥卻不死心，很快便又打了過來……

  我接通後，便用最快的語速對他說道：“瓶哥，我手機快沒電了，你這會兒別給我打電話……我有其他急事兒等著用電話。”

  “你不是和我說好，晚上一起出去逛逛的嘛？！”

  “回去再和你解釋，你別壞了我的事兒……就這麽著吧。”

  說著，我便掛掉了電話，然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電池電量，已經隻剩下百分之十八，隨時都有關機的危險。

  ……

  出租車足足行駛了兩個小時，才把我送到了機場，下車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拿出手機，準備給葉芷打一個電話，可是剛一撥出去，手機便自動關機了。

  我有點恨瓶哥，要不是他打那個電話，一定還能再堅持一下。

  我就這麽拿著手機，四下看著，可看到的卻是一個個陌生的麵孔……我不該逞強的，就應該讓葉芷去找我，就算她告訴我現在在哪個咖啡店，我也未必找得著，因為這裏就沒有一個店鋪的招牌是用中文的。

  我隻能在機場附近摸索著，希望能和誰借個充電寶，來救活我這該死的手機。

  走著、走著，我便到了昨天從機場出來的地方，我走了進去，我記得裏麵有賣充電器的商鋪，也有供乘客充電的地方。

  ……

  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竟然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葉芷，她就坐在一本雜誌上，已經倚著牆角睡了過去……而那些從她身邊走過的人，大多都會看她一眼，他們根本不相信，一個看上去這麽得體漂亮的女人，會像流浪的人一樣，靠哪兒睡哪兒。

  我趕忙向她走了過去，然後拍了拍她的肩，她先是睜開眼睛看著我，然後又將那一小撮亂發別在了耳後，她向我問道：“你怎麽沒給我打電話？”

  “手機電池老化，剛給你撥過去，就自動關機了……你怎麽在這兒睡上了？”

  葉芷笑了笑，然後回道：“這邊的店鋪都沒有中文標識，我怕你找不到，還是在這兒等你保險一點……看樣子，我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她想站起來，卻皺起了眉頭，她又對我說道：“米高，你拉我一下，我腳麻了。”

  我趕忙伸出手，而在我們相互觸碰的那一瞬間，我心跳的很快……

  我盡量讓自己顯得正常，然後抱怨著對她說道：“你不是來大姨媽了嘛，還這麽坐在地上，不怕肚子疼嗎？”

  “沒事。”

  “待會兒疼的時候，你可別和我抱怨！”

  葉芷笑了笑，說了句“不抱怨”後，便將自己的手從我手中抽了出來。

  ……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我們在機場附近找了一家露天的咖啡店，我要了一杯熱茶，葉芷則要了一杯咖啡……我們就這麽看著對方，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我不知道葉芷是怎麽想的，反正我隻想靜靜地看著她，我覺得這會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因為我能從她的眼神裏讀到一些東西，類似於歡喜。

  如果見到我，她並不快樂，那根本就沒必要費這麽大勁兒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