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通了陳進發來的語音請求，但卻沒有先開口說話，陳進向沉默中的我問道：“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這一夜到底經曆了什麽思想鬥爭，會突然想起來問我這個問題。”

  我低沉著聲音回道：“你知道嗎？自從她回來後，我們從來沒有像這幾天一樣，在一起相處這麽長時間；在一起久了，我會在她身上體會到一種平常不那麽容易體會到的情感……我終於理解了她是在用什麽方式關心我，所以我也會設身處地，去思考她這幾年來的處境……她已經這麽難了，如果是一般女人，恐怕隻會責怪自己的另一半無能，不能幫自己分擔，可是她作為女人，卻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我，為了不給我的人生增加負擔，她一直是自己在默默承受……以前看待她這個人，我隻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現在，我更願意相信自己內心的感受……”

  電話那頭的陳進先是一陣沉默，然後又笑了笑說道：“你要是這麽想的話，那咱們就有的聊了……我也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葉芷是一個會輕易就移情別戀的女人嗎？”

  “不是。”

  “當然不是，我相處過的女人夠多了吧，但是我從來都沒有遇見一個比她更忙的女人……就算她是一個喜歡玩感情遊戲的女人，時間上也不會允許她這麽做，何況她真的不是……我一直都覺得她是那種一旦認定，就一輩子都不會更改的女人……她這樣的女人，無非兩種結局，要麽愛上一個能為她義無反顧的男人，要麽最後嫁給一個和她旗鼓相當的男人，前者是愛情，後者是利益。”

  “你接著說。”

  “她和楊思思不一樣，楊思思說想你了，下一秒就會拎著包來找你，她想和你哭就哭，想對你笑就笑，想和你鬧就鬧；但放在葉芷身上，可能嗎？她的身上背負了太多，所以同樣的事情，她隻能斟酌再斟酌，權衡再權衡，最後她依然去見你了，但是背後的舍棄卻是你想象不到的，她可能犧牲了自己的睡眠時間，也可能咬牙推掉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我不是說楊思思不好，但看似同樣的表達，葉芷確實要付出更多！”

  在陳進提到這個事情的時候，我便又想到了葉芷曾經給我留下的那些機票，後來，我全都給撕了，是她又悄悄粘上……這個時候，我才明白這些機票的背後，葉芷到底做了些什麽，我撕掉的不僅僅是機票，還有她曾經的付出……我終於能體會到，她在麵對那些被撕碎的機票時，到底是什麽心情。

  這時，陳進又說道：“其實和楊思思相處很簡單，你隻要讓她笑，哄她開心就OK，但和葉芷相處，是真的要用心的……對了，跟你說一件事情，今天上午我和她的助理見麵了，她助理說，壓根就沒有到曼穀談項目這回事情……你去曼穀的航班信息，她早就托人打聽到了，為了不讓你懷疑，特地買了商務艙……你這神經也真夠大條的啊！你說，她要真是去談這麽大的項目，身邊能不帶一個助理嗎？……葉芷就是這麽一個葉芷，你可以不愛她，但是一定要理解她……她就差把自己的心給捧到你麵前了……”

  “你說她把心捧到我麵前，那為什麽還讓我去找楊思思？”

  “成全也是一種愛啊！……同樣是女人，她為什麽沒有讓你去找陸佳？……就連這樣的選擇，她都在為你著想，你還要她怎麽樣？……你要相信，她如果有一點點辦法，都不會選擇這麽放棄的，畢竟在你身上付出了這麽多，最後卻拱手相讓……你知道的，女人是一種多小氣的動物啊！”

  “那她有沒有想過，如果楊思思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源於葉芷的讓，那她還能高興的起來嗎？”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也隻是一個女人，就不能有考慮不周的地方嗎？……你不要神話她，指望她一輩子都不會犯錯！”

  我征住了……

  是的，她隻是一個女人，來了例假，一樣會疼得死去活來，她也會口是心非，明明是為了專程送我，卻說是來談項目……

  我終於開口向陳進問道：“她做的這些，值得嗎？”

  “值得，就憑你等了她一年多……等這個字多讓人崩潰啊……要是我，真的受不了這份罪！”

  我沉默。（關注公眾號：坦克的書攤兒，參與更多作者互動）

  陳進又說道：“你自己剛剛也說了，如果楊思思知道她所得到的一切都是葉芷讓出來的，她肯定會痛不欲生……所以，你得弄清楚自己對楊思思，到底是什麽感情，如果你覺得是真愛……那你盡管和楊思思在一起，我絕對是發自內心的祝福你們……如果連你自己都不確定，那你就算一輩子不娶，都不要做出禍害別人的決定……你聽好了，上錯車，真的比錯過車更痛苦，因為錯過了一輛車，受傷的隻是兩個人，而上錯車，傷害的卻是三個人！”

  又是一陣很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我終於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

  結束了和陳進的通話，我就盯著陽台上的那盆綠植，足足看了有一個小時……然後決定去找葉芷。

  我想把她給我的那筆錢還給她。

  ……

  我終於鼓起勇氣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她接聽了，她有些疲憊的向我問道：“有事嗎？”

  “那個……你之前給我的泰銖，我不是說了還你嘛。”

  “你先用著吧，我不急。”

  “我已經和瓶哥見過麵了，我讓他幫我換了兩萬泰銖，所以我這邊也派不上什麽用場。”

  稍稍停了停，我又說道：“你給我發個地址吧，我去找你……你不是說痛經嘛，我再給你買點紅糖送過去，我在酒店的超市，看見有賣的了。”

  葉芷先是沉默，然後低聲回道：“已經來不及了……還有十五分鍾，我就要上飛機了。”

  我心裏說不出的失落，但還是笑了笑向她問道：“是麽，你和那個開發商已經見過麵了嗎？”

  “嗯。”

  “順利嗎？”

  葉芷不回答，她隻是淡淡說道：“……那邊已經排隊檢票了。”

  “等等……先別掛電話。”

  “還有事嗎？”

  “能不走嗎？……我想見你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