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戴強向我打聽楊思思的時候，我忽然就陷入到了恍惚中，我又想起了，我和楊思思在去香格裏拉時，在荒山野嶺遭遇的生死一刻……我很痛心，因為這也是一份建立在生死之上的感情。

  我的身上背負了太多，太多……可是我的能力卻隻有那麽有限的一點，我像是被什麽巨大的東西給困住了。

  續了一支煙後，我才開口對戴強說道：“別問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處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戴強歎息，他又看了我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等他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裏，我重重捶在了自己久久不愈的腿上……我是痛恨的，如果我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我能做的事情，一定會比現在要多的多……至少，外賣廣告業務，我不會放下……

  這種痛感，真的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會明白。

  ……

  次日，我一早便去了機場，準備過安檢的時候，周三三給我發了信息；他說，他實在沒能忍住，把我去上海的事情告訴了楊思思……我還沒來得及回複，楊思思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我猶豫了片刻，還是接通了。

  聽得出來，楊思思的心情非常不好，她對我說道：“米高，你是什麽意思？……千裏迢迢拖著一條斷腿從大理到上海，為什麽不和我聯係？”

  “時間太緊了……”

  “你放屁……你敢說來上海，不是為了找我的？”

  我還沒開口，楊思思又說道：“你不用和我解釋……你解釋什麽我都不信……你現在在哪兒？我這就過去找你。”

  “思思……不用浪費時間了……我已經到了機場，馬上就過安檢了。”

  “王八蛋……你不許走，等著我。”

  我抬頭看了看前麵的隊伍，然後才回道：“別罵了，我大概還能和你聊十分鍾，咱們好好聊一會兒，行嗎？”

  “我不管……我就是要見你，現在、立刻……”

  “飛機還有四十分鍾起飛，就算你現在趕過來，也來不及……”

  楊思思“嗚嗚”哭著，嘴裏還在罵我是王八蛋。

  我心裏也不好受，又是一陣沉默之後，低沉著聲音對她說道：“我承認，這次來上海，是專程找你的……我在你爸的公司對麵坐了整整半天……我還是沒能鼓起勇氣給你打個電話……我也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我現在的狀態，實在是太糟糕了……我把自己這一路走來的經曆都好好反思了一遍，我真的是一個特別沒用的男人……我人生中的每一件大事，都有女人的影子……我真的沒有辦法，去心安理得的正視自己曾經所擁有的一切……”

  “你混蛋……你說的這些，和我有什麽關係？”

  “思思……雖然最後也沒能和你見上麵，但我挺慶幸自己來這一趟的……我有特別大的收獲……思思，你再等等我，等我找回自己想要的狀態了，我就來上海帶你走……”

  楊思思一陣抽泣，又哽咽著問道：“我真的能信你嗎？”

  “這麽些年了，我有讓你失望過嗎？”

  “除了感情，你從來都沒有讓我失望過……可我最怕的就是這個！”

  我的心裏湧起一陣說不出的苦澀，許久之後才回道：“不會再讓你失望的……我真的沒有再三心二意的資本了，我必須得集中精力把自己的事業做好……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要渴望成功，不全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楊思思給打斷了，她質問道：“你說腿好了，就來上海找我……是不是已經不算數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楊思思的情緒近乎崩潰，她已經泣不成聲：“為了你來……上海，我把……我把攢了一年多的……頭發也給剪了……我就是想讓你看看……我最好……最真實的樣子……我甚至連那一天……帶你去哪兒吃好吃的，都已經……想好了……你就這麽對我的嗎？用一個謊言……來應付我……你還不如拿把刀捅死我算了……我苦苦等了……等了你三年，才等到這……一天，你隨便找個狗屁理由……就全部否定了！”

  我心如刀割，也實在不忍聽到她說這些，一陣沉默之後，終於開口對她說道：“算數……等我腿好了……一定再來一次上海。”

  “是不是又和這次一樣，人來了，卻沒有和我見麵？”

  “也一定會和你見麵。”

  “你發誓。”

  “我發誓，如果我的腿好了，還沒有來上海找你……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不要你死……如果你不能兌現承諾，你就孤獨一生，一輩子都得不到你最愛的人……你敢不敢答應？”

  “好……如果我不能兌現承諾，我就孤獨一生。”

  直到這一刻，楊思思才平息了一些，她又低聲對我說道：“我信你……三年多了，我一次次去大理找你，你知道我是什麽心情嗎？……我每次都會想：如果有一天……你能以想和我在一起的心情，來上海找我一次……我死也值得了！真的……所以，我等你，不管有多難，我都等你……”

  我足足沉默了有一分鍾，而楊思思也沒有在這個過程中掛掉電話……她的呼吸，仿佛就在我的耳邊，清晰可見。

  “先生，麻煩你把手機和其他電子用品都放在這個框裏，我們要對你進行檢查了。”

  我抬頭看著那個正在對我說話的安檢員，又是一愣，趕忙對楊思思說道：“先不說了，我要過安檢了……”

  在我掛電話的那一瞬間，我聽見了楊思思撕心裂肺的哭聲……

  ……

  我已經過了安檢，可是楊思思說的那些話，卻久久不能從我的腦海中散去……我大概是真的病態了，才會在來了上海之後，又不選擇和她見麵。

  我特別想知道，能解救我的藥，到底在誰的手上；或者，一直在我手中，我卻未曾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