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蒼山一墅”的預付款，我便馬不停蹄的去了陳進的酒吧；陳進這兩天也沒有閑著，他已經和裝修公司那邊溝通出了初步的裝修方案，而我們今天所要做的，便是將這個方案最終確定下來。

  我將事先準備好的銀行卡給了陳進，然後對他說道：“這張卡裏麵有40萬，你先拿去用……後續的錢，會在半個月之內到位。”

  “成，那我給Tina打電話，讓她現在過來，咱們把新的股份分配協議給簽了。”

  “這事兒不急，先聊項目的進度吧。”

  我一邊說，一邊伸手和陳進要裝修公司給的裝修方案，拿到裝修方案後，我便集中注意力看了起來；整體上，我是滿意的，所以隻在燈光布置上給了一些建議。

  除舞台之外，我不太喜歡其他地方給太亮的燈光，我始終覺得，太亮的地方不適合表達情緒，而酒吧卻是一個時時刻刻都有情緒碰撞的地方，因為來這裏找消遣的人，往往有一顆迷幻和訴說的心，過多的暴露在亮光之下，反而會少了一些曖昧的氣息。

  陳進接受了我的意見，當即和裝修公司那邊進行了溝通，然後將這份裝修方案最終確定了下來。

  雖然這算不上什麽進步，但這種能把事情辦好的感覺還是挺讓我感到舒服的，我和陳進要了一杯啤酒，一邊喝，一邊享受這難得的放鬆時刻。

  我是挺累的，談完了酒吧的事情，還得去一趟自己送外賣的公司，然後研究出一套廣告投放的方案……這事兒並不簡單，因為要保證廣告的精準性，就必須在騎手和劃分的區域之間，協調出一套最有效率的分配製度，在這之前，我得研究大量的數據。

  我的信念很堅定，我不會白拿“濱江集團”一分錢，所以他們在我這裏花的廣告成本，必須得有成倍的收益。

  就當我是在較勁兒吧，反正我是真的不想再欠葉芷什麽……那我們之間做的隻能是公平、對等的買賣。

  ……

  一杯啤酒喝了下去，我對陳進說道：“就先這麽著吧……我得趕緊去一趟公司，那邊還有不少事情等著我去辦。”

  “你這可是把自己搞得一點閑的時間都沒有了。”

  “沒辦法……擔了多大的責任，就得受多大的累……”

  說著，我笑了笑，又說道：“劍已經出鞘，就一定會腥風血雨……你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咱們一起打好這一仗。”

  “哥們兒心裏有數……當初九隆居那麽難，不也陪你走下來了麽。”

  “是啊……回想這幾年，我還是覺得在即墨的那一年最舒服。”

  “說真的，我一直沒搞明白，即墨那個地方有什麽魅力，竟然讓你什麽都不幹，還硬是在那兒待了一年！”

  我眯了眯眼睛，隨即想起了在即墨的那段日子，我帶著一些感慨，向陳進回道：“清閑……每天傍晚都有時間在海邊散散步……你知道海邊的夕陽有多大麽？……特別大，像一個燒紅的洗腳盆掛在海的另一邊……實在閑的沒事兒做，還能和附近的漁民討價還價，弄點新鮮的海鮮回去吃……”

  陳進笑：“燒紅的洗腳盆，你丫可真會形容！”

  我也笑，又說道：“我租的那個房子，有個海景陽台……我經常搬個燒烤爐，坐在陽台上烤扇貝……對麵就是無邊無際的海，貨輪比海鷗還要白……海風一吹過來，那種寂寞的感覺，特別高級……真的，我真的有想過：要是有哪個女人，願意陪我在那兒，什麽都不求的過一輩子……我一定會娶她……我們就這麽裹著被子，坐在陽台上烤扇貝，看日落……實在無聊了，再生個孩子出來，和我們一起寂寞……”

  “你這是要得道成仙啊……那你幹嘛不去雞足山找馬指導。”

  “成仙的路數分很多種，而我隻想找個女人一起成仙……他那兒不行，他靠的是四大皆空。”

  “服你了，真他媽能瞎掰！”

  稍稍停了停，陳進又笑著問道：“我能把你這段話，轉告給陸佳嗎？”

  “別……她明顯不是那樣的女人。”

  我一邊說，一邊拿起電動車的鑰匙，準備離開。

  當我的腳跨到酒吧門外時，一陣疲憊感又特別洶湧地襲了過來……陳進不該和我聊到即墨這個地方的，這會讓我安於現狀，隨波逐流……可仔細想想，那裏何嚐不是一個好的歸宿……所謂功名利祿，真的有一世清閑來得痛快嗎？

  兩者之間，我倒是能看破，可真要去做，還是差了一些火候……於是，克服了這陣疲憊感，我又強打起精神，騎著電動車，往公司的方向駛去。

  ……

  到了公司之後，我便天昏地暗的忙了起來。我一直對著電腦研究著這半年來的送餐數據，將這些數據進行了細致的辨別之後，又開始將廣告投放的計劃，分時段落實到每一個送餐人員身上……

  間歇中，我習慣性想從煙盒裏摸支煙抽，可嚐試了好幾次，也沒能摸著。

  回頭一看，楊思思正拿著我的煙盒，站在我身後，她皺著眉對我說道：“你找死啊，一個上午抽這麽多煙！”

  “死了就解脫了，多好……煙給我。”

  “你哪兒來的，這麽深的怨念……活著不好嗎？”

  “你把煙給我，行不行？”

  “抽什麽煙……吃飯。”

  楊思思一邊說，一邊將保溫盒放在了我的辦公桌上；見我不動，她又替我打開了保溫盒，裏麵是她給我從健身房訂的營養餐，這不特殊，因為昨天已經吃過；特殊的是那一份菌湯。

  我問道：“這是你用昨天那隻鬆茸做的？”

  “嗯……煮了一個上午……你得給我好好吃，這是我差點賠了命，才采回來的鬆茸。”

  “別說了，吃一口，感覺吃了你半條命。”

  “知道我對你多好了吧。”

  楊思思一邊說，一邊將筷子遞到了我的手上，讓我快點吃。

  其實，我對她做飯的水平一直沒有信心，有心說兩句，但看她笑吟吟的樣子，也就什麽都說不出口了，最起碼她是帶著一份心意來的，我隻要說個不字，那就是傷她的話。

  幸好我沒有質疑她，要說這菌湯，還真是挺好喝的，顯然是真的用了心思。

  “好喝嗎？”

  “鮮而不膩，好喝。”

  “那你多喝一點……”

  稍稍停了停，楊思思又向我問道：“你今天晚上要忙到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