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屋簷下躲了一會兒之後，我和楊思思又一起回到了Tina的酒吧。我和楊思思都穿著被淋濕的衣服，但是酒吧裏的溫度卻高的很，所以也沒有覺得太冷……

  楊思思迎著眾人異樣的眼光，笑著說道：“剛剛出去淋了一場雨，特別痛快……”

  人群中，一個比較善談的女生，也笑道：“思思，你到底是去淋雨了，還是去製造浪漫了？……肯定是製造浪漫，我覺得你活得特別像偶像劇裏麵的女主角！”

  楊思思笑，然後一邊捋自己的濕發，一邊回道：“你要是真這麽想……那你也去外麵淋一會兒……我就對著你的臉放一台攝像機，然後全程把你的表情記錄下來，要是回放的時候，你能笑得出來，就算我輸……還浪漫呢！不被砸一頭包，就不錯了……你不知道剛剛下雨的時候，還夾著冰雹嘛！”

  眾人附和著大笑，而楊思思也是爽快，給自己倒上一滿杯啤酒後，要求大家和她一起幹杯，氣氛一瞬間就被帶了起來，而那些沉溺在其中的人，也沒有再追究，我倆剛剛到底去幹什麽了。

  ……

  酒吧裏嗨了一陣之後，終於換了一首相對要輕柔一些的音樂。陳進也借著這個能說話的機會，對我說道：“咱們是把這20萬給掙著了，後續你準備怎麽花？”

  我平複了一下情緒，然後回道：“之前安裝路燈的事情一直沒有落實下來，我再去找那個做市政工程的公司談談，這次我把預算給提到15萬……”

  “我還以為你忘了這事兒呢，你惦記著就好……”稍稍停了停，他又說道：“隻要能把安裝路燈這事兒給談下來，我支持增加預算……之前咱們有差不多七萬的預算，等於說，隻要從這20萬裏麵，再拿出八萬就夠了？”

  “嗯。”

  “預算提高到15萬，你覺得有把握嗎？”

  我搖了搖頭答道：“不好說，之前聽他們的口風，我們這邊最少要給出20萬的預算，他們才願意去找古城管理保護局要這個人情……但是我們不可能給到20萬的……15萬的預算，已經能把這邊路燈的規格安裝到很高了！”

  陳進看了我一眼，然後用商量的口吻對我說道：“你最近狀態不太好，要不這事兒我去找他們談談……裝路燈這個事情，咱們必須得辦下來……要不然九隆居這邊就隻能做白天的生意，而且咱們也對不起陸佳和吳經理的信任，人可是花了真金白銀在咱手上租了鋪子，咱總不能給人一個一到晚上就黑燈瞎火的街道吧？”

  “嗯，你要是有把握的話，你去談吧。”

  “那你給我透個底，咱這個預算最多能給到多少？”

  “16萬。”

  “成，如果16萬還不能滿足他們的胃口，那我們就再想辦法……但我說實話，咱這是第二次去找他們，心理上就已經很被動了，那邊估計會獅子大開口，因為他們已經能算準，這事兒我們非指著他們去辦不可……所以我們最好能有第二套方案。”

  “我會想辦法的。”

  陳進點了點頭，便沒有再多說，然後又端著酒杯紮進了女人堆中，他似乎已經練就了將個人生活與工作自由切換的本事……他此刻表現出來的開心，特別真實，他是真的開心！而楊思思雖然也會和那幫女人打打鬧鬧，但卻總是會間歇性的失神，所以她的開心，隻是逢場作戲罷了……

  人生中，最怕遇見的就是楊思思這種表麵上看上去沒心沒肺，可內裏卻非常會自我掩飾的人，因為會後知後覺地為他們感到心疼，而之前因為不了解，一定已經在不經意間傷害過他們。

  ……

  空隙間，我給馬指導發了信息，告訴他，自己臨時有事不能去和他一起吃飯……馬指導是真的淡泊，即便是我放了他這麽大一個鴿子，他也沒有惱怒，甚至都沒有追問原因，隻是告訴我：等他下次下山的時候，再來找我。

  十點半之後，快要十一點的時候，許久沒有聯係過的老黃給我打了電話，我因為楊思思也在場的緣故，沒有接。

  因為現在的我，已經斷了和上海的一切聯係，所以他給我打電話隻能是因為楊思思。

  隨後，老黃又給我發來了微信，說他自己現在就在大理，讓我務必、務必要和他見一麵。

  我回複信息，說自己正在和朋友一起喝酒，他又表示，無論多晚，他都等我。

  ……

  深夜12點，陳進等人終於結束掉了這場聚會，而直到陳進和楊思思一起打車回了他們住的“山水間”，我這才算是恢複了自由。

  我去了和老黃約定好的那一間茶館，老黃似乎已經在這裏等了很久，所以在我進去的時候，他是打著盹的狀態……看他的臉色，憔悴的不行，估計也是在匆忙之中趕到大理的。

  我輕微的動靜就將他給驚醒了，他沒有像平常那樣，對誰都是笑臉相迎，反而滿是疲憊的對我說道：“米高，見你一麵太難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一定得實話告訴我，思思現在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盡管已經有心理準備，可是他這麽直白的問我，還是讓我感到措手不及，我愣了一下之後，才回道：“你先說什麽事兒，同樣的事情，我不能坑她兩次。”

  老黃示意我先坐下，一向很少抽煙的他，竟然給自己點上了一支香煙，猛吸了一口之後，才低沉著聲音對我說道：“既然我人都已經來大理了，也就沒有瞞你的必要……老楊（楊思思她爸）破產了……現在要債的人太多，他壓力也是非常大，所以就避到國外去了……怎麽說呢，他現在整個人都很頹廢，精神壓力大到每天需要吃安眠藥才能睡覺……我來大理，就是希望找到思思，讓她到國外去陪陪老楊……老楊最疼的就是她這個女兒，有她在老楊身邊陪著，老楊最起碼不會做出什麽傻事兒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有點驚訝，在我眼中，楊思思的家庭狀況，至少經濟狀況一直都是很穩固的，怎麽會說破產就破產？……我甚至懷疑，這又是老黃做的一個局，為的就是從大理再次把楊思思給帶走。

  老黃好像看穿了我的疑惑，他從桌麵上拿出了手機，找了一陣之後，便將手機遞到我麵前，說道：“我知道你肯定不太相信，但老楊破產的事情是千真萬確……財經新聞都已經報道了……事情就壞在他過年時候打輸的那場官司上，官司一輸，他個人的聲望受到影響，之前的幾個投資方紛紛撤資……導致手上幾個大項目的資金鏈全部斷了……”稍稍停了停，老黃又說道：“總之，這次的麻煩非常大，我和老楊認識這麽多年，這應該是他經商生涯中遇到的最大一個坎兒了。”

  我依舊帶著一分懷疑問道：“做生意的，不是經常會遇到經濟糾紛嗎？怎麽打一場官司，就能把自己給打破產了……在我印象中，他們家根基應該是挺深厚的！”

  老黃歎息：“這次跟他打官司的，是他公司之前最大的投資方……場麵和性質都不一樣……我早就勸過他，這場官司不能打，不管是打贏了、還是打輸了，其他投資方對他都是會有看法的……可他這個人個性太強，非打了這場官司……最後不僅沒打贏，還丟掉了其他投資方對他的信任……”

  老黃解釋到這個程度，我才相信了他，同一時間，內心也有了權衡……我知道老黃一定是找不到楊思思，才來找我的……我問自己：同樣的事情，真的要對楊思思做第二次嗎？